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6:01

《十年》 BY 追梦阳光 【完结】

第一章


木杨望着那一小块布满灰黑色薄暮的苍天,又陷入了每天一次的沉思不如说是幻想更加准确一些。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时刻:太阳已经照到另一个半球去了,傍晚的清风徐徐吹来,尽管吹不进他的房子里,但能感受得到;更加难得的是今天晚餐的豆芽菜里居然有一块大大的肥肉,而且饿得扁扁的肚子也被发黄的米饭和清汤装得满满的。
吃饭的时候,木杨发现今天分饭和分菜的战士特别可爱又可亲,他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几位好友,他们也深有同感,一致认为必定是某个战士的女朋友过来探望他们,一谈起女人他们连饭都忘了吃,木杨找了一个借口讪讪的走开,事实上当时谁也没有在意他的离去,他们已经全身心投入他们谈话的主题中去,尽管他们讨论的声音只有十几分贝,还是被值勤的战士发现呵斥了一顿,都乖乖埋头吃饭去了。
这些战士也都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吃饭的时候发现某人的表情有所变化就一定知道他在说话,不过今天走过来呵斥他们的战士也只是来应付公事,并没有强行将他们的饭菜倒掉。就是在这个时候木杨发现豆芽菜里居然藏着一块肥肉,这个意外的发现令木杨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往肚子里吞饭的时候在思索这块肉该怎么吃,所以当饭吃完菜也吃光的时候,那块肉赫然还在盘子里,最后只好来了一个一口闷。
木杨想起这些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想今天真是好运气。这块肥肉使他对明天充满了期待。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屋顶上荷枪的执勤战士来回走动,军靴踩在钢化玻璃上发出蹬蹬蹬的响动,那是整个晚上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再过一个月木杨就可以出狱了。出狱对于木杨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相反内心有一种恐惧和彷徨,出狱之后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已经被这些战士驯服惯了,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个星期还有两次政治教育,生活非常制度化。刚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什么都不习惯,虽说已经在部队呆了好几年,习惯了那种枯燥和死板的生活,可毕竟入狱前是一个芝麻官,手底下还管着好几个人。
现在可不一样,每天从头到脚都被一个新兵蛋子管着,想想真他妈憋气。那时还试图自杀,想想也真是傻,这不十年也都快熬过来了?十年,是一个多么大的变化啊!木杨不愿意往下想,反正已经都过去了。再过一个月又可以见到自由的太阳,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了。木杨一扫刚才的忧郁,心想不用担心明天的生活,就算流落街头,也比呆在这地方强,再说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刚进监狱的时候,冯伟每月来探监一次,木杨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他不是恨冯伟,相反一想到他就泪雨滂沱。当初他们爱得那么艰难,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怎么最后要到恨的地步呢?这并不是冯伟的错,尽管木杨是这样想的,但还是没有去见冯伟,后来每月一次的探监变成了每年一次,最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把爱坚持十年呢?冯伟做不到。那木杨他自己呢?

他与冯伟是在书城里认识的。木杨那时刚从军事院校毕业分配到基层部队一年。那天不是双休日,是一个首长叫木杨外出帮他办一点私事,办完事后,木杨就来到了书城,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木杨从书架上抽出李银河主编的《亚洲同性爱文化》,急匆匆地来到付银台。他注意到在他的前面有一个长相英俊成熟的年轻人也拿着一本同样的书,前面的这个年轻人也注意到了他,望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一丝的晃动和惊喜,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木杨感觉到脸在发烫,他极力做出没事儿一样,但心脏还是加速在跳。木杨走出书城,发现那个年轻人坐在书城外的长椅上看着他。他看到木杨时站起来朝他挥了一下手,木杨四顾看了一下,身后都是来往的行人,看来他是在等他,还未平静的心跳又开始狂乱的跳起来。木杨强装镇静的走到那个年轻人身边。他倒是很自如大方。
“一起聊聊?”木杨什么话也没说点了点头。木杨坐上他的车跟他来到一个环境清幽的咖啡馆。
“几年了?”
“什么?”
“你不会还是一个处的吧!”木杨这才明白他是在问他有几年的gay史了。木杨一时乱了方寸,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木杨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我叫冯伟,你呢?”
“木杨。”
那天他们还聊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从咖啡馆出来,冯伟将木杨带到一家宾馆开了一个房。
冯伟先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鼓鼓的胸肌上还在滴着水珠,木杨感觉到下身明显起了变化,他趁着冯伟转身之际,忙站起来钻进入浴室,木杨先用冷水浇遍全身,可是他的“家伙”还是下不去,似乎越来越胀痛。好不容易下去一点的时候,木杨才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来,刚走几步,又开始迅速胀大。冯伟已经靠在床上,他示意木杨也靠到那里去。木杨刚上床,冯伟就一把拉住他,开始吻他的嘴唇,慢慢他的手也伸入浴巾开始套弄木杨的生殖器,木杨感到一阵眩晕和快感蔓延他的全身。他也开始慢慢配合冯伟,他们相互交换舌根,不停的吮吸。木杨把手伸进冯伟的浴巾开始套弄他的阴茎,不一会木杨就射精了。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射了。第一次?”
木杨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墙钟说:“我要走了。”
“走?”
“我是军人,部队有纪律约束。”木杨今天是穿的便服。
“那以后怎么联系?”冯伟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木杨,木杨看也没看就塞在裤兜里。
“我们那里的电话很不方便。”
“军事机密?一定要给我电话。”
木杨在走出宾馆大门的那刻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以后是不会给冯伟电话了。他今天的行为太出格了,他是一名军人,如果他的行为被战友们知道了,那他就完了,他实在不敢往下想。在公交车上,他紧紧夹住那本被装在袋子里的书,想这本书该藏在哪里,万一被战士们看到可就完了。真后悔一时的冲动买下这本书。
下车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冯伟,他的裤裆迅速膨胀了起来,他只好将书袋很随意的搁在裤裆前。晚上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冯伟从浴室走出来的镜头,他不自觉地将手伸进裤裆里,捏住那根已经硬得不行的家伙上下套弄,很快就射了出来,床单都湿了。
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冯伟打了电话。冯伟支吾了半天才记起是木杨,木杨有点生气,想挂断电话,可是裤裆里的那硬硬的东西在支配着一切。
“木杨,在部队?今天能出来?”
“你在哪里等我?”木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向领导撒了谎说他一个朋友过来探望他批准了一天的假。
“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木杨到云天宾馆的时候,冯伟已经洗了澡躺在床上等他。木杨来不及洗澡,直接走到床边,趴在冯伟的身上,闭上眼睛开始抚摸他。冯伟心里很得意,只一次就将眼前这个身材匀称,长相清秀,应该算是男孩吧——征服。冯伟开始抚摸他,慢慢将手伸进他的裤裆套弄他的阴茎,木杨比上次放松了许多,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慢慢有了压抑的呻吟。冯伟伸开抱着他的手,慢慢打开木杨的裤腰带,腿下他的裤子,木杨自己脱下他的汗衫,昨天太仓促,相互之间没有细细欣赏,冯伟今天才发现,木杨有极好极富有弹性的肌肤,身材比例很协调,从身体发育情况看,还只是一个半大的男孩,胸肌微微凸起,小腹平平,就连他的阴毛也是油光水滑,高高挺起的阴茎,露出红红的龟头,冯伟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一波一波地蔓延过来。他解开浴巾,紧紧抱住木杨,开始舔他每寸的肌肤,木杨压抑的兴奋开始爆发出来,用他的牙齿咬冯伟的肩膀,留下了一排排的口印,当冯伟用嘴轻轻咬住他的阴茎时,木杨一阵痉挛,热乎乎奶白色的精液喷涌而出,射在冯伟的脸上和嘴里。冯伟发誓这是第一次为一个同性口交,以前都是别人为他口交,这是后来冯伟告诉木杨的。
那天他们做了多少次爱,木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感觉到下半身隐隐作痛。从那以后,木杨总是借故向领导请假,事实上却是与冯伟幽会。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6:12

第二章
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
木杨每次与冯伟幽会,除了做爱就是做爱,冯伟不主动问他什么,他从不多说一句多问一句。那天他们做完爱,木杨平躺在床上望着吊顶的天花板,冯伟望着这张清秀的脸,红红的饱满的嘴唇,笔挺的灵秀的鼻子,两道黑黑的眉毛下是一双不大但精神的双眼,生出无限的爱怜。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会对男人感兴趣,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男性。高中刚开始发育的时候他就成为全校的风云人物,备受女性的青睐,功课好,身世佳,长相也是一表人才。高中三年一直担任班长,到了高三又兼语文科代表。
那天他把作文本送到老师办公室时,偌大的办公室就语文老师一个人,她刚从师大毕业不到两年,她见冯伟从外面走进来,表现出了少有的热情。倒水让座,倒好像冯伟是她的语文老师一样,慢慢老师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态有点不正常了。她问冯伟还是不是处男,冯伟的脸刹那间就充满了血,而且下身也在发热发胀,老师看到冯伟这种表情,笑着帮他拉开裤链,开始为他口交。后来老师又把冯伟叫到她单人宿舍,叫他插入她的阴道,他挺进去的时候,老师尖叫了一声。冯伟后来回想,这并不是她的第一次,只是很久没被人操了,阴道紧缩,才会发出那样的尖叫。
上大学后,听同学们说操处女特别来劲,冯伟不花半点力气就找了一个,只花一个星期就将她搞到了床上,他那时已经有了一点性经验了,不再是莽撞的生客,尽管在做爱前他极力挑逗那个傻不隆冬的女孩,但在慢慢插进去的时候,那个女孩还是发出了一阵狂叫,随即下面的床单被染红了,那个时刻的冯伟特别的兴奋和有成就感,没有抽动几下就一泄如注。后来那个女孩主动来找过冯伟几次,但一次比一次没意思,没激情,到最后就连敷衍也敷衍不下去了。后来冯伟换女朋友就像买衣服一样,穿几天就扔在一边,再也不过问。换多了,冯伟自己也提不劲,干脆玩一夜情。
一天同学过生日,几个玩得好的相约来到“疯了”酒吧,开始豪饮,喝到一半的时候,冯伟觉得下身胀得难受,起身来到洗手间,刚解开拉链小便的时候,一个长相清瘦的小伙子走了进来,那个男孩死死盯住冯伟。冯伟在嘴里哼了一句:有病。便不在意的洗手照镜子。
“你叫冯伟吧!”冯伟还没有回答他,他一把把冯伟拉到散发着药丸味的大便间,按住冯伟不动。好家伙,今天遇煞星了,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他却蹲下身,拉开冯伟的裤链,掏出冯伟的鸡巴开始揉搓,冯伟愣在那里全身不能动弹,当他把冯伟的阴茎吞入他的口中时,冯伟的弟弟已经是胀大到了几点,没多久冯伟的精液就喷射而出,大部分射入他的口中,他很满足地咽了一口气全部吞了下去。冯伟拉上裤子头也不回就跑出了洗手间。
同学们取笑他上一个洗手间也要那么久,不是在厕所里和哪个骚娘们玩花招了吧?冯伟只是讪讪的笑笑,没做任何回答。尽管喝了不少酒,回到宿舍仍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次意外的性体验让他既兴奋又躁动不安,原来和同性做爱也是那么刺激,甚至比和异性做爱还要爽。那个小伙子有极好的口感,直到他达到高潮,他的牙齿都没有碰到他的阴茎,而且冯伟也能感觉到那个小伙子有着极富有弹性的皮肤和丰满坚挺的臀部,这些都是女人无法比拟的。
从那以后冯伟又多了一种新的玩法,他经常独自一人去“疯了”酒吧,期待能够再次重逢那个有着极好的口感的年轻人,但是那个年轻人好像从世间消失了,无迹可觅。
每次冯伟都怅然回到宿舍,然后开始手淫,手淫的时候那个模糊的身影便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搞女人的次数越来越少,到大学毕业前几乎和女人已经没有了性接触。他怀疑自己出了问题,毕业的头个晚上找了一个铁哥们去嫖了一次,带着套干了好久,就是射不出来,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手才把那点蛋白质挤出来。那哥们早就在外等候,说:“你还缺女人?图新鲜吧!”冯伟冷笑了一声,没搭理这哥们,闷闷不乐回到自己的家里,母亲问:“怎么不高兴?人家为工作挤破了头,你一毕业就顺利进入你父亲的公司担任总经理职务,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冯伟心想母亲就是有点唠叨,导致父亲在外养了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女人。冯伟对此并不怎么反感,有时候他倒是挺同情父亲,前半辈子,一直循规蹈矩,扮演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到了下半辈子才开窍,可惜的是最美好的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返。冯伟见过那个女人,估计他父亲也知道那个女人并不爱他,只是为了他的钱,不过看来父亲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各取所需罢了。
冯伟的父亲年事已高,也是有意让贤,不出一年,冯伟就接管了老爷子的整个事业,不过对此,冯伟倒是挺自嘲的,无能的人才接管上辈人的事业,他好几个同学在学校就办起了公司,才过几年,资产就以千万来计算了。冯伟对此又是佩服又是感叹,不过要自己操那份心又做不来。说他无能,倒又是把老爷子的事业经营得蒸蒸日上。
对女人她似乎越来越厌恶,一般是个把月才干一次,也只是想证明他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同性他的兴趣越来越浓,要求也越来越高,跟他交往的有歌手有诗人有画家,不过都是还未成型的,他们似乎都是冲着他的钱来,干完之后就向他提要求:能不能捧一下我?帮我出本诗集,好?我想办一个画展,你能帮我?冯伟听到这些要求,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就那么没有吸引力?怎么都是冲着他的钱来!不过处理这些事情倒也简单,干完之后塞给他们一沓钞票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冯伟只当他们在放屁。不过倒有过一个男孩让他着迷了好一阵,那个男孩来自南方,有着极好的皮肤,智慧和灵气,相处一段时间后,冯伟耐不住寂寞又在外面瞎混,被这个男孩发现后,居然已死来威胁他。说如果冯伟再在外面乱来,他就跳楼自杀,冯伟从来不吃这一套,照样我行我素,谁知那个男孩真的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楼上跳了下来,幸好被楼层间的晒衣架挂住,才幸免一死。不过这个举动倒把冯伟吓了一跳,搞出人命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后冯伟半推半就把他让给了一个客户。有时候冯伟也觉得自己挺卑鄙挺无耻的,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又能守着谁过一辈子,更何况是同性。慢慢冯伟也觉得脱了裤子就干这种方式挺好的,这个世界还有谁在谈感情,真是老土!后来他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操男人的男人是双倍的男人。他男人的气概在同性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都用不着女人来证明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有了这个理论作依据,冯伟更加肆无忌惮,更加疯狂,有时候他也去社区玩儿,不过那地方不干净,警察也多,只是在极为无聊透顶的时候才去消遣。
一次他的一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心理专家,说能帮他分析他的心理状态。医生对他做了心理测验,说:“你有中度的同性爱倾向。”
冯伟一听就暴跳了起来说:“不可能。我只是玩儿。”
医生接着说:“很多有同性倾向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同性嗜好,就算他们和同性发生了真正的性关系,他们也不愿面对这一事实。你就是这一例。”
“不可能。”冯伟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人其实都是雌雄同体的高等动物……….。”他把钱扔在桌子上,医生说的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几天后他去和客户谈一笔生意,顺便去了一趟书城,就是那天他遇到了木杨,当初他一点都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个男孩几乎和他的一生都联系上了!是啊,谁又能预料以后的事呢?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6:25

第三章
那天他们做完爱,冯伟问木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种倾向?”
“不知道。”
“你和女人有过性接触?”
“我们不要谈这个问题。”
“木杨回避不是办法。”
“那我不回避就能解决我的问题?”
“你想过结婚?”
“我不想结婚。”
“在我们这种社会,不结婚是不可能的!木杨。”
“反正我不会结婚的,哪天我厌倦了这个社会,就削发为僧。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了,我还有一死。我不在乎这个社会怎么看我!”
冯伟有点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带点稚气的男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冯伟抚摸着木杨光滑的背,两人陷入了沉默。冯伟自从认识这个男孩子的那天起,就很少看到他笑过,好像在他的心里面装着许多的愁苦。
“你很压抑自己。”
“没有。”
“是不是部队的生活环境太枯燥?太封闭?”
“不是。”
“我们谈谈,好吗?”冯伟并不是那种婆妈的人,但是在这个男孩的面前他却表现出少有的热情和好奇,或许是藏在木杨眉宇间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深沉,或许是他一向的沉默,总之在他的内心中流动着一股他也说不出的滋味。
“谈什么?”
“你的家庭,你的工作。”
“我的过去不是故事。很普通的家庭,高中毕业考军校,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这里工作,就这样!”
冯伟很奇怪木杨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他的事情!好像他成了木杨性发泄的对象,统统都反过来了,真是好笑!
“你不想问我问题?”
“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冯伟听到这句话,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是***什么话,出来玩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受这种鸟气!
冯伟刷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宾馆。二十分后,那时他已经到了办公室,才发觉自己刚刚很失态,在一个男孩面前居然表现得那么冲动,再说为他犯得着?冯伟抽了一支烟后,打了一个电话到云天宾馆的客房,电话没人接。他又开车到宾馆,将客房退掉,临走的时候服务生递给冯伟一个钱包,说:“这是一个男孩给你的,看看里面少了什么没有?”
可能是脱裤子的时候,钱包从里面掉了出来。冯伟打开一看,美钞人民币,还有卡和证件都在里面。冯伟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火冒三丈:你木杨装什么?为了显示你的清高和纯洁?
两个星期过去了,冯伟一直没有接到木杨的电话,本来还有点洋洋自得的冯伟已经坐立不安了,想:这小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居然不给我他的电话号码?什么军事机密?狗屁。
下班后冯伟开车来到市郊的军事基地,两个哨兵像两棵白杨树一样笔直挺立着,他不知道地方老百姓是否能够进去。他把车开到大门的红线外,一个哨兵已经步下岗楼示意他将车往边上靠。冯伟走下车。这个战士用手制止他前行。
“请问你找谁?”
“我找木杨?”
“他在哪个单位?”哨兵问。
“哪个单位?”
那个一直站在岗楼上的哨兵说:“就是那个春节和军区战士一起主持节目的木排长吧!”
“对,对….。”其实冯伟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表哥。”冯伟将证件掏出来做好登记之后才放行,进门的时候他问刚刚那个站着一直不动的哨兵木杨在什么单位,这个战士倒是很热情地给他指路。一路上,都是走得整整齐齐着同一颜色衣服的队伍,有时候还从嘴里爆发出几句别扭的口号。冯伟心想:喊这些能够打胜仗的话,中国一定是赢家,人口那么多嘛!
哨兵说开车一直向右拐,到一个停放有许多车辆的地方就是木杨所在的单位。大约五分钟后,冯伟来到一个很大的停车场,在停车场的旁边是一幢四层楼的建筑,在楼房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篮球场,正在举行一场球赛。他走到车场哨兵的面前问木杨是不是在这个单位。
“没错,他是我们的排长。贤弟麻烦你叫一下排长,有人找他。”一个哨兵向一个走过来的战士说道。
冯伟钻进车里,或许这次来访很唐突,但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木杨,又觉得无所谓了。没错那个向车走过来的就是木杨,还是那么清秀洒脱,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不开心。木杨一钻进车里就骂了一句:“你找死啊!”但冯伟能够听出来,这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相反冯伟倒感觉到这是木杨第一次在他面前撒娇。
“我已经向领导请假了,我们出去谈。”
“想我了?”
木杨不做声。但看得出,他的眼神没有以前那么冷。这个男孩到底在想什么?冯伟越来越不懂了。那天他们把车停在郊区一所废弃的房子前,然后在车里面开始做爱,谁也没有提出来,但是好像两个人同时都有这种默契。
他们谁也没有提两个星期以前发生的事。之后,他们还是频繁往来,甚至木杨的探亲假也是和冯伟一起度过的。冯伟在市郊离部队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幢楼,冯伟把它取名为“木屋”。这样一来,他和木杨的相聚就更加容易了。
“木杨,你想过没有,我们是不可能这样过一辈子的。”
“我没有一辈子。”
“你这是什么话?”
“我们这种人是没有明天的,所以我不大去想。”
“木杨如果你是个女孩就好了。”
“是个女孩你就不会跟我上床了。”他淡淡的说。
“不,不仅要上床,我还要娶你做我的老婆。”
冯伟不知道木杨是这么容易动情的人,听到这句话,居然趴在冯伟的怀里猛哭了一阵。
“还没出嫁就开始哭。”木杨听到这句话又笑了起来,那是冯伟第一次看到木杨的哭和笑,天真得像个孩子。
这时木杨开始趴在冯伟身上捣乱。
“别动。老人哪里比得上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不行,我现在就要。”
冯伟猛地一翻身,把木杨压在身下,开始狂吻,那次他们做得特别投入动情,而且同时达到了高潮。
冯伟搞女人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完全是为了应酬。有一次喝了一点酒,然后和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每人找了一个小姐,根本就没有带套,可是抽动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小姐都在打瞌睡了,那点精液还是没有出来,回来之后,打电话给那个一心想成名从美院毕业的小生,才给搞出来。
冯伟那天调侃木杨:“明天带你去找个小姐,怎么样?很纯的很干净的。”
木杨松弛的脸一下绷得紧紧的,咬紧牙根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好几天,冯伟才敢继续这个话题。
“你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高中时候朦朦胧胧喜欢过一个,不过只维持了一个月,以后就再也没有对女人发生过兴趣。”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打击?”
“那你呢?”
冯伟本来想说:我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只是玩玩而已。但是在说这句话之前他想到那个医生说的话,又将话活生生收回。
“可是我对女人有兴趣啊!”
“那你以后去找你的女人,不要来找我。”木杨低沉地说。冯伟知道木杨越是说得低沉平淡越是在生气。
冯伟抱住木杨上下乱摸,不一会,木杨的裤裆就胀得鼓鼓的,冯伟蹲下身开始拉开拉链为木杨口淫,然后相互交换,当木杨将衣服脱光的时候,冯伟紧紧抱住木杨,用手抚摸着他光滑有弹性的背和臀部,他用中指轻轻抠进木杨的肛门,木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冯伟听到这呻吟兴奋难当,在木杨的耳边轻轻吻,轻轻问:“我可以进去?”
“嗯。”
因为没准备润滑剂,一下子很难进去。捣弄了半天插进去的时候,冯伟感到一阵生涩的疼痛。木杨的呼吸开始加重,紧紧咬住牙关,额头上涔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疼?”
“没事!不痛。”但冯伟能感觉到木杨正痛苦难当,只是在极力忍受。不管木杨有没有这种嗜好,冯伟还是挺感动的。当冯伟从肛门抽出来后,木杨急忙跑进厕所,过了好一会才出来,气息也平静了。冯伟觉得挺对不起这孩子的,他的第一次都给了他,而他自己呢?是个老嫖客,干了多少个?他自己从来就没计算过,也无法计算清楚。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6:39

第四章
时间过得很快。木杨和冯伟相识将近一年了。
那天教导员找到木杨告诉他,要他做好当副指导员的准备,其实木杨觉得无所谓,他在部队没有背景也没有钱作铺路石,自己的能力素质再强,最多能混个正营职军官转业。再说像他这种情况,最好是能早点转业,年龄大了在部队呆着又不结婚,风言风语就多了。跟他一起分下来的还有一个排长,平时跟木杨关系挺不错,于是木杨把教导员找他谈话的事告诉了他。
过了几天,营部通信员告诉他,教导员找他谈话。木杨心想难道是团部已经批准了他的调职报告?无论如何还是有点高兴,今后可以睡单间,不再与战士们睡一个大房间了,他倒不是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只是私人空间太少了一点。他兴冲冲地走到营部大楼,敲门报告,营长和教导员都在里面坐着,不过看神色不像是向他宣布调职的事。难道家里面出事了?木杨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木杨,据反映你的作风有问题。你做何解释。”
“教导员。我……。”他用手制止木杨。
“我在部队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尽管木杨还不能确定教导员在说什么?但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和冯伟的事他们知道了一点。
“木杨,你那么年轻那么出色,在部队有多么广的发展前途,可你为什么要干出那样的事呢?”
木杨全身已经麻木了。他们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在想,他的情况被他那帮小兄弟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他,还会跟他这么亲近友好?他们会理解他?
“木杨。”
“到”
“你在想什么?营长在问你话呢?”
“是,营长。”
营长叹了一口气说:“木杨啊!我不问你了。我只是为你感到惋惜。这样吧!你写一份材料交上来,把你们认识的经过,时间,地点,以及在一起做了什么都写清楚。我们是抱着治病救人的方针,下面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木杨刚要转身,教导员叫住他说:“把这本书毁掉,让你的战士看到了成何体统?”是那本李银河的书。他接过教导员手中的书,觉得步子有千斤重。他走出营部大楼在公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给冯伟。
“冯伟,我玩完啦!”
“木杨怎么回事?”
“他们知道了我的事情。”
“是指我们的事情?那好啊!那你以后就完全属于我的啦!跑也跑不掉。”
“冯伟,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木杨我不是开玩笑。有我在,不要担心。大不了从部队跑出来,我来养你。部队有什么好,我听他们说是把聪明人变傻子,活人变死人的地方。太没人性了。”
“开什么玩笑,当逃兵被抓之后是要判刑的。”
“放心,我让他们找不到你,相信我。”
木杨挂断了电话,跟他谈也谈不出一个结果。他把书一业业撕碎后,扔进厕所,然后回到连队。他觉得每个战士的表情都变了,似笑非笑,好像是在嘲弄耻笑。他这才意识到一定是他身边的人向教导员告的密,不然他的书为何在他的手里呢!他低着头走排房,战士们都在聚精会神看电视,没有一个人理睬他,偶尔有几个战士转过头来也是带着丝笑非笑暧昧的神情。木杨感觉已经无处可藏。
到底是谁搞的鬼,一定是他们中的一个。他到底是何居心?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他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平时木杨把战士都当成自己的兄弟来看待,想不到会有今天这一幕。连队主官没有找他谈话,看来他们还不知道,那么这件事情又能保密多久呢?既然这个告密的人想从营领导那里得到一点什么东西,那么当他想从连领导那里得到什么的时候呢?
吃过晚饭,那个和他一起分到连队的排长找到他说是有点事找他。木杨心想:该不会是营领导把这事告诉了他叫他过来帮着我做思想工作吧!
“木杨对不起,是我告的密。”
“为什么?”
“我女朋友说,我在五年之内调不到副营,她不能随军的话,我们就分手。”
“为了爱情,对吗?”木杨出奇的冷静。
“木杨,我发誓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
“其实你说你想当副指导员,我会让给你的。”
“木杨,我对不起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经常来找你,你又不给女性打电话,而且有一天我在你的柜子里看到那本书。”
“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知道会被别人耻笑的。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你走吧!我不怪你,我想一个人静一下。有人找我就说我去图书馆借书去了。”
木杨踏着夕阳的阴影,漫无目的,他真会做一个逃兵?不会的。这样他的父母亲会伤心欲绝,他的父母亲会抬不起头的。他自己倒无所谓,他从来没有计划过一辈子这么远的事情,他也不大去想,他一开始就知道像他这种人是没有一个好的结局的,只有短暂的欢愉和快乐。他现在只想和冯伟紧紧抱在一起,然后做爱,不停地做,直到筋疲力尽。
他走到团部大门口,哨兵拦住他要他出示证件和外出证。他向他们撒了一个谎,说团长有点很急的私事要他去办,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没来得及拿外出证。那两个傻傻的哨兵真好骗,只要听到团长这两个字,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立即放行。
木杨在“木屋”打了一个电话给冯伟,问他今晚是否能过来?(冯伟曾经给过他一片钥匙)冯伟大约是八点钟的时候赶到木屋的,他说和一个客户谈了笔生意,如果做成功就会大赚一笔。那时木杨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好像在听又好像在想自己的事情。冯伟走到床边的时候,木杨站起来紧紧抱住他,不停地亲吻。做完爱洗过澡后,木杨的情绪似乎稍稍安稳。
“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导员今天找我谈话了,说我作风不正派。”
“***,他懂个屁。他的鸡巴就是干净的?他怎么知道的?”
木杨摇了摇头,过了半响才说:“迟早的事。不是?”木杨那晚没有回营区,他只是觉得疲倦,他需要一个男人的安慰。休息好了,明天再返回营区,大不了做一个检讨,他觉得一切似乎都无所谓。
木杨睡到半夜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老想呕吐,去了一次洗手间,干抠了几次,什么也吐不出来。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粉红色的地毯上。冯伟睡得很香,月光下的皮肤看起来特别的健康光泽,高挺的鼻子,浓黑的眉毛,性感的双唇,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同性倾向的人。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说只是闹着玩儿的。
木杨躺下后,还是浑身上下不舒服,一阵阵的恶心和眩晕伴随而来。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睡去,把冯伟也吵醒了。
“怎么啦!担心?”
“不是。”
“哟,你怎么那么烫!”冯伟随即爬起来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发烧了!这里没药。”冯伟看了一下手表说:“五点都不到,医院也没开门。”
“没这么严重。”
“你连病了都要逞强。”
冯伟爬起来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打湿后折叠好放在木杨的额头上。木杨觉得挺麻烦冯伟的,白天有那么一大的公司要经营管理,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只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闭上眼睛想些其他的事情,倒是冯伟一直给他换毛巾。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连早餐都没吃,冯伟开车把木杨送到了医院。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外加一点感冒,打几瓶液体就没事了。”医生诊断后对冯伟说。
打吊瓶的时候,木杨央求冯伟给他的连队打一个电话。
“请问找哪位?”电话那边问。
“找王瑞,就说是他同学。”木杨轻声告诉冯伟。
“找王瑞。”
“请问你是哪位?”对方果然又问他是谁。
“我是他同学。”
“稍等。”
冯伟把电话递给木杨。
“哪位?”
“我是木杨。”
“老婆啊?现在忙着呢!我们连队跑了一个干部,现在团里面已经派出保卫股的人找去了。中午再给我电话,乖啊!”
木杨还没有来得及问,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木杨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居然会用逃跑两个字来形容他。看来团里面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那么连队呢?肯定也知道了。
“木杨,你没事吧!”
“冯伟你去忙吧!我没事。”
“你神色不对。今天我陪你。”
“跟我讲讲你家里的事。”木杨现在还不好跟冯伟说什么,只好勉强回答他。
“我父母都是很普通的职工,关系很不好。小时候特别恨我的父亲,跟他基本上没什么感情。现在能够理解一点,但还是不喜欢他,一见面就吵架。我很同情很爱我的母亲。我哥比我大四岁,感情一般。”
“我没见过你跟别人吵架的样子。”
“像换了一个人。你呢?你的父母知道你的事?你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冯伟握住木杨的手说:“这是你第一次问我的情况,如果不是你生病了,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木杨勉强笑了一下说:“你这么出色一定有很多人关心你,像这样的问题我想你也回答了很多遍。再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你又用这种腔调说话,不要那么悲观。”木杨没有接话。
“别人问我不会回答,但是你不一样。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你了。”
“冯先生,你跑题了。”
“你这小鬼。其实我的家庭也很简单,父亲很早就下海经商然后开公司,母亲典型的唠叨型的家庭主妇。我父亲一直说男人先立业后成家,母亲却想早点抱孙子,所以我有后盾的支持。”
“你也可以考虑结婚的事啦!”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吗?”
他们正说着的时候,听到推门的声响,冯伟急忙松开紧握着木杨的双手。
打完第二瓶点滴,吃过冯伟打包带回来的饭菜,已是中午时分,木杨又捱了十分钟才叫冯伟往连队打电话。
“王瑞?”
“对,我就是。”冯伟把电话递给木杨。
“到底怎么回事?王瑞。”
“昨天晚上点名你不在,我说你去了图书馆。熄灯后,宣传股的干事过来查铺,发现你不在,把这事向团里面做了汇报,今天早上交班,团领导问教导员怎么回事,教导员把你的情况向他们做了汇报,团长认定你已经逃跑,已经派出人马在找你了。”
“连队的战士是不是都知道了?”
“木杨,我对不起你。”
木杨突然愤怒了起来:“你他妈根本就不是人。”
“木杨,你冷静一点。赶快回来,团里面最多给你一个处分。超过了时间会劳教甚至判刑的。”
“你说我还有脸回去?他们会把我当成变态的怪物。”
“木杨,你不要那么想。”
“你不是我这样的人。你不懂。”木杨挂断了电话。冯伟看着木杨什么话也没有说。
办好出院手续后,冯伟准备开车送木杨回“木屋”。
“冯伟,去别的地方吧!”
冯伟把车调了一个头。他们在一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一进房门,木杨就紧紧抱住冯伟吻他。
“小鬼,你病还没好。”
木杨什么也没说只顾吻他,急匆匆地把冯伟按倒在床上,可是半天他的身体也没有反应,冯伟也没有心情。
“木杨,没什么的,大不了我来养你。”
“我的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木杨像一个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母亲他的家人。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6:53

第五章
木杨在宾馆的房间里呆了一个星期才敢出来。冯伟在东郊买了一层楼,是装修好了的,只买一些家具和日常用品就可以搬进去住了。木杨搬进去的那天下了一点小雨,挺有情调的,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心想:连营主管一定为此事挨了处分。他的战士会怎么看待他呢?他的家里一定闹翻天了,亲戚朋友一定都知道他从部队逃跑的事了。父母亲还能抬起头做人?
“木杨,精神点。马上就到了。”
是一套三室两厅装修得很豪华的房子,连洗手间的瓷砖都是从意大利进口的。
“还行吧?”
“嗯。”
“木杨精神点。只是换了一个环境生活而已,没那么严重,你还年轻,还有很广阔的前途。”
“我还有前途?我连户口都会被取消。”
“你不要那么悲观,户口我会帮你想办法办一个。”
冯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专一了,下班后六点半准时进门,然后吃木杨亲手做的饭菜,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难下咽,可是慢慢也能吃出味道出来了。
冯伟对他说:“再过一段时间,一个一流厨师和美食家就要诞生了。”
“冯伟,我想出去做点事。”木杨没有接他的话。
“有必要?我能养得起你。”
“不。”
“又是你那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对吗?”
“你不是也一样?”
“狗咬吕洞宾。”
第二天,冯伟给他拿了一张假身份证回家,只是改了一个名字叫冯小宝。冯伟对他说:“你丫就是我冯伟的宝。”
“我还是木杨。”
“你以前学什么专业的?”
“交通指挥。”
“浪费。这样吧!我给你介绍到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开的公司里去。”
“不。我想自己去找。”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拒绝我。我他妈就那么让你讨厌?”
“没有。”冯伟最受不了木杨说话只说一半。
“你真他妈贱!”
木杨听到这句话什么也没有说,打开房门朝楼下跑去。冯伟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木杨没穿衣服,应该不会走很远。冯伟走到楼下,看到木杨捂住头坐在公园的喷水池边,他望着这个坚强独立悲观忧郁沉默又脆弱的孩子,生出无限的爱恋,这个孩子或多或少改变了他的人生观。以前他也是那么讨厌与一个固定的人在一起。现在呢?他是那么强烈的渴望与这个男孩一生一世。可是这又可能?他没有承诺,也不可能有承诺。
他轻轻走到木杨的身边,靠着他坐下,直到星星出现在夜空,直到公园里的人都散去。冯伟拉起他的手,对他说:“小宝,我向你道歉。”过了一阵,木杨才破涕为笑。那晚,木杨特别的主动,冯伟问他想不想从后面来。木杨坏坏地笑着说:“早就有这个意思,只是怕你不愿意。”
“下不为例。”
冯伟给木杨的阴茎抹上小日本出产的伊人牌润滑剂,然后帮着他插入他的肛门,一阵钻心的痛,冯伟当时特别想上厕所,但是看到木杨干得那么起劲,就一直忍着。木杨射精后,冯伟急忙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笑着对木杨说:“你还真厉害,我从不知道从后面来那么痛。”
“其实习惯就好了。”
“我的第一次也给你了。”
“这也算。”
“当然。快点,我受不了啦。”冯伟连润滑油没抹就插入木杨的肛门。
他们做完后,木杨躺在冯伟的身边,接受着冯伟的爱抚。那一夜显得很温馨,甚至幸福得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就要到末日。
第二天,木杨穿上冯伟给他买的牛仔裤和棉布T恤去找工作,昨天他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家宾馆要保安,没有要求学历,只要求相貌端正,体格健康,会讲普通话,这些条件木杨统统符合。再说了,这么高级的宾馆,部队的人是很少入住的。他很顺利地得到了这份工作,他值白班,工资不高,主要任务是负责为进出宾馆的客人开车门,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很枯燥。木杨做得很认真,厅堂的经理在早上驯话的时候总是表扬木杨。
“你们看看冯小宝从来没有偷过懒。”
“你们要向冯小宝学习。”
“这个月的优秀工作者是冯小宝,奖金200元。”
………。
一个月下来,木杨黑了,但看起来更有点男人味。那天木杨从兜里掏出工资和奖金一共700元,说要请冯伟吃饭。冯伟笑着说:“还是我来吧!”
“不。”
“好,听你的。”
在车上,冯伟问他:“你知道我给你买的这双鞋多少钱?”
木杨低头看了一阵:“左右不过200元。”
“够你当半年保安的工资。还是不要去了,好吗?”
木杨听了什么也不说。
该死,那牛脾气又来了。冯伟在心里面骂了一句。
冯伟带木杨去了一家小餐馆,他知道不让他出钱又要生闷气,像去天皇、国都这样高档的地方,700元钱也就够吃一道菜。
他们喝了两瓶啤酒,吃了几道比较开胃的菜,冯伟还真不习惯来这种地方。
“你每天要赶公交,要那么早起床。要不我给你买辆车吧!”
“没什么,在部队那会起得比这还早呢!是不是我吵你了?”
“没有,快点吃吧!我还有点事要办。”
“要不你先走吧!我自己坐车回去。”冯伟甭着一张脸,扔下筷子就走。木杨看着他摸不清头脑。
其实冯伟没什么事,只是心里不舒服,想出来一个人兜兜风。这个男孩子在他面前太清高了,严重挫伤了他的自尊心,他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那个年轻的画家,那个画家甜丝丝地对他说:“我一直在为你等候。”
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将车往前开,到那个年轻的画家的家时,他已经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珠。
“终于想起我来了。”
“一飞,你没有找朋友?”
“你呀!”
“回答我。”
“没有人愿意帮我开画展,所以都分开了。”
“如果我愿意呢!”
“你说的是真的?”
“我像在说假话?”
“伟,你太好了。”他就像一个撒娇的女人扑向冯伟的怀抱。那天晚上,一飞特别投入,卖力,最后连冯伟的精液也吞进口中。冯伟终于泄了一口闷气。冯伟连续几个晚上都在一飞这里过夜,一飞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来取悦冯伟,但冯伟在做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木杨——他的小宝——那富有弹性光泽的肉体。
连续好几天,冯伟都没有去找木杨,也没有给他电话,木杨也没有给他任何信息。虽然冯伟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说实话还是挺牵挂担心木杨,这个孩子太倔犟,在外面做事会不会吃亏?
星期一上午,冯伟开车去了木杨上班的地方——大亚湾宾馆。他把车开到宾馆门口,就看到木杨朝他的车跑来,急忙给他开车门,木杨好像显得很憔悴,看到冯伟,木杨愣了愣,不淡不热说了句:先生早上好,欢迎光临大亚湾。冯伟没有理睬他直接走进宾馆,冯伟想笑,但是看到木杨这副表情又笑不出来。
冯伟开了一个房,实在无聊得很,脑中尽是第一次和木杨在云天宾馆做爱的画面。这些日子和一飞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感觉,他完全只是冯伟性发泄的对象。冯伟感觉下身开始发热,他不明白这个倔犟甚至有点不近人情的孩子为什么给他那么大的吸引力和诱惑。泡澡的时候和木杨短暂的美好的日子回想在他心中,那些天他们像一对恩爱的夫妻,尽管木杨还在担心他的父母亲和自己的事,但他的笑容明显比以前多了,有些时候看到木杨灿烂又带着忧郁的笑,不知怎么回事,他会突然鼻子酸痛,他心里总有一个感觉,这种酸痛的幸福不会太长久。
洗完澡后,冯伟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到中午。他穿好衣服下楼,门口换了人,他们说冯小宝去食堂吃饭去了。他来到后院,看到木杨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蹲在一棵大树的荫凉底下吃盒饭,有说有笑。冯伟觉得心里酸不溜湫的,木杨也看到了他,随即站起来朝他走来。
“你来这儿干什么?”
“想你。”
“下次不要来了。”
“生气了?”明明生气的是他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呢?冯伟又好气又好笑。
“回家等我,我三点钟就交班了。”
“那我们一起回去。”
下班后,木杨换上牛仔裤和棉布T恤,冯伟故意把车停在门口,木杨责怪他不该把车停在这里,让他同事看见会怎么想。
“我故意的,就是要你同事看见。这几天你回去了?”
“我有一同事生病了,我代了几天的晚班。”
“你晚上就睡宾馆宿舍?”
“嗯。”
“下次不准跟他们在一起。知道吗?”冯伟的口气就像一个父亲教训一个闯祸的孩子。
“你不要多想。”冯伟不接他的话。
“你怎么老穿这套衣服。”
“简单就好。”冯伟开车把木杨带到高级服装店,要他自己挑。
木杨只挑了一套式样相近的牛仔裤和T恤衫,付账的时候木杨坚持要自己出钱,当服务员说出衣服的价钱后,他才没有坚持,那是他好几个月的薪水。
“以后不要带我去这么贵的地方。”冯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算是回答他。
回到家冯伟才等到木杨的问题。“这几天你在哪里?”
“是关心我,还是在吃闷醋?”
“都不是,只是随便问问。”冯伟觉得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
不过当天晚上,木杨倒是表现出少有的热情。

冯伟真后悔一时冲动把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了一飞,这几天,这小狐狸精天天缠着他,要他给他办画展。他倒不是怕花几个钱,问题是这事被木杨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别看木杨一天到晚闷不作声,从不和他谈感情的事,可是他心里知道,木杨这孩子还是在意他的,只是他什么东西都不喜欢表露出来,而是放在心里。
“伟,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办画展?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星期刚好没什么人跟我竞争。”
“这几天我一直很忙,公司出了一点事。”
“这句话都说了好几遍了。”
“好吧!明天我给你答复。”
冯伟回到草屋(木杨给他们的房子取的名字)木杨还没有下班,这事还是跟木杨说一声的好。
冯伟等到七点钟的时候,还不见木杨的人影子,那孩子又没有电话,冯伟打了一个电话到大亚湾宾馆服务台,接线生说冯小宝早就下班了,这孩子去哪里?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响了,冰柜里只有几个青果和几棵白菜。冯伟吃了几个水果,看完新闻,木杨才提着一个袋子回来。
“去哪里?”
“买菜去了。谁知回来路上堵车了。”
“要不我给你买辆车吧!反正你在学校学过开车,到时再给你重新办一个驾照。”
“当保安的开着车去上班,怎么也不像。下次我会提前做好这些事。”
吃饭的时候,冯伟对木杨说:“木杨跟你商量一个事,我有一个朋友想让我赞助他办画展,你看怎么样?”
“这是你的事。”
“不,还是跟你商量一下比较好。”
“我可以去看画展?”
“当然可以去。”
“这个朋友跟你关系不一般吧!”木杨低着头吃饭,轻轻地说。
“嗯。”冯伟含含糊糊地回答,他觉得木杨话中有话。
几天后,冯伟递给木杨一把钥匙和一本驾照。
“这是你的车钥匙。”
“真用不着。”
“已经买下了。”
木杨上班的时候去看了一眼停在楼下车场他的车,纯银白色的宝马。冯伟要他开车送他去公司,晚上再过来接。
“那我不成了你的专用司机。”
“你本来就是我专用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把你抢走。”
木杨把冯伟送到公司后,将车开到大亚湾附近的一个停车场,然后步行到宾馆。还没到点,他就早早替换了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让他的同事早点回去睡觉。
木杨刚换班不久,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客人从宾馆里走出来。木杨弯了一下腰说:“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这个客人却带着惊喜的目光看了木杨足足十秒钟,才回过神来。木杨急忙把目光转移到另一边。
下午的时候,这个客人又来了。还是和早上一样,停足看了几眼木杨才走进宾馆。木杨实在想不起跟他在哪里有过交往,难道是部队的人?不对,他还留着长发呢!这时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走过来告诉木杨说大厅经理找他有点事。
木杨来到经理小小的办公室。
“张经理,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小子,你瞒我们瞒得挺苦的,想不到你跟我们董事长是熟人。”
“董事长?”木杨摸不清头脑。
“小子,你别给我装了。他这次下来视察工作,你可要在他面前给我说点好话,平时我也待你不错?”
“张经理,我......。”
“好了,他在他办公室等你。赶快去吧!”
木杨平时只听同事们说过,他们董事长很少到大亚湾来,一般人都没有见过,因为他在其他地方还有公司,这里是交给他一个表弟打理的。董事长怎么会认识他呢?一定是搞错了,他坐电梯来到第二十层楼,敲门之前犹豫了一下。门却倏地打开了,居然是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客人。他一直以为他们的董事长是一个老头子,想不到这么年轻。
“进来。”
“坐,不要那么拘谨。”
“谢谢董事长。”
木杨的董事长问了他很多问题,但是大部分都是木杨回答不出来的。例如:高中毕业?木杨嗯了声,然后董事长挺可惜地摇摇头。
木杨结束和董事长的谈话后又回到自己的岗位,张经理赶忙去问他:“都问了什么?看来你要升了,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的人,我的话没错吧!”
“你跟董事长提起我了?”
“张经理,我.....。”
“没事,下次再说也不迟。”

回到草屋,木杨跟冯伟提起这件事,冯伟很不受用。
“什么***董事长。李东盛的老底我还不知道?”
“什么老底?”
“他也好这个。”
“是?”
“你辞职吧!从明天起不要去上班了,再找一份。”
“辞职?人家也没怎么样我,只是找我谈了一次话而已。”
“不行,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那也要等我把这个月做完。”
“以后不准理他。”
“我不是这样的人。”
“小宝,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小宝,你爱过我?”
“我不大想这个事。”
“你骗我,为什么不跟我说真话呢?”
“我说了真话又能怎么样?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如果不能的话,又何必要谈感情呢?分开的时候不就会更加痛苦?”
冯伟沉默了很久。
“小宝,我明白了。你说得没错,我们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谈感情,有感情了又能怎么样?还是不能公开地在一起,更不会有结果。我们是社会的边缘人,我们只有短暂的欢愉,天长地久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词。我们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因为过了今天,我们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在一起。我们中间的大部分人最终还是要选择结婚,要承担家庭的义务,要去扮演一个好父亲,好丈夫,我们没得选择。对?”
“小宝,你会结婚?”
“不会。我想我是彻底完了。哪一天我疲倦了,我的父母亲都去了极乐世界,我就出家,我天天为我的生魂超度,希望下辈子给我一个正常的心,正常的身。哪怕我少一条腿,少一只眼睛我也愿意。”
“小宝,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坏,这个世界上像我们这样的人多得很。”
“不,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
“小宝。”冯伟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紧紧抱住木杨,木杨已经发出了低低的压抑的抽搐。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7:05

第六章


星期天冯伟在国都大酒店帮一飞办画展,冯伟只发出了一小部分请帖,但来的人数却远超预定人数,大部分是慕冯伟的名气而来。一飞打扮得像个小妖精,还画了淡妆,他从来不去掩饰自己是Gay这个身份,反而觉得Gay这个身份是自己的一个招牌。
木杨向张经理请了半天的假,然后开车到国都宾馆。自那次董事长谈话事件发生后,木杨的地位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无形提高了一个档次。虽然那次之后,董事长再也没有找过木杨,木杨要提升的谣言也没有得到证实。
这里与其说是画展不如说是交友会,没有几个人在用心看画,都是装模作样。木杨站在一个角落,独自赏画,他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他小的时候也做过当画家的梦想,初中毕业的时候这个梦想才破灭。他觉得这个署名一飞的画家很有天赋,虽然很多的地方他看不懂,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这里的每一幅画都透露出伤感和无奈。
“冯-小-宝。”木杨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居然是他的董事长——李东盛。
“董事长好。”
“没有,没有,今天我们都是这里的客人。”李东盛很自然地拉起木杨的手捏了捏,木杨急忙收回。
“董事长,您慢忙。我去那边看看。”
“等等,如果中午没事,一起吃饭。”
“对不起,董事长,我等一下就要去上班。”
“好吧!”
木杨向他稍微弯了弯腰,然后走到人多的地方。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李东盛的人影,木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逐一看完每幅画,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一定要认识这些画的主人。走的时候,他本想跟冯伟说一声,但他的身边一直有很多人跟着。他悄悄走出国都大酒店,他的车已经被堵在里面,出不来,看来只好下班后再来把车开回去。
他步行到公交站台的时候,一辆凌志停在他旁边。
“上车。我送你回大亚湾。”
木杨很想拒绝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老板顺路送员工上班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差不多到中午了,一起吃午饭吧!”
“我只请了半天假。”
“张小田是我的部下。”
“可张经理是我的上级。”
李东盛咬了咬舌根,看了他一眼。把车开到离大亚湾宾馆不远的华联超市门口。
“谢谢董事长。”
李东盛没说什么,一脚油门呼啸而过。

晚上回到家。木杨要冯伟介绍一飞给他认识。
“他这种人不配做你的朋友。”
“你只看到了他的外表。”
“你看到了他内心?”
“是的,我从他的画里看到了他的空虚、无助和痛苦。”
“你在跟我谈虚无主义。”
冯伟看了一眼沉默的木杨接着说:“找个机会再说吧!”
“木杨,今天我回了一趟家。我母亲帮我物色了一个女孩子。”
“这是你的事。”
“木杨,你换一个态度好不好。我母亲说算命的先生告诉她,明年有一劫。她老人家最信这个。所以她希望我快点结婚生子。”
“这是迟早的事。”
“你什么意思?我结婚了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啊!是不是?”
“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做,早早就上了床。
第二天晚上冯伟没有回草屋。他母亲安排他跟那个女孩在家里见了面,他对这女孩印象不错,尽管她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但并没有染上一般女孩子浮躁的习性。他送那个女孩走后,又回到了家里。母亲对他说:“冯伟啊!我这辈子就生了你一个,现在你父亲常年不回家,你也是无疆之马,你知道我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像我这个年龄的人谁不是儿孙满堂。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个女孩子你必须把她娶回家。再说了人家的父母亲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配得上你。”
“妈,我才见人家一面,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还早?已经奔三十的人了。”
“妈,我会考虑的。”
“不是考虑,是必须同意。否则你就是把你妈往死路上赶。”
“妈。你说这些话干什么。”冯伟给他抽搐的母亲递上几张纸巾。
晚上冯伟躺在床上回想他母亲说的那句: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这个女孩子你必须把她娶回家。
难道他母亲知道了他的事?整个晚上他都迷迷糊糊的,没有睡安稳。他特别想木杨。

第二天下班后,他回到草屋,木杨没有回来。打电话到大亚湾,他们说冯小宝早就走了。冯伟耐着性子等到八点钟,叫了快餐,木杨还是没回家。到九点钟的时候,才听到脚步声,然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木杨,和别人换班了?”
“没有。”
“那你逛街去了?”冯伟知道他没有这个兴趣。
“我…….。”木杨的神色看起来很慌乱,木杨心里有事情就是这副表情。冯伟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李东盛找你了?”
“他……。他叫我陪他去和一个客户见面,然后一起吃了饭。”
冯伟突然暴跳起来:“我不是警告过你?要你辞职,不要跟那王八羔子有任何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
“我什么。你就是***贱!”冯伟说出这句话后心里才隐隐作痛,后悔不已。他看到木杨的双眼中噙满泪水,站在他面前足足定格了三十秒。
木杨回过神后发疯似的朝楼下跑去。这么晚了,他根本不知去哪里,一个人漫无目的在霓虹灯闪烁的街上乱走,这个城市里没有他的亲人和朋友。
他走后,冯伟心里乱糟糟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他把这个男孩子放一边,情况会好一点。他太在乎他了。
木杨在街上走的时候摸了一下口袋,只有几十元零钱,他很想他的母亲,在街角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回家,是他的母亲。
“妈,是我。木杨。”木杨说完这句话,眼泪像缺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木杨啊,你在哪里?想死你妈了。”
“妈,不用担心。我挺好的。等事情过去一阵,我就回家看您。”
“你这个畜生,忤逆。你还知道妈啊!”
“妈。他好吗?”
“什么好不好。天天都醉醺醺的。”
“妈。他还打你?”
“孩子,这都是我的命。”木杨听到这句话,哭得喉咙都噎住了。
“妈,等我哪一天有钱了,我就把你接出来住。”
“孩子,妈没事。妈担心你,这不是你的错,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你还是妈的好孩子。”
“妈…….。”木杨像一个与母亲分手的孩子呜呜大声地哭了起来。
打完电话后木杨在一家公园的角落里窝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在街边的一个自来水管洗了脸,急忙赶上公交来到大亚湾,在换衣间好几个同事在偷偷地打量他,木杨去看他们,他们急忙收回目光。换好衣服饿着肚子和值晚班的同事进行了交接后,木杨开始了他的工作。和木杨一起的门卫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趁没有客人进出的时候,他很神秘的问木杨:“小宝,董事长给了你多少?”
“什么?”
“你丫就喜欢装。现在整个大厅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其实没什么的。现在的有钱人喜欢玩漂亮的小男孩,这是一种时尚。我啊要是长得有你那么好,我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胡说什么?”
“还装,前两天有个同事看到董事长用车送你到华联超市门口,如果你们没事的话,何必搞得那么神秘呢?再说昨天晚上你跟董事长在银都世纪大酒店共进晚餐是事实吧!做那个爽吗?”
“你他妈神经病!”
“哎,你骂什么人,我还没说你他妈变态呢!”
木杨听到变态两个字脸都白了。他跑到换衣间,脱下制服,穿上那身牛仔T恤,就冲出了大亚湾。
他跑到另一条街才停下来,从口袋了掏出块票,买了几个馒头,边走边吃。该往哪里去呢?大亚湾他是不能回了。他在街上晃荡了一个上午,渴了就在街边的自来水管喝几口,口袋里的那几十块钱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下午,他在一个建筑工地找到了一份临时的小工,主要是体力活,帮忙着提水泥浆,包吃包住一天还给十五块钱。当天他就开始了他的工作,吃晚饭的时候,手臂还不怎么酸痛,到了晚上居然痛得抬都抬不起来了。
一个工友给了他一套破旧的工作服和一条内裤,洗完澡后,木杨跟工人们挤在一个通铺上睡觉,蚊子嗡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木杨怎么也睁不开眼,被工友拍醒后,连早饭都懒得吃。到了十点钟左右人都快虚脱了,眼睛一晃,提着两桶水泥浆摔在地上,额头碜伤了好大一块皮,工友们见他是新手,又长得一副文弱书生相,便叫他回去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他用酒精清洗了一下伤口,涂抹了一些红药水,然后撑着身子到街上买了一碗绿豆汤。到吃午饭的时候,感觉好多了,下午继续跟着工友们一起工作。总有一天他会适应的,他想。

冯伟自木杨走后,也没有再去草屋。他想两个人分开几天或许对彼此都有好处,只是一想到李东盛,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不过就快到月底了,木杨会履行他的承诺——辞职的。他和那个女孩子的婚事已经被他的母亲提上议事日程了,他的父亲也见过那个女孩,没什么意见,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冯伟喜欢就可以了。冯伟听了不知说什么好,苦笑了一下。
母亲要冯伟把新房买在天龙花园,因为那个地方离母亲住的地方近。婚期定在一个星期后举行,母亲怕事情生变,整个准备过程冯伟只参加了婚纱照的拍摄。结婚那天,高朋满座,他父亲的情人也带来了,把她介绍给了冯伟的新娘,他的母亲看到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完全沉浸在冯伟婚姻的喜悦中,冯伟只觉得心里泛起了酸味。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将会是他一生的伴侣?木杨经常对他说,谁又能预料以后的事呢!人生多么的变幻莫测。
他的新娘有很好的背景,父母都是身居要职,用他母亲的话说,娶了他将来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多的帮助。但是冯伟提不起一点劲,洞房也是勉强行事,好在他的妻子——林萍对这个方面不是很在意,或许是他们之间还没有建立那种相亲相熟的感情。
冯伟是在结婚的第三天晚上去的草屋。楼下停车场那辆宝马在灯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沾满了灰尘,冯伟跑上楼打开房门,什么都没变,还是他走时的样子,那个晚上他孤身一人睡觉的床也没有铺整。他打电话到大亚湾。
“冯小宝?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表哥。”
“他已经十几天没来上班了,也没有辞职。”
“为什么?”
“你是他表哥,我跟你说也无妨。他的事被别人知道了,没脸呆了呗!”
“他的什么事?”
“跟我们董事长搞那个关系。”
听到这句话,冯伟火冒三丈。“去你妈的,放屁。”
他挂断电话后,怔怔地坐在那里。木杨变心了。为什么?是因为他的婚姻?木杨不是这样的人,冯伟有这种直觉。可是木杨不是也说:谁又能守着谁一辈子,谁又能预料以后的事呢?或许,是该离开他的时候了,或许木杨有了新的幸福。
他回到新家,林萍还在等他。这个女人有一个好处,知道什么时候该沉默,这是女人最大的美德,不是?或许,前小半辈子,他冯伟玩够了,疯够了,是该收手的时候了。守着妻儿,经营自己的事业,像一个行尸走肉地生活。木杨只是老天赐予给他的一份礼物,现在又把他收走了,他该满足了,他们有过快乐的生活,尽管是那么短暂,但也足够冯伟回味的。冯伟想过去找李东盛,但这又是干什么呢?师出无名。
他跟林萍的关系就像朋友,彼此都彬彬有礼,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只在星期天同房,其他的时间他们分开睡,谁也不顾问彼此的私生活。林萍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没事她就陪冯伟的母亲,倒是林萍的二哥有事没事过来找林萍要钱,冯伟怀着对林萍的歉疚,每次来总是让他满载而归。
“冯伟,你下次不要给他钱了,他是个赌棍,有多少能输多少。”
“浪子也有回头的一天。”
“他不是浪子,完全是一个废人。他在吸毒。”
他二哥好赌倒是耳闻,不知他也吸毒。
“我有分寸。”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7:15

第七章
施工队解散后,木杨找到一个推销员的工作。招生简章上规定推销员要有高中学历,可是木杨没有文凭,军校毕业的大学证书他锁在曾经办公的桌子里,现在恐怕也是不知何踪了,不知他用什么方法打动了主考官的心。经历了两个月的水泥工生活,他看起来黝黑健壮成熟了许多。
他推销的是一种刚出产的家常日用品,这种东西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不过木杨似乎挺有人缘的,一个月下来除了固定的工资三百元,提成最高的时候可拿到八百元。他在城郊和几个同事合租了一套房子,每个月除掉吃穿用度,也能省下几百元。他把存的钱全部寄给了他的母亲,上次打电话回家,母亲告诉他部队的人还在找他,已经跟这边的公安局打了招呼,要他少往家里来电话。说完之后,母亲猛咳嗽了一阵,好像要把心脏肺什么的全部吐出来才会好一点。
“怎么啦?妈。”
“没事,老毛病。”
“去医院看了?”
“死不了。不要打了,你父亲就要下班了。”
他的钱是托他一个回老家办事的同事在另一个城市汇走的,他要他在汇款人后面写上他同事的名字。
时间真是白驹过隙,转眼新年的炮竹已经开始炸响。木杨的同事全部回家了,他有家不能回。新年的那天晚上,他感到特别的伤心和寂寞,想给母亲一个电话,可是他的父亲在家。他去了一趟草屋,那辆纯银白色的宝马车身上沾满了污痕,玻璃窗上有模模糊糊的字迹,七扭八歪的。一进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房间里有了蜘蛛网,厨房里响起老鼠跑动的声音,他们卧室的那张床零乱不堪,这还算好的,有些时候,整个床单都拧在一起了,那是玩得特别疯的时候。木杨看到这些,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他在他们经常做爱的那张沙发上坐了一会,又把蜘蛛网清扫了一遍,至于那张床还是让它保持原样吧!

新年那天晚上冯伟向他的母亲和林萍撒谎说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母亲狐疑地看着他说:“今晚还有什么事?”
他没有看他母亲,他猜想他母亲可能知道了点什么。

离开木杨后,他又开始玩一夜情,各种不同的类型都有过。一次,这行的一个哥们给他介绍一个孩子,说是家里遭了变故急需钱用。
“伟哥,这孩子绝对干净纯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自己都要了。”那哥们把那孩子带过来的时候,看起来怯生生的,不过相貌身材搭配得挺好。那个孩子是个新手,一点也不懂。事完之后,冯伟突然来了兴趣,问:“这么小干嘛出来混?”
“母亲生病了急需钱用。”过了一会,这个孩子又接着说:“其实我不是。”
“什么你不是?”冯伟还没有反应过来。
“生哥说我今天陪好这位客人会给我双倍的价钱,我就来了。”
冯伟一听火冒三丈,打电话叫来那哥们——张文生。
“你狗娘养的,怎么这么缺德?”
“伟哥,这还不是为了你?我看得出这段时间你疯了似的玩,一定是受了委屈,心里有解不开的结。我看着这孩子还干净,就叫他过来陪你散淡散淡一下心。如果他的造化好,被伟哥看上,他一辈子都受益无穷。”
“下次不要给我开这种玩笑。如果把人家孩子引上了道,这是造孽啊!死了连地狱的门都进不去。”
冯伟开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给那孩子,叫他回去治母亲的病好好念书,以后千万不要再跟男人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下了水就上不了岸。
那次之后,冯伟收敛了很多。

冯伟从家里出来后,开车来到草屋。那辆银白色的宝马已经成了一堆废铁。房子还是以前的样子,甚至他走的那个早上凌乱的床单还原模原样堆在那里。不知不觉泪水沁出了冯伟的眼眶,恍惚中听到木杨在厨房忙乱的声响,转到厨房是几只老鼠在里面捣弄,他失声哭了出来。
自从烟火禁严后,每年的春节好像失去了往日气氛,一切变得冷冷淡淡的。他看了一下手表再过十分钟,又是新的一年了,新的一年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冯伟把门锁好,把车开出小区。

木杨走出小区后,看了一下手表,再过三十分钟又是新的一年了。他慢慢的走着,感觉心里沉沉的,新的一年没有带给他希望和喜悦,他好像迷路在原始森林的动物,每一个方向都是出路又都是未知和陷阱。
他来到一个公园,想不到有那么的人在里面,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木杨的心里稍稍得到安慰。这时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赶上他看了他几眼:“你没朋友?”
木杨知道他遇上道上的人了。
“没有。”
“跟我一起去参加国王盛宴吧!”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清澈诚恳。
木杨点点头。他们很自然地手拉着手来到湖中一个凉亭,里面已经挤满了很多的人,大部分都是成双成对的,没有谁在意他们的到来。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上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在反串节目,逗得台下的人哈哈大笑。
“这就是我们的国王。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角色,现在人过中年,还这么精神。他被警察抓过很多次,但每次拘留了十几天又放出来,本来他就没干什么害人的事嘛!相反他很仗义,他总是帮助那些些无门无派的人撑腰。”
“现在警察不管了?”
“他们也要过年啊!一直到元宵节那天,这里都比较安全。”
节目表演完之后,国王给每个到来的朋友分派礼物。木杨得到一个相思结,他身旁那个年轻人笑着对他说:“你今年肯定会走桃花运。”
“只要不是桃花劫就好。”木杨淡然一笑。
“你明天还来?”
“来。你呢?”
“肯定来,这是我们难得的狂欢节,说不定在这里还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朋友。那你明天要早点来,十点钟就有节目和舞会了。”
第二天晚上,木杨十点钟的时候准时到了公园,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也来了。凉亭里挤满了人,很多人都坐在护栏上,中间的空地是十几对戴着面具跳舞的人,有节奏的音乐是从一个录音机里传出来的。国王化着浓妆一个人挥舞着节奏,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尊敬他,当他的手一挥,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跳舞的人也停了下来,退到护栏旁边,音乐也渐渐弱下去。
“我亲爱的朋友们。新的一年到来了。”他说完这句话人群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我又向死亡走进了一步,而你们正当壮年。去年,我们发生了很多不幸的事。小鱼儿和花无缺双双服毒自杀,倾城被警察抓走后就一直没有音信,如风他…….。”国王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人群中很多人都哭出声来。
稳定情绪后国王挥了挥手,人群又立即静下来。
“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要珍惜我们的生命,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自杀这样的事发生,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也希望我们能洁身自好,我们要自己看得起自己。”人群中又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要团结起来,永远团结起来。”
“团结,团结,团结,团结……。”人群跟着国王一起呐喊。
木杨看到国王的身后有一个募捐箱。年轻人告诉他:“这是我们每年活动经费的来源。”
在演节目的时候,有很多人走到募捐箱往里面塞钞票。木杨也往里面塞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散场的时候,年轻人对木杨说:“今晚要不要去我那儿过夜?”
木杨问:“方便?”
“当然。”
“你不怕我不干净?”
“看起来不像。”年轻人狐疑地看了一眼木杨。
“脱光衣服就像了。”
那个年轻人想了一下说。“你是在间接拒绝我,对吗?”
“以前我从不会拒绝别人。”
“这样,那我们下次有缘再见吧!”

几天之后,木杨的同事都回来了,和他们玩了一天扑克,第二天就开始工作,他再也没有去过公园。再见国王已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冯小宝,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过去?”一天一个同事问他。
“没什么好讲的,普通得很。”
“像你长得那么好,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怎么从没见你约会过?”
“我没什么老乡在这里,没机会认识女孩子。”
“这好说,我帮你介绍一个。很不错的。”
“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你丫是不是有问题?”
另一个同事插进来说:“这还要你操心?人家在家里早就有老相好的。小宝,对吧!”
木杨笑笑,就当是默认吧!

冯伟今天要参加一个招商会,他早早就到了会场,助理已经等在那儿了,助理简单跟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冯伟点点头说:“这点事你做主。”
冯伟没想到李东盛也会来。
“他还好?”
“冯兄口中的他是?”
“你丫真会装。”
“冯兄还真把我搞糊涂了。”
“冯小宝,他好?”
“噢,噢,噢…….。我终于明白了。我说放着我这么好的条件他不愿意,原来你是他的主。”
“你在说什么?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冯兄金屋藏宝,还要来栽赃我。我可担当不起。”
“李兄说得可当真。”
“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至于?事实上,自从他离开大亚湾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果正如李兄说的,下次自当登门道谢。”
“不敢,不敢。”
冯伟听到这个消息,再也坐立不住。他立即开车去了草屋,还是原来的模样,一走进这房子他鼻子就发酸。
小宝现在在哪里呢?一定还在这个城市里,他没有户口和真正的身份证,是没办法走的。当初自己怎么那么绝情,竟然让他从怀里飞走了。他长吁了一口气,凝着双眼看着人去楼空的房子,只觉得心里有种空空的、凉凉的感觉。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7:27

第八章
中午的太阳真是跟火球差不多,还只是春末时分,已经让人受不了。木杨在街边买了一份快餐,坐在一个大型的家具超市外面荫凉的长椅上就着矿泉水吃。街上的行人稀少,车辆如织,一晃眼就不见了。一对情侣从木杨身边穿过,说说笑笑,很恩爱的样子。木杨从来没有体会过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大街上一起逛街的感觉,应该是一种幸福吧!
木杨看了一下手表,再休息半个小时,又要开始他的工作。现在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有一个铺面,能够有固定的收入,然后把他的母亲接过来一起住。
“冯小宝?”他把头转过去,看到李东盛站在门口望着他。
木杨把包往椅子上一搁,站起来叫了声:“董事长。”
“这是我的一个分公司,今天刚好过来处理一点事。你还好吗?”
木杨没有回答他。
“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刚吃过。”
“你不想知道冯伟的消息?”
“这不关我…….。他怎么啦?”
“想听,先上我的车。”
木杨看了他一眼,跟着他钻进车里。
在意大利风味餐厅里。
“你比以前黑了,但看起来更加有味道。”
“他怎么啦?”
“冯伟真幸福,居然找到一个这么爱他的人,我怎么没那么好的运气。”
“他到底怎么啦?”
“他很好啊,什么事都没有。”
“我想你的时间一定比我更宝贵。”
“不要走。”李东盛制止正要起身的木杨。
“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木杨拿起公司配发的业务包上面印着东辉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字样,头也不回走出意大利风味餐厅。

“冯伟,你真***运气好。”
“李董?怎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看到冯小宝了。”
冯伟听到冯小宝这三个字,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不要想多了,我们只是意外相遇。”
冯伟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但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有点发抖。
“他在哪里?”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在东辉日用品公司上班。”
“我会感谢你的。”
冯伟挂断电话后,急忙叫来助理。
“去查一下东辉日用品。”
“董事长什么时候对日用品感兴趣了?”
“你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是,董事长。我马上办好。”


冯伟把车开到新城开发区,很容易找到了东辉的厂址,从规模看,这只是一个小型企业。他直接找到东辉的经理。
“如果有人高价买下你的厂,愿意?”
“如果出的价钱合理的话,当然。”
“保证让你满意。”
第二天,冯伟的助理过来找到经理,谈得很成功,双方都满意。冯伟交待过助理厂里的一切人事仍然按照以前的不变。
交接手续办完后。冯伟对经理说:“明天召集所有的员工开会,包括推销员,一个不落,记住,是一个不落。”


第二天上午,全体员工集合,木杨坐在第三排。当冯伟在经理和助理的簇拥下出现在主席台时,木杨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冯伟也看到了木杨那张有点显黑的脸,和那双惊慌和迷茫的眼睛,他只觉得鼻子发酸。他们分开将近快一年了。
开完会,冯伟翻看了一下员工花名册,然后对经理说:“你现在去把推销部的业务员冯小宝叫来,我想单独找他谈一下。”
在窄小的会议会等待的分秒里,冯伟的脑中闪过很多和木杨在一起的片断,那段日子何其珍贵,他们还会回到从前那样?
木杨没有敲门就进来了。冯伟看到他,站了起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用一只手掩饰着。
“不知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
“我的小宝。”那是他们在做爱时他对他的称呼。在这一刹那间,木杨听到这四个字,往事迅速翻涌在脑中,眼泪也流了出来。
“过得还好?”
“有得吃,有地方睡。”
“木杨,跟我回草屋。如果你不喜欢那里,我们再换一个地方。”
“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怎么可能?你还那么年轻。小宝,我伤了你,是不是?”
木杨摇摇头,说:“迟早我们会分开的,我们的结局永远是这样。”
“不,不,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小宝,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冯小宝辞职时,合租房子的同事凑钱给他送行。下班后,他们买了两箱啤酒和熟食,在宿舍的地板上铺了几张报纸。
“小宝,一听说你要走了,我这心里头真不是个滋味。平时我不大会说话,得罪的地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来,喝一杯。”
“小宝,平时你沉默寡言,可是我看得出是你心里头装着事。不要把自己压得太苦了。”
………。
木杨特别动情,端起酒杯说:“一切尽在酒中,喝。”
散场后,木杨只收拾了要紧的东西,走的时候掏出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费硬塞给他的同事。
他不要冯伟来接他,他说被他的同事看见不好。冯伟点点头说:“我明白。那你打一个车到城中广场,我在那里接你。”木杨赶过去的时候,冯伟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冯伟开车把他带到靠海的一个富人住宅区。
“小宝,房子的前主去了澳国。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改装。”
冯伟把车停在一幢苏格兰风格很精致的小别墅前。房屋前雪亮的壁灯照着两个镀金的大字:爱屋。
冯伟牵着木杨的手慢慢走进爱屋,里面的陈设都是新的。
“他们只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冯伟对他说。
“挺好。”
“你说好就好。”
木杨把包搁在地板上。
“你喝酒了吧!”
“嗯。”
“要不先洗个澡。”
“好。”
他们之间显得很陌生。
洗完澡后,木杨走到阳台去听海。冯伟看着他,也一言不发洗完了澡。

“小宝。”
木杨猛地抖了一下,转过头,看到洗完澡的冯伟。
“在想什么?”
“听海。”
“它在说什么?”
“胡言乱语。”
“小宝。”
“什么?”
“你心里还有我?”
“我现在最想的是我妈。”
冯伟强力拥抱住木杨,不停地亲吻他,木杨突然泪如雨下。那晚他们什么也没做,紧紧拥抱到天明。

“冯伟,我找了一份工作。”
“不要太辛苦了。”
“昨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东芝电台招男播音员,我去试了,想不到被录取了。”木杨因得到肯定显得很兴奋。
“你本来就很出色。”
“小宝,你到我公司来,我们一起来经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冯伟接着说。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经历过了,我没有办法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生活。你也一样。”
“也许你说得对,世俗容不下我们。”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7:39

第九章
木杨生日那天,冯伟送给他一辆保时捷。
木杨的工作很轻松,每周五天的白班,两天晚班,这两个晚上冯伟一晚给林萍,一晚用来陪母亲。
那天晚上冯伟走进家门,看到林萍好像在哭,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愧对她,她似乎早就耳闻冯伟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挑明过。冯伟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怎么啦?”
“没什么。”
“你二哥又来过?”
“嗯。”
“这次他要多少?”
“一千万。”
“去***。狮子大张口。”
“冯伟,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林萍看了一眼冯伟接着说:“他说你不给他,他就把你的事给抖出去。”
冯伟心里一惊,转过头去看林萍,她急忙把头转到一边。
“你也知道了。”
“冯伟,对不起。”
冯伟不知前辈子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让他碰上这么一个忍让的女人,让他在心理上找不到一些平衡。如果这个女人现在痛扁他一顿,他决不会还手,可是这个女人不仅没有骂他,还在跟他说对不起。他感觉自己的心比用刺扎还要痛。
“我会处理这事的。”
“林萍,你受委屈了。”


第二天冯伟找来林东孝。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千万。”
“你以为我这点事还摆不平?”
“冯伟,你给我听好了。你碰上我这么好的妹妹,你还不知足,居然在外面玩出这种事。你还要不要脸?”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我替我妹妹不平。”
“你还知道她是你妹妹。”
“不谈这个,今天说好,钱给还是不给?”
“一分都没有。”冯伟用一个指头在他面前晃动了几下。
“今天你狠。走着瞧。”

冯伟回到爱屋,他担心林东孝会打木杨的主意。
“小宝,这几天上下班注意安全,有人拦车不要停。”
“知道了,又不是小孩。怎么突然这么说?”
“噢,没什么。”
“你知道?今天有一个听众打电话给我,说特喜欢我的节目。”
“是吧!再过几年都成腕了。”
“我才不想成什么腕。等钱存够了,我想买一层楼,把我母亲接过来住。”
“我们现在也可以接她老人家来住啊!”
“不行。”

没有想到林东孝动手那么快,冯伟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吓了一跳,车开到医院的时候,还差点撞了一个人。
木杨正躺在床上输液,脸色有点苍白,看见冯伟进来,笑着说:“看把你急得,没事的。”
“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一个医生说:“没什么大事,胸部伤口的流血已经止住了,消一下炎就可以了。”
冯伟揭开被窝看了看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说:“没事就好。”
“你哥哥对你真好。”医生说。
他们俩相视一笑。
医生走后,木杨才对冯伟说:“我口袋里没钱才打你电话。”
“看清那伙人?”
“没有。”
“这段时间不要去上班了。”
“这怎么可以,我要对得起听众。再说哪有这么巧,这伙人天天盯着我这个穷光蛋。”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我打个电话。”
冯伟来到门外的走廊。
“林东孝你还是男人?”
“心痛了?告诉你这次只是一个警告。”
“你有种冲我来。”
“你以为我不敢。”
“林东孝,把这事搞僵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但是对我没有坏处,对你就不一样了。哈哈哈哈。”
“好,你狠。多少?”
“两千万。”
“去你妈的,你做梦。”
“一分都不能少。哈哈哈哈。”
冯伟挂断电话,镇定了好几秒钟才走进病房。
“跟谁打电话,声音那么吵?”
“生意上的事。”
“噢。”
“小宝,你看你都受伤了,要不就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我的工作是用嘴。”
“不,小宝,你听我说。我生意上的一个对手想找我麻烦,我怕他对你下手。”
“他知道我了?”
“像他们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消息灵通得很,而且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那你会不会有事?”
“他不会直接向我出手。”
“那我给社里打个电话。”
冯伟帮他接通电话。
“是李社长?我是冯小宝。有一个情况要向您汇报一下。”
“我,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我想回家一趟。”
“能不能麻烦李社长再延长一点?”
“李社长,李……。”
显然那边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
“他只给我两天的时间,要么就辞职!”
“怎么这么不讲理?”
“算了,我还是辞职吧!你也要当心一点。”
“小宝,对不起。”
木杨只在医院呆了一天,他说受不了医院的气味,冯伟买全了所有可能用到的药。
“又不是开医院。”
“免得下次来回跑。木杨,你看天这么热,要什么东西打电话到公司我来买,你自己就不要出来了,怕伤口发炎。”
“知道了,我呢在伤口好之前,就做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木杨突然调皮地说。
冯伟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
“真这么想?”
“笼子里的鸟有什么不好?不用担心吃和住。”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再说我也不要你做一只笼子里的鸟,我喜欢看到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我现在就快快乐乐,健康呢?差那么一点点。过几天就有了。”
“我希望你永远快乐,这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永远有多远呢?”木杨把这句话憋在了心里。

每天冯伟就早早下班,然后到超市买菜买日常用品,他帮木杨买了全套三毛的书和柏杨版的《资治通鉴》。
“小宝,这么多的书,看完你也可以当作家了。”
“远着呢!”
“我看你也看了挺多书的,也可以写啊!”
“说笑吧!”
“也不是就为出版是吧!把自己的生活经历写出来,老了,和我一起慢慢看,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这主意倒不错。”
“第一个读者是我吧?”
“还没写呢!”
“那今天就动笔,你看那台电脑再不用都生锈了。”
“你在我写不出来。”
“那我走开。”冯伟故意转过身,又突然转过来紧紧抱住木杨。
“小宝,这几天你病着,我也不敢瞎闹,把我都憋坏了。”
木杨坏坏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冯伟的裤裆,硬邦邦的。他帮他慢慢褪下衣裤,然后用舌根舔他的每寸肌肤,慢慢他的嘴滑向他硕大的阴茎,冯伟从心底发出了快感的呻吟。
…….。


冯伟上班没多久就接到林东孝的电话。
“怎么样?考虑好了?”
“你他妈以为我是财神爷?”
“别跟我耍嘴皮子,如果你再犹豫,你那个小宝——木杨就死定了。”
“木杨?你调查他。”
“你居然敢拐骗部队里的人。”
“再开个价。”
“两千万一分也不能少。”
“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给你三天时间。”
“太少了。”
“就三天。我告诉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姓冯的,我告诉你我林东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下班后,冯伟来到爱屋,木杨正端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冯伟强作欢颜对他说:“真写了。”
“没有,闹着玩。”
“木杨,我今晚有点事不能陪你。”
“你忙吧!打个电话回来就可以了。”
“不,还是亲自回来跟你讲比较好。”冯伟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沉浸在写作中的木杨,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冯伟离开爱屋后,回到新房。林萍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机吵闹得不行。冯伟从林萍手里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机。
“这几天你见你二哥了?”
“这几天你没回家,我也没有告诉你,他已经成了公安局的通缉犯。”
“什么?他犯了什么事?”
“贩毒。”
“难怪出口那么狠。”
“什么出口那么狠?”
“没什么。”

第二天下午,冯伟就接到林东孝的电话。
“姓冯的,今儿个我就放你一马。一千万立马准备好,晚上我再给你电话。”
“通缉犯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姓冯的,如果你不赴约,你就等着在军事法庭上见你的小宝吧!”
“喂,喂……。”
傍晚时分,林东孝打来了电话。
“准备好了?”
“我只凑齐了五百万。”
“你王八蛋。”
“不要拉倒。”
“晚上八点新城广场见。不准耍花招。”
冯伟在办公室熬到七点半才开车前往新城。刚到,林东孝就打来了电话。
“你把钱放在雕像左侧的垃圾桶里,然后走人。”冯伟按照他的要求,将手提袋放进垃圾桶,然后慢慢往回走,一切显得很正常,他走过雕像后闪身藏在一侧,这时他看到化了装的林东孝漫不经心走近垃圾桶,用衣服挡住从里面取出手提箱,这时从他的四面八方涌上来几个人,迅速将他按倒在地。林东孝一边一边痛骂:“姓冯的,你他妈不是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些便衣警察边喝斥边将他押上了一辆车。
冯伟从雕像前走出来,朝他们走去。一个便衣急忙迎上来说:“感谢你的配合。”
“我…..。”
“是这样的。像这种人一般犯事后都是急着筹钱然后外逃,我们调查了一下,他有一个有钱的妹夫也就是你,所以极有可能他会向你伸手,于是我们就对你进行了监控。再次感谢你的配合。”
“这……。”
“哪个男人没有点桃色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更何况像你这么成功的人。哈哈哈….。”
冯伟看着他哭笑不得。
这个便衣将手提袋递给冯伟说:“看看少了没有。”
那个便衣朝冯伟挥了一下手然后钻进车里,一溜烟消失在灯火闪烁的黑夜里。

冯伟郁郁寡欢地回到爱屋,木杨这几天完全沉浸在写作中。他轻轻走近他。
“木杨。”
“什么事?”
“明天我要去外地办事,有可能会呆上两个月,顺便考察一下,看看有没有我可以插针的地方。我想带你去。”
“会不会影响你?”
“不会。”
“那好。反正我现在没事情做,到外面去跑一跑说不定还能跑出灵感来。”
“是啊!……….木杨。”
“嗯。”
“你爱过我?”
木杨看着冯伟,把嘴凑上去不停地亲吻他。他看到冯伟的眼眶湿润了。
冯伟推开他问:“如果现在你被部队的人抓回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啦?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没有,我问问。告诉我。”
“有可能会被判刑。”
睡觉的时候,木杨特别调皮,冯伟勉强迎合着,到了关键时候硬是顶不上去。
“小宝,今天我特累。”
“好吧!暂且放你一马。”
“小宝,我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早点睡吧。”
“我都睡着啦!”
冯伟顺手关掉了灯。

半夜时分,冯伟听到窗外传来车轮转动的声响,他没有多想又迷迷糊糊睡去。
“队长,要不要现在动手。”
“林干事,你看呢?”
“还是不要私闯民宅的好,万一林东孝提供是假情报,这样会影响军民团结。”
“好吧!”

天渐渐透出亮光,冯伟叫醒熟睡的木杨。
“起来了,小宝,再晚来不及了。”
冯伟收拾妥当后,走出爱屋,将车开到门口等木杨。
“队长,有人出来了。”
“主角还没有出现,稍安勿躁。”
“你们对犯人不要太粗鲁。”林干事在嘱咐两个纠察兵。
“是。”
木杨提着一个包朝屋子里看了几眼,然后走出爱屋,冯伟的车已经在等着他。当他出现在门口时,他看到两个纠察朝他走来,他手中的包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冯伟也被便衣带走。
“想不到你的是蓝色把柄。”还是昨晚那个便衣。
木杨在公安局呆了一个上午写交代材料,然后被带回部队的禁闭室。
他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只是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他麻木,没有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天天呆在禁闭室写交代材料,写完之后又被退回,说是不够深刻,于是又接着写。最后他把和冯伟做爱的过程也写了进去,一个生面孔的干部进来说,你这是什么材料?你能不能态度严肃一点。
“你们不是说越详细越好?”
“可是也没有叫你这么写啊!”
“那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那个干部被气得骂了一句:“你真他妈变态!”
“这是我的事。”
“你等着坐牢吧!”那个干部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这也是我的事。”
木杨的检讨材料最后还是别人代笔的。
审判那天,大礼堂挤得满满的,这个时候的木杨没有了一点的怯意,他扬着头走上主席台。副政委宣布:“下面由犯罪人员做检讨。”
木杨看着一个地方,静默了好几秒钟,嗡嗡的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他对着扬声器开始做他的检讨。
“我错了,我不该生下来,更不该来到部队。我错了,我不应该生活在这个世上,生活在这个社会里。但有一点没有错,我是一个健康正常的人。………..。”
台下的战士开始起哄,主席台上的领导相互看了几眼。副政委对着话筒说:“因犯人精神恍惚,检讨先做到这里。纠察兵把他押下去。”
木杨回到禁闭室后,开始给冯伟写信。
“感谢你给我了骄傲,感谢你给了我幸福,感谢你给了我爱情。……..。”
写完后,他又撕掉,没有人会为他送信的。


冯伟在拘留所关了一个星期。出来的那天,他的母亲抱住他痛哭不止。
“孩子,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妈,我这不没事?”
“你包藏逃兵可是犯法的啊!这次多亏了你林叔叔。”
冯伟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萍,说:“我怎么会跟你结婚?”
“你这孩子发烧了?林萍为你可吃了不少苦。”
冯伟推开他们钻进车里,他的父亲和那个已经大腹便便的年轻的女人也在家里等他。冯伟刚走进房子,他父亲迎面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还有羞耻心没有?我们冯家的脸都被你丢净了。要不是你出这样的事,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冯伟愣在那里,看了他半响,那个女人走过来拉着他父亲说:“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不要气坏了身体!”
他父亲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看了他母亲一眼,好像在责怪是她管教儿子不严,才会出这样的问题。
冯伟走进屋里,把门反锁住,任凭他母亲怎么哀求也不开门。林萍走过来说:“冯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审判那天我去看了他,真的,听完他说的那句话后,我一点都怪你了!”
“他说了什么?”
“你先出来吃点东西,好吗?”
“先告诉我,我没事的。”
“他说:我错了,我不该生下来,更不该来到部队。我错了,我不应该生活在这个世上,生活在这个社会里。但有一点没有错,我是一个健康正常的人。”
“只有他才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冯伟低低地压抑地抽搐着。

没多久,冯伟的父亲开始重掌大权,一个月之后,冯伟成了傀儡,整天无事可做。冯伟的小弟弟出生后,他的父亲将产下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全部过继给了他的晚子,为此冯伟还跟他父亲吵了一架,但于事无补。
冯伟从此后玩得更疯,他的父亲将他的财务动用权控制后,才稍稍收敛。有时候他也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猫瞳 发表于 2009-2-12 20:07:57

尾声
木杨走出那扇铁门的时候,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的兄长站在那里等他。
在回城的车上。木杨问他的兄长。
“妈还好?”
“她已经死了五年。”
“你不是一直告诉我她老人家活得好好的?”
“我怕你不能安心服刑。”
木杨像个小孩子一般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他们赶火车回到老家,向民政局报了到。他的父亲完全老了下去,当年的气势一点也不见了,看到木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他远远的向在厨房忙活的嫂子打了个招呼,他的侄儿都好大了,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吃饭的时候,他的侄儿抢着要吃龙虾,木杨看他够不着,用筷子帮他夹了几只。他的嫂子急忙从她孩子碗里拨了出来,说:“这有什么好吃的。来,妈帮你夹鱼。”
“不,我就要吃龙虾。”
木杨愣了好一会,他的兄长和父亲都低着头吃饭。
晚上他和父亲挤在一个窄小的房子里睡觉,他父亲睡床,他睡地铺。

一个月之后,他的户口和身份证才办好。晚上他对他的父亲说:“爸,我想外出找点事做。”
“也好。路终究是自己的。”
他的兄长给他买了一张火车票,给了他几百元钱,他的父亲颤颤巍巍递给他一包熟食,说:“路上吃,当心点,爸死的时候还是要回来。”
木杨强忍着泪水,紧紧抱住他年老的父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火车终于徐徐启动,他这一去何年马月再返故里?上次去看母亲的坟已经长满了野草,隐没在连绵起伏的山包中,下次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认不认识去的路?
不知车走了多久?木杨打开熟食袋,里面有一张报纸包着什么东西。他一层层打开,赫然是一沓钞票。他包住放好的时候,眼泪滴在塑料袋上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城市变化得真快,他都不认识路了。他坐上环城车,大亚湾也显出了老态,只是门口保安的制服看起来更加合身。下车后,他沿着滨江路往前走,路过那个公园的时候,他走了进去,公园又增设了许多的娱乐设施,不知国王每年还在不在这里举行盛大的宴会?他折身往回走,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真像国王。只是他满身褴褛,眼神呆痴无光,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木杨凝着双眸看了看苍天,清淡无风。他走过那个像国王的疯子旁边时,那个人突然转过来冲木杨喊道:“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木杨慢慢走过他,走过一个曾经辉煌的人,走过他的历史。


木杨找到了一份工作,帮一个小公司开货车,短途送货,不用在城市里跑,所以用不着驾驶证,不过,老板把工资卡得很低,刚开始的时候手生的很,但他基础好,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空余的时间他也尝试着写作,不过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发表,他只觉得这样生命更加充实一点。
每个月他都会给家里去一个电话。
“木杨,前段时间有个人打电话过来找你,说要你打个电话给他。”他父亲告诉他。
“谁啊?”
“他只说了电话号码。他还说他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家的电话号码,最后还是托人查了你在部队的档案。”
难道是他的战友?不会,基本上都没有联系了。
挂断电话后,他按照他父亲给的那个电话号码拨通了。
“喂,找哪位?”一个略显老成的声音。
“你好,我是木杨。”
“木杨,木杨,真是你?”
“你是?”
“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冯伟。”
“真是你?冯伟。”在那一刻,只觉得一切的往事又晃动在眼前。
“木杨,我们见个面,好?”
下班后,木杨来到西都中餐厅。冯伟已在那里等他了,远远看去,他老了好多,在他的椅子旁边放着一根拐杖。
“冯伟,你怎么?”冯伟的头发掉了好多,有几个地方已经完全秃了。
“木杨,见到你真好。”冯伟的眼睛还在淌泪。
“你染上了?”
冯伟低着头,沉默了好久,说:“我对不起你,小宝。”
“这都是我们的命,对吗?”
“我不知道,小宝。”冯伟呜呜的哭着,像个要寻求保护的孩子,他当年的雄姿和帅气一点也找不到了。木杨用手擦拭了一下眼睛。
吃过晚饭,木杨跟冯伟来到他的住处,司机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开门的是冯伟的母亲,她的头发全白了。
看到木杨好像见到了自己天天围着她转的亲人一样,说:“孩子,你来了。”
木杨笑着看了一眼冯伟,跟着她走进屋。
“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孩子。”她给木杨端来一杯水。她挨着木杨坐下,问了木杨很多的情况。
“孩子,你跟别人挤在一起睡觉,还不如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这里就是乱点,房子大着呢!”
“妈。”冯伟冲着他妈喊了一句。
木杨看了他了一眼,对冯伟母亲说:“伯母,如果不麻烦你们的话,我很乐意。”
冯伟的母亲突然失声哭了出来:“谢谢你,孩子。我想我也没几年了,我走了冯伟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我放心不下啊!”
“妈。”

木杨辞掉了那个工作,搬到冯伟的住处,和他们一起生活。他每天帮着冯伟的助手经营着他父亲传给他的一个不大的公司。
冯伟的头发一天比一天稀少,但他过得很快乐满足。木杨每天早早处理完公司的事后就回来陪他,和他手牵着手一起在小区散步、下棋、聊天。
冯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最担心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母亲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冯伟是在一个夜里去世的,走得很安详,他的母亲比木杨预料中的要冷静得多。葬礼上,他的父亲和他的二娘他的小弟弟都来了,林萍也从另一个城市赶了过来,他们走的时候,每个人都过来感谢木杨。
冯伟的一辈子是完了,可是木杨呢?他的一辈子还有好长。他想着,想着突然狂笑了起来,两颗眼泪迅速滑过他的脸庞。

……….。
完于2005年9月5日星期一晚22点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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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十年》 BY 追梦阳光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