窗外
窗外——记病房观雨的一日
雨雾在城市的海拔之上肆意飞行
沧桑的铅灰色利落地斩断了楼宇的一半。另一半的灰
则是浸了多少年的福尔马林的肢体，破败、驳落的
细腻的纹理。精钢的骨架七瘸八拐，被锈迹
锈蚀出一行妙到毫巅的语词，成为岁月残忍的注脚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雾灯凄凉的黄色，像留着泪一样
穿行在树的墨绿色阴影里轻笑的风，充满了刻毒意味的
嘲讽。这一切，不停晦明变幻着的富丽堂皇，在雨里失了颜色
变成一些以毫无意义的玄奥姿态扭曲着的抽象线条。那自命清高的
模样，像极了九霄之上滚滚铅云那故作高深的嘴脸
——地壳表层全部的人工痕迹组成了这样一个简洁的面具，冰冷而辉煌
谁若看透了云卷云舒那幽暗的曲调，谁就参透了
一生，和这世界
XX街两旁的人行道上挤满了男女老少——疯魔一样，躲避着
从天而降的仿佛灾殃一般的雨丝锋利的边缘。这天气是一团乱麻
毫无头绪地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抽丝剥茧，妄图解构眼前的一切
黑，白，以及黑白以某比例交叠而出的迷幻的色彩，这世界的虚象
从一个制高点看这苍白大地和黑暗楼宇，这视角和这视角下的一切
单薄得令人绝望。同那些泡沫一般的数字和荣光毫无二致
路的那边。墙角用的是老气横秋的黄色调。路和雨水是黑的
窗的这边。床单和纸白得发亮。窗是冷的
哪里飘来晦涩的钟声，在雨里滚滚荡荡，在柏油路面
激起一圈一圈影影绰绰的涟漪，宛如一双染了水色的
眼眸。泪水恍若隔世，落在水晶盘底，叮叮咚咚
掩盖一声叹息。有片树叶在雨中不甘地飞去，留下
一生，和这世界
锋利如刀的雨不动声色地化为冰川，又化作一些意义不明的粉末状液体
然后肆意飘散，在阳光如水的纯澄中砰然碎作尘埃
阳光坠落悬崖，碎裂成纷乱的黄水晶颗粒，随清晨的暖意呼啸而来
一路上如江河奔涌的大水，被玻璃幕墙的冷光割裂成
一条 悠长 悠长 又寂寥的 溪流。湮灭在下水道的幽暗昏暝
洗过的叶脉，那温润如玉的表相，在车流的轰鸣声里，只一瞬
就经历了一次生死轮回，被阳光击碎，露出里面苍老的灰
这世界明明被倒扣了一杯蔚蓝的水，然后又滴了一点灰蒙蒙的白
一滴。一滴。世界就又走回了它建铸在宏大的钢铁结构里的
真相。千万人再次踏出千篇一律滚滚向前的步调，轰轰隆隆
拼凑成这世界常用的富丽堂皇的语气。人群繁荣昌盛
虚伪的姿态。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巧妙地度过他灿烂阳光下的
一生，和这世界 自己写的一点小东西。还是自己坐沙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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