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8:46

《我是GAY(永夜)》 BY xiaojun99 【完结】

读过《永夜》的朋友应该都认识我——那个让林为之吃了好长时间醋的、在合肥开专卖店的小老板。知道我的名字了?对,我就是平,震读中专时的密友。在网上看到震把自己的故事公之于众,我既吃惊又欣慰。因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是他那个家族唯一正常的男嗣,所负责任太重,他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性取向——无论是向别人还是向自己。但在生死关头,他终于当着医生、护士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人的面,不顾一切地和林互表了爱心。但他们最后怎样了呢?我急于知道答案,就打他们单位的电话给他(他此时应买了手机了吧?可我们自那回在合肥见了一面后,就一直没有联系),是一个陌生男人接的。听说我要找震,先沉默了一下,而后问我是什么人。我说是震的中学同学。“哦”了一声,然后用一种怪怪的语气告诉我,震已不在那儿上班,辞了职不知到哪打工去了。我还想问震是不是一个人走的,可“啪”的一声,电话被挂了。
没得到完整的答案,我很不满意。但看那态度,再拨只会是枉然,只好慢慢打听了。但愿林能好起来,但愿他们能在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如同极圈永夜中一般的地方安居乐业,能够执子之手,白头偕老。我默默祝福道。
也许你会产生疑问:你和震不曾是一对心灵相通的密友吗?而且还那么和谐疯狂地做爱。怎么现在竟这样祝福呢?其实我和震虽无话不说,且性趣相投,但却不是那种欲相伴一生的情侣关系。我们只能是密友,在性方面只是“朋友的左手”——这个词的来历你看到后面就会明白了。震的真爱是林,而我的真爱,唉,我的真爱┅┅
从小,我就一直爱和男孩子及一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们玩耍。对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我是避之不及。因为我没有工夫看她们撒娇,没有耐心去照顾她们,保护她们。她们的遇到芝麻绿豆大的事就会发出的阵阵尖叫,会让我不寒而栗,满身疙瘩。我惹不起,就只好躲了。
感谢父母给我一副好身体——不像震那样体弱多病,因此我一直十分喜欢体育运动,尤其是打篮球。每次在球场上龙腾虎跃、横冲直撞、所向无敌时,总会赢来阵阵喝彩。体育老师们都很喜欢我。尤其是初三时一位叫旭的,对我更是关爱有加。
旭大我不几岁,参加工作才一年,常留一头短发,给人一种十分简练、干净、精明的感觉。他也酷爱篮球,我们自然地除了师生关系外,又多了一层朋友关系。他让我人前称他为老师,背后就直呼其名。我觉得不太好,就加了个“哥”字——旭哥。
他是外地人。周末,许多路近的老师都回家了,校园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我便常常去陪他打球,散步,聊天┅┅
有一次,我们捉鱼回来,兴冲冲地洗、烧、吃,一直弄到很晚。我要回去时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早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只好留在他那儿过夜。
“你爸爸妈妈不会着急吧?”他有点担心地问。——那时我们那电话还没普及。
“不要紧。他们知道我在你这儿。”我仰躺着,身子有些僵硬。不知为什么,虽然我们很要好,但第一次和他并肩而眠,总有些不自在,搞得想睡也睡不着。
他大约觉察到了,便捏了一下我的鼻尖说:“听说你们班上有人谈恋爱了。你有没有?”
“你说什么呢!班主任对这事管得可严了。”我急道。
“他要是不管,你就谈了?”他吃吃地笑道。
“你再说!”我更急了,侧过身去面朝向他。刚才那种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已没了。
“就再说,怎么着?”他笑道,同时一只手伸过我颈下搂住我,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就凭你那么点儿力气,还想跟我斗,是不是?”
“斗当然斗不过你,不过——”我飞快地用手在他腋下一捏一捏,偷袭成功!他笑着一边避让,一边握住我的手。我们打闹了一阵,停下来时,我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他的身上,甚至还感觉到了他粗大柔软的下身的存在。我的脸一热,赶紧要下来。他却一只手用力抱住我,另一只手爱抚着我的头。我顿时热血上涌,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精液夺路而出时,才慢慢地仿佛由幻象回到现实。
我们都喘着粗气。静躺了一会儿,气定了些,他侧过身,一边爱抚我,一边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我没出声。我的心情很复杂:兴奋,害怕,后悔┅┅
他再次看出我的心思,安慰我说没什么,说别的地方他不知道,但在他念书的那所大学里,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大家都精力充沛,在一起玩玩罢了,“朋友的左手”——他说大家都这么看待。我不明白为什么称做“左手”,他笑着用左手做了一个动作,我若有所悟,——直到不久以后,我也第一次使用了左手自慰时,才真正明白左手对于男人的重要性。
我睡在那儿,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回味刚才的情景,却真的很刺激。我的手不禁伸过去,摸着他结实的胸。摸了一会儿,被他拉到他的下身。我握住了它,心里怦怦直跳——它是那么粗,那么大,还有浓密的阴毛。我真是羡慕而又崇拜。
它在我的手中再次迅速变得坚硬。他又压了过来。这次我是在清醒状态中完成一切的。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在回味着我的第一次,显得有些精神恍惚,什么课也没听进去。我盼望着夜的来临。
好容易下了晚自习。我赶到他的房间。他却显得有些意外,说:“怎么,快十点了,还不回家?”
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我看着他,没出声。他见了,微笑着走过来,搂住我的肩,又将我压到床上。当我们都完事后,他柔声对我说:“今晚在这睡,明晚可要回去睡了。这事要是被你父母或其他人知道了,就不大好了。再说,也不能天天干,会影响你学习的。听话,啊?”
我还是没说话,很生气。因为是他昨天让我上的“贼船”,现在却又这么说!
他见我这样,又笑了:“别傻了,我还不是为你好。这事就是夫妻之间也不能天天干的。你这么小,怎么欲火这么大?将来可够你老婆受的了。你要学会克制。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听着,虽还有些生气,但又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第二天晚上,就没去他那儿了。但睡不着,第一次自慰了——用的是左手,而且自慰时幻想着他压在我的身上。睡着后又梦见了他,和他痛快地做爱。弄得早晨起来时,头都昏沉沉的。我很害怕身体真的会因此垮下去。“学会克制”,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他的话,但不知道该怎么克制。看他每天依然精神抖擞的样子,就请教他。他告诉我,首先要放开,不要为这事焦虑,把它当作吃饭、睡觉、穿衣一样;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学习,娱乐┅┅这样自然就好了。
我试着去做,果然不错。以后,隔一段时间,我们才一起睡一晚。
“反正不干也要梦遗的。白白流了是一种浪费,太可惜了。”他笑道。
我轻笑了一下,抚摸着他的肩。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爱上他了。但渐渐才明白,我和他的确只是彼此的“左手”。所以当他处了女朋友之后,我们便不再做爱了,只是最好最好的朋友。而此时,离中考也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紧张的学习本身就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时间。

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8:58

上了中专,我认识了震。我们的故事震在《永夜》中已讲过了,这儿就不再赘述。毕业后,我分到了芜湖工作。就是在这座美丽的小城,我找到了让自己极度幸福又极度痛苦的真爱。这也可算是我的初恋吧。——我不认为这个词是专用来形容异性之间的爱情的。
那是在参加工作后不久,在打球时我认识了颜。共同的爱好使我们很自然地成了好朋友——如同当初和旭一样。
颜又高又帅,还很细心,阳刚和阴柔在他身上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我呢,相比则粗心大意的多,所以经常是打完球后,他帮我收拾这样,收拾那样。我以前打球常常不是丢了外套就是忘了水杯什么的,有了他,就一次也没丢过了。
他第一次到我房间里玩,看到衣服、报纸、用具乱七八糟,皮鞋一只在东,一只在西的样子,就皱眉骂我懒。然后帮我收拾起来。我笑着看他忙碌,想说光棍房间都是如此,可又想到他那儿一定收拾得整整齐齐,再说我这儿也实在乱得很,乐得他给我整理一下,就改口说:“干脆你搬到我这儿住得了,省得一个月还要付八十块钱的房租。”——他们单位房子紧张,才参加工作的他只好自己租房住。
“你们领导不会干涉?”
“他们哪有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怎么样,我帮你收件家当去?”
“瞧你性急样!我还没说搬过来呢。”
“你不乐意?”
“那你得保证以后不要把屋子弄得狗窝似的。我可没劲一天到晚跟在后面收拾。”
“那总比每月白付八十块给那波霸好吧。”他说他的房东胖得像头猪,有一对“巨大的”“让人望而生畏的”(引用他的原话)奶子,“再说两个人住也有个伴,是不是?”
“好吧。不过┅┅”
“不过不能天天见到波霸了,挺可惜的,是不?”我笑道。
“去你的!那肥婆让人一看就恶心。我早想离开那了,要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的话。”他笑道,“我是说不过你要是再乱扔东西的话,我就索性把它们扔到大街上去。看你以后还敢不。”
“扔就扔,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呵,你还真是个驴脾气。”他说着拿起水杯喝水。
“这不是驴脾气,这叫‘革命意志不可动摇’!”
“扑!”我还没说完,他已笑得一口水尽喷在我身上了。
说搬就搬。并且一个单身汉哪有什么家当,所以不到三个小时,一切都已搞定。
合住后的第一天晚上,我便欺上他的身去。因为我一直记得旭跟我说的话,记得中专时跟震在一起的情景,认为好朋友之间发生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他竟从没和人做过。在强制性燃起他的欲火后,我得到了他的第一次。
我前辈似的把从旭那儿听来的鹦鹉学舌般地说给他听。他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我想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也如我当初一样吧?说了一会,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什么时候才睡着,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发现他已先我醒了,正静静注视着我。我看着他那俊美的脸庞,不由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他的额一下。他安静地让我吻,慢慢地伸过手抚摸我的脸。我让他摸了一会儿,然后一跃而起,说:“快起来,大懒汉!都七点半了。”
“还好意思叫别人大懒汉。”他也往起爬。
我笑着背对他穿好衣服。
这一天,颜都有些沉默。我想起我的第一次以后的那一天,心中有些嘲笑他:“这么大还没做过,真是!”
夜幕很快又低垂下来。颜早早上了床。我又想起我那回往旭那儿赶的样子,不由偷笑了一下,故意抱一本书慢慢看。过了好一会儿,颜终于忍不住了,说:“看什么看得这么有味?还不来睡?”
“就来。把这一段看完。快了。”我逗他。
又过了一会儿,他见我还不睡,索性一侧身,面朝里,把被子往头上一拉,不睬我了。我悄笑了一下,轻轻走过去,抱住他说:“想我了?”
“谁想你了?不害臊!是灯亮着我睡不着。”他抵赖。
“那烦你再拿被子蒙着睡一下,我还要再看一会儿。”我笑着说,人却没动。
他先不说话,然后受惊的小鹿一般猛地一翻身,将我和衣抱住,压在身下。我等我们都疯狂完了,又将旭说的那番“要学会克制”的话搬给他听。他听了,并不像我当初那样若有所悟,而是显得有些茫然。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也懒得去弄明白。因为事后美美地睡一觉才是重要的。
不过,以后颜果然不再主动要求了,只是对我的关心较以前更胜许多。比如我睡觉武得很,常常把被子弄得乱七八糟,害得他也睡不好,他一点也不抱怨,只是努力不让我冻着。有一次我起来撒尿,看见被子被我搞得一半拖到地上,简直成“外挂”了,他身上只搭着一点。我有点自责地给他拉好。他说话了:“快尿去,别冻着了。”原来他是醒的。
我撒完尿回来说:“你醒的为什么不把被盖好?”
“拉了好几次了。”
“真的?都是我弄得?”我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好,但不知道会这样糟。
“当然。有时还不止呢,被全掉地上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没冻着吧?”
“没。”他赶紧说。
“这样吧,以后你睡外边,我睡里边,就不要紧了。”
“你不是不喜欢睡里边?”
“你呀!”    我觉得他真是变傻了,“你愿意天天受罪,我可不愿意差你许多感情上的债。”
他的傻还表现在十分地相信我,对我的话从不怀疑。有时明摆着是我在逗他玩,他也当真。比如有一次他出差去大连。临走时我开玩笑说:“大连可是有名的服装城,回来记得给我买件好衣服哟。”
“当然啦。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整天就会臭美,谁不知道。”他笑道。
我当时当他也只是说着玩儿的。因为那时我们的工资一个月都只有三四百,除了日常开支,还要存一点将来成家,哪还有多少闲钱。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他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红豆牌的夹克,兴奋地对我说:“怎么样?漂亮不?”
“漂亮。”我以为他是给自己买的。
“穿上让我看看。”
“我俩个子不样高,试什么试。”
“是给你买的。你忘了走的那天我答应你的话了?”    他有些吃惊地说。
“给我的?”我也大吃一惊,愣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你傻啊!我跟你说着玩的。我要你买衣服干什么?你一个月多少钱?大款啊?”
“你管我一个月多少钱。我答应你的,就一定要做到。”
我听了,又感动又惭愧。——这次他自己什么都没买,一定是钱都花在这件衣服上了。我拿过衣服,想看一下多少钱,回头给他。我实在不能让他给我买这样名牌的衣服。但标价却早被细心的他给扯掉了。问他自然也不用了。我想只好以后再赶这个情了。反正不能白要这样贵的礼物。
“下不为例了。”我说,“买这样名牌的衣服,你多大多粗?”
“我多大多粗你不早知道了。怎么,一个星期不见就忘了不是?”
我们都笑起来,拥到了一块,滚到了床上。小别重逢,自然难免比往常都更疯狂。
吃过晚饭,我们立刻又上了床,真可谓如狼似虎。完事后,他由于旅途的劳累,很快入睡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觉得自己好像在玩火。我看过有关同性爱的报道。看到颜对我的样子,我担心和他弄假成真。那样可就糟了。我不希望和大多数人生活的不一样,我的道德观、择偶观自以为还是很传统的。我觉得该和颜明确一下关系,提醒他我们不过是彼此的“左手”了。
于是第二天,我要颜跟我说在大连的见闻,而后装着不是有备而来地问道:“在大连见着什么美女没有?”
正说在兴头上的他听了这话,一下子住了嘴,看了我一眼,说:“见到了。怎样?”
“有对我们的大帅哥动心的不?”
他不说话。
“害什么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是自然规律,又是社会发展需要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重复了一下,冷笑着说,“说得对。不过对我动心的女人不在大连,就在芜湖这儿。”
“是么?”我很意外,以至没有注意他说这话时的态度。因为从没听他说过这方面的事,虽然天天在一起。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不良记录。
“那你们现在关系怎样?”
“只要我同意,她随时投怀送抱。”
“牛皮。”
“我说过我从不骗你的。”
“干什么的?”
“百货大楼的营业员。问够了没?”
“我关心你。——看样子你没点头?”
“终身大事怎么可以随便?——谢谢你的关心。”
“哈哈!看不出啊,你小子!”我笑得呛了,全然忽略了他的表情。
他等我笑完了,说:“笑好了?你又不是我老爸,巴不得我老早结婚生子干什么?你急的话,自己干嘛还不去找一个?”
我这时才发现他脸上早已是阴云密布。
“你有病啊!我不都是为你好!人家好歹有个铁饭碗嘛。歌里不是唱‘有爱情还要面包,有房子还要珠宝’?现实一点吧。”
“铁饭碗算什么!我不稀罕。人是感情动物!”
“你这个理想主义者!琼瑶片看多了┅┅”
“别说了!你怎么跟我妈似的。烦死了!”一向对我温和的他,这次却真的生了气,而且气还不小。
他的态度又使我担心起来。我决定做一次实质性试探。于是有一天我骗他说,有人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对我的话从不怀疑的他听了,果然脸变了色,淡淡地说:“恭喜你呀。”然后抱起球一个人玩去了。我在后面大喊他等我一会儿,他也装着没听见。我想这下真的麻烦了,我被一个男人爱上了!怪不得他一直那么宠我,而我却不知好歹地逗他,嘲笑他,霸道地让他做许多家务,认为他傻┅┅我才真正傻瓜一个!我后悔当初。唉,这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9:06

我想办法。让他搬走吧?说不出口;劝他追那女孩吧?似乎不大可能。怎么办呢?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他把那女孩子带回来了,介绍给我认识,又告诉我他们谈得不错。更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为他高兴,为自己彻底地松一口气,反而心中酸溜溜的。难道我在吃醋?啊,不会不会!我不正是希望事情这么发展下去的么?
但事实不容抗辩。看到他和那女孩子亲密谈笑、调情的样子,我心中的酸楚感越来越强烈。啊,啊,我受不住了,受不住了!终于,我不得不逃出房间。我怎么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早已深深地爱上他了!只是碍于心中那座道德的牌坊,始终没有承认罢了。我当初那样不公平地对他,实际上是潜意识地拒绝爱上他,恐惧爱上他!唉,怎么办?怎么办?我已亲手将他推给了那女孩,难道现在又无耻地跑去跟他说“别理她。我爱你!”还有,就算他原谅了我,接受了我,以后怎么办?我就这样和他——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真是天方夜谭!
虽然我不断劝慰自己,在爱的漩涡中苦苦挣扎,但一旦他们的欢声笑语响起在我的耳畔,我的心就像被千万道钢丝在细细地切割。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病倒了。
颜急得什么似的,要送我上医院。我坚决不去。他拿我没办法,只好请了大夫在家里给我挂吊水,并请了假服侍我。而我的病岂是吊水就能治好的!所以不仅恢复得慢,还吃什么都如同嚼蜡。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天下来,简直比我还憔悴不堪。
“炖点香菇排骨汤给你喝,好不好?”他哑声问。香菇排骨汤是我的最爱。
“随便。”我有气无力地说。
他用陶罐炖好了,装来给我喝。我有点不想喝,但看他那憔悴的样子┅┅我让他也喝,不然我就不喝。他去盛了一小碗,陪我喝完了,又拿毛巾给我擦了嘴,端热茶给我漱口。一切都完了,才坐到我边上,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你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棒吗?这次怎么病得这么重?”
“我——”
“跟我说实话。我可是从未骗过你的。”
“我┅┅我┅┅”我说不出口,难道我能说“是为了你”?但他的神情是如此严肃,目光是如此犀利。我把头扭过去,不敢面对他,不敢让他看见盘旋在我眼中的泪花。
“是因为她。是不是?”他扳过我的脸,逼视着我的眼睛。虽然只一个“她”字,但我们都知道她是谁。
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胸口,堵住了我的喉咙,我喘不过气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勇敢的男子汉,可现在看来不是,我是一个懦夫,懦夫!
他盯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抱住我,将唇紧紧地压在我滚烫的有些干裂的唇上——他的唇亦是如此。我们紧紧地拥在一起,都泪如雨下。我的心似要被极度的幸福与激动所撕裂。啊,爱情!你这千古以来让多少人为之神魂颠倒的东西!我体会到了你的魔力!我尝到了你的酸甜苦辣!我深刻地知道了为什么有人会为你背井离乡,有人会为你殉情自尽。虽然我的爱情和许多人的不一样,但为了颜,我也可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抱了一会儿,我们的情绪都稍微平定了一下。他抚着我的背。我吻着他的耳侧,轻声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因为看样子那女孩子急得很,似乎生怕颜被别人追走了。虽说女追男,怎么着都有些那个,她亦顾不上了。
“你怎么又来了?”他身子僵硬了一下,推开我,生气地说。
“可我们不能一辈子┅┅”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不是?”他满脸的鄙夷。
“我无所谓。只怕┅┅”
“那就好。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十分干脆。
我再次惊愕万分——他总是让我这样。我不由想象我们的以后。是啊,和他分手,我会生不如死——光这次我已领教够了。可就这样在一起,社会上——啊,既然他都这样义无反顾,毅然决然,难道我还要再当一次可耻的逃兵?啊,管他妈的,豁出去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一生能有几回爱?去他妈的男大当婚!去他妈的传宗接代!去他妈的人言可畏!让什么道德、规律统统见鬼去吧!只要有他的真爱,我不再在乎其他的一切了!
“就这样过下去!不许反悔!”
我们的手指紧紧勾在了一起。我的身体也迅速康复。那个医生于是又多了一个吹牛的资本。
女孩子见好几天没见着颜,就噔噔噔自个儿跑来了。说实在的,看着她红润可爱的脸庞,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如果没有我,颜可能真的会爱上她。她会很幸福地和心上人厮守一生的。可爱情从来就是自私的。何况颜现在爱的是我,就是和她生活一辈子,他也不会幸福的。
颜跟她说对不起。女孩子追问为什么。颜说他喜欢的不是她。
“是谁?”虽然已是泪流满面,绝望至极,但不甘心,死也要死个明白。
沉默。
再问。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
“平。”淡淡地,平静地,诚实地。
“开什么玩笑。”女孩子挂着泪笑了,要打他。
“是真的。”严肃地,非常诚恳地。
我再次愕然。啊,颜,总有一天你会让我惊讶过度而死去的。
女孩子也是张口结舌,等到终于明白了,哭着骂了声“流氓!神经病!”跑开了。我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完了?”
“完了。”
我们对视而笑。颜找了支笔,在日历上郑重地做了个记号,对我说:“这是个纪念日。”
我走过去深吻他,对他说:“这本日历——尤其是这一页要好生保存着。等咱们老了,老得都不能动了,还要常常拿出来翻一翻呢!”
我们都笑起来,两双眼睛里都是泪水。

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9:16

不知女孩儿有没有到处宣传我们这两个大“流氓、神经病”。不过就是社会上有指责,我们也懒得去理。毕竟那么多人,并非人人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人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呢。但有一部分人我们还是必须面对的:父母,兄弟,姐妹┅┅总不能瞒他们一辈子吧?我们商量着如何摆平他们,尤其是指望着我们出人头地、传宗接代的老爸老妈。
“我直接告诉他们。”颜说,“大不了,发一通脾气,不认我了呗。”
“别把事情做绝了。”我劝他,“他们会想通的。毕竟你是他们的儿子嘛。”
他警觉地看了看我说:“说好不许反悔的。你不会┅┅”
“傻瓜,我是说你。我怎么会呢?没有你,我会死的!”我搂住他。
他放心了,柔声说:“我也是。”
我们的唇又紧贴在了一起。他将我压到床上。从我们互相表白后,他就不再乖乖地等我出击了,每次都比我先,像只小老虎。现在反而是我有些招架不住他凌厉的攻势了,常常只好躺在那儿任他摆布。我喜欢这样。不过他毕竟经验没我多,所以往往是我口授,他实践。很快他便掌握了要领,还创造了许多奇招怪势。呵,瞧他那个疯劲吧!有时真像个孩子。我任由他胡来。只要他高兴就好。
快乐归快乐,该面对的还是应该去面对,反正是迟早的事,躲是躲不掉的。春节到了,我们各自回家过年。趁父亲问我处女朋友没有时,我告诉他我不准备结婚,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和那女孩子一样,父亲一开始也以为我是开玩笑,当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时,马上怒火冲天,随手操起个家伙就要砸我。母亲哭着护住我,说:“平儿,你怎么会这样?你是太年轻了,不懂事,跟他只是玩玩,是不是?”
我看见母亲的泪水,心一软,但才和颜勾的手指呢!于是我残忍地告诉母亲,我对颜是真爱,我要和他生活一辈子。母亲听了这话,再也受不住了,晕倒在地上。父亲亦气得站不住,扶着桌子,手点了我半天,方骂出来:“你这个孽子!畜生!你给我滚!滚!”
我没回嘴,只把母亲抱到床上,我想她只是一时心痛过度,过一会儿就会醒来的。于是交代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弟弟几句话后,向父亲磕了三个响头,就拎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记得那趟车的司机很爱张艾嘉的歌,一首《爱的代价》放了好几遍。“┅┅走吧,走吧,人生难免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就是爱的代价┅┅”饱含沧桑感的女中音在车厢里反复回旋。
是的,想爱,就要付出代价!
下了车,满目都是穿着节日新衣,提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走亲访友的男男女女。天空中细沙一般的小雪根本挡不住新年的喜庆。
我回到单位宿舍大院。往常这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如今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没看到一个人影。只有值班人员三十晚上放鞭炮留下的一地红纸屑和院门上的那副被风吹得只剩下半截的红对联,在漫天的雪花中无声地祝我新年快乐。
我鼻头一酸,但想到又“完了”一件大事,方好受了一些。我一边想着母亲的身体,想着颜此行的结果,一边来到了房间门口。放下行李掏出钥匙来开门,没想到钥匙刚触到门,门就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我大吃一惊,想:糟糕,一定是小偷光顾过了。正在这时,一个人从屋子里跳出来,紧紧搂住我。
是颜!
“你总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你又让我吃了一惊。”我一把抱住他,惊喜地骂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不是也一样?”
我笑了。我们进了屋,我深吻了他好长时间,才抬起头看着他。
他用手掸了掸我头上身上的雪花,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说着又去吻他。他让我吻了一会儿,轻声说:“说了?”
“你呢?”
“你先说。”
“你先说。”
“我没说。”
“啊?怎么了?”我惊道。
“他们正在闹离婚,哪还有精力管我的事?我呢,也就不用提了。以后也都不必跟他们提了。”他笑着说。
看着他微笑的样子,我连吃惊的力气都没了——看来跟他在一起我得锻炼心理承受能力,学会镇静。我觉得不可思议:父母闹离婚,谁不难受?亏他还笑得出来!难道他根本就是一个不重感情的人?那么我们之间┅┅我不敢想下去。
“我说完了。该你了。”他催道。
“他们为什么事离婚?”
“管他呢!反正这些年他们一直就吵个不停。别提这事了。”他有些不耐烦,“说你的事吧。”
我告诉他发生在我家的事。他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搂住我的头,用唇轻轻蹭我的耳、头发,算是对我的安慰。而我呢,心中还在隐隐地担忧。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都化了。”他喃喃地说。
“什么?”
“你发上的雪。——总有一天,你父母对你的态度也会融化的。”
“就是一直这么着,我也不怕。我要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这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的,不如说是在进行自我安慰。
“是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他重复道。
可是你会不会弃我而去呢?当他的唇紧紧贴到我的唇上时,我想到。
我打算收拾一下行李,却被他拥向床边。他显然有些等不及了。用手一摸,果然坚硬如铁。我故意说:“人家才下车,还没喝口水呢。”
他把舌头伸进我嘴里,使我不能再罗嗦。直到他完了,喘着气躺在那时,我才笑道:“这些天都憋着?”
他不出声。
“傻瓜,不是跟你说过,要发挥左手的潜能嘛,免得几天没见,还把身子给撑坏了。”我爱抚着他说。
“我不会的。除了梦中流掉的没办法外,我要把剩下的都留给你,直到老了,没有了为止。”
“你这个傻瓜!”我幸福万分,感动万分,又惭愧万分。因为这些天我可没少用左手打发漫漫长夜。
“我是个傻瓜,那你就更是了。——明明知道我傻,还跟我在一起。”他休息得差不多了,开始跟我玩笑。
“好,俩傻瓜!倒挺般配的。”
吃过晚饭,我们又甜蜜地抱在一起开始新一轮爱情游戏,而后在渺茫的鞭炮、欢笑声中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几天由于还是假期,我们玩了个痛快。溜冰,打球┅┅还照他的意思去了趟黄山,在沉甸甸的铁链上郑重地系上连心锁。
“用双圈的。你看这两个圆圈多像连在一起的两颗心。”
“不,用永固的。我不只要形式,我要永远的实质!”我说。
他笑了。
那天晚上,在旅社房间里,我们点起红烛,喝了交杯酒,给自己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婚礼。我们再次含泪地微笑。
啊,美丽的黄山,你是上天为情人们特设的人间天堂!

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9:24

这次旅游结束后,我们的单位都开始上班了。同事们互道新年快乐。热心的大姐们不忘我又大了一岁。(我分配没多久,父亲就找人给我改行到一个效益不错的单位。这儿的大姐比邮局的姑娘要热心得多,也厉害得多。)
“今年一定要给平找个对象了。”她们不忘的还有这件事,好像我已而立或者不惑了似的。
“咦,这小伙子今年怎么啦?不会一个年吃肉吃多了,油把脑子糊起来了吧?”看到我不似以前那么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她们很是诧异。
“先一个人痛痛快快地玩几年再说吧。”我支吾道。
“不对,有情况。一定在老家看上了一个!”说得那么肯定,仿佛亲眼看见了一样。“快说出来听听。记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哪有呢!”
可是她们不信,使出杀手锏——一个过来揪住我的耳朵,一个伸手作势往我裆里摸——这些结了婚的大姐真是不得了。
我吓得赶紧一边捂住下身,一边讨饶:“好吧好吧,还是那句话,要给我找一个漂亮一点的,有工作没工作不重要。”
“这个大色鬼!”
心满意足了。
“嗯,不对,还是有点不对头。”
果然厉害。
“骗我们?他敢。不想洞房了!”
充满自信地威胁。
等好容易摆脱了她们的爱心,我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如颜勇敢。他不是直接告诉那个女孩子他是GAY了吗?可我┅┅我挺惭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和颜的事最终还是被同事们知道了。真真应了那句古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刹那间,阳光尽去,乌云盖顶。那些关心我的大姐们恍然大悟。有的苦口婆心地劝我“悬崖勒马”;有的恨铁不成钢,赌气不理我了;有的后悔当初“不识庐山真面目”,赶紧避我不及;有的担心我以后怎么做人。朋友中理解的不多,大多数为了避嫌也离我远远的,不得不打个照面时也是那么礼貌十足,都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了┅┅而我的竞争对手们这下终于长出了一口恶气,满脸的嘲笑不耻与幸灾乐祸根本不加掩饰。
领导找我谈话。由于我并没犯什么法,违什么纪——作风正派?可谁定义同性爱是歪风邪气?——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委婉地,含蓄地,字斟句酌地,以至一反往常的滔滔不绝而都有点口吃地,告诉我要积极钻研业务啦,要考虑一下个人的婚姻大事啦,还特别强调这是组织上对单位里所有青年人的关心——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面对这些,我都是冷漠无言。我不想为自己辩护。沉默是最好的回复。他们尽可以一厢情愿地去琢磨我的答案,好也罢,不好也罢,让他们自寻烦恼去吧。跟我相比,他们是多么正常,多么伟大,多么崇高!让他们“没事偷着乐”去吧!我才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反正我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没人能具体拿我怎么样。除好好工作外,我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如何牢固和颜的爱情上。毕竟它不是真的用两把锁就能锁一辈子的。
自从那次看到他面对父母离异还微笑自如时,我的心底深处就总有一个可恶的声音在不断提醒我:“他是一个不重感情的人。你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不会有的。”我仿佛看到说这话的是一个有着长长白须的先知,他还告诉我理由:异性婚姻有道德的认可,法律的保障,子女的维系等等;同性爱呢?靠得仅仅是双方的感情罢了。而感情虽有坚如磐石,浓如醇酒的,但更多的是如水如云,如风如烟┅┅你能保证自己,可你能保证他么?还有,各国离婚率不是都在普遍上升么?何况同性之间!
我用力甩头,要赶他走。先知?不,他不是善良的先知,而是一个恶毒的魔鬼!但他偏偏赖在我的心中。啊,颜,请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的爱!但我只是凡夫俗子一个,我不能安排我们的未来。你也不是一样物品,是想把它珍藏多久就珍藏多久的。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永远地拥有你呢?去向那些泥塑木雕的菩萨乞求?可现在都是E时代了。我真的很羡慕那些虔诚无知的古人。可是时光无法倒流。否则我也可以轻松地自欺欺人地摆脱这个可恶的心魔了!
啊,颜,颜!我的心爱!我的一切!有人将鸟儿比作落尽叶子的树的会唱歌的花朵。你呢,就是我生命之树的花朵!没有了你,我也就成了一棵秋天的树,一棵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没有了生气的垂死的树!
每天上班时还要好些,我忘我地工作,当然也忘了一切的烦恼。下班后,享受着和颜在一起的幸福时,常常突如其来地,那心魔就狞笑着出现在我面前,像可恶的电脑病毒一样一下子打乱了一切。颜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不会觉察?他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为了什么闲言碎语生气了?我不能跟他说实话。不能说我怀疑他对我的爱,只好找些话支吾过去。可越是欲盖弥彰,就越是糟糕。因为有的话三岁小孩都知道有问题。他不戳穿我,但又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于是受了传染似的,情绪也不稳定起来。有时我们各想各的心事,房间里好长时间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有时两人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却不能当时就发现,继续往下说,还说得似乎很热闹。
我对这种情况很焦虑。由于一切都因我心中那个恶魔而起,于是我强迫它滚开,一心制造快乐。我们的生活才因此恢复了许多。
不知究竟是由于经济危机爆发还是由于领导们的腐败无能,反正九月份,学生们都高高兴兴背着书包上学去时,我们单位已是“弹尽粮绝”,濒临绝境。幸好领导们还有让小老百姓下岗这一看家本领。于是参加工作总计才两年多一点,“影响”却非常不好的我,不用说地第一个光荣地跟厂子BYE-BYE了。虽然领导仍是十分小心地选择字眼做我的工作,但年轻气盛的我一无所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男儿志在四方”“勤是摇钱树,俭是聚宝盆”这些话一古脑儿地从记忆深处冒出来。除了怕失去颜,我不怕失去其他的一切!
颜却担心我的情绪,温柔地用吻无声地安慰我,用宽阔的怀抱默默鼓励我。我想尽快找一份差事,好结束他的担心。但在大专生、本科生日益泛滥的此时,我们这些只有自学大专学历的中专生实在难有好的工作可寻。这世界变化太快了!一声声直接的或者委婉的拒绝,一次次撞击着我的耳膜,摧毁着我的自尊,切割着我的心房。我常常在碰壁后到公园的长椅上坐好长时间,像一匹受伤的狼独自舐舔着流血的伤口,让悲哀和愤怒和地上的阳光、水迹一同慢慢地消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是谁创造的歪理邪说?他妈的竟在我身上应验了。就在我已焦头烂额之际,弟弟——我唯一的兄弟游泳时却遭遇了不幸。我虽不舍得离开颜,又对回家麻头皮,但毕竟兄弟情深,不能不回。
回到家,父亲面容呆滞,母亲早已晕过去几次,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唉,要是再告诉他们我下岗的事,他们一定会┅┅
我安慰两位老人,但看到棺木前遗照上弟弟那充满阳光的青春的笑脸,想起从前兄弟二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也是泪如泉涌,痛不欲生。姨妈流着泪对我说:“平儿,你妈只有你一个了。你可要好生待她呀。”我知道妈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可能跟任何人说起我的“不光彩”的事,姨妈的意思十分单纯,但妈听了这句话,却又一次痛彻心扉,晕了过去。
我抱着她,心里默默念着:“母亲,请原谅孩儿的不孝。除了颜,你要儿子做任何事,儿子都会不说二话。但真要儿子不要颜的话,儿子只有学哪吒,才能还清您和父亲的养育之恩了。”
料理完弟弟的丧事,母亲催我回去上班。上班?唉,母亲——
母亲送我上车。车开好远了,我还能感觉到母亲仍站在那儿,感觉到她眼中的点点泪光。啊,母亲,原谅孩儿吧。请原谅孩儿吧!
我不愿把痛苦带回去,不要颜为我担心。我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尽量让他快乐!
我继续找工作。当我的伤疤已多得如防弹衣一样包裹住我的心灵,使我面对拒绝、白眼和讥讽能做到视而不见时,我终于在一家效益不错的私营企业找了一份不错的活。那天,我和颜都很高兴。他买了一瓶干红,炒了一桌子菜,害得我们吃了好几餐。真是傻性不改。

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9:32

到了这家企业后,由于我与大家彼此陌生,所以工作环境反而比以前要宽松,很快有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有一次几个人加班后到一家小饭店里吃饭。当我羡慕地说我们老板真不简单,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弄这么大一个公司时,一个叫亮的用鄙夷不屑的口吻说:“你知道他的资本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他以前被人包过几年。”
在座的几个都笑起来。看到我惊诧怀疑的样子,另一个叫源的朋友说亮没骗我,还补充道:“包他的还是个男老板呢!”怕我耳背似的,特地加重了“男”字的语气。
“啊?是么?”为了不使他白加重语气,我配合地说。实际上我也真的没想到。我还想,如果他们知道我是GAY,会不会待我比以前的朋友还不如呢?——我喝了一口酒。我不否认自己是GAY,但也没必要到处张扬我是GAY。
他们对这个话题似乎挺感兴趣,妒忌别人的成功大概也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吧,何况这个人还有了出格之处。源说老板现在有了事业,有了钱,也学着包起别的男人来了,真是“继承革命事业,发扬光荣传统”啊。大家又一起大笑起来。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不笑别的,只是一句正儿八经的话,用在玩笑上,不知什么味儿了。
“哎,你们注意了没有,最近老板好像又换情人了。”亮神秘兮兮地说,“这一个还挺帅的呢。”
“是吗?”几双耳朵一下子竖长了。
亮见了,很得意,夹了一口菜吃了,才接着说:“没有确诊,但八九不离十。听说叫颜,是什么个局里的办事员。”
我的心一沉,注意往下听,可是亮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下号码,起身到外面去接,一去好长时间。别的人却都不知道更多,于是瞎猜了一会后,话题就转到世界杯上去了。
我呷着杯中的酒,想着心事。我想起颜这些天似乎是有点不对劲,跟他说话,他老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怎么啦,说没事,我也就没放在心上。还有,他好几次都很晚才回来——在外面过夜倒是没有过——说是加班。我也没多想,因为我自己也常这样。现在想想似乎有问题:我们公司是私营的,老板不跟你讲什么八小时不八小时,不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就是二十五小时你也得干;可他是在国家机关里干,“今天干不完,明天接着干呗”——以前他不就常这样说我?而且他不是也一直没这样频繁地加过班吗?不会机关里突然之间一下子就忙起来了吧?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不过,天下同名的人多得是,不会是他的——我安慰自己。
像亮说的,我决定“确诊”一下。我注意老板的行踪。万分不幸的是,我看到亮说的“挺帅”的人确是我的颜。他确实几乎每天都和革——我们的又年轻又漂亮又有钱的老板会一次面(或许更多次也不一定)!而且看上去还真的很亲热!
我痛苦,难过。但我又对自己说,别疑神疑鬼的,他们或许只是一般的朋友,最多也只是彼此的“左手”。颜真爱的是我。他年轻,受了革这样优秀的同志吸引,犯点小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嘛。就是我自己,见了革也还有点心动呢。但我要跟他说,不要再这样下去,有错就要改嘛。
我琢磨着该怎样跟颜说。但他再次——到底多少次,我想连读者们也已数不清了——让我大吃一惊。
那天晚上,我等他等到十一点多,他才回来。我拥吻他后,正要把想好的话说给他听,他倒先我而言了:“平,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你该找个女朋友了。”很疲惫,但很干脆。
我的脑子里“嗡”了一声。罢了,罢了,问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但我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他——如那个女孩子一样。我一只手抱紧他,另一只手捉住他的下巴,使他不能扭转头。我逼视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从前充满了爱意和信任,如今却只剩下冷漠和决然!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拧着,我听到了那个恶毒的心魔的嘲笑——不,是那个善良的先知的叹息!
我这样看了他好长时间,才一字一句地说:“这么说,亮说的是真的了?”
“亮是谁?他说了什么?”他听不懂我的没头没脑的话。
我知道我已痛令智昏了。
“他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了,说我们老板新包了一个——新包了一个——”我一时语急,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述,突然,像电路一下子接通了似的,“鸭”这个词脱口而出。话才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心里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说这个的”,但又不服气表现出来,手上却已先松了劲。
他怔怔地看着我一会儿,然后又恢复了冷漠,拿开我的手,一边倒水喝,一边平静地说:“是的,我是认识你们老板,可我没被他包,也不是什么鸭。看来你我对彼此都还不大了解——真是的,白一起住了这么长的时间。”
啊,颜,不要装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吧!你打我骂我吧!我是个混蛋!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或者用刀子剁自己一下。我鼓起勇气说:“对┅┅对不起┅┅”
“都快十二点了。你还不睡?我去洗澡了。”他没听见我的话似的,自顾自地说着,往卫生间走去——下岗后,我们便从宿舍大院里搬了出来,租了一个小套住。
我跟他来到卫生间。
“我洗澡你来干什么?快睡去,明天还要早起呢。”
“告诉我为什么。”
“没什么。人是要长大的。你以前不是也跟我说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吗?我们是不能这样一辈子。”
我笑了,眼泪溢出眼眶。没想到以前射出的箭今天又飞回来,射中我自己!他见我泪流满面,把头扭向一边。唉,颜,以前我的痛苦会十倍还不止地让你难受,如今你怎么这样快就视而不见了呢?“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哪首歌里唱的?
我不再说什么,回到卧室里,一路上撞歪了桌子,还碰翻了一只凳子。我没心思恢复它们。反正颜就要走了,它们很快就会乱成一团的。
我躺在床上流泪。啊,颜,我生命之树上的花朵!你就要凋谢了!我也就要在刺骨的寒风中死去了!我要死了,要死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9:41

第二天一早,颜扔下一句“忘了我吧”,头也不回地走了。如他当初来时一样快捷。唉,颜,就是不做伴侣,还可以做朋友嘛。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我是说错了话,可不是已向你道歉了吗?究竟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在我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时,你就突然之间离我而去了。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万分痛苦之余,苦苦寻觅着答案。虽然他确实从未骗过我,但那是从前的他,现在的他不是已经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一样了么?所以一定还是因为革!是啊,革有那么多的优点,颜还是有眼光的。我一个穷打工仔,拿什么跟人家比?感情?用我穷得只剩下的唯一的感情?呵,真是可笑!先知不是早说给我听过了吗?只有如我一样的傻瓜才相信“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颜是一个不重感情的人,我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明明知道,却还指望与他白头偕老,我真是傻到家了!可笑当初我还一直笑他傻。平,你真是个超级白痴!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想得头都大了。“哦/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草丛中那个精致的小喇叭中小齐低吟着劝道,但思绪却停不下来。颜,难道你真的俗得看中了人家有钱有事业?不,你不是这样的人!那只能是他的魅力迷住了你的双眼了。不过,如果你真的爱革,而且革也是真心对你,那——那我就祝你们快乐幸福!只要你快乐,我情愿孤单一辈子!
我去向革——我的情敌——不,应该说是接班人辞职,要告诉他要善待颜,却碰到颜也在那儿。看见我,他还故意亲了革一下!
我不能再忍受,立刻转身逃出了公司。啊,颜,你都伤我够深的了,为何还要再在我的伤口撒上一把盐呢?我真的变得如此让你讨厌?你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另有苦衷的,是不是?那你的苦衷又是什么呢?为何不告诉我?
我昏昏沉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吃尽了司机的白眼。“有爱情还要面包,有房子还要珠宝”。是哪家的音响正在大声地唱?靠!该死的破音响!该死的老破歌!连你们都在不失时机地耻笑我么?我恨不得一脚把它们踹个稀巴烂!不过,唱的也对,我当初不也对颜引用过它吗?哈哈,平啊平,你真应该到奥运会上去拿射箭冠军了!
我推开门。以前常常有颜从里面一跃而出,用温暖的怀抱迎接我。可如今┅┅
我走进去。屋子里每一件家什,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缕空气都在用悲哀的、指责的眼光看着我。我喘不过气来,晚饭也懒得吃,和衣躺在了床上。
以前,和颜共枕,总嫌日长夜短。现在夜却一下子长了许多,似乎没个尽头。空荡的枕边也是漫无边际。我经常辗转到半夜才蒙胧睡去,经常梦到和颜在一起的日子:雪花翻飞的冷天,我们在暖暖的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倾听“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集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春暖花开时节,在绿草如茵的小山岗上,我头枕着他的大腿,惬意地听他为我念“如果你是朝露,我愿是那小草;如果你是那片云,我愿是那小雨”;梦见┅┅梦见┅┅到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复如烟一般悄悄聚拢来,融为一阵轻灵舒缓,如同来自天际的歌声: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泪/忘不了你的笑/忘不了叶落的惆怅/也忘不了那花开的烦恼/寂寞的长巷/而今斜月清照/冷落的秋千/而今迎风轻摇/它重复你的叮咛/一声声忘了/忘了/它低诉我的衷曲/一声声难了/难了/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春已尽/忘不了花已老/忘不了离别的滋味/也忘不了那相思的苦恼。
常常早上醒来时,我的眼角都还挂着泪,枕巾也湿了一大片。新的一天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新的意义。我已没有了现在和未来,只有过去。我就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把自己用记忆重重包裹着。我不要醒来,不要破茧成蝶。直到有一天,被人烫死在茧里。我要让有着明媚双眸的缫丝女工把我的回忆完整地抽下,让有着灵巧双手的纺织女工把我的相思织成五光十色的彩绸。
我的天空如此灰暗。但偶尔也有流星滑过,带来一丝光明:我要去打拚,我一定要成功!困难很多,人生很短,但我一定要把颜赢回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准备到南方大城市去开创事业。
就在这时,母亲来了。
母亲很高兴地告诉我她已知道颜和我分手了。我惊叹长舌妇们的舌如此之长。可我的回答再次让她绝望。我告诉她,就算颜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我也不会忘了他。我爱他就像她爱父亲,是一辈子的事。这一生世,我是不会和女人结婚的。
幸而母亲不是一个泼妇,不会用寻死什么的来吓唬我。她只会哭,小声地哭。她一边拿手帕擦眼泪,一边说:“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那个男孩对你就那么重要?何况他现在已离开你了,你还等他干什么?他值得你为他守一辈子吗?天哪,你怎么可以喜欢一个男人呢!”
是啊,我怎么就这样喜欢颜呢?他无情地离开我,当着我的面亲吻革来伤害我,可我竟一点恨他的意思都没有,心中除了思念,就是对他的担心,对他的祝福。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了?
母亲终于决定不再管我这方面的事了,临走时,反复叮嘱我到了南方要好生照顾自己,要记得打电话给父亲,说父亲其实是最爱我的。车来了,我扶她上去找个座坐好。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车开动了,母亲从车窗探出头,说外面风大,让我快点回去。看着她风中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和茫然的表情,我的泪不由下来了。我赶紧扭过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从小母亲就这样教育我。那时我是她的骄傲,她的全部。但现在,现在母亲亦失去了她生命之树上的第二只灿烂的花朵!啊,母亲,对不起,对不起!
我来到繁华的充满机遇的广州,在一家服装厂找了一份工作。我拼命工作,下班后放纵地喝酒。我要麻醉受伤的心。我恐惧没有颜在身边的黑夜,于是和许多男人做爱。但对他们我从不曾付出真情,顶多只当作“朋友的左手”。我把真情一点一点地储存起来。我总记得童年时的一幕:一个顶小的孩子,为了一辆漂亮的小汽车,一分两分地积攒着零钱。然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摔碎心爱的小泥猪,在满地的碎片中,认真地拾着滚得到处都是的硬币,一枚,两枚┅┅终于地上一枚也不剩了,小小的口袋也已经快装不下了,才带着满怀的兴奋和希望,虔诚地捧到营业员面前┅┅
啊,颜,我相信我们会有重逢的一天。那时,我也要像童年时所做的那样,摔碎记忆的扑满,把存在里面的真情虔诚地捧给你看。不管那一天是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涯;也不管你是视若无睹,还是喜极涕零!

猫瞳 发表于 2009-2-23 04:19:53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广州不觉已是几年,我的事业小有成就。老板说要在合肥开一家专卖店,第一个考虑到的自然是我。正好我刚从一个同乡那儿听说颜现在在合肥——这些年我一直关心着他的消息,但毕竟在他乡,所知十分有限,就是这一次,人家也不是肯定地告诉我的。但合肥离芜湖总比广州离得近。我高兴地答应了老板。
两个月后,我就走马上任了。在这里我又结识了许多圈内的朋友,像你们知道的鸿就是其中的一个。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坚持为颜积攒着点滴的阳光。在合肥我还邂逅过震,这你们也都知道。得知林为那晚的事生气,我很惭愧。不过郁闷了好几年,突然看到一个这么好的又多年不见的密友,我的冲动林应该能理解吧?
我当时没有告诉震所有关于颜的事。跟一个同志说这样让人难受的事,除了徒然让大家都消沉沮丧外,一点积极的因素都没有。密友也不行。所以震对颜是一点也不知道。
我积极打听着颜的消息,但没什么进展。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不知伊人何处!但或许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苍吧,一个洋溢着桃李芬芳的星期天的下午,我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一群小孩子放风筝的时候,不期遇见了革。虽然已是几年没见,但他依旧年轻,帅气。
他是我的情敌,可想着从他那儿一定会知道颜的事,所以我心中是又恨又激动。
他看见我,笑着走过来打招呼。我见他笑,气更不打一处来,但强忍着,淡淡地应了。
“你这家伙,当初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了。现在在合肥?干什么呢?还好吧?”
“颜在合肥?”
“在呀。不过你既然结婚了,就少想着点他吧。”
“我结婚?”我惊得都要跳起来,“你听谁说的?”
“你没有?”他也很吃惊的样子,绝对没有水分,“看来我们该好好谈一谈。走吧,那边有家茶楼。”
于是,在这天下午,在这个孩子们欢叫地放着越飞越高的风筝的下午,我从革那儿知道了一切,让我痛不欲生又喜极而泣的一切!当时我真是百感交集,有一种凤凰涅槃般的感觉。
原来,颜确实早就认识革。不过两人仅仅是好朋友关系。“他的心中只有你。到现在还一直为你守着‘活寡’呢。”革羡慕地说了好几遍,并笑骂我真是个笨蛋。
是的,我确是个笨蛋,白痴,颜那么爱我,我却总无端地怀疑他!不过,颜,你更傻,为我这样一个混帐守着值得么?你是中了情花的毒变成情痴了么?我的心波涛汹涌。
革候了一下,又告诉我,在我下岗后,颜看我总找不到如意的工作很难过的样子,就暗中来找他帮忙,还叮嘱不要让我知道。这都是因为颜知道我有些怀疑他的感情(原来他真的住在我的心里),而且因革从来不隐瞒自己的同志身份,所以就更容易让我产生误会了。偏偏此时我的母亲背着我找到颜,跪下来求他离开我,说她已只我一个儿子,她不能没有我,还说我在家乡谈过一门亲事,和那姑娘也划得来,要对人家负责。更糟糕的是正好我自己那次试探颜时,也骗他说过什么姑娘的事,颜遂相信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你母亲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向他下了一跪!他说他总是忘不了老人那充满乞求的眼神,说‘只有平一个儿子’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成了撒旦。”革叹道。
啊,母亲,你确只有平儿一个儿子了,但你什么谎不好撒,独独要撒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呢!你害死你的儿子了!怪不得那次在车上你欲言又止了呢!你最终还是没有说,是因为你的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你的儿子能够“浪子回头”,是不是?可你难道不知道儿子已是覆水一般,再也不能也不肯回头了?唉,母亲呀,母亲!你爱儿子,却不能真正地理解儿子的心哪!
“他心里乱得很,又不能让你知道,就来找我诉说苦闷。”
啊,这就是亮他们见到的,并发挥想象大肆渲染的那一段了。
“为了让你死心,他还拿我当了一回道具呢。你恨死我了吧?”
啊,是那次的吻吧?颜什么都为我考虑好了!
“他还保存着那本对你们十分重要的日历呢。——怎么,看样子你都忘了?你这家伙!”
是的,我竟真的忘了它了!还是颜细心——不,那不是因为细心,而是因他爱我永远更胜于我爱他!
“对了,不知颜怎么跟你说的,他的父母是为了他和你在一起的事才彼此埋怨,指责,最后闹成离婚的。——他那么爱你,应该不会告诉你真话,让你觉得对不起他的,是不是?”
啊,颜,你不是说过不会骗我的么?你强颜欢笑,可我却——平,你是天字第一号傻瓜!
“这是他的地址。快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跟颜一正到芜湖看我。一定要去哦!”
仿佛一个生着洁白双翼的天使从我面前掠过,渐飞渐远┅┅
我照着革给的地址一路狂奔,不管路人惊诧的眼光。——我不想打的,因为我怕心房会被幸福胀裂,我要宣泄能量!
路边谁家的音响在大声地唱着:
“┅┅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把浩瀚的海洋,
装进我胸膛,
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随风飞翔有梦做翅膀,
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
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
再大的浪,
也会有默契目光!”
呵,大声点,再大声点唱吧!最好让全世界都能够听得见!可爱的音响,可爱的羽泉、黄征,我爱你们,我要拥抱你们!
啊,颜,我来了,我来了!

[完]

作者附记一:

故事根据平的叙述写成。写完才不久,又接到他的电话,用快乐四溢的语气告诉我在零五新年来临,已和颜在一个同志酒吧,在同志们的祝福声中举行了婚礼。还让我猜嘉宾中有哪两位,而后不等我猜,自个已迫不及待地报告我是震和林!林没死,伤好后和震一道辞职,这些年竟也在广州,可惜一直没遇上。幸而不入前终于偶然地联系上了!我听了,当然也十分高兴,笑问他:“林还吃醋么?”他大笑道:“那怎么会呢?反倒是震见林与颜多说了两句,还佯装生气呢!对了,小齐不是出了首新歌叫《两极》吗,我问他们是否也还想‘在两极奔跑’,他们说‘当然啦。不过不是为了追求那儿的永夜,而是极昼’。哈哈。”听着他开心的笑声,我真诚地祝他们几个能相伴到永远!做彼此生命之树上那只永不凋谢的花朵!毕竟,不管是同性之间,还是异性之间,真情都是最伟大、最神圣的,没有人有权利指责它,毁灭它!

作者附记二:

请读者朋友们注意:现在才是真正附记的开始,上一则仍是故事本身的一部分。这样做是希望把结尾变得简短一些。对于可能给您造成的误会,深表歉意。---《永夜》的结尾曾出现这种情况,很多朋友抗议林的死去。其实文中虽说林“停止了呼吸”,但通过医生的话及文末的“也许一会儿又能装我在里面”,已暗示林不一定会死去。林的命运把握在你的手中和心中。只要你认可同性爱,他就不会死去的。《永夜》想说的是环境一方面促使一个人发生某种变化,另一方面又限制他的发展,于是往往让人陷入痛苦和彷徨;作为《永夜》的同志篇,《我是GAY》是想表现冲破某种束缚以后的生活,算是对《永夜》的补充。(不过本篇的侧重点放在主人公自身,对周围人的反应没做重点描写。希望这个任务能让《永夜》的第三部——《水蓝色的眼睛》来完成。)本文是以我的故乡一对女同的经历为原型改编而成。她们经过割腕等极端方式的抗挣,终于能公开在一起,并已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而我是新近才听说此事,故有开头一副对联。我佩服她们,同时也明白了:再咸的鱼片,嚼的时间长了都会淡然无味。是的,一开始,我们的选择会遭遇人们的歧视,指责,甚至愤怒,但只要我们自己有恒心,有真心,那么时间长了,当他们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也就好了。所以,如果你们真的相爱了,那就勇敢地去爱吧!虽说同性爱目前还得不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及条文的许可,但异性自由恋爱在以前不也是遭遇过这种情况吗?何况现在还没有什么严刑律法是专为同性爱而设,比起古人我们已幸运了许多,是不是?困难是有,但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同志们也能轻松地笑站在亲朋好友面前举行婚礼,接受他们真诚的祝福的!在零五年新春来临之际,献上这份薄礼给同志们。最后祝大家爱情美满,事业有成!再见!


               小军
               二零零五年春

jimmyaipeng 发表于 2009-2-23 12:38:36

不错噢嘎嘎 支持下!

yiqian 发表于 2009-2-23 23:24:29

我也来看看了,谢谢楼主
页: [1] 2
查看完整版本: 《我是GAY(永夜)》 BY xiaojun99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