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是个漂亮的小城。虽然沙漠已快逼近城边,但它留给我的印象,仍然是整洁而美丽。在那里,我第一次吃了曾经有些心理排斥,其实挺香的烤羊肉串。第一次看到了葡萄居然能有那么多品种,这也常常让我垂涎欲滴。2 t6 A3 H8 q- A* a X
. b4 _( p* D2 U0 x在敦煌,我们也就呆了一天多时间,而大半天时间,都用在了参观莫高窟上。记得那天在去莫高窟的路上,我的心情有点象朝圣。当看到那些布满洞穴的岩壁时,我竟激动地叫了起来。晓寒无法理解我的兴奋,他转过脸笑着对我说:“怎么象个小孩子啊!”5 p0 g1 X' b" ?, W% f( X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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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些幽暗神秘的岩洞,晓寒没有多大兴趣。他只是让我给他照相留影,然后走马观花般的在里边看一看。而本来就爱胡思乱想的我,却再次忘掉了时空。随着那些反弹琵琶的飞天们,我的心也一同在远古翱翔起来。看到我老是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壁画前冥想,晓寒常常独自跑到洞外远远的地方,悠然地抽着他的香烟。" A% x( y9 j+ J G+ y# l8 O.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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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并不象我出发前想得那么浪漫。争争吵吵,磕磕绊绊的事,就象额头上的汗水一样,稍不留意就会出现。按计划,我们本来还要在吐鲁番小停一下的,但一次突来的不愉快,就让它给搁浅。那天回到柳园,已是中午后。我害怕误了火车,催着先去车站看列车时刻。而晓寒却顽固地闹着要先吃饭。就为那点争执,我俩都很生气。之后,我们谁也不好好理谁。买车票时,当晓寒语气生硬的问我买哪里时,我赌气地冲着他说,买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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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e! _* I, v上车后,我将带的那些小吃放到茶机上,但晓寒望也懒得望它,独自无语地斜靠在座位上睡了起来。看到晓寒有些消瘦,有些黯然的脸庞,我的心突然心疼起来。我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后悔。我想到晓寒一路比我辛苦,又比我年轻。我不该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而让晓寒挨饿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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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安慰他一下,向他表示一点歉意。可试了几试,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的勇气。于是我悄悄站起身,独自向着餐车走去。刚好,餐车正要开始供应晚餐。我要了两瓶啤酒,买了三个菜,然后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返回座位,拍了拍昏睡中的晓寒。看到我一脸微笑地说菜已买好,同样希望结束冷战,并且早已饥饿难耐的晓寒,高兴得一下站了起来。我们一道来到餐车,在那杯盏交碰中,一场冲突也很快也就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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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Y' v/ T) F3 U9 B/ N. c# J乌鲁木齐果然是个既有浓郁的异域风情,又不失繁华热闹的美丽城市。我们到的那天刚好是国庆。那时正是新疆瓜果飘香,气候宜人的大好时节。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乌鲁木齐哪些地方好玩,于是俩人就象盲流一样,整天就那样在街上瞎转。那路边一栋栋拱形门窗的的穆斯林建筑;那迎面不时走来的美丽而单纯的唯吾尔少年;那飘荡着果香,肉香和西域汉子粗犷吆喝声的集贸市场;那满街流淌的或奔放,或忧伤的新疆民歌,都让我们流连忘返。那几天里,我们有时会象馋鬼一样,贪婪地吃着各种水果和哈密瓜。有时又象远道而来的采购商一般,疯狂地买回大包小包的葡萄干,杏脯等土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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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9 b4 X9 L. I j) Z$ W; x博乐是个紧挨中苏边界的城市。由于当时不通火车,所以我们从乌鲁木齐到那里,又用了两天时间。因为地处遥远边陲,所以那时的博乐还有些冷清。街面上,那种用黄泥垒成的房子随处可见,乡村里,除了偶尔能看到已很破败的建设兵团住地外,经常是很远很远都看不到人烟。本来,我们还想到阿拉山口去眺望一下苏联,更想到据说是野鸭成群的艾比湖打猎。但由于没有交通工具,所以虽然只有二十多公里远,我们最终还是没能成行。$ s/ ~. J2 C. Q( K+ I1 ?2 i
& l2 d. F+ \% w9 |$ m; ~- g想到外出的时间已经不短,于是,我们与博乐警方进行了接洽。我俩准备接过马东,立即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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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果然被博乐警方当成了重大嫌犯,我们见到他时,他被手铐脚镣全套侍候,单独关押在看守所一间小屋里。马东身高约一米七二,是个黑黑瘦瘦的男子。不论是从长像还是言行看,马东都不象那种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惯犯。而更象是个单薄老实,并还有几份阳刚之美的农民。我想到,他可能也曾是一个有着梦想的农村青年。是贫困的逼迫和物质的诱惑,才将他送进了这沉重的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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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马东的那个晚上,我们住在博乐的旅馆。看着忐忑不安,一脸无助的马东,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恻隐之情。同时,为了之后的押解中,他能与我们很好配合。于是我与马东聊起了天。我告诉马东,他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因此,不要过于害怕和担忧。只要今后能真正接受教训,悔过自新,那么未来的希望还是有的。马东有些感动,他认真地对我说:“夏领导,你们没有来时,我真的很害怕。经你这么一说,我也安心了很多。你放心,在路上,我会服从你们管理。回去后,我也会真心实意接受政府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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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7 z0 k9 j u背过马东,晓寒悄悄对我说:“看不出,你还挺会忽悠人呢。”我瞪了晓寒一眼,轻轻地说:“你没看一下,挺可怜的一个男人。”4 K" _) k$ Z8 };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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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全国正在流行一种应该是叫角膜炎,俗称“红眼病”的疾病。来新疆前,晓寒曾感染过它。虽然出发时他已痊愈,但我一直还是小心地与他分用着毛巾,脸盆等用具。那天在奎屯刚上火车,我觉得眼睛有点涩,不一会儿,它就开始疼痛红肿起来。我故意嗔怪着晓寒说:“肯定是你传染的啊,回去这路上,你不仅要管好马东,还得侍候好我才行。”晓寒笑着说:“我都好了二十多天了。侍候可以,罪过可不能往我的头上推。”1 j5 j1 s6 _% f, Z9 M. Y
# F" c" e& ~7 v+ f! A# t G9 O+ Q就那样红肿着双眼,我们从乌鲁木齐到西安的三天两夜,还坐的是硬座火车。我们的对面坐着两个福建乐清的小伙子,他们看到我眼睛红肿,其中一个就从旅行包里,找出自己的墨镜送给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有那么好的精神与体力。我们将马东的手,铐在茶机下那个铁杆上,我就戴着墨镜,与那俩个乐清小伙子,把扑克打得天昏地暗的。1 T: c% i) \5 u4 ]5 G. O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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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西安已是中午。已经没有了那天回家的火车。于是,我们只得在西安又住一晚。下午,晓寒准备去买件秋装,想让我陪他一道去商场看看。我看了看马东,有些犹豫地对晓寒说:“他怎么办呢?不可能逛商场,还带着一个双手铐着的人吧。” w2 H& R" {% b, F) \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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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铐在床头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你看他一路,都挺老实的。”晓寒轻轻与我商量着。& ~2 h) O7 y$ Y6 j* w2 A'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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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床头,是那种用一根根竖着的木条做成的。我又看了看门窗。门不能反锁,窗户虽在三楼,但也没有防盗设施。马东虽说一路很老实,但万一快到家时出个闪失,那不仅我们历时二十多天,费尽千辛万苦的成果都会丧失,而且这也会成为家乡干警议论的把柄。这些顾虑,让我不敢冒然把马东一人留在屋里。/ M2 [1 w- {3 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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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还是那样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他知道,在买衣服上,我比他强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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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晓寒的眼神,想着他一路上对我的照顾,我又有些不忍心拒绝他。我低头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决定对马东采取一些防范措施,然后陪晓寒出去。我来到马东面前,让晓寒给他点了一根烟,然后对马东说:“我俩要去门口办点事,这期间,你得按我们要求,委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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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D: `7 O4 \ ? C“我会听话的,请夏领导,马领导放心。”, B$ {! P! H) F8 Z X. ~3 k4 `- f
3 d) R6 e. l4 G! |% R% [, |看到马东吃完烟,我让他去了次厕所,然后对他说:“现在,你把自己的衣服全都脱下。”2 K7 i; s! X7 ~. @
& t* ?; |/ E9 W) T. c( `1 @马东很快将外衣脱光,身上只剩下一条那种宽大的黄色军用内裤。7 ^: J5 ^2 `+ C1 M5 C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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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光。什么都不能穿。”我严肃地说。1 z- d, c4 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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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快的脱得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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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赤身裸体的马东平躺在床上,然后把他的手铐上了床头的木柱。又让晓寒去找了一根绳子,将他的两只小腿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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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2 r) F, p, G3 w我给马东盖上了被子,告诉他必须规规矩矩的躺在那里。然后将他的所有衣服,包括我们的行李,都拿到了我们住房门口的服务台。我告诉了服务员室内的情况,让他帮我们注意着动静。( t! f, g( N$ Y5 G: ]3 L' D& k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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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完毕,我舒心地对晓寒说:“这下可以放心地出去逛会儿了。我不相信马东在那种状态下,还能把手脚解开。就是真从床头上挣脱了,象他那样大白天的一丝不挂,我看他也无法走出去。"晓寒一边轻轻地摆着头,一边嘿嘿地笑着说:”也真亏你想得出。“回到县上,大约是在星期三。把马东送进看守所后,我向单位请了几天假。我想静静地休息一下,到下个周一再去上班。7 W- t! b! Z) C/ U5 z- S/ g+ q
1 e0 p$ E( L6 Z: `0 @已经与晓寒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天。本来早已想好,那几天就自己在家好好恢复一下,不要再去想他。可分离还不到两天,思念就象秋雨之后山间的雾,弥漫在心头挥之不散。我感到与晓寒一起的日子,即使平平淡淡,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即使争争吵吵,也是那样的叫人迷恋。# l' f- W1 A* `2 q
9 C9 w* `+ [, r& F1 U; n7 B2 }. _2 p% x周六下午,我独自一人在城外走着。心里一再叮嘱自己只是散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到了三岔路,最后走到了城郊派出所里。晓寒正在院子接待一个当事人。看到我突然来临,他有些惊奇地问:“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骑车去接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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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e, f* b" ]' ^5 B8 _2 e“本来只想到郊外秋游一下,可看到离这儿不远了,于是就想来混顿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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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M# H$ C( F“那你先进屋洗一下吧,我把这个事处理一下就来。”1 |- s; Z! G, B- {3 p
: N9 [' P3 Q/ c" N! _! N& T$ w% F2 t房门半掩着。走到门口,我看到晓寒的桌子旁边,背对门站着一个男孩。男孩大约一米八五高,身材笔挺而匀称。他站在那里,好象正在把弄着一盘磁带,听到有人进屋,他扭过了脸。就象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那一刻,我被这男孩英俊的面孔,震撼得心头猛的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