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6:17

《深喉》 BY 13头发长了 【完结】

电梯缓缓地升上去,有一阵沁脾的清凉。电梯在六楼停住,门开了。张文豹从电梯里面出来,朝幽暗的房间走廊慢慢走去。

    按了门铃,门马上开了。那是一个清新儒雅的男子,身材欣长健壮,上身赤膊,质地优良的西裤合身服帖,皮带已经抽出了,扔在床上。张文豹进去,倒了一杯水,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他弯腰把地上的衬衫捡起来,挂在了身旁的椅子上。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先洗澡吗?"男子道:"你先坐一会儿,喝杯水,我整理下我的箱子。"说完怔怔地看着张文豹。张文豹有些吃惊,他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他不知所措地道:"好的。"低头下意识的喝了口水。

    天气很热,张文豹想到他可能刚住进酒店,不像别人一样在等他的到来。他淡淡地道:"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男子抬头道:"我以为早上就能到,不想飞机误点了。"张文豹说道:"电话打来说是下午两点,我就过来。你从哪里来?"男子道:"意大利。罗马。"张文豹接着道:"那我还是先洗了吧。"说这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洗浴护肤品,随手把自己备的一盒杜蕾斯及一支润滑油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上,走进了浴室间。

    从浴室间出来。张文豹看见男子已经坐在窗边抽烟,静静地看着他。张文豹从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过这么平静的目光,他走过去坐在床沿,低头道:"我好了。"男子揿灭烟起身道:"那我也去洗。"说着轻轻地搂了一把张文豹的腰间,走进了浴室间。

    男子出来了。张文豹从床沿站起来,看见他满身湿漉漉的,擦着头发。张文豹只是站着,没有动,眼神悄悄地躲开了。男子突然停住了,他平静又温柔地走过来,站在了张文豹面前,盯着张文豹。手中的毛巾缓缓地滑落在地。他轻柔地吻了张文豹的脖颈,轻轻地吻下去。张文豹的浴巾被慢慢解开,他有点感动,感受到腰际轻柔的抚摸。他闭上了眼睛。

    当男子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张文豹突然有一种被舍弃的感觉。张文豹似乎很不相信这种感觉,觉得它莫名其妙。他真的是在被舍弃?他不是一直是被在摆弄被在肮脏的插入和抽出吗?今天怎么有离弃的感觉。他侧身看了看身旁的男子。男子正支身拿烟,身上也班驳一片,还来不及擦拭,欲望层层,胡乱退去。张文豹走下床,捡起地上的毛巾道:"要我帮你擦吗?"

    男子道:"你去洗澡吧。我先抽支烟,不用擦了。"

    张文豹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走进了浴室间。

    从浴室里出来。张文豹看见男子仍旧表情淡淡地躺着。他走过去,整理自己的东西。男子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张文豹一直有些恍惚,整理东西从没有这么拖拉过,穿衣服也穿插恍惚。他急急地穿好鞋子,道:"那我要走了。"

    男子赤裸下床道:"等一下。"说着抓起地上的裤子,摸出皮夹,抽出两张美钞递了上来。张文豹惊奇地看着他,道:"已经拿了。"说着转身要走。男子抓过张文豹的手,往他手上一放道:"拿着。"张文豹只能拿着,说道:"谢谢。"张文豹看见他全身赤裸,非常美的身段,加上刚才的热情消退,愈加性感沉醉。男子又拿出一张名片,说道:"下次我能再找你吗?我想直接联系你。把你的电话给我,好吗?"男子态度真诚,目光平和地看着他。张文豹接过名片,从包里拿出笔,把自己的电话写在名片上,递了回去。男子欲换一张新的名片给他,张文豹已经开门,走出了房间。

    张文豹从来不要客人的名片及任何联系方式。今天,他看那人这么平和的目光,才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上面。现在他只能在选择顾客上得到一个借口,不然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今天的男子感觉是好的,把自己的电话给他,也算是一种妥协。他想到了男子平和的目光。

    刚走进家门。王末其就打来电话来询问情况。张文豹接起电话道:"我就烦你三番两次的来问三问四,下次别给我打电话了。"

    王末其说:"我看你不一样,只能找你。"接着又说:"人家刚从国外回来,以后可能会长期居住在这里,所以我才找你的,怎么样?档次不一样吧。两千快钱也不是白拿的吧。"

    张文豹切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你自己扣了多少?"

    王末其嘿嘿道:"下次他打来电话我再找你。"

    张文豹道:"不必了,你他妈就认定我一辈子都卖啊!"

    王末其说道:"你在我心目中不一样。"

    张文豹刚犹豫要怎么回答他的话,只听见钥匙插门的声音,忙着嘀咕道:"不说了,还不是一样卖,挂了。"赶紧挂了电话。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6:38

陈来回家了。陈来是他同居的男人。他们之间仅仅是同居关系。当然里面有床上温柔的抚摸。寂寞的夜晚,身旁有一个男人平静的呼吸,同志都容易安心,塌实。

    张文豹说道:"今天回来挺早啊。"

    陈来走进房间,往床上轻轻地躺下道:"今天你不上班吗?比我还早。"

    张文豹平静地说道:"我已经辞职了,一个星期了,我一直想跟你说的。"

    陈来站起来高兴地说:"我早叫你辞职了,你那里上班环境也不好,晚上加班也多,你可是堂堂国际贸易的高材生,干什么不好!你那老板又那么小气。"

    张文豹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太累了,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像我们这类人,真的这么会折腾自己。我感觉我的心一直不死,任何事情都这样。对待感情,对待工作都这样,好象什么都不满意,心中没有着落。"

    陈来听他这么说,也就低头不语。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来淡淡地说道:"我明白。别说这个了,我去做饭。"说完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张文豹从认识陈来到现在两人同居。陈来一直说要好好照顾张文豹,张文豹却一直在躲避。陈来会说:"豹子,不管爱或不爱。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陈来青眼相对张文豹,张文豹走开了。

    临睡前,两人靠在床上看电视。张文豹一个劲的转换着电视频道。陈来似乎也略有所思,有话要说。卧室随着电视频道的转换成了一个闪动的空间,忽明又暗。陈来终于忍不住说道:"豹子,让我养你好吗?"

    张文豹没反应过来,他看着陈来道:"什么?"

    陈来接着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也有过像你这么烦躁的阶段,感觉任何事情都上下不着落。你近段时间就先别急着找工作在家休息。"

    张文豹道:"谢谢你。可是我还是会去找的,我不想这样。"

    陈来失望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大老板,不怕骗,不怕丢,你一直都在这样多虑,我真的只想好好照顾你。因为我明白你的心情。"

    张文豹道:"你知道吗?陈来……"

    陈来马上接口道:"我知道!"他坚定的回答。

    张文豹笑了,说道:"你知道什么?"

    陈来说:"我知道你爱我的。"

    张文豹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别胡说。"

    陈来一把抓过张文豹的手,紧紧地握住,侧身道:"豹子,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你看着我,我知道你爱我的……不然,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住一起。"

    张文豹看着陈来,突然调皮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做爱。"说完挣脱了手,就往陈来身上狂抓。陈来也就翻身压住了他,口里说着:"豹子,豹子,我要让你死。"

    夜晚总是让人迷乱。寂寞有时候像床上光秃的树枝,纠缠横行。身体的纠缠只是有生命的树枝,摩挲却又干硬。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6:53

男人青色的下巴是最具魅力的下巴。张文豹躺在床上,也不起床。这两天张文豹果真像陈来说的那样,窝在家里休息。陈来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张文豹对于陈来,当然也有感动的时候。张文豹在想:陈来到底是不是我的男人?

    陈来是有青色下巴的男人。光洁的下巴,青色的胡茬,总能勾起张文豹沉寂的欲望。床上的陈来是温柔的洪水,是害羞的猛兽。他寻找着张文豹紧绷的脖颈,一直索求下去,下巴微微地触碰,张文豹总会颤抖,血脉喷张。男人的摩挲也是粗矿的,温柔的只是男人的心。张文豹感受腰际有力的抓痕,起起伏伏。当陈来的下巴来回摩挲他隐秘的小腹时,张文豹都想喊叫出来了,那时的振颤,都被陈来捕捉,他紧紧地把张文豹抱住。张文豹莫名相信自己被呵护了,被抱紧了。那是真真切切的力度。

    虽然张文豹会有感动,但他却是冷漠复杂的人。张文豹今天起的很早。陈来起床的时候他就跟着起来了。现在陈来已经上班去了。他一个人。胡乱吃了点牛奶,在房间里游荡摸索。

    手机响了。是邱海的声音:豹,你好久没来我这里了,为什么不过来?晚上到我这里来吃饭。邱海开了一家化妆品店,是一个游荡声色的男人。据说他一般都能把初次见面的男人搞上床。那次初见张文豹的时候,张文豹却把他冷落了。张文豹冷冷地说道:"你别调戏我,我们刚认识。"邱海自以为是老手,不想碰了一鼻子灰。所以以后他一直对张文豹不冷不热。张文豹对邱海其实是有感觉的。不曾想就这么一句话,邱海就真的退下去了。邱海也不热心张文豹的情况,只是偶尔打电话问候,从不找张文豹,不知道张文豹是做什么的。住哪里?邱海依然我行我素,有时候在外面疯玩的时候,甚至给张文豹打电话:"豹,兄弟给你介绍个小子,我刚上过,肯定一级棒,哈哈哈……。"张文豹每每接到这样的电话。都特别心酸。他不明白邱海的意思?心里毷氉难忍,纷纷扰扰。像邱海这样的男人,的确有魔力一般的风度。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男人最吃香。他们生活的鲜艳,一种奇异糜烂的气息,如同被一双素手触摸,时刻让人膨胀,荡漾,吸引。邱海这种风一样的男子,张文豹是迷恋的。


    邱海的店开在繁华的江海南路,自己就住在店楼上。张文豹坐计程车十分钟就能到那里。在车上,他给陈来拨了电话:"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去会一个朋友。"

    陈来在电话里着急地说:"很远吗?晚上回不来吗?"

    张文豹说道:"是的,我现在已经出发了。"

    陈来失望地挂了电话。张文豹感到很对不起陈来。不过计程车已经到了。

    张文豹从化妆品店前面绕过,上楼敲开了门。邱海睡意迷蒙,拉他坐在沙发上,说道:"豹,一个多月没见,你瘦了很多。"邱海看着张文豹,张文豹恍惚觉得夜马上要拉下来了,邱海怎么像昙花一样,深夜更深。邱海的脸仿佛谢落的昙花一样惋惜惨重。可是现在才傍晚?

    邱海说:"豹,晚上陪我多吃点,我叫了钟点阿姨来做饭,马上就好了。"

    张文豹依稀听到厨房里果然有声音。他道:"海哥,你昨晚整夜没睡吧?"

    邱海说:"我昨晚回家都快天亮了,我也刚睡醒,我跟一个朋友去玩了。"

    张文豹诧异道:"海哥,那你怎么不多睡会?你怎么会想到我,还叫我吃饭?"

    邱海笑眯眯地盯着张文豹。他没有回答张文豹的话,而说道:"我先去洗脸。"张文豹看见邱海飘洒而镇定的背影,他发现,其实邱海的笑容有失落闪现。张文豹心想:他为什么还会对我这样?

    晚饭很丰盛,满满一大桌,看来邱海是特地叫准备的。邱海热情地给张文豹搛菜。张文豹看邱海洗好脸又容光焕发了。他频繁地给张文豹斟酒。张文豹看到这样鲜活而风流的男子,他有点眩晕。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现在的邱海,在张文豹眼中就像电影里闪现的沉沦男子,让人欲罢不能,沧桑心碎。张文豹举起酒杯道:"海哥,干杯。"

    九点多了。邱海看了看表道:"豹,很晚了,回去吧!以后多到我这里来玩。"

    张文豹似乎不想走,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电视。

    邱海道:"豹,是不是醉了?"他顺手撂了把头发笑着:"豹,我这里过夜可要小心哦,我可是很风流的。"

    张文豹站起来,只能道别。

    下了楼,张文豹一直漫无目的地逛着,一条街又一条街,他不想回家。

    酒都已醒,如何消夜永?

    张文豹走在街上,喧嚣退去。远处空矿泉水瓶子被风刮过来,咣咣咣的声音,落空又狼狈。他就这样一直走着。今天,他其实已经准备留下来在邱海那里过夜了。他都已经告诉陈来今夜不回家了,可是邱海却要让他走了。张文豹对邱海是有感觉的,所以他愿意留下来。即使邱海是风流,即使只有一夜的温存他都愿意。在同志之间,有感觉其实很难,连纯粹是性的感觉也很难,所以他愿意留下来。可是现在的邱海又让他捉摸不定。你不是风流成性吗?你为什么反而不愿意了?就把我当成送上门的货色吧?张文豹懊恼自己当初孤傲冷漠的神情,让他自己把邱海错过了。

    张文豹彻夜徘徊街头。他坐在街边,夜风很猛。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空旷又失落,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没有寄托。张文豹支着头坐在街边,风吹乱了他的黑发,层层叠叠,所有的落寞都藏匿在他凌乱的发梢。夜很长很长。

    天边微泛鱼肚白,晨风带露。张文豹萧索地回家。一夜没睡,他神情黯淡。打开门,发现陈来竟然坐在沙发上。陈来站起来,走到张文豹面前。他看着张文豹布满血丝的双眼,关切地道:"豹子。"

    张文豹泪如雨下。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7:09

同志之间的心灵相犀就如陈来对待张文豹一样。张文豹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在犹豫,他将信将疑。他们说同志之爱如过眼云烟?陈来,你这样对我,值得吗?

    张文豹认识陈来比邱海迟。

    陈来说:"你有朋友了吗?"

    张文豹说道:"没有。"张文豹微笑着。

    陈来说:"你想要怎样的呢?"

    张文豹说道:"不知道呀。"

    陈来也笑了。有一天夜里,陈来突然给张文豹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张文豹说很无聊,能做什么呢?张文豹找到陈来家的时候,陈来在家等他。夜晚很静,他们抱在了一起。

    他们同居了。

    张文豹吸引陈来的是他冷漠又凄楚的气质。而张文豹之所以愿意和陈来同居,就是因为陈来能够理解他,并且陈来也是一个执着,沉静又清练的男人。张文豹是陈来手中断了线的风筝,陈来给了他自由。断线的风筝没有归宿。张文豹希望他能够拥有被牵附的自由。然而线断了,风筝败舞飘落,张文豹没有找到支点。陈来抓住的也是一根断线,在风中纠结。陈来是想过的,张文豹需要有人照顾,不然他会消沉,跨掉的。他愿意照顾张文豹。

    张文豹找了新的工作,又到一家公司上班去了。那是一家专门从事玩具贸易的外贸公司,很小的规模,老板长期不在中国,所以张文豹可以在家接电话。老板来中国的时候,张文豹要既当翻译又当秘书,打理很多琐碎事宜。不过老板一年之中总共就来中国没几次,张文豹平时也并不怎么需要联系业务,单子都是老板直接订下来的居多。他找这份工作,就是看重它的清闲和自由。张文豹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工作。对于感情没有寄托的人,工作简直无关紧要。张文豹很多时候还是觉得空虚。每当夜晚醒来,看到身旁陈来熟睡的样子,他撑起来抽支烟,陈来在睡梦中把他搂住了,烟灰散落一地,张文豹睡不着。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对你好,你明明知道他的好,你偏偏还要折腾自己,觉得他不是你的。爱真的那么重要?它到底是什么?

    陈来说道:"豹子,又要上班了吗?"

    张文豹笑着:"权当是上班吧?你知道我对待工作就是朝三暮四的态度,我想想我这人真是太没恒心了。"

    陈来道:"你只是在给自己一个缺口,好让自己不至于被困,甚至有时可以当作逃离的出口。"

    张文豹迟疑道:"你是说我是在拒绝你吗?"

    陈来不假思索道:"你一直都是!"

    张文豹道:"我得有工作,我要让自己养活自己。"

    陈来突然生气的说:"就是因为我不够有钱,不是吗?"

    张文豹说道:"不是这样的。"说完就走开了。陈来马上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看见张文豹落寞转身的样子。他刚才甚至差一点张牙舞爪起来。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7:25

王末其来电话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需要找一个高素质的,你愿不愿意。

    张文豹道:"我说过一上四十岁就不要找我了,我近期真的很累,再说他都快五十了。"

    王末其嘿嘿地道:"真的,我真的没办法才找你,就算帮我,我一分钱不拿你。"

    张文豹道:"这算求我?搞的我好象高级娼妇似的,我可没这么傲。"

    王末其还是嘿嘿地:"好了,别废话,5000块,老头说5000块,就想好好享受一次,你全拿去,好了吧。"

    张文豹接着道:"那他行吗?"

    王末其突然吼道:"我怎么知道。"啪地挂了电话。

    张文豹从楼梯跑下来的时候,他感到厌恶极了。他甚至连电梯都等不及。他想马上离开这里。他匆匆地跑下去,想到自己犹如智能机器人一般的动作,抬起,放下,去舔,去啃。"让我插进去。恩,恩……。"老头狼狈不堪的眼神和喘息。他恨恨地骂自己:张文豹,你这个肮脏的贱人,你这个肮脏的贱人。眼泪悄悄地往心里流。他六神无主的跑下楼。走出酒店大堂,夜晚,灯火通明。

    张文豹一刻都不愿意在外面停留。他飞快地招手,跳上了出租车。他想回家。

    陈来已经靠在床上看电视。张文豹一话不发,沉默地打开背包,弯着身在寻找些什么。他一直在掩饰他的慌乱和紧张。陈来可能已经察觉他的异样,张文豹一直觉得陈来眼睛热烈地望着他,似乎要生出火来。转过身,张文豹却发现陈来对着他笑了。

    淋浴喷头的水哗哗冲着张文豹的脸。张文豹闭着眼,靠在墙上。回到家,他一直都不想说话,感到全身无力。他背靠在洁白的瓷砖上,任水流拍打他的全身,很久很久。拨开眼前的湿透的头发,水顺着眼角流下来,睁开眼睛,他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流了下来?

    打开门。陈来站在浴室门口。张文豹抬起眼,陈来深情的望着他,紧紧地把他抱住了。

    蜷缩在床上,陈来一直紧紧地把张文豹抱住。张文豹感到陈来的身体是温凉的。台灯灭了,惨黄的路灯光从窗户里泻进来,铺在床际,浓艳惨重。他一直睁开着眼睛,双眼仿佛黑暗的深渊,无尽而沉沦。张文豹听到陈来轻轻地呼唤:"豹子。"他无动于衷。

    "豹子。"陈来又一声轻轻的关切的呼唤。张文豹只是冷漠,他没有力气,也不应声。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眼,任夜晚流走,任爱情流走。

    他并不是不要他。他并不是不要它。

    天亮了。初秋的阳光明媚而沉着,暖意洋洋。张文豹仿佛经历了一场忧伤的浩劫。他睁开眼睛,陈来一直不曾放弃他。他仍旧轻轻地抱着他。张文豹轻轻地摩挲着陈来的手臂,肌肤间的触碰充满质感,这时候的欲望是沉睡的,他感动的只是陈来人体的气息。那味道如花香一样阵阵馥郁。他凑过去,鼻翼碰到陈来的胸口,温暖幽幽地流出来,遍布张文豹的全身。

    爱情永远是干净的。

    陈来也醒了。张文豹心想:陈来是在梦中醒来的吗?他的梦是否甜蜜?陈来咧开嘴笑了。那笑容温暖而荡漾,是从心里笑出来的。早晨的嘴唇因为笑容而让人产生饱满的欲望,它温润而干爽。陈来俯身吻了张文豹的嘴,这次,张文豹没有躲开。嘴唇间的触碰是吻,而舌头的纠结却分明是欲望在肆意。他们吻了。

    陈来笑了。张文豹也笑了。

    秋天的早晨一直适合相爱,何况有笑容陪伴。只不过,那一刻是否能够长久?或许有这一刻就够了,是秋天的早晨和笑容。

    陈来低眉笑着,轻唤道:"豹子。"

    张文豹感到温暖极了。他恩了一声。

    陈来接着淡淡说道:"豹子。我们真的能相爱吗?豹子,你告诉我。"

    张文豹没有做声,他突然感到陈来的直接攻击太强烈了,他能承受吗?

    陈来道:"你从来不曾吻过我。豹子,总有一天你会吻我的,我知道。"

    张文豹看着陈来温和而坚定的眼神,他没有躲避,只是平静的回望着他。

    张文豹说道:"现在……"

    陈来一直平静地看着他。他想到张文豹每次从不主动吻他,然而他却根本放不下张文豹。张文豹是柔弱的,他知道他的心一直都不曾被打开。张文豹也是坚强的,他是在拒绝被呵护。

    张文豹说到:"现在…………现在,我还没能爱上你,所以我不能吻你。"

    陈来还是把张文豹搂了过来。秋日的阳光轻轻晃动了一下,它,被惨烈的撕碎。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7:35

王末其又来电话的时候,陈来已经上班去了。他又来询问了。张文豹一看显示,平静地把电话按掉了。

    张文豹像往常一样,松松垮垮的在家里摸索。他倒了杯温开水。拉开窗帘。他现在没什么重要事一般不到公司去。,反正上班要做的事在家里也能完成。在家里接电话就可以了。窗外阳光反而变的疏淡了。他把头伸出窗户,抬头看看天空。天空轻松而平静。丝丝白云被微风拉开,漂浮着散去。

    他还是想到了邱海。

    张文豹喝了一大口水,走进浴室间开始洗脸刷牙,牙膏泡沫溅到了胸口,他低头去擦,镜中他看见自己满口白沫的嘴一晃而过。抬起头,白沫从嘴角流了下来,他想到了邱海初次见到他时暧昧的眼神,那一刻他其实是激动的。

    张文豹平静地走出小区。街上的气氛轻松活跃。他没有坐车,这次他要走着去邱海家。在路上他拨了邱海的电话,电话响了。

    "喂,海哥,是我。"

    "豹。"邱海的声音很低沉。

    张文豹道:"怎么了,海哥。"

    邱海道:"豹,你过来。"邱海已经挂了电话。

    张文豹急匆匆地跑过去。江海南路依旧繁华。他跑过化妆品店,看见店堂里冷冷清清,售货小姐安静地站在店堂深处。张文豹绕到后面上去,感觉楼道逼仄幽暗,让人窒息。他久久地敲门,门一直没人开。张文豹急促地喊道:"海哥,海哥。"

    门终于开了。张文豹也总算平静下来了。

    他看见邱海满脸憔悴,神情黯淡。邱海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张文豹跟过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坐在了旁边。外面的阳光很充盈,张文豹知道。他发现邱海家窗帘拉拢着,光线不曾照射进来。房间里蔓布幽深沉静的气质。旁边的邱海仿佛幽灵一般,不曾苏醒。邱海凌乱的头发,白色的白棉衬衣包裹着他瘦长的身体,纽扣散开着。张文豹瞥过头看他,他愕然发现邱海有凛冽的锁骨若隐若现。他痴迷地望着邱海。男人分明的锁骨总是让人震惊而忧伤。张文豹陷入了迷茫的境地。他只是不敢去触摸它。

    张文豹很平静。

    张文豹看着邱海道:"海哥。"

    邱海茫然地抬起眼,看着张文豹,没有说话。邱海双眼深陷,那眼神中充满失落和疲惫,游离在房间里。

    张文豹心想:他很累吗?为什么?

    风流是一个毁灭的姿势,然而又让人怜惜。它勾引着人的灵魂去靠近它,去触摸它,让人投入到它美丽而虚幻的旋涡中,然后一起渗透到它光芒的外端,和它一起接近毁灭,变成虚无。

    这是假的吗?

    张文豹仍旧无法明白。他看着邱海,站起来,走到邱海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有一半掉落在地,四周散落很多衣服,躺在地板上。他又走出来,不小心踢到了门边的一只拖鞋,他把它拣起来。张文豹找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另一只在哪里。走过去,看见邱海也是光脚坐在沙发上。他又走过来,终于在玄关找到了它。它安静地躺在哪里,张文豹把手中的拖鞋轻轻地放在了旁边。他站起来,一个男人家里怎么只有一双拖鞋?张文豹走到邱海身边。邱海开口了,他说道:"豹子,你回去吧。"

    走下楼,江海南路阳光耀眼而平静。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7:45

张文豹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他有天底下所有同志那样平静面孔下挣扎跌宕的心,就像平静的海面一样,海啸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无法预测。

    张文豹一定也是茫然的。他不知道拥有的,爱恋的,渴求的,体味的,经历的,舍弃的都是些什么?如果像和面一样把那些感受全和起来倒无非是一根精干的面条。面能补心?芸芸众生的成长之路都是五味纷杂,何况同志?必然也逃不出庸扰这个圈的。张文豹清楚这个道理,他感受着这些纷杂滋味,作为一个平凡的男人。作为一个同志,所以张文豹感到很累了。

    妈妈打来电话了。张文豹告诉她,他跟一个朋友住在一起,没有在以前那个地方住了。妈妈一直担心出门在外的文豹,他说道:"是同事吗?男的吗?"

    张文豹说道:"朋友,是男的。"

    "哦,知道了。"妈妈把电话挂了。张文豹都能听到电话搁下去沉闷的声音。

    张文豹今年年出以后都没有回过家。每次妈妈打来电话都会说:"文豹,儿子。过年以后都没有回过家,你真的没时间吗?"张文豹回答道:"我过几天就回去,我一定回去。"然而挂了电话以后,他一直没有回去过。现在他想到了去年年底妈妈一次很突然的问话:"文豹,儿子。你都这么大了,你打算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妈妈问的很突然,张文豹也同样感到无所适从。

    "我才24岁呢。"张文豹记得当时正在吃红球绿球。小年前祭拜灶神是家乡的习俗。张文豹从小喜欢抢吃祭灶神的红球绿球。他咬开红球,里面空心的。嘴唇鲜红胡乱。坐在床沿,盆子里吃剩的祭灶果,他依稀想起饭后灶台前烛火明亮往上蹿,这个场面他永远觉得温馨而虔诚,会永久留存在他的心中。妈妈,我想对你说,你能明白吗?张文豹怎么长这么大了?一些过去的记忆像水泡一样一个个冒出来。啵,啵,啵,破了。过去的记忆也如破碎的梦想,就像未来,张文豹追逐着它。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7:56

只是,这个社会已经进入了冷漠的时代。张文豹却是这个冷漠社会中一个游走的鬼魂。你见过温暖的鬼魂吗?

    陈来说过:"豹子,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这个社会真的这么冷漠了吗?"

    张文豹感到窒息。这个社会真的这么冷漠了吗?他道:"社会不是没有温暖,只是它离我们很远,很远。"

    陈来道:"你让我感到冷。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相信你豹子并不是这么冷酷。可是你这是为什么?我感到你现在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张文豹说道:"陈来。我们是同志。你知道要追逐梦想中的境界并不容易,那有多难。"

    陈来道:"豹子,我不是向你讨承诺。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请你心安理得,好吗?"

    张文豹低下了头。他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一直都明白。我也和你说的很清楚。我希望我们仅仅是同居的关系。我不能让自己背上责任。你知道我这样会觉得更加对不起你。我已经感到了罪恶。"

    陈来说道:"罪恶?豹子,我说过你可以心安理得。我只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真诚相待的。我不会因为你的接受而束缚你。你知道我希望营造的也只是一个轻松的同志空间。我也不会和你谈责任。你看,同志之间的聚散离合都那么快。我现在要的只是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能够真正拥有对方。我不想等分开的时候。我们遗憾的连再见都说不出口。豹子,你不要追逐破碎的梦想!"

    张文豹已经越来越害怕陈来的坦诚。他感到恐怖。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恶魔。他冷冷地道:"我不能,我不能对你说。我们现在是恋人这样的话。"

    陈来当即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张文豹问道:"陈来。你听说过蜂鸟吗?"

    陈来道:"听说过。"

    张文豹就接着道:"蜂鸟是美洲特有的一种鸟,在我们中国看不到。它是小巧玲珑的采花使者,以美丽的外衣保护着自己出没于花丛之中,独特的身姿,独特的生存方式。有一种蓝喉宝石蜂鸟,它在飞行的时候心跳甚至可达1200多次每分钟,你能想象吗?这样的心跳,让我感到残酷。可是蜂鸟的体型又是这么小,只像蜂,蛾一样大。人们都被它火焰般的色彩所打动,印第安人还称之为"太阳的光芒"。蜂鸟脖颈上闪光的虹彩羽毛,在太阳下折射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可是,我为之震撼的不是它们的美丽,而是它们独特的生活方式。我总感觉它们是鸟之外的另外一种飞翔动物。它们是那么小,它们要悬停在半空中吸食花蜜,这个姿势让我害怕,仿佛悬停在半空吸食花蜜的时候要掉下来了。我是一只蜂鸟,我害怕我悬停在半空中会掉下来。"

    陈来静静地听他说着。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他问道:"可是终究它们不会掉下来,是不是?"

    张文豹道:"你知道吗?蜂鸟在繁殖的时候只有几天的时间在一起。之后蜂鸟就会离开伴侣独自筑巢,孵育后代。"

    陈来道:"那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张文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可是终究它们要离开,它们要独自筑巢。蜂鸟自己筑的巢犹如精致的杯子一样美丽。我想我们也一样。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只能让温暖纯洁,才不至于沾染红尘的肮脏,就像杯子一样的蜂鸟巢,让我安心。"

    陈来道:"可是我们为什么还要有欲望?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彼此拥抱。你一样渴望拥抱的温暖,不是吗?"

    张文豹无言以对。

    同志仿佛是远离尘世之外的魔鬼。他们不应该沾染人间烟火。张文豹是一个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完美主义者吗?他真的不能容忍最后的残酷分离吗?就像悬停在半空中吸食花蜜的蜂鸟骤然掉落下来了吗?一切都像一个迷,谁也无法解开。

    可是,同志,你为什么还要有欲望?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8:20

欲望时刻在人身上流淌,轻轻地,凶猛地。同志的欲望是冲撞了神灵了吗?那更像一个谜,谁也是无法揭开。

    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张文豹感到莫名的兴奋。他忍不住偷偷地笑。

    那天,张文豹心情很好。陈来说晚上加班,可能要到很晚。他一个人吃了晚饭,正在收拾桌子,电话响了。

    "喂。"张文豹接道。

    对方没有回应。

    "喂。"张文豹又道。

    对方终于开口了:"记得我吗?"

    张文豹道:"你是谁?"

    对方沉默了半响道:"夏天的时候,我们……我说过我要找你的,我前两天从意大利回来了,罗马!"

    张文豹想起来了。他马上想到了他平和的目光。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张文豹真的有些高兴,他放下碗道:"哦,知道了,你……。"

    这几个月,张文豹其实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么一个人,然而现在他的面貌却突然清晰起来。张文豹赶紧收拾桌子,跑进浴室间洗脸。陈来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张文豹在里面喊到:"我晚上要出去一趟。"陈来回道:"哦?又不回来。"张文豹道:"不一定。"张文豹此时甚至有跳跃调皮的笑脸,仿佛得到了依赖的感觉。

    他出去的时候,陈来一脸茫然。

    这次男子是专门在等张文豹的到来。敲开门,张文豹自如的坐下。倒水喝。张文豹做这事仿佛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轻松,镇定又雀跃地坐下,脸上还挂着微笑。卖欢者能够脱离卖欢本身的性质,把它当成一件愉悦的事来做,简直让人无可理喻。张文豹把它套上了铅华洗尽的光环,缘故可能是因为他已经看透,仿佛片刻间同志的世界也变的如此纯净,一尘不染。

    现在,男子的面孔是温和的,张文豹始终也是愉悦的。他只是沉浸在谜一般的平静世界中。

    男子道:"还记得我吗?"

    张文豹微笑道:"是的。"

    男子又问道:"真的没有忘记我?"

    张文豹道:"是啊。"

    男子笑了。他轻声地道:"怎么样?"

    张文豹答道:"什么怎么样?"他睁大眼睛,轱辘轱辘转着。

    男子被他那神情逗笑了,他说道:"呵呵……。"张文豹一直看着他,男子顿了顿道:"这几天挺累的,又坐飞机,可能有点轻微口腔溃疡。"

    "口腔溃疡?"张文豹低头笑道:"哦,反正你的嘴巴也用不着。"

    男子道:"哦?"

    张文豹道:"哦。"

    男子又道:"哦?"

    张文豹道:"咽喉肿痛,请用华素片。"

    男子俯身瞥头盯着张文豹还道:"哦?"

    张文豹笑着一个字一个字顿道:"华-素-片。"

    笑容像花一样绽放。夜晚莫名的矫情和温柔。我们同样无可理喻。

猫瞳 发表于 2009-2-1 22:28:41

张文豹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在宾馆里睡着了。而且睡的很安稳。他本来打算晚上要回家的,他只跟陈来说了不确定。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枕在男子的怀里,像婴儿一样。他撑起来,打开台灯,柜上烟缸里有男子昨夜的烟灰,张文豹不记得了?他还抽烟了吗?我就躺在他的怀里吗?张文豹跳下床,地上有一张纸片,他拣起来一看,他不认识意大利文,当中一排汉语拼音-YinzhiLi。在右上角张文豹看到了熟悉的字眼,张文豹13586715440。是那张名片。

    张文豹马上想到了第一次答应来的时候,李胤之俯身整理箱子的身影,光着背。他转头看看床上的李胤之,李胤之睡得很安稳。张文豹拨起窗帘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

    回去的路上,张文豹感到心旷神怡,他的心灵仿佛被洗涤过的天空一般,蔚蓝无暇。太阳将要升起来了,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清晨的城市像生命一样苏醒,张弛饱满。路过药房,张文豹自然的想到了华素片。他走进早晨冷清的药房,买了华素片。此时,他很想回去宾馆把华素片给只见过两面的李胤之。他笑了。

    可是,已经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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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深喉》 BY 13头发长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