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0:26

《爱欲无痕》 BY 梦游半中国 【完结】

我有两个妈,两个爸,一个哥。

    我的亲生父亲在我还未出世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他是个刑警,人民警察,也是我懂事后唯一炫耀的地方。

    在娘胎时我母亲得到这个噩耗,当场晕厥,也给我落下一个病根——稍遇不顺心就头晕,不过这招对于博得他人同情特别有效,呵呵,这是后话了。我父亲去世后,我母亲得了抑郁症,在我未满周岁就自杀了。尽管我还不懂事,但也算是童年的一层阴影。

    我的大姨收养了我,她和姨丈都是某大学的老师,待我特别好,视我如己出。她和我母亲没有血缘关系,据说她从小被过继给我那早逝的外婆外公,家谱挺复杂的,我也闹不清楚,这里就不多说了。

    我哥叫刘源,比我大十五岁,二十二岁之前我对他没啥印象。我三岁刚把路走稳的时候他就上了北京某名牌大学,四年来也没在家呆几天,毕业后去了美国读书,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回国在某外资公司工作,据说挺忙,很少回家,顶多来电或者寄钱,大姨经常拿着那叠钞票坐在床头落泪。

    那时候我挺恨刘源的,总觉得他让大姨和大姨丈伤心。但具体为了什么,他们也没说。

    我临上高一的那会儿,见过刘源一回,那是我懂事以来最仔细地正面观察他。当时他带着个女人回来结婚的。照理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我印象中他没笑过,绷着个脸结完婚,随后带着老婆走了。

    那是在老家最后一次见过他。

    十七岁那年,我很争气地考上了西安某大学。当时大姨想让我考到上海,刘源在那儿上班,多少能照顾我,我没答应。其实我打心底就没指望过这个表兄能怎么“照顾”我,小时候每次见到他我都挺害怕的,觉得他的眼神能杀人。

    我去西安念书不是一时兴起,我父亲是西安人,在西安长大,在西安读书,我想看看他走过的地方。

    把我送上火车的那一刹那,大姨和姨父都落泪了,我忍着,直到见不着他们的时候才让眼泪掉下来。学校里人来人往,新生一般都是由父母陪送的,大姨和姨丈年纪大了,我怕他们吃不消,坚持自己到校。

    四年的日子一晃就过,每到假期我尽量往家赶,看望两位老人的同时也帮他们做些家务活。大姨喜欢拉着我的手说我长大了。

    听得我心里美滋滋的。

    大二的时候,刘源来了电话,说他和他老婆离婚了,大姨大病了一场,差点儿挺不过来。她生病的那阵子,刘源在西亚,一次也没回来,只是捎钱,我怀疑现大洋是不是他亲爹。真他妈孙子!

    我回学校后,刘源总算回家呆了一阵子,听说那些日子大姨的心情特别好,身体也恢复得挺快,我也挺高兴的。

    后来一琢磨,刘源这十年来总和我擦肩而过,我在家,他走;我走,他回。不知是老天注定还是他有意避开。

    听说当初我来这个家的时候,他闹了很久,可能是觉得父母的爱被一个陌生人夺走了,心里多少有些失衡。不过想想,他当时也15、6岁了,那种依恋父母的劲儿应该没这么足,难不成他当时还尿炕?



    毕业后我很荣幸地被北京某跨国公司招聘为技术人员,获得了令众人眼红的进京指标。但大姨和姨丈的意思是想让我呆在苏杭一带,最好是在上海。他们没明说,但我心里清楚,我们家在苏州,如果在上海工作离父母也近些,他们年岁也大了,姨丈还高血压,有什么事回去也方便。刘源虽说也在上海,离家不到三钟头时间,一年顶多回来三趟。哎,那家伙我就不提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养育之情,我终生难忘。照顾姨妈姨丈是我的义务。于是我辞退了北京某公司的工作,踏上了上海这块沃土。

    虽说有了一年的工作经验,但上海的待遇日益下降,好工作也不好找。大姨给我刘源的手机号码,让我先进他们公司,如果不适应以后再跳槽。听说他现在已经是一家很有知名度的德资公司亚洲区的经理,要进去只要他点头就行。

    我不想求他,就算求了,以后在他手下做事还得看他脸色,想起来心里挺不舒服的。

    手里拎着大姨托我带的家乡特产,绕到浦东某大楼楼下,拨通了刘源的手机。

    “喂?刘源。哪位?”他的声音我并不陌生。

    “我,薛晨冰。”我的话也没有温度。

    “哦,你到上海了?”看来大姨已经事先打了招呼。

    “嗯,妈让我带些东西给你。”我一贯称大姨为妈。

    “嗯。”他顿了顿,“等我把事办完了我去接你。”

    我没作声。

    “你现在在哪儿?”他又问。

    “你楼下。”

    “啊?”细细簌簌了一阵子,我琢磨他正从二十几层的高楼窗户往下看。“这样吧,你把东西寄放在门卫那里,开完会我自己下去取。”

    把我当送外卖的!

    我很想臭骂他一通,后来想想,算了,不和这种人一般见识。直接挂了电话,我把东西一放,走出大楼,开始漫长的求职旅程。



    老天还是公平的。一周后,我就接到四家公司是面试通知。通过车轮战,我选择了其中一家做电子设备的公司落脚。签约后,我把消息告诉家里,大姨他们都很高兴,不过还是“抱怨”我吃了太多苦,不走捷径。

    我解释说自己学的是电子,刘源他们是搞外贸的,和我专业不搭边儿。他们都表示理解。

    工作了一个月,新的环境我很快就适应了。同事们都挺好,我觉得工作环境很轻松,心情也挺愉快的。

    上海租房子很贵,小单间儿也要千把块。我只好和别人一起合租。室友是个东北汉子,叫李达力,大家都管他叫大力,他的力气也挺大的,扛着煤气蛋一气儿上七楼还不带喘的。他在一家私营企业工作。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0:53

一天下班,我刚挤上公交,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刘源的号码。

    “喂?”

    “是晨冰吗?”

    “嗯。”

    “我刘源。你现在有空吗?……”公交车里很吵,我死命把话筒贴着耳朵,还是有几句话没听清。

    “我在车上。”

    “下车,告诉我你的方位,我去接你!”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估计是用吼的。

    “哦。”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我面前,走下个人,西装革履,高大英俊。是刘源!十年没见,他没多大变化,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奔四的人,看起来顶多三十。

    他的目光犹豫地停留在我身上。“晨冰?”他的语气让我再次确信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我笑笑,点点头。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惊讶地打量着我,过了半晌,才问:“你还没吃吧?”

    我摇头。

    他打开副座车门,示意我进去。随后很绅士地帮我关上门,自己绕到驾驶座上,开车直奔淮海路。

    “这么久不见,你变化这么大。”他边说边摇头。

    “是啊,这么久没见……”我轻声哼了一句,把头扭向车外。

    “听妈说你在**公司上班?”

    “嗯。”

    “怎么样?还习惯吗?”他的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刚刚的激动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还好。”

    “你现在住哪儿?公司的宿舍?”

    我摇头。“自己租的。”

    他沉吟了一声,把车拐进停车场。

    我们走进一家装修辉煌的西餐厅。

    “刘总,这边请。”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服务生很优雅地在我们面前比划了个“请”字。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饭桌上,他一直在询问我工作生活上的问题,话挺多,跟我印象中寡言少语的刘源有很大的区别。难道十年的变化这么大?

    “晨冰,我今天真的没把你认出来。我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还是个孩子,”他在他脖子附近比划着,“如今都和我差不多,越长越帅了,呵呵。想想也七八年了吧。”

    “十年。”我纠正。

    “是嘛?这么快了!”他给我斟上红酒,“两兄弟竟然会……”是啊,真他妈巧!

    我抿了口酒,低着眼。

    “要是觉得住的地方不舒服,可以上我那,我有一套空出的房子,没出租,就这么放着。”他边说边看我,我很不自在。

    “不用了,谢谢。”看这顿饭吃的!

    他也觉察出我很不友好,话也少了,只是闷头给我斟酒。

    “我们找些机会经常聊聊。”过了很久他说,“有什么需要就打我手机。”

    “嗯。”我一口把高脚杯里的红酒倒进嘴里。

    “慢点喝,这酒后劲大。”

    我的酒量是在西安练的,半斤老白干儿下肚安然无恙。

    接下去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临走前我说了一句:“常回家看看吧,爸妈需要的是儿子,不是钱!”那语气就像百岁长者教育十岁顽童。

    他一愣,张口想说点什么,结果只是默默看着我,面色凝重。

    哎呀,人家是老总!我怎么忘了这茬儿!

    “我回去了。”没等他回话,我一溜烟儿冲到公车站。

    我们研发部测检测组还有三个人。

    一个叫胡天林,山东人,是南方某名牌大学硕士,高高壮壮的,寡言少语。

    一个叫王莉,三十岁的女人,刚从杭州某公司跳槽上我们这来的,不算漂亮,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豁达!

    一个叫李名望,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具备上海人的所有特性,最为突出的是——抠!

    他们三个加上我都隶属于研发部副经理严旭东管辖,不过严经理基本上天天耗在他那间小屋子里,我们四个就像没被圈住的羊似的自由自在,没几天就混熟了。

    我们几个主要工作是检测,把成品放在某仪器下看看能不能使,遇到NoPass的产品弄明白为什么不能pass,交个报告就行。实际上这工作只要初中毕业就能胜任,可公司仗着外企的名声吸引了众多硕博慕名前来,竞争相当激烈,我当初能进来全是依仗在北京呆的那个把月算是有一定“工作经验”。

    我们四个除了李名望有家有室,其余都是快乐单身汉,下了班我们仨要没其他安排便一起共进晚餐——其实也就是吃份快餐或者下个小馆子来几盘小菜,吃完各奔东西,日子也过得挺快活的。别看胡硕士平日寡言,可说出的话够旁人笑上半天的,有这么号活宝在,我们也不觉得工作乏味了。

    在上海,除了刘总我也并非无亲无故,几个同学也在这里,平日偶尔聚聚打打牌联络联络感情。来到大上海,我和大力不同,一不逛商场二不遛马路,最大的爱好就是守着电脑“魔兽争霸”,兽族剑圣简直就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见到他比见到其他人都来得兴奋,忘我地忙活到临睡前。大力很不理解我对“魔兽”的痴迷,问我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出去透透气儿,我说,哄女人会让我折寿好几年,这活儿能拖则拖。

    大力嘿嘿地冲我傻笑,来了一句:“你小子不会喜欢男人吧。”

    靠!我一口水冲他脸上直喷而去,一抹嘴。“我搞gay先搞你!”大力同志讪讪地回他房间去了。

    发表时间:2007-7-2115:56:59

    楼主:梦游半中国

    上海离苏州挺近的,为尽孝心,我时不时拎着大兜小兜回去探望大姨他们。老俩口特高兴,但嘴上总说着“别老往家带东西,上次的都还没吃完”之类的话,但我还是可以看出他们心中的无限喜悦。

    这半年,刘源回了一趟家,但不是和我一起的,我见到他颇有些意外。大姨他们对他早就破罐破摔了,能回来看一次算是天大的福分,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客气,外人看不出他们是血脉相传的一家人。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很难得地坐在小圆桌前吃饭,刘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几度欲言又止,装模作样地给二老夹菜,还关心起我的工作生活来。我觉得他说话的语气中夹杂着虚伪,后来归结为“代沟”二字。

    饭快吃完了,刘总清了清喉,说:“爸,妈,我和李梅离婚了。”

    对于这个所谓的嫂子,我印象更为模糊,要不是他提起来,我愣当没这个人。仔细掐算了一下,他们结婚也有十个年头了,没见这个叫李梅的人出现在我们家几次,只知道婚后没多久,她就到美利坚追求梦想去了。如果说夫妻双方分居两年就算自动离婚的话,这都十年了,早离八辈子去了!

    大姨沉默了,大姨父简单地哦了一声,继续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似乎这个女人只是我们家的一个过客,离不离都一回事。

    过了些会儿,大姨缓缓地吐了口气,起身收拾碗筷。我赶紧拦住她,说,我来吧!

    家里虽说三房两厅,但其中一间卧室因长期无人居住早已改成了储藏间。

    大姨抱了一床被子对我们说:“源啊,今晚你们哥俩就挤一下吧,我给你们加床被子。”

    “哦。”我的话声未落,只听刘源说道:“不用了,妈,我睡在客厅就行了。”

    大姨的眉头紧皱。“这天冷,睡沙发会着凉,你们哥俩挤一晚上,这有什么的!”

    刘源还想再说点什么,我打住:“别怕,我晚上睡觉很老实,不会蹬被子尿炕!”

    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我起身帮大姨铺床去了,懒得理他!

    他一直坐在厅里看电视,我先进屋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床垫的下陷,我条件反射般地蹦了起来,发现身边出现了条黑影。

    “吵到你了?”黑影轻声问道。

    我的脑子转了半天弯才想起来怎么回事儿,继续裹着被子睡死了过去。

    半夜,我被尿憋醒了,迷糊着双眼上了趟厕所,回来四脚朝天般的咣叽一躺,力道着实的大。身边的家伙似乎被我这一连串粗暴的举动惊醒了,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我。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没和人同床过,今天破了例,还他妈是个男的!我这什么命啊!

    第二天,我被一股烟味儿熏醒了,睁眼一瞧,只见某人悠哉悠哉地坐在床边抽着中华,丝毫不考虑旁人的感受!

    我厌烦地擤了擤鼻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哦,吵到你了?”他又把那句话说了一遍,看似关怀备至,实际却没抓住问题的关键,依旧我行我素地抽着大烟。

    “没。”我起身出了卧室。

    回上海我本想自个儿搭车,婉拒了刘源的好意。可大姨坚持让刘源送我,说是自家人,又顺路,干嘛费那个钱。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硬着头皮上了刘总的帕萨特。

    车上,气氛有些尴尬,我们俩不知道说些什么。

    代沟!我的脑子里闪现出这两个巨大的字来。

    “晨冰,你租的地方要是条件不好,可以搬到我那去,离你上班地方近,用不着起早贪黑的。”刘总开了尊口。

    “不用了,谢谢。”我倒是想啊,可想起一到家就对着他那张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脸,我的心里就硌得慌,还不如对着大力呢!

    车子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了,一个长发飘逸的女孩从我们面前走过,气质非凡,我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她慢慢地移动。

    “喜欢这类型的?”刘源打断了我无限的YY,问道。

    “外表不错,就不知道是不是败絮其中了。”看着那苗条的身影渐渐远去,我回答。

    他笑了。

    我们总算找到了一点儿话题——关于女人。他好歹也是进过婚姻坟墓又爬起来的人,对女人有独到的见解,我呢,只停留在表象,谈及的都极其肤浅。不可否认,他在感情上受过伤,说话有些偏激,但近四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刘总阅人无数,有些观点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末了,他问:“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这个问题着实地彪悍!几个?n个。N=几?我能说零吗?这太丢人了。

    “呃……两三个吧。”我胡诌。

    “哦?”他侧着脸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满脸更加的火辣,“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被看穿了?

    “男女呆在一起,分分合合挺正常。”

    我缓了口气,嘿嘿地笑了两声。

    发表时间:2007-7-2710:23:43

    楼主:梦游半中国

    业务忙啊,对不住各位了,慢慢看吧,我尽力!

    发表时间:2007-7-2721:32:11

    楼主:梦游半中国

    聊着聊着,我突然想到了件事情,于是正了正脸色对刘总说:“下个月七号要没什么急事就回家一趟吧。”

    “七号?”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事?”

    我顿时一把火,真想抽他一巴掌。“给妈过七十大寿。”

    “哦。”他倒是一脸坦然,“星期几啊?”

    “哎,你管它星期几!有这么忙吗?啊?她是不是你亲妈啊!”我忍不住侧着身子质问,“一天都抽不出来?少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是吧!”刘源不说话了,看他那有些发青的脸色我清楚他也火了,估计以他的身份没人敢这么教训他。

    见他那副德行,我越发来气:“在你眼里钱就是亲爹,家人什么都不是!我知道你一直在排斥我,从我来到这个家你就消失了,至于嘛!放心,我不会跟你分财产,只求你多回家看望他们俩老人!我一分钱都不会要……”

    “够了!”他彻底火了。

    “我要下车!”再跟他耗下去恐怕我要折寿十年。

    他目视前方,丝毫不顾我的要求,继续往前开。

    “让我下车听见了没有!”

    没有回应。

    “信不信我立马跳车!”我伸手去开车门,靠,居然上锁了,“下车!”

    “闹够了没有!”他一声断喝,“给我坐好。”

    总终归是总,那声威严的命令着实让我安静了不少,尽管还是一肚子气。

    我把脑袋撇向了窗外。

    他把我送到了出租房楼下,我下了车,狠狠地关上门,阔步上了楼。身后,黑色的帕萨特吐着尾气扬长而去。

    发表时间:2007-7-2722:09:06

    楼主:梦游半中国

    这是我与刘总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临近七号,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是我,刘源。”

    “我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四下午吧,我请好假了。”

    “周四?哦,那行,到时候你过来,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犹豫了片刻,说:“嗯。”

    “做寿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那边就不用忙活了。”

    “哦。”

    “没别的事就这样吧。”

    “等等!”我叫住他,“叫我过去,过哪儿去?是去你公司还是去你家?”

    他顿了顿。“我家,你知道吧?***,在乌鲁木齐中路,到了给我电话。”

    “嗯。”

    他挂了电话,一点儿都不含糊。

    到了周四,我打了个车拎着大包小包到了他家小区门口。不愧是大上海,绕了一大圈,加上堵车红灯,花了近三十大洋。

    我艰难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刘总的电话。

    “哦,你到了?稍等,我马上下去。”

    “嗯。”我心里暗骂,靠,什么人,连声邀请都不吭,不就是豪宅吗,生怕我上去踩坏了不成!切!谁稀罕!

    没过多久,他开着那辆黑帕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你搬家哪?”他貌似在开玩笑,不过我可没心思和他一唱一和,开了后备箱把东西放了进去,一头钻进了车后座。

    就这样我们再次在尴尬的气氛中上路了,当然了,这“尴尬”纯属我个人感觉,人家老总还是那么坦然。

    “晨冰,”途中他开口说,“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清楚。”

    我侧着脖儿静候圣旨。

    “我对你没有偏见,你别瞎猜测。至于我很少回家的确有一定原因,但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为什么?”

    “这你就别问了,是我个人的事。”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我嘟哝着向后靠去。

    “你说什么?”

    “我说,就算天大的个人问题也得常回家看看啊,百善孝为先,这没错吧,刘总?”我故意拖长了音,他笑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1:13

刘总不愧是刘总,安排得上档次讲排场,地点定在喜来登酒店,各种山珍海味一应俱全,直叫大姨嚷嚷着破费。不过看得出老两口非常的开心,乐得合不拢嘴,我想他们高兴的不是这种看似尊贵却华而不实的场面,而是全家开开心心地围坐在一起给老人祝寿的气氛吧。

    刘源很热情也很主动地为二老夹菜,隐约间我见到老人眼里的晶莹。看着他们仨,我微微有些凄凉,这才是一家啊!

    过完大寿,刘源有事先走了,我在家又呆了两天。

    周日,我很不幸地遭遇汽车抛锚,折腾了半天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老窝,已是晚上九点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却懒得出去觅食,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大力推开我的房门,关切地问道:“咋啦?”

    “累。”

    “啧啧啧……”他走到我眼前一个劲儿摇头,“干啥去啦?灰头土脸。”

    我闭着眼睛连话的都不愿意说。

    迷糊中,一条热毛巾敷在了我脸上……

    发表时间:2007-7-2820:16:18

    楼主:梦游半中国

    说实话,大力这人挺实诚,选他当室友错不了,他挺会照顾人,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生活基本自理的不经事的小屁孩儿,成天只知道沉迷游戏不识人间烟火,不可救药。

    相对而言,他的生活多姿多彩,狐朋狗友一大帮,不过很少带到出租屋来,按他的话说,这个狗窝是睡觉的地方,既然是用来就寝的,就需要清静!

    大力这人说起来也有些奇怪,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对“同性爱”这种敏感的话题有着“独到”的见解,在和我聊天的过程中总是时不时地把话题往那边引,比如说我一直不找女朋友存在那方面的倾向之类的。起初,我有些反感,后来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说起同志,想当年我对于这个词一点儿都没概念,你说同性怎么可能产生爱?那顶多是友情吧。大力是不是同志我无法作出结论,他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女朋友,也是东北人,大大咧咧的,我见过几次,两人的关系如胶似漆,只是因为他的女友在上海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好暂居无锡。后来我一度怀疑他是个BI,或者说是个接受同性爱观点的异性恋,或者叫什么同人男——唉,一大堆名次我至今都没搞清楚,就那样吧——总之,他在我后来的感情波折路上还是起到一定的指引作用,为我陷入这个“该死的”泥潭推波助澜、助纣为虐。

    发表时间:2007-7-2915:17:56

    楼主:梦游半中国

    这一年的除夕依旧没有刘源的身影,他去了德国,是不是因为公事我就无法考究了,他的借口总是看似无懈可击,但又站不住脚。中国人注重的就是团圆,你说大过年的跑到异国他乡为老外拼命,似乎理由有些牵强。不过我们也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这么多年,麻木了。但从二老的眼神里我还是读出了别的东西。老人嘛,谁不希望儿孙满堂大家热热闹闹团团圆圆一起过年?更何况他们就这么个亲生儿子!

    不过刘源那孙子较以往来说还算有点人性,除夕晚上给家里打了个老长的电话,估计总经理级别的人物都好“视频会议”这口吧。

    这个越洋电话烧了不少银子,大姨说完大姨丈说,大姨丈说完大姨说,末了,他们把电话交给我。

    当时我犹豫了片刻,刘总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啊,还搞全民安抚!这话费都够你往返了,回家过年真有这么难?

    “喂?”我还是接了。

    “新年好!”他似乎心情挺不错的

    碍于二老在场,我不便说别的,干瘪地道了声:“新年好。”

    我们没多说,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寒暄了些客套的贺词就挂了。

    到了正月初三,他从德意志赶回来了,风尘仆仆。二老见到他,脸上灿烂得像朵老菊花,嘘寒问暖,生怕这位年近四十的老儿子在国外受委屈。这回他可不是空手而归,照样给老人带了不少东西,而且破天荒地送了我一套休闲服。

    我翻了半天,找出衣服的标签,还好,不是“MadeinChina”。

    当晚,全家补过了一次年。

    呆在家过年的这几天,刘总照旧屈尊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可以看出他老大不愿意,憋着愣是不敢吭气,我在一旁幸灾乐祸般地窃笑,心想你倒不高兴了,我还不乐意呢!

    他的作息时间比常人要晚上几个钟头,几乎都等我进入梦乡才蹑手蹑脚地躺了上去。

    我记得那天是初六吧,或许是第二天又得返程回到大上海拼命给激动的,或许是这些日子睡的时间太长,脑子死活都无法安静下来,出于高度亢奋状态,怎么着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烙了若干大饼还是没有一丝睡意,索性开了灯随手拿了本老古董小说翻了翻。

    刘源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吓了一跳。“怎么还没睡?”

    我看他那样儿挺滑稽,强忍住没笑出声来,嗯了一声。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睡不着,瞎翻翻。”

    他在我身边躺下,背对着我。

    灯光挺亮的,我估量着这样会打扰刘总的睡眠,于是放下书关了灯老老实实地躺下,瞪着个大眼。

    为了不吵到他,我连翻身的动作都控制得相当的轻柔。

    就在我辗转反侧的同时,发现刘总也在烙饼,竖起耳朵仔细听听,似乎也处于失眠状态。这样的场面现在想想都觉得有意思,我们轮流翻身,却谁也不吭气。

    直到后来,我侧着脑袋看着他,外头微弱的夜光正好打在他脸上,我看到他的眼球很不老实地骨碌着,噗哧笑了出来。

    他忽地睁开眼看着我。“你还没睡?”

    “怎么?我不睡你也不睡吗?”

    他翻了个身子又一次背对着我,不吭声。

    过了会儿,我起身下了床,他扭过头问我:“上哪儿去?”

    “撒尿。”

    发表时间:2007-7-2923:01:39

    楼主:梦游半中国

    一整晚没睡好,第二天却精神抖擞,真邪了门了!不过这大概是回光返照,凭我多年的经验,到了晚上我肯定困得跟头猪似的。

    经验也有出错的时候,初七下午返程的路上,我靠在刘总的副座上很没形象地睡着了。

    “……晨冰,晨冰!”一声声呼唤把我从梦境中拉了回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

    ——这是哪儿啊?

    “下车,先吃饭吧,吃完我再送你回去。”刘源打开车门。

    这是一家苏州特色的餐馆,服务员清一色的苏州人,一口软绵绵的家乡话让我倍感亲切。看来刘源是这里的熟客,连菜单都不看脱口而出一系列菜名。这家餐馆的菜做得挺地道,尤其那道腐乳汁肉,甜中带咸,肥而不腻,酥烂入味。

    这顿丰盛的晚餐下去,我的精神又来了,饶有兴致地用苏州话和一乖巧秀气的服务员胡吹滥侃了起来,逗得人家小姑娘一阵一阵地捂着嘴笑。刘总似乎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看,偶尔拉了拉嘴角,似笑非笑,不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难道是鄙视我的轻浮?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和刘源没有交集,直到四月的一天——

    四月的上海,阴晴不定,有点闷热。公司里的一批产品出现了较为严重的质量问题,我和王莉负责这个项目,她虽说人不错,可业务没我娴熟,于是我撑起大梁没日没夜地进行检测调试,她当起副手忙前忙后,忙活了十余天,长达数页的英文测试报告出来了,我的身子也吃不消,挂了。

    周五晚上我回到狗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也没多想,以为睡一觉就行。正巧大力被公司外派到南京推广业务,家里就剩我一人。

    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我一头钻进被窝里,脑子都快炸了。

    半夜我被渴醒了好多回,迷糊中还没觉察出浑身的滚烫,伴随着噩梦一次又一次地醒来又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我醒来觉得全身哪儿都不对劲,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温度。于是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到厨房的“百宝箱”里掏了半天找出一盒“白加黑”,真是病急乱投医,一仰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着药丸兑着水咕噜了下去。

    然后又爬上床继续闷汗。

    这不闷还不要紧,越闷体温越高,到最后神志有点儿不清楚了。

    有时候我不得不信命,就在我烧得天昏地暗神志不清时,救命电话响了。

    “晨冰,我刚从家过来,妈让我带些东西给你,看你是要过来拿还是我有空再送过去。”没等我开口他一口气说了一堆话。

    “哦。”我艰难地发出这个音。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涸到沙哑的极限,咳了几声才好受一些。

    “嗯?你怎么了?”

    “可能是着凉吧……没事。”我又咳了几下,想清清嗓子,谁知越咳越发不出声来。

    “你在哪儿?”

    “在家。”我本想多说几句的,可头昏脑涨思路一片混乱。

    “怎么不上医院看看?”

    “没什么大事。”

    他没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我又一次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缥缈的世界里拉回了现实。

    我摇摇晃晃地拉开门,尽量抬起眼皮看清对方的模样,没等我站稳,刘源的身子便闯了进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口气有些生硬:“怎么烧成这样!”

    “嗯。”全身哪儿都疼,连眼皮都懒得抬,我转过身准备往里走,却被刘源一把拉住。

    “去哪儿?还不赶紧上医院!都烧糊涂了!”

    “睡一觉就好了。”

    “都说不出话来了还嘴硬!你的外套在哪儿?来,坐着,等一会儿。”

    没多久,他披了件外套在我身上,搀扶着我朝楼下走去,边走还边问:“还走的动不?要不要我背你?”

    我没力气回话,机械地迈着两条腿前进。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晃到医院,打了点滴,出了一身子汗,终于退了烧。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第一次踏进了他家的红地毯。

    发表时间:2007-7-3121:34:59

    楼主:梦游半中国

    虽说进了豪宅,但我四肢无力头重脚轻,徒有好奇却没精力欣赏,全身松软得像团棉花。迷迷糊糊地跟着刘源走进客房,倒头便睡,那叫一个死!

    醒来已是周日中午,浑身上下舒服多了。睁开双眼脑子转悠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哦,这是刘源刘总经理的名宅啊!起身后发现身上的外套已被褪下,换上的是一套睡衣,看起来是全新的,但有些肥大。刘总的服务还是挺到位的!

    打开房门张望了半天,空无一人。这刘源哪儿去了?

    他的房门是半掩着的,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推门而入,倒吸了口气——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张舒适的双人床横在中间,两头的床头柜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大部分是与营销学有关。我溜达了一圈,刚一转身,肥大的衣角不小心勾到了一本十六开杂志,哗地一声一小叠东西应声落地。

    我的心一抖,赶紧低身收拾残局。地上除了三本厚厚的杂志,还有两张DVD光盘,我一看,傻眼了——居然是《蓝宇》和《春光乍泄》。咱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步,虽说平时陶醉于魔兽争霸,但这两部电影我是耳熟能详的,全都是清一色的同志片!

    突然地,我的脑海里闪现出大力那副教条的模样,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过分关注同性爱,比如珍藏、热衷同志小说,那他八成是个gay——他同时强调,他是属于剩下的20%里的——女人却不存在这种概率。我当时一头雾水,感慨:原来这两种生物还有这么显著的区别!

    且不说李达力同志的歪理邪说是否正确,刘总的枕边居然雪藏此类光盘,让我大为不解。难道……

    怀着偷窥隐私的紧张和激动,我迅速撤离现场,临走前不忘恢复原状。回到大厅的时候,我这颗小心脏还是失控般地上窜下跳。

    好了,冷静!现在我们来看看刘总家的装修风格,总体来说大气而又怪异,厅里走欧洲路线,书房搞了榻榻米有股小日本的韵味,两间卧室有颇具大陆现代风格,嗯,应该说是刮世界风的豪华装修!开放式厨房倒是让人耳目一新,上头一尘不染,一看就知道锅碗瓢盆纯属摆设,刘总上的了厅堂下不了厨房。

    看到厨房,便条件反射般地激起了我的食欲。我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肚子大闹空城计。

    搜罗了半天,居然一点儿粮食都没有,找了半天仅从冰箱里搜出几瓶啤酒!这能解饿吗!

    算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就在我转身准备回屋换下睡衣时,刘源推门进来了。

    他的手里提着几个快餐盒,似笑非笑地对我说:“感觉好多了吧?在找吃的吗?我买了一些,赶紧趁热吃了。”

    我纳闷,这刘总慧眼哪,看了看自己,难道长得这么像只耗子?一瞥左右,哦,你说一个人傻呆呆地守在冰箱前能做什么!

    他的确买了不少进口货,而且味道都很不错,尤其那小汤包,几乎都是被我消灭的。我当时的举动一定很没形象,一口一个包子,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没办法,真的饿了,饥且不择食,何顾形象乎?

    很快,风卷残云。看着我的狼狈样,刘源问:“饱了吗?”

    “嗯。”我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心满意足地点着头。

    “那好,这里交给我吧。”说着他站了起来,准备收拾残局,被我扑身按住。

    “我来吧,嘿嘿。”

    “你都病成什么模样了……”

    “好了好了,全好了。”我三下五除二把盒子叠到了一起。

    这已经够给刘总填麻烦了,我还不卖点儿乖!

    他笑了笑,绕到一旁去了。

    我始终不敢开口询问有关光盘的事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刘源聊天。这是我第一次怀着非敌对目光和他肩并肩畅谈人生,毕竟心里怀有几分感激。

    傍晚我回到了自己的狗窝。大力也回来了。

    到了晚上,我惴惴不安地走进他的房间,几度欲言又止。

    “你干哈呀?”大力一口东北腔,听起来真舒服。

    我想了想,把在刘源那的发现告诉他,只不过说是我一朋友,让这位现代“性学家”帮忙分析分析。

    “哦?”大力两眼放光,问了我几个问题,“你和他熟吗?”

    “不算太熟。”

    “他身边异性朋友多吗?”

    “不知道,不过结过婚,也离了。”

    ……

    最后,大力很肯定地告诉我:这人有问题!

    就在我沉浸在这个结论之中时,大力转而问道:“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gay爱上你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爱就爱呗,我能干吗?”

    “你不觉得恶心?”

    “不觉得。”

    “如果他进一步做出更亲昵的举动,你也不觉得恶心?”

    我想了想,这都是别人的癖好,关我啥事!于是再度摇头:“不觉得。”

    “嘿!哥们儿,你也有问题!”

    “放丫狗屁!”

    说句实在话,在大力做出这种假设的时候,我的心底悠悠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似乎又带着几分激动和期盼,这种美妙的感觉我从未YY到女孩儿身上——这说明什么问题!我真他妈变态!或许换言之,我在某方面具有极大的潜力。

    发表时间:2007-8-210:59:36

    楼主:梦游半中国

    也就是那场发烧,让我对刘源刮目相看,换句话说,对他的态度从原先的“跌停”慢慢地爬升,虽说还没到见红的地步,但也不绿。

    平时我们的联系也多了起来,偶尔打打电话或者出去吃个饭,他听我唠叨工作上的事,给我出出主意打打气。对于我这样的刚走入社会不久的人来说,有些举动的确过于意气用事,动不动就耍小性子,很不成熟。有他这种在商圈摸爬滚打二十年的老油子的开导,我的心态摆正了不少。

    他在给我祛痛化淤的时候,没有老总的架子,并不像有些人,满脸“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的狗德行,挺有亲和力的。他总是站在我这个角度分析利弊,劝我别动不动就想跳槽,要克服八零后新一代冲动的弱点,把根扎牢,多多扩展与同行的接触面,注重以人为本。

    有时候我在想,他这人可惜了,要是有下一代的话,他一定是个好父亲。

    可命运多作弄啊!

    当中遇到的一件事,让我差点儿丢掉了饭碗,也彻底认清了人性的本色,同时也加剧了我对刘源的好感。

    那阵子,公司刚刚研发出来的一个新产品,作为全年的主打商品,准备测试完投入大规模生产。严经理接过这个重担,把任务交给了我和李名望。该产品虽然是新研发的,但是在别的老牌产品的基础上进一步升级,所以测试并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就在准备通过专家认证的前几天,一个重要的测试零件突然失踪了。没有它,这台仪器就是一堆废铁。当时我的脑子全懵了,严经理心急火燎的怒斥我也没反应。

    在这个关口遇到这种事,后果我非常清楚,如果无法通过认证,那么今年这台仪器就无法投产上市,那么价值不菲的合同就得泡汤。这不是个小玩笑!

    道理我懂,但出现这样的场面我压根儿就没料到。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名望一口咬定是我最后离开的办公室,他说走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心里有股杀人的念头。

    我们全组疯狂地展开了地毯式搜索,还是没有该零件的下落。

    严经理被他不断地为自己开脱说烦了,一声令下:去领一个新的,明晚之前给我调试出来!

    晚上,刘源给我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满脑子全都是测试程序,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其他人都先回去了,我还呆在办公室里。我看了看时间,答应了。

    这一天我的心情降到了极致,见到他也是垂头丧气的。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如实说了。

    他听了笑了笑,说:“这种突发事件经常遇到,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可真不关我的事,昨天还好好的!我明明都把数据保存好的!”我一肚子委屈。

    “你负责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都和你有关!”刘源神色严肃地对我说,“不管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有多委屈,这都是你的责任!事情早晚会弄清楚,当下之际就是把仪器重新调试好。”

    我没说话,他说的句句在理。过了一会儿我懊恼地说着气话:“明天辞职算了!”

    刘源一听脸色就变了,一点儿笑容都没有。“你这是毫不负责的做法!遇到一点儿小问题就辞职跳槽,这个社会由不得你来耍性子。在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走人,谁都很潇洒,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辈子能潇洒几回?”

    我低下头,怒气未消。

    他可能觉得自己语气重了点儿,顿了顿,换了种语气柔和地说道:“好了,先吃饭吧,一步一步来,总能处理好的,啊!”

    我摆弄着筷子,一个人发呆。

    第二天,全组四人投身到了轰轰烈烈战斗中。我暂时忘了对李某人的怒火,挥汗如雨地编程调试,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测试成功!刘源也不断地给我电话为我打气,还亲自开车接我上下班。要不是他,我都铁了心要以办公室为家了。

    他说,人总是要休息的,身子垮了,什么事都是纸上谈兵。

    他说的也对,我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安排,虽然做梦都在编程。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我们几个废寝忘食,把两个月的工作浓缩到这数十个小时里,终于,电脑中的数据显示——测试一切正常。

    难关终于挺了过去,在我们全组的共同努力下,这台仪器通过了验证,马上就投入生产了。我把捷报汇报给刘源,他替我高兴了一把,那个晚上,我们去酒楼潇洒了一回。

    发表时间:2007-8-221:47:09

    楼主:梦游半中国

    酒精下肚,话就多了。

    我一兴奋就特贫,叨叨没个完,连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话,七荤八素胡吹滥侃,说得晕头转向摸不着北。

    刘源被我逗乐了,问我:“平时见你寡言少语,没想到你这么能说。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啊?”

    我一脸坏笑:“我就一双面人。”

    其实,我本性很外向,但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从小就觉得自己与别的同龄人不同——别人有亲生父母呵护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自己则是“寄人篱下”,虽然大姨二老视如己出,但毕竟心里存有隔阂——这样就造就了我自卑的另一面。我比别人成熟懂事(这是从小班主任给我的评语),努力压抑住骨子里的狂野叛逆,把自己装扮成人见人爱的乖戾讨巧的模样,直到到了大学,我如同脱缰的野马,整个一脱胎换骨,成了现在这副德行。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吧!

    他笑了:“是吗?”

    “当然。”我得意地扬起嘴角。

    他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什么。

    过了半天,他缓缓说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像你妈的。”

    我一时糊涂,问了一句:“哪个妈?”

    他愣了一下。“你亲妈啊!”

    “哦。”我的好奇心又涌了上来,“你觉得我妈漂亮吗?”我只见过照片,对她的记忆仅停留在二维平面上。

    “很漂亮,真的。”他微笑着说。

    “可他们都说我长的像我爸。”我说,“喂,你说我究竟像谁啊?”

    “嗯……”刘源仔细地端详着我,做出一副审时度势的样子。都二十几年了,我料定他也记不清我父母的模样,还装呢!

    他伸出一个巴掌对准了我。“上半张脸像你妈,下半张脸像你爸。总的来说呢——”他顿了一下,微微皱眉,“谁都不像!像你自己。”

    靠!徒费我的表情!

    作为还击,我也举起我的巴掌,眯着眼睛。“遮住上半部分,嗯,像商。”

    挪了挪巴掌,下移。“遮住下半部分,嗯,还像商。”

    松开手,豁然开朗。“嗯——整个就一商嘛!”

    “哈哈!”刘总大笑了起来。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1:29

几个月后,那块具有战略意义的零件在李名望的抽屉里找着了,究竟是谁放的已不得而知,但他那段栽赃的言论也就不攻自破了。胡天林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会意地点点头。在后来我们仨“单身青年”的饭局上,王莉破口大骂李名望的自私虚伪,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庆幸当初没有武断辞职。

    事后我把这件事汇报给刘总,他只是云淡风轻地回了一个字:“哦!”

    那段日子,我对刘源的好感与日俱增,但仅存于单纯的好感而已,并没往深层次的考虑。有时候我在想,我这人是不是EQ存在某种缺陷,对于爱情这东西特别的麻木。从高中到大学,给我递情书示好的女孩也不在少数,但我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大学舍友甚至送给我一个雅号——“少女冷杀手”。

    或者说我骨子里就是喜欢男人,只是没有深入挖掘而已。

    回想这二十余年,我的哥们儿是一个赛一个铁,为了他们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他们找了女朋友我居然会失落一阵子,或许这就是我在某方面本性的一种表现,只是我一直没发觉。

    我不知道刘源对我是不是也是好感俱增,他毕竟是个吃了近四十年饭的人,处世圆滑城府颇深,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看似兄弟手足般的照顾,但似乎多了些客套,少了些亲密。

    一旦发生质变,再平静的心也会波涛汹涌。

    发表时间:2007-8-512:45:35

    楼主:梦游半中国

    八月里的一天,我一大学死党从厦门过来,我们几个同学借机小聚。聚会难免要喝酒,虽然大家克制了许多,但三箱啤酒还是下去了。

    我的酒量是在西安上学的时候培养的,或者叫做发掘。据说我爸爸生前也是酒量惊人,我看这喝酒也是会遗传的吧,但还称不上海量。

    相对而言,我们几个就我酒量差,他们一人一斤白的都没问题,于是,结果很明显,我先倒了。

    别人喝酒会上脸,我不管喝成什么样儿脸色都不变。就像今晚,其他几个都成包公状了,外人看来我像是啥事儿没有似的,实际上早已进入混沌状态,连说话都不利索。

    掏出手机,本想向大力求救,让他过来接我,却不自觉地拨通了刘源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传来,我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拨错了号码。

    舌头打着结,脑子转得慢了许多。“过来,把我驮回去!”

    “你在哪儿?”对方问。

    在哪儿?我拉了拉身边的同学,问:“这是哪儿?”

    同学笑了,说我越来越没出息,随口说出了店名。

    没多会儿,刘源赶到了。

    当他走到我身边,我很诧异地看着他,问:“怎么是你?”

    他苦笑不得。

    大家顺势散了场。这个晚上,每个人都喝得很尽兴,也聊得很开心,倒的也不止我一个。身子是醉了,脑子是迷糊了,但发生了什么还是清楚的。我搭在刘源的肩上走着太空步回了他的家。

    发表时间:2007-8-513:12:28

    楼主:梦游半中国

    一路上,刘源跟我说的话我大致还记得。

    他说,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

    我很不服气,反问,谁说我不能喝了?

    他说能喝也得控制,喝醉了伤身。

    我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不能扫大家的兴。

    ……

    我们还说了很多,就这样聊回了家。

    酒精上了头,走路不再是直线,我在他的搀扶下扑倒在沙发上。屋里挺热的,他脱掉衬衫,打着光膀子忙这忙那,一会儿给我端水,一会儿帮我擦脸。

    我迷离着双眼,偷偷地盯着他腹部上的几块肌肉看。像他这把年纪,虽然腹肌并不明显,但也若隐若现,这都是他平日健身、游泳、打网球练就的。而自己虽然只有二十几岁,还是一身骨架子,肚子上一片光滑,真自卑。

    他套了件T恤,开了空调,问我要不要进屋去睡。我摇头,沉重地闭上眼睛。迷糊中身上多了些重量,一床毯子覆了上来。

    半夜,我酒醒了,起来上了趟厕所,洗了个澡,清醒得睡不着觉。

    他房门开着,我接着夜光看了他两眼,轻微的鼾声徐徐传来。不知道为什么,我驻足了很久,直到他翻身,我才转身进了书房。

    上网是我平日的消遣,游戏是我放松的手段。我打开他的电脑,漫无目的地在网络上遨游。无意间点开收藏夹,发现在“链接”的目录下保存着各大同志网站,我再次紧张了起来,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神经质地朝门外看了两眼,还好,刘源还在睡觉。

    看来,他真是个同志,最起码也是个双性恋。

    以前从未看过同志小说,这个晚上,在刘源的“推荐”下,我快速浏览了几篇文章,最后被一篇名为《花开无声》的文章给吸引住了。

    这一看,看得入迷,也看得揪心,看得我连警惕性都散失了,直到回过神发现身边早已站了个人。

    发表时间:2007-8-513:45:46

    楼主:梦游半中国

    我真的被他吓了一跳!

    “啊……啊……啊你怎么起床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大着嘴看着他,握着鼠标的右手抖个不停。

    他哼了一声,回了一句。“你酒醒了?”

    “嗯。”不知道是我紧张出现幻听还是他原本就这种口气,我觉得他不是很友善。

    他看了看电脑屏幕,没说话。

    “写的挺好的,呵呵。”我咧咧嘴说。

    他微微皱起眉头,嗯了一声。“睡觉吧,免得明天头疼。”

    “呃……哎!”我迅速关了电脑,做贼似的灰溜溜地躺回了沙发。

    人是躺下了,心还在剧烈地上窜下跳着。

    刘源走到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朝自己屋里走去。

    “你喜欢男人?”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开口问道。

    他的身子僵硬了,缓缓地转过身子。

    求求你,当我没问。我缩了缩脖子胆怯地看着他。

    “睡觉吧。”他转身进了屋,掩上了门。

    完了,醒来就要面临一场厄运了。我在祈祷声中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起得特别早,醒来的时候刘源还和周公在约会。

    怀着侵犯他人隐私的深深内疚,我决定用劳动的双手将功补过,请求刘总的宽大处理。

    冰箱里的东西比上回要丰富许多,鸡蛋、面包片(或者叫土司)、果酱、牛奶。嗯,足够来顿早餐的。于是我像模像样地在开放式厨房里忙活了起来——煎鸡蛋,热牛奶……

    正欣赏餐桌上的“杰作”时,刘源走了出来。看到我“认罪”的成果,他有些惊讶。“你做的?”

    “啊!”我态度非常端正,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很专注——专注地品尝我做的鸡蛋三明治,谁也没提昨晚尴尬的话题。这让我坐立不安,曾一度怀疑昨晚的记忆是否为梦游?

    “手艺不错。”他吃得挺带劲。

    “啊……真的?”我庆幸他态度有所缓和。

    “嗯。”他淡淡地笑了笑。

    我更加肆无忌惮。“Really?”

    他点头。

    “Areyousure?”

    他愣了一下,笑得更开了。

    我放松了许多,咕嘟一下把杯子里的牛奶全都倒进了嘴里。

    吃完后,我迅速收拾残局。刘源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站在身后说:“晨冰,我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哦?什么事?”我努力装成失忆的模样,见他慢慢皱起的眉头,我赶紧改口,“哦哦,好!”低头继续忙活。

    “你——”他顿了一下,“不会觉得……”

    “不会不会!”我背对着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等他说完就插嘴回应道。

    过了些许,听见他的脚步朝卧室走去,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聪明点,还是早点儿离开这个危险地带吧!

    在离开与否的问题上我犹豫了,要说走嘛,我有个光明正大天经地义的理由——死党到上海出差兼旅游,我得舍命陪君子。可看刘源的态度,我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共处的关系付之东流。为什么担心?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跟孩子一般,自己特在意特重视的人突然改变了态度,心里特不好受。可刘源什么时候成了我“特在意特重视的人”了?不知道,也不想去弄明白。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大力的电话来了。

    “哥们儿,缨子带了些酱排骨,你赶紧过来尝尝,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我笑了。大力这话的潜台词是:哥们儿,我老婆今儿过来,你就别回来打岔了,给我们点儿私人空间,做一些该做的事!

    我租的那个窝虽然是两房一厅的,但两个房间的隔音效果特别差,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与其说大力二人“做事”不方便我“成人之美”,不如说为了我自己免受煎熬。

    于是我回道:“谢谢嫂子了,我还有事儿,周末就不回去了。”

    “你可别后悔。”

    呵呵,我要是真回去了你才叫后悔呢!

    刘源在书房里忙碌着,我徘徊了半天才走了进去。

    “你不生我的气吧?”我胆怯地问。

    他转过身子看着我,眉头紧锁。“我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真的?”我的脸蛋灿烂得像朵盛开的老菊花。

    他的皱眉慢慢舒展开了,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破涕而笑的小孩,抿着嘴笑着点点头。

    “Really?”

    “Areyousure?”

    他这次真的笑了,开怀的那种。

    我的心情舒坦了许多。“那,那那那……”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吞吞吐吐的。”

    “我舍友的女朋友过来了,鸠占鹊巢,这两天我无家可归,你就再收留我一晚吧。”我尽量表现得可怜巴巴的,其实没有这个豪宅,我也有住处,但我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赖在这,没有缘由。

    “呵呵,你怎么这么见外!来,”他起身,“我给你一套钥匙,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那……不用了。”我向后缩了缩。

    “你拿着吧。”

    “不用了。”

    “拿着。”

    ……

    最后我还是没拿那串钥匙。

    大学死党苏勇睡到了大中午才醒,我不顾烈日当头,直奔到他住的酒店。

    吃完饭,他说要到徐家汇给女朋友买点东西,说着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写着“购物清单”,吃穿住行应有尽有。

    “不是吧,没告诉她你来的不是香港?”我深表同情。

    “没办法。”苏勇无奈地摇摇头,东瞧西看,似乎在寻找下手点。

    “厦门没有吗?”

    他看了看清单,说:“应该有吧,唉,就给她买点儿,既然来了就不要空手而归嘛。”

    看来他对女朋友真够痴情的!

    走在大街上,我们东聊西扯,不知说到什么话题,苏勇转过头问我:“对了,昨晚来的那个人是谁?”

    “哪个?”

    “来接你的,开宝马的。”

    “宝你个毛,不长眼啊,就一宝驴!那是我表哥。”

    “哦——”他笑得挺诡异,“我还当你走另类路线呢!”

    “嗯?”我一时没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说人家都是傍富婆,你倒是傍富翁啊!”他坏笑地看着我。

    “靠!扯你妈个淡!”我抬腿朝他屁股踢了过去,他闪到了一旁,“你小子昨晚都喝成什么样了,还不忘八卦!”

    “我明察秋毫嘛。”

    “你真该去当狗仔队!”

    “对了,薛大帅,我表妹见了你的照片很喜欢,要不要我牵线搭桥啊?”

    “你滚!远水解不了近渴!”

    ……

    我们就像大学那样打打闹闹地逛到了傍晚,边购物边吃东西,时间过得飞快。

    等我回到刘源的豪宅已经接近九点,我提着不少小吃回来,算是犒劳刘总,感谢他的收留之恩。

    他看了看,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嘿嘿,心有灵犀……”

    说完这四个字我的心扑腾了一下,闭上了嘴。他也微微一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眼睛,但很快就缓过劲来。“来,一起吃吧。”

    “不了,我撑着呢。洗澡去!”我溜进了卫生间,脸上烧得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源就出去了。我闲着没事,打算就着他冰箱里有的东西备一桌饭菜,展示一下我的手艺。和大力“同居”近一年,厨艺和嘴皮子都见长了。大力是个以厨房为乐的大男人,在当今社会还算难得。相对于他对厨艺如此的执著和酷爱,我对厨房的态度比较中立,也就是不讨厌。

    今天呆在刘总的屋檐下,不得不示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为他做次饭,我心里还有些许的激动。

    中午,他一进门,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哦,你叫餐了?”

    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叫个屁,都是我做的!”

    他一愣,脸上的表情从质疑到惊讶再到赞赏再到其他。“真的?”

    “当然了!你尝尝。”我乘了饭伺候着。

    “Really?”他居然套用我的语录,“Areyousure?”

    我扬着嘴角斜视着他。“没创意。”

    他笑了,一屁股坐下迫不及待地操起筷子,尝了一口。“嗯,有点水准。真看不出!”

    “哦?真的?”

    “嗯,真的,really,I’msure。”

    就在我们吃饭的空档,苏勇的电话来了,我一边吃饭一边和他瞎扯。

    “喂,薛大帅,我到苏州了,你的地盘!”

    “你不是说要和同事去上海周边走走吗?跑苏州也不跟我说声,我好给你当导游。”

    “苏州不是周边吗?”

    “靠。”我骂道,“是,苏州是上海郊区。”

    “唉,我现在在压马路,你们这丝巾真不少啊!9块9一条。”苏勇喊得倍儿大声。

    “你是买毛巾还是买丝巾?”我笑着调侃他。

    “还居然买一送一!”苏勇更兴奋了,“你们这做活动力度真大。”

    “买一送一,就是你买一只袜子他再送你另一只!”

    一旁的刘源笑出声来,我看了他一眼,继续聊电话:“那都是蒙游客的,你还是到正规商场去吧。”

    “对了,怎么辨别丝巾的真伪啊?”

    这我还真没研究,本身对那玩意儿没多大兴趣,于是随口瞎掰。“你烧着试试呗,有毛发烧焦味儿的应该是真的。”我搬出化学课上学到的东西愣装内行人。

    “那我不得买两条?”苏勇还真当回事。

    “你不买一送一吗?拿一条烧一条吗!”我喝了口汤,夹着手机继续聊着。

    “哇靠,真有你的!”

    “嘿嘿。对了,你折腾半天是给你女朋友买的吧?”

    “是啊。”

    “你他妈真有出息,过阵子是不是学金刚站在世界的最高建筑上为心爱的女人打飞机……”

    扑哧!没等我说完,坐在我身边的刘总很没形象地把嘴里的汤喷了出来,还溅我一脸。

    我看着他忍俊不禁憋红的脸,一边和苏勇瞎扯,一边摇手示意他没事。

    刘源赶紧抽了几张面巾纸帮我擦脸,我条件反射般地闪到一边,接过纸自己擦了起来,嘴里继续哼哼哈哈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又聊了会儿,我挂了电话。

    刘源向我道歉,说:“见过贫的,没见过你这么贫的!”

    我笑着说慢慢的你就见识了。

    后来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嘴皮子让刘源注意我并喜欢上我的?

    回到“狗窝”,我有些失落,也有些茫然。

    但我没往深处想,估量着自己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住过豪宅重返贫民窟的哀怨吧。

    大力送走了女朋友,哼着小曲走进我的房间。

    “哥们儿,”他叫道,“谢啦。”

    我笑笑。

    他往我桌上放了两盒东西,我一看,是无锡酱排骨。“给你尝尝,真他妈香!”

    我还是笑笑,继续上网。

    “你没事吧?”他侧着脑袋问我。

    “没事,只是有点累。”

    “你累个屁!”大力笑骂着出了房间。

    刘源的工作挺忙的,没过几天就飞到了广州,然后是厦门,再到北京……再见到他已是一个月后。

    他在上海落脚的那个晚上,我迫不及待地给他去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很疲惫。“你真准时啊,我刚到家。”

    “你不知道我有卫星定位监控录像吗?”我笑。不知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我挺高兴的,就像注射了一剂兴奋剂。

    “哦?是吗?呵呵。”他深喘了口气,“真累啊!”

    “呵呵,巡回演出大半个中国,能不累吗?不打扰了,你洗个澡休息吧。”

    “嗯。”他叫住我,“唉等等,明天要没事就过来吧,我带了些特产。”

    “好。”

    挂了电话,我一蹦老高,大叫一声“欧耶!”大力路过我的房间,还当看走眼了,又折了回来,好奇地看着我。“你他妈中彩了?”

    “嘿嘿,比中彩还高兴!耶!”我冲他扬了扬胳膊,一屁股坐到电脑前,兴奋地点开浩方平台。

    “难道是情场?”大力走到我身边,碰了碰我,“唉,谁啊?”

    “什么谁?”

    “看你一撂电话就蹦到天上去了,谁让你这么亢奋?说吧,哪个妹妹?”大力两只小眼儿眯成了一道缝儿。

    “扯什么哪?我哥!”

    “靠,跟你哥通个电话激动成这样?有病!”他顿时没了兴趣,顺手带走我桌上的饼干颠儿了走了。

    我按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是啊,接个电话至于这么激动吗?他是我哥啊!为什么这么亢奋?想着想着,我被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困住了。

    发表时间:2007-8-822:34:53

    楼主:梦游半中国

    次日醒来,我就忘记了昨日的困惑,屁颠屁颠地往乌鲁木齐中路赶去,心中那种热切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按了半天门铃,刘源终于打开了房门,一脸惺忪,见到我有些惊愕。“这么早?”

    我嘿嘿了一声,说:“有好东西我当然等不及了。怎么,打扰你休息?”

    他摇摇晃晃地朝卧室走去,边走边说:“太累了,你先呆着,要上网要看电视随你。”

    目送他疲惫地关上房门,我拐进了书房,打开电脑,下载了游戏,自我陶醉起来。

    就在我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地投入到CS战斗中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余光中,稍一恍神,就被人爆了头。

    “靠!”我摘下耳机,看着他,“终于醒了?”

    他带着笑意点点头。问我:“你要继续玩还是先吃饭?”

    “当然先解决肚子问题!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饿得慌……”我一边退出游戏关上电脑,一边唠叨。

    “我已经叫餐了,马上就送上来。”他拿起桌上放着的一个红色袋子,掏出几包东西递给我,“本来是想买馅饼的,可还得去北京,折腾来折腾去饼就烂了,想想就只就带了些这个。”

    我接了过来,是几包肉干,上面写着“厦门特产”。我想起苏勇来上海玩儿的时候给我带了些馅饼和肉干,当时我大叫好吃,没想到刘源去“98贸洽”还惦记着这事,专程给我买了几包肉干回来。

    心中顿时溢起滚滚暖流,刚刚还贫了吧唧的嘴顿时说不出话来。这时,门铃响了,我获释般地放下东西。“我去。”

    这顿饭我们吃得特别的慢,光顾着聊天了。

    像这样喝着冰啤,吃着饭,聊着天,说着心里话的机会,对我们俩来说都是第一次。可能是彼此了解多了,信任多了,话也多了吧,我们的话题越扯越远。

    先说工作,他感慨在商场混迹多年,就像陷入一个漩涡,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我说你不就是很多人的榜样吗,为了你现在的成就,许多人还在恶战学拼呢。

    他说,当初自己奋斗不就是为了位子和票子,可现在到了这种半高不低的位置上,可以说成功了也可以说失败了,金钱有了,社会地位有了,可终究是给别人打工,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

    我说现在哪个人是真正给自己打工的,还不都是给国家打工?再说了自己当老板,看起来风光,可他身后承受的压力谁能体会到?收益永远是和付出成正比的。

    他笑笑,说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就一个人,面对的都是文件、电话,一个能交心的人都没有,曲高和寡。

    我本想说,如果你信任,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垃圾桶。可这句话我没敢说出来。

    后来说到我们以前的生活。

    他说他觉得我对他的偏见不小,尤其是刚来上海那阵子,说话带着火药味儿。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那都是生疏引起的误会,要怪就怪他自己,这些年就没见他几次。

    他说,年轻的时候的确叛逆了一阵子,后来去了美国磨练了近十年,学会了很多。等他回来我已经上了大学,就形成了他回我走,我回他走的局面。

    我说看来一切源于误会,一旦心中存有偏见,看什么都走样。

    话题一转,我壮着胆子和他聊起私生活来。

    “其实,自小到大我没交过女朋友。”我老实交待。

    他诧异地看着我。“你不是说……”

    “那是蒙你的,看上我的女孩我看不上,我看上的又看不上我。”

    “哦?你要求挺高的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喝了口啤酒。

    “不是要求的问题,我曾一度怀疑自己的EQ有问题。”我说。其实我本想说“性取向有问题”,又生怕我这位同性爱表兄产生误解,偷梁换柱改成了“EQ”。

    “呵呵。”他又喝了口酒,“你只是没遇上一个对的。”

    “可能吧。哎,你呢?”我装作没事地把话题扔给他。

    他一愣,笑容一僵,又舒展开了。“我怎么了?”

    “你既然喜欢……喜欢男人,为什么还结婚?”

    与我的估计相反,他一脸坦然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你知道的,那是形式婚姻。”

    “做给爸妈看的?”

    “嗯。”

    我不说话了。

    他见我神色不对劲,也不再说下去了。

    “那你有朋友吗?”我抬头问道。

    “什么?”

    “那方面的朋友。”

    他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我的心一沉,哦了一声。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没有。”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冲我晃了晃,一口干。

    我也一个仰头,把啤酒倒进了嘴里,那冰爽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1:39

这个晚上,我们几乎都在聊天,从饭桌上聊到了沙发上,从饮酒到泡茶喝龙井,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尽管我们之间有着十五年的岁月鸿沟,但我们俩都在努力填补距离的空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除了个别观点不同,许多方面还是很有共同点的。可惜了这二十几年,枉费了兄弟情谊,还差点儿对他的人品作出“死刑判决”。看来,了解还真是重要!

    每周日下午,钟点工会准时出现在他家,忙活三个多小时,把房间打扫得焕然一新。

    刘源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我猜是洁癖,但又不敢断言。

    而我,平时随便得很,东西随手就扔,电脑周围挂着贴着放着摆着各种各样的玩意儿,只要是觉得有用的,我都会将它们放在我认为最方便的地方——电脑就是我生活中的另一半,工作、、缓压,都靠它了。于是乎,我的房间成了名副其实的“狗窝”,只有我自己知道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东西。

    这点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异,也是最深的鸿沟。

    我说过,刘源的金钱地位都是拿命换来的。好好个周末,他还得准备下周的材料、策划方案,休息的时间非常少,更别说能和我聊上半天。过后,我笑称那次闲聊是“史前绝唱”。

    尽管我呆在豪宅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偶尔的几个周末,但那个地方成了我平日的期待,更要命的是,他偶尔打来的电话竟能让我原本平静的心汹涌澎湃,有时候闲下来的时候我会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希望那首动人的音乐能够响起,那个期盼的名字能够出现在眼前。

    我不是没有思考过反常举动的根源,但却错误的归根为“迟到的手足之情”,直到有一天,我意识到他在自己脑海里出现的频率过于频繁,而且每次见到他我生理反应更甚于心理反应的时候,才彻底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当我理清思绪,将这种严重性深入挖掘剖析到底,归结为两个响当当的字——“爱情”——的时候,我彻底慌乱了!

    “同性爱”,这个我一直认为远不可及的名词,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存活了二十余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自己的本质!

    更让我无地自容的是,让我意识到这一切的,竟然是我哥!或者更确切的讲,是我的表兄!

    我那个郁闷啊,这算什么!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公司给了我一个去丹麦培训的机会,为期一个月,也正好让我缓过劲重新审视这份不正常的感情。

    刘源本来要来送我的,不管我找出什么样的理由他都坚持,我只好妥协了。幸好后来他临时去了北京,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刚到哥本哈根的头几天,我徒着新鲜逛遍了大街小巷,心情好了一大半。欧洲人用英语授课培训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我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到辨音上了,根本就没心思考虑私事。老外花钱让我们去他老家学习业务,并不是让我们去度假,无数的资料看得我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同去的同事也是怨声载道抱怨连天,一抱着那堆英文材料就催眠,更别说去细读了。

    一个月一晃而过,容不得你半点的迟疑。除了学习外,我们把剩余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吃喝玩乐上了,不能白费了这难得的出国机会!

    等我重新踏上国土,那种感觉再次袭来,看来短暂的时间和遥远的距离都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最后,我把希望寄托在伟大的“性学家”大力同志身上了,但愿他的话能给我些帮助。

    关键时候大力同志撇下我跑去无锡和女朋友亲热了,周日晚上才回来。我呆在屋里对着显示屏,愣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刘源我是不敢见了,心里有鬼嘛!正好他也忙得焦头烂额没空理我,我回国后只和他通了一次电话,什么都没说。

    魔兽也没那么大吸引力了,脑子一团浆糊,十指都不利索,怎么操盘?

    既然指望不上“性学家”的指点,我便搜索起“同性爱”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搞清楚病根,才能祛痛化淤治标治本。学术上是这么定义这个敏感词汇的:“同性爱是一种性取向或指向,具有同性爱性取向的成员对与自己性别相同的同性产生爱情、性欲或恋慕,同性爱性取向者对社会中与自己性取向相同的同性或者社会中与自己性取向不相同的同性产生爱情,具有这种性取向的人称谓同性爱者,同性爱有时候也可以用来描述同性性行为,即同性成员间发生的性行为,而不管参与者的性取向如何。”

    看着这段冗长的文字,我不断地对照自己的行为自我剖析。尤其在“同性爱的形成”之章节,我研究得格外透彻。网上说“大部分同性爱者是天生的,也有一些同性爱是后天逆转的,这些和家庭影响、社会风气有关。”那我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根据大力同志胡说八道的理论,我有同性爱的潜质。根据反证法先假定我是天生的,的确,我一直对女孩没多大兴趣,但为什么在此之前对其他男性没有产生过生理冲动和心理波动,却唯独对刘源产生浓厚的“性”趣?

    在分析是否为后天影响之前,我仰头对着天花板,思考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异常,脑子里产生如此“变态”的想法?琢磨了半天,嗯,应该是在了解刘源的性取向之后吧。自那以后我们的接触也多了,我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了,关注也多了……直到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这算不算受到“家庭影响”?有点儿吧!

    可仔细想想,不对,许多同志的兄弟姐妹都是正常的异性恋者,没见人像我被“影响”成这样的!

    那综上所述,我是个具有先天潜力的同性爱者,刘源这个“家庭影响”因素是我爆发的诱因。我是先天加后天的综合体,归根到底就一同性爱!

    总结完毕。

    发表时间:2007-8-1116:45:54

    楼主:梦游半中国

    大力同志到了周日晚上九点的样子才晃了回来,满脸倦意。

    “喂!”我叫住他,“找你有事。”

    “哦,待会儿,先洗个澡,忒他妈衰了,尽遇上堵车!”他边抱怨边进了卫生间。

    等这小子出来已经过了大半个钟头了,一进我的卧室,一股清新的OLAY香皂味儿扑鼻而来。“找我干哈?”

    看着他那张疲惫的脸,我准备好的演讲全部泡汤。“你洗澡呢还是泡桑拿?”

    “在车上待了五个多小时,把人都闷坏了,全身竟是骚味儿!下次再也不坐那车了,妈的!原本就累,现在都散了架了!”

    我笑了。“真委屈你了,这两天都铁棒磨成针了吧?”

    “操!”他笑骂,“你有啥事?”

    “算了,看你累成这样,脑子都不好使了,改天再说吧。”

    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说!”

    “我……可能喜欢上某个人,想找你参谋参谋。”

    “哦?”他的眼睛顿时放光,“谁啊?我认识不?”

    “先别管谁,我自己都拿不准这算不算喜欢。”

    “啥症状?”

    我好不容易把心中那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说了出来,大力同志用力一拍大腿。“恭喜你,这他妈就叫爱!”

    爱?我愣住了。

    “哥们儿,哪个女孩不幸中标了?”他侧着脑袋,满脸八卦笑容。

    我苦笑。“还女的呢,我不幸被你言中,看上了一男的。”

    大力先是一顿,然后爆炸式的笑开了花,一点儿也看不出坐了五个多小时长途车。“哈哈!”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就说你就一潜力股!谁啊?你同事?同学?还是……”

    “我哥。”

    “你哥……”大力的动作僵住了,“你什么哥?”

    “我哥!”我重复,“就一个哥!”

    大力收起笑容,向后靠去。“你拿我寻开心是不?”

    “我没开玩笑,刘源!我看上刘源了!”大力见过刘源,两人彼此认识。

    “操!”大力一脸不屑,“你今天竟抽风!”说完起身想走。

    “他不是我亲哥。”

    大力扭头看我。“你不是说……”

    “是我表哥。”

    “操!”他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对我说,“我说薛晨冰同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竟找自家人下手!没见你这么想不开的!怎么……你怎么看上自己的表哥呢?那是亲缘!是孽缘!知道不?”

    “我和他没血缘关系。”

    “我知道……”大力忽然抬起头,两眼一亮,“什……什么?怎么回事?”

    我把我们家错综复杂的家谱解释给大力同志听,顺道把我和刘源这二十几年的交情如实汇报,他听傻了,理了半天思路才弄明白。

    “哦——”

    “他是个同性爱。”

    大力原本正在回味我家家谱,被我这么一说猛地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他是gay!”

    “呵呵,你们家怎么竟出异类!”大力笑了,“这不好办!现成的!”

    “啊?”

    “他喜欢男的,你也喜欢男的,两巴掌拍一块儿,这不解决了?”

    “你这什么理论?哦,你在路上遇到一女的,她喜欢男的,你喜欢女的,你们一碰头就拍到一块儿去了!当你是性学家呢,我看你竟用屁股想问题。”

    大力被我这一说,有点儿蒙。“这……这不一码事儿。”

    我不说话了。

    “那,那你说,现在出现啥问题?”

    “我喜欢他,他不一定喜欢我。”

    “咳!我当什么问题!追呗,为了爱情!”大力冲我眨眨眼。

    “追?咋追?他又不是个小女孩儿!再说了,在他心里,我只是他弟弟。”

    “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大力兴奋地拍拍我的后背,“上!勇敢地上!我当你的诸葛亮!”

    发表时间:2007-8-1218:12:21

    楼主:梦游半中国

    大力同志比我还上心,摞起袖子像模像样地发挥起狗头军师的作用。

    “唉,你听着,这先天条件已经具备了,不存在直和弯的难题,现在就靠后天因素了。”大力一下班就窜到我屋里开始游说,“他现在有男朋友不?”

    “没有。”我摇头,“他说没有。”

    “那更好办了。”大力搓着手,眉飞色舞,“这男人不同于女人,送玫瑰是不顶事儿了,得送别的。”

    “他不缺东西。”我说,“钱也不缺。”

    “不不不,你不送东西他咋知道你的心思!这样,送——”他嘬了嘬牙根儿,“领带!对!女人送鲜花,男人送领带,男女有别嘛!”

    “哼!”我笑了,“他衣橱里的领带都可以开店卖了,还不如送箱啤酒来得实在。”

    “你懂个啥(注:去声)呀!啤酒?你送一火车皮儿他都不会往那方面想!”大力急了,“再说了,你送的和他买的一样吗?”

    “我看现在是一样。”

    大力顿时瘪了气,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得给他点暗示嘛,唉,对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圣诞节了,在这种特殊的敏感的日子来点大动作,我看他准能明白你的意思。”

    “怎么个动作法?”

    “比如,约他海吃一顿,然后掏出精心准备的——领带!”大力两眼放光,“对!说到吃,这不有句老话吗?要想得到男人的心,得先满足男人的胃!”

    我笑了。“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他什么没吃过,我看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吃了。没特色,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动手呢……”

    我们俩同时一顿,一道闪电骤然从眼睛疾逝,对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对!”

    我紧紧抓住大力同志的手,颤巍巍地说道:“哥们儿啊,兄弟我的幸福就建立在你身上了,这个月把你的厨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吧,这不学会满汉全席我他妈就不姓薛!”

    他也紧紧地握住我的。“放心,明天开始,手把手!为了你的圣诞烛光晚餐,我豁出去了!”我刚要松口劲儿,猛地转头。“这万一他还是没能领会呢?”

    “不可能!傻子都知道你什么鬼心思。你想啊,把环境布置得罗曼蒂克verymuch,中间摆着玫瑰……”

    我摆了摆手。“你又拿出骗女人的手段了。”

    “这招男女都好使!你先听着,这时,你掏出精心准备好的礼物——领带,深情款款地递到他面前。”大力非常入戏,迷离着小眼,“轻声说:‘欧巴,萨朗嘿哟!’”

    “操!”我抡起拳头向他揍去,“韩剧看多了!”

    发表时间:2007-8-1319:35:35

    楼主:梦游半中国

    纵使大力同志理论知识非常丰富,但严重缺乏实战经验,也只是纸上谈兵。他提供的所谓谋略都是一些常见的欺骗广大劳动妇女的把戏,或者是女性朋友追求异性的惯用伎俩,显然不适合应用于同性之间。而且这攻坚对象是一个四十岁的成熟老男人,并非二十岁未谙世事的女孩儿。于是我决定从长计议,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由点滴做起,综合各方面因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逐步登陆“爱情诺曼底”。

    当然,大力所说的也不全是馊主意,人心是肉长的,女人用的上,男人也行得通。像刘源这号人,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他都这把年纪了,早已过了青春冲动期,单靠什么圣诞大手脚是没法攻克的。对于这种理智型动物,只能慢火煮青蛙了。

    大力同志尽忠职守,时刻关注我的攻关动态,我前脚刚踏进房门,他就跟了进来。“哎,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忙!还没动手呢。”大力沮丧地走了出去。

    说巧也巧,就在我刚要摩拳擦掌理论联系实际时,刘源又出差了。这面都没见着,一切理论都是废话,只好拉着大力让他传授“顶级”厨艺。尽管他非正常渠道出师,但手艺还真是不错,教我绰绰有余。

    就在我边学边吃的时候,我问出了憋在我心中多年的疑问:“兄弟啊,问你个问题。”

    “说!”大力专注于品尝刚出锅的拔丝地瓜。

    “你是不是个双性恋?”

    咝溜!大力一口把滚烫的地瓜吸进了喉咙,差点儿憋了气。好不容易把方块地瓜吞了下去,他涨红着脸对我吼:“不是!”

    “那你为何如此热衷于同志事业?”

    他想了想,回答:“好奇呗,说不上原因。”说完继续捣腾那锅猪肉炖粉条。

    “嘿嘿,我看你有那方面的潜质。”我把当初他说过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我呸!告儿你啊,”他捞起块猪肉,指着说,“我喜欢猪,不能说明我就是头猪。”

    这话纳闷了我半天,什么逻辑啊这是!

    后来他自言自语地叨叨:“其实呢,要让我真见两个大男人你亲我热的,我也觉得挺恶心的。”

    “哦,敢情您是叶公好龙啊!”

    他没理我,继续往下说:“其实我原本根本不懂什么叫同性爱,后来还不都是我一大学哥们儿给闹的,他是个名副其实的gay,有事没事就把他们的故事说给我听,这听着听着就习惯了,还觉得比正常的男女情感还有意思,富有波折,就当门理论来研究!”

    “你还真他妈是伟大的性学家!”我端着出锅的菜向外走去。

    厨艺是提高了,好不容易逮着个周末,正准备给出差回来的刘总露一手的时候,公司人事调整,我被委以重任调到了研发组,这位子还没坐热就随着经理奔赴厦门。直到这时,我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感情路上多磨难,世上同志难成双”,而且这还只是开始,这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为了刚破土的爱情小芽,豁出去了!

    人在异地,这感情必须保持联络。在厦门的半个月期间,我不计血本,坚持与刘源煲长途漫游电话粥,没事找事汇报自己的情况。虽然称不上每日一话,但也挺频繁的。厦门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每年他都会来这里走一走看一看,但对我来说却是第一次,新鲜感持续了一段时间。

    苏勇热情招待了我,走马观花环岛一周,几大景点都留下了我的脚印,算是没白来。

    刘源感慨来厦门这么多次,居然连鼓浪屿都没去过,颇感遗憾。

    我颇为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辉煌”成果,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是去度假还是去工作?”

    “两者兼之。”

    “得多长时间?”

    “不清楚,听从指挥服从安排。”

    “哦。”

    说完之后我才回味着他的那句话,自作多情地理解为他对我的不舍,于是我带着调侃的语气试探性地回问了一句:“如果我常驻厦门,你会想我吗?”

    他在电话那边笑了笑,没说话。

    结果双方出现了短暂的冷场,为了缓解尴尬,我急忙换个话题。“厦门人真开放啊,连城市广场都搞SM!”

    他一愣,一阵大笑。“是,很有地方特色。”

    为了能在圣诞之前赶回上海,我打足了精神三下五除二完成了组织交给我的任务,婉拒了分公司圣诞活动的盛情邀请,在平安夜早上,也就是周六飞回了我朝思暮想的城市,拎着八盒馅饼和十余包肉松肉脯。

    一下飞机我就给刘源去了个电话,他告诉我今天公司活动,抽不开身。

    我说那我明早过去。

    他说好。

    激动地怀着梦想和憧憬,我大包小包地回了“狗窝”。

    第二天,我又喷摩丝又涂着哩,把新减的板寸脑袋折腾得有模有样,苍蝇站上去都滑脚。换上新买的休闲外套,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右照照,自恋地臭美一番:嘿!我咋就这么帅!随后拎着馅饼和肉干打车到了刘源家。

    门一开,他一手拿着手机,目光微微一愣,随后转身继续说电话。

    “……您是说十一点半到达虹桥机场吗?……好,谢谢!”

    挂了电话,他看了看表,急冲冲地进了卧室,边走边对我说:“我去机场接个人,午饭你自己解决,冰箱里有东西。”

    “哦。”我放下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打扮得特别精神,一脸兴奋。

    “我先走了啊。”

    “嗯。”我想到了什么,叫住他,“等等,钥匙给我,我可能会出去买点东西。”

    他一顿,笑了。“在书房的抽屉里。”说完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下午,我买了不少菜,为晚上的DIY圣诞餐做足准备。在大力的谆谆教诲下,我学了几样绝的,总算有机会露一手。几番摩拳擦掌,我便操刀掌勺地在他的开放式厨房里忙活了起来。上海的冬天很冷,我却出了一头的汗。

    看着一桌色彩艳丽的成果,我浮想联翩,幻想着他走进来的情景,加上烛光、音乐,那是怎样的意境!傻子都能看出我的醉翁之意。到时候……嘿嘿,我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

    左等右等到了七点半,还是没他的踪影。我有些泄气,又等了十分钟,终于坐不住了,拨通了他的手机。

    手机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喂?”

    “你怎么还没回来?”我问。

    “嗯?有事吗?”

    我倒显得拘束了。“没……我只是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哦,你赶紧去吃吧,我正陪一朋友。”

    “好。”

    挂了电话,我的心如同跌入冰窖,白忙活了!看着一桌子饭菜,我有种把它们全倒进垃圾筒的冲动。

    冷静了片刻,我决定将错就错,保持原样——爱要让他看见!如果这样还不够直白,我只能放弃。

    放下准备好的圣诞礼物,我留下钥匙,离开了刘总的豪宅。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1:52

大力到无锡和缨子沉浸温柔乡去了,房间里一点儿人气也没有,寒气彻骨。开了空调,我倒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什么也不想,也什么也不做。

    电话响了,我一个骨碌跳了起来,迫切地掏出手机,一看,泄了气,是刚从厦门分公司调过来的和我在一个项目组的同事余鹭琳。

    “你好。”

    “圣诞快乐。”她说,“没打扰你吧?”

    “没有,呵呵,圣诞快乐。”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吧?”她笑着问道。

    “嗯……啊?”

    “看你急匆匆地赶回上海,还当你急着见女朋友呢。”

    “哦。”我笑了,“是啊,正舍命陪君子呢。”余鹭琳的心思我懂,在厦门的时候她对我格外的关照,刚开始我挺感动的,以为厦门人民如此热情好客,后来才知道到她对我不只是单纯的同事之情,为了不伤害她,也少给自己惹麻烦,我就随口编了个“空头女友”出来,说瞎话都用不着打草稿。

    “哦。”她的语气有些不一样了,“她在你边上?”

    “是啊。”

    “真不好意思,还说没打扰到你,呵呵。替我问她圣诞快乐吧!就这样,拜拜!”她迅速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变暗,心中泛起了说不出的滋味儿。

    半夜,我被清脆的短信声吵醒了,一看,一点四十!这谁啊?真缺德,半夜三更的!。

    迷糊地眯着眼睛打开短信,刘源发来的!我精神为之一震,睁大双眼。屏幕上赫然写着一行黑字:“谢谢你的领带,我很喜欢!圣诞快乐!”

    我坐了起来,把那行字读了不下十遍,努力分析发信人的真实意思,可以确定:第一,他刚到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给我来这条短信;第二,他知道我花了血本买的领带是份“圣诞礼物”;第三,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对我精心挑选的礼物的品味还是认同的。

    那,凭借他在世上混战了四十年的丰富经验,到底能不能觉察出我的良苦用心?不知道。

    那,他会不会理解我为了这个圣诞夜处心积虑满怀希望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不知道。

    那,他能不能体会我计划落空留下杰作只身离去时的无奈和失落?不知道。

    更让我失望的是,他竟然没有对一桌子溶有我无数心血和情感的菜肴作出一点点评价,该不会是认为我叫的外卖吧?后悔啊!早知道我在每盘菜下方注明:此乃薛晨冰大师手笔!

    欲哭无泪!

    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我忍住打电话的冲动,理智战胜了情感,关了机,睡觉。

    两天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问我元旦要不要回苏州。

    这两个月事情多,我一直没能回去,倒是他偶尔会往家跑。原本我是打算元旦回家的,可听他的意思他也要回去我心里的计划就开始动摇。自从对他的情感发生质变后,我心中有鬼做贼心虚,不敢和他同床共眠,回家的时间刻意地避开他。

    于是我说:“公司有活动,我可能走不开。”

    “哦。”他沉吟,随口说了句,“妈已经把书房腾出来了。”

    “哦。”我一反刍觉得不对劲,“你跟我说这个干吗?”

    他笑了。“没什么,没事就一起走吧。”

    戏剧!当初是我教育他常回家看看,现在是他教育我!

    我哦了一声说,好。

    发表时间:2007-8-1622:40:34

    楼主:梦游半中国

    12月31号,我乘坐D字头列车回了家,没多会儿刘源也到了,我们相互点了点头,我到厨房帮忙,他掏出手提电脑处理公务,各忙各的。

    饭桌上,全家有说有笑,小喝了几杯啤酒。我坐在刘源边上,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和血液的贲张,若无其事地和大姨丈聊着天。刘源很少在家人面前提到工作,今天也不例外,大姨问他忙不忙,他始终那句老话:还行。

    “你们哥俩要互相照顾,。”大姨慈爱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停留。

    “妈,您放心吧。”我说,“哥挺照顾我的。”

    刘源微笑着看了我一眼。

    “那就好。”今晚大姨特别高兴,一个劲儿往我们碗里夹菜。

    二老年纪大了,收拾完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会儿就进屋休息。

    刘源在书房里忙碌着,我无聊地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后来刘源走了出来,在我身边坐下。“看什么呢?”他问。

    “电视。”他的靠近似乎给我带来了无穷的压力,憋得我浑身发热,能够故作轻松地应答已属不易。

    他笑了笑。“这是《食神》吧?”

    我点点头,把遥控器递给他。“喏,你看吧。”

    他接了过去,放到一边。“就看这个吧,周星驰的片我也挺喜欢的。”

    电视里演什么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坐在沙发上心猿意马,只知道小心脏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更要命的是,我的下体居然有了反应。

    我赶紧起身走向卫生间,憋了半天才撒了泡尿。呼!差点儿憋出了前列腺!看着仰起的小弟,我一脸苦笑,心里对着它嘀咕:别自作多情了,自力更生吧!

    一阵长吁短叹之后,我洗了把脸走回了沙发。

    电视里的阿星正在和对手比拼厨艺,刘源开口说:“你的手艺也不错。”

    “嗯。呃?你说什么?”

    “尤其那盘醋熘排骨,做得不比饭馆的差。”刘源看着我说道。

    “你……你没倒掉?”我兴奋得都快窒息。

    “做得那么好,倒掉不是很可惜?”刘源面带微笑,“第二天我微波了一下,味道还不错,要是刚出炉就更好了。”

    “真的?”

    “是啊,不是我偏袒你,公认的。”

    “公认?”

    “我一朋友正好从美国回来,听我说你的厨艺越来越好,就自告奋勇要来尝尝你做的,吃完后他也说和饭馆的没两样。”

    “不是吧。”我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又不敢露出声色,脸上的笑容非常僵硬,肌肉都在抽筋,“你朋友不远万里过来,你居然请他吃隔夜菜,也太不够意思了。”

    “呵呵。”刘源侧着脑袋看着我,“明天给爸妈露两手吧,怎么样?”

    “好啊。”我挺佩服我的演技的,一脸轻松,只是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我就坚持不下去了,起身走向卧室,边走边说:“你今天睡客卧吧,我去书房。”

    “随你。”他说。

    我关上门,满心的酸楚涌了上来。

    一整夜,我没睡好,一直在思考他所说的话的含义,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是啊,让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兄弟莫名其妙大献殷勤是缘于爱情而非亲情那是多不容易,我为什么非要钻这个死胡同?作为一个已经自我认定的同性爱者,怎么就对周围的同性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偏偏去喜欢他!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名分在啊!看来,我不只是个gay,还是个病态的gay!连自己都无法理喻。

    刘源有什么好的呢?从前对他那么反感,把世上的罪名都安到他身上去了。说长相,一般,顶多就一副凛然正气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说金钱,我接触的人中比他富裕的多了去了,作为一个年薪二十几万的经理在大上海比比皆是;说性格,他城府很深,外人没法从表面读懂他的意思,要不人家怎么成功混战商场呢?可他对我来说就像个黑洞,只要接近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我说不上他的好来,但却验证了一句名言: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第二天,我果真卷起袖子在厨房里卖弄起苦练的功夫来了,其实就那几道菜,在大力同志的精心指导下已是炉火纯青信手拈来。大姨兴奋而又诧异地看着我的劳动成果,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大姨丈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好吃,嗯,好吃!”

    “哪儿学的?”大姨问。

    “呵呵,舍友教的。”我笑笑,“其实我就会这么几样。”无意中扫视到刘源向我投来的目光,我赶紧低下头扒着饭。

    “不错啊,唉,源啊,你觉得呢?”大姨问道。

    “好吃啊,都可以比上餐馆了,呵呵。”刘源笑着说,“看不出啊,李达力深藏不露。”

    我干笑了几声算是回应。

    在大姨的坚持下,我坐上了刘源的返程帕萨特。

    车上,我们保持沉默,他专心开车,我闭目养神。这场面似曾相识,只是心境不同。

    过了半程,我憋不住了。“圣诞节的那顿饭我是专门为你做的。”

    他看了我一眼,笑笑。“我知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坐了起来,看着他。

    他继续说:“要不怎么会放在餐桌上呢?而且动都没动过。”

    我拿不准他的意思,只好撒个谎借坡下驴。“是啊,我是想吃来着,可刚做完同学的电话就来了,结果自己一口都没吃。”

    他扬了扬嘴角。“找个时间过来,我特喜欢那盘排骨。”

    “呵呵,那是我至今唯一成功的一次。”尽管心里直打鼓,但表面工作我自认为做得很好,始终保持笑容。

    “哦?哈哈,看来我挺有口福的。”

    我心想,废话,那顿饭我可是拿心做的,能做杂吗!考虑再三,我旁敲侧击地问道:“你那个美国朋友……还在上海?”

    “是啊,怎么了?”

    “哦……你让人吃了残羹冷炙多不好意思啊,什么时候我拿你当小白鼠的时候,把他带上吧。”

    “呵呵,好啊。”刘源打着方向盘笑着说道。

    我暗自嘬牙,把脑袋撇向了窗外。

    我回了我的寒舍。

    一进门,满屋子呛人的烟味儿扑鼻而来。我皱着眉头走进大力的屋子,只见他叼着根烟两眼瞪着天花板吞云吐雾。

    “你在干什么?”我问。

    桌上地上都是烟灰烟蒂,大力同志斜着个眼看着我,极度颓废,连下巴都青了一片。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烧啊。“出什么事了?”

    大力平时也抽烟,但顶多一天一两根,今天像是有两三包的样子,一看就不对劲。

    他抓住我的手,用了用劲。“我他妈失恋了!”

    发表时间:2007-8-1822:32:27

    楼主:梦游半中国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震,吃惊不小。大力和缨子爱情马拉松跑了八年,抗战都胜利了,他们却分道扬镳。我说这些日子很少见到缨子过来,大多是大力同志拼了命往无锡跑,看来这场危机是有前奏的,只是大力的挽救行动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我出去买些吃的,叫了一箱啤酒,把大力口中的烟摘了下来,打开窗户。

    今年上海的冬天异常的冷,冷风嗖嗖的,吹得彻骨寒,也吹醒了他的头脑。

    大力还没举起筷子,就咕咚下去一大杯啤酒。“爽!”

    我没问他感情的波折,也没劝他,只顾着叫他吃点东西,并一杯一杯地帮他倒酒。他失恋了,受伤了,只能靠自身抗体自愈,外人不痛不痒的话能起什么作用,何况我自己在爱情路上受挫,自身难保。我们俩只能说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同病相怜。

    酒后吐真言。大力经过两瓶啤酒的洗礼,就开始发牢骚了。

    “唉,我早该想到这天了,两人在一个城市那还说的过去,这分居两地,再好的感情也得拜拜!”他叹着气,“还距离产生美呢,我呸!所有山盟海誓都他妈是鬼话!”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慢慢地从骂街的暴怒平缓下来,一点一点地回忆他们同走过的日日夜夜,我没想到大力这样的粗神经的东北汉子心思居然这么细腻,侠骨柔肠,爱情至上。他真的很爱缨子,爱之深恨之切,不过他只恨自己,他说当初要是不执意离开老家到上海找工作,他现在早和缨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就这样一直说到了半夜,他的心情恢复了许多。

    我还是不吭声,能说什么呢,静静地当个垃圾桶,等大力把牢骚发尽了,也就好了。

    末了,大力长叹一声:“你说这命运咋这捉弄人呢!”

    他不是在问我,也不像是自问,只是单纯的感慨。是啊,命运忒他妈捉弄人了,感情曾经坚如磐石的一对男女情侣被活生生地分开了,我陷入了不伦之恋,还他妈是单相思!

    “唉,你怎么样了?”大力关心起我来了。

    “什么怎么样?”

    “你的追求计划啊。”

    “哼,”我笑道,“先别关心我了,想办法把缨子追回来吧。”

    他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说:“我试过了,可变了心的是她,提出分手的也是她。算了吧,分了就分了,我可不想当回锅肉。”

    我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到底成功了没有?”他又问。

    “黄了。”

    “啊?不能吧?他拒绝你了?”

    “也可能他没看出来,也可能是看出来委婉地拒绝了。反之一句话,我失败了。”

    “不是吧?”

    “他有朋友。”

    “这……他不是说没有吗?”

    “呵呵,商的话哪能说信就信!”

    “那你咋办?”

    “再说。”

    大力举起酒杯。“得!来,哥们儿,为我们的失恋,干杯!”

    发表时间:2007-8-1912:43:43

    楼主:梦游半中国

    第二天上班,我几乎是踩着棉花去的,还好,节后没什么事,我借着挡板小趴了一会儿。想当年在大学我通宵下四国依旧神采奕奕,怎么才两年多就这么不济呢!

    迷糊中听到几个已婚女人凑到一块儿这家长那家短地嚼着舌根儿,谈论的是生儿生女的问题。第一个说:“我老公三代单传,就希望我生个儿子,还好,我没让他失望。”

    第二个说:“生儿子有什么好的,生儿烦恼。还是女儿好,贴心小棉袄。”

    第三个说:“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很多男的都找不到老婆。”

    第一个吃惊地叫道:“不会吧?”

    第三个说:“是啊,报纸上都写了。你看我们公司,那么多大龄青年都还单身呢!喏,像小薛这样优秀的不也还单身?”

    我身子一抖,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第二个说:“是啊,怪不得男同性爱越来越多呢!找不到老婆,只好自产自销了,哈哈!”

    她们笑成了一片。

    我的精神随着那三个敏感的字眼为之一震,清醒了不少。

    接着她们继续八卦。“哎,听说胡天林就是。”

    “是什么?”

    “同性爱啊。”

    “啊?不会吧?”

    “我朋友是他研究生同学,他说小胡在学校里就有个男朋友,两人很大胆地在外面同居。”

    “真的假的啊?呵呵,我说为什么看他总觉得怪怪的呢。”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单身,一看就有问题。你说这两个男人怎么搞啊?”

    “呵呵,我告诉你啊……”声音小了下去。

    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往茶水间走去。

    胡天林是gay?

    我不自觉地往他的位置望去,隔着玻璃,模糊地看到他正在调试程序的身影。

    看来这个队伍还是挺壮大的!走着走着,我竟踏实了不少。

    发表时间:2007-8-1919:53:09

    楼主:梦游半中国

    大力在同性爱研究方面造诣不浅,但都仅限于理论,叶公好龙,他知道的东西我也能从网络中得知,有些事情没有亲身体验是无法知其真谛的。而胡天林是个实实在在的同道中人,又和我关系不错,或许他能帮我点什么。但同事终归是同事,不同于朋友,很多事情是不能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就像他的性取向,我也仅从那几个已婚妇女的八卦新闻中知道,还未得到证实,如果贸然去请教,恐怕适得其反。

    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先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另一方面借着下班吃饭和胡天林拉近关系,等到适当的时候说说心里话。虽然说网络上有很多朋友,但我还是选择了现实,因为在那种虚拟的世界里,我找不到一丝真实感。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刘总没给我电话,我也没上他那儿去。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总是在胡思乱想,想他在干什么,想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终于忍不住了,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可是没人接。

    等到晚上他回了过来。我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他说是,语气很疲惫。快过年了,他的事情多了起来。我简单地叮嘱他注意身体,他道了声谢谢。我们挂了电话。

    和他不同,我忙碌的时候过去了,现在多的是时间。

    一时兴起,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用VC编了个小游戏发到他的邮箱里,上面注明:“仅供刘源消遣”。游戏很简单,就一类似拉霸的东西,只是我动了点手脚,在启动游戏后每拉十次把手就会出现三颗红心,随后火花四溅,出现硕大的“BINGO”字样,消失后就是游戏的重点:五国语言轮番显示“我爱你”。花哨得不得了!

    发送键按下去的时候,我后悔了!这简直是把自己彻底推进了死胡同,命运掌握在对方手中了。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大力走进来,一身的酒气。

    看来他还是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每天沉浸在尼古丁和酒精里。

    “喂,干哈呢?”他问。

    “少喝点吧。”我答非所问,同情地看着他。

    他笑了一声,显得特别的无奈,随后走到我电脑边。“VC?太好了,我那有个程序一直有bug,你帮忙看看。”

    “行,拿过来吧。”

    “你编什么哪?”他的脑袋直往屏幕上凑,身子朝我靠了过来。

    “公事。”我推开他。

    “哦。”他又掏出一根烟。

    没等他点着,我就把烟从他嘴里夺了下来。“少在这污染空气,我可不想吸二手烟。”

    他哧地笑出来。“行!”他顿了顿,“陪我说说话吧,今天我郁闷坏了。”

    “怎么了?”

    “一孙子去我们经理那乱告状,我被K了一上午。”

    “小人哪儿都有,别上心。”我想起上次仪器零件丢失那事,要不是刘源,我还真没法把心态调整过来,也就没有今天了。

    “你说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呢!事事不顺!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会好起来的。”

    他继续唠唠叨叨了一通,把最近烦心事一股脑全说给我听。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他郁闷心情的笼罩下问题全都扩大化了。

    往往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会好受些,在我的开导下,大力逐渐平静了下来。

    最后,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笑了。“我说哥们儿,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定找你当媳妇!”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闪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拿走那根烟。

    发表时间:2007-8-2021:10:57

    楼主:梦游半中国

    胡天林和我的关系渐渐地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没有过问他的私生活,毕竟不是时候,只觉得他为人低调随和,但对感情这东西特别敏感。我们俩不在一个组了,平时的联系就少了一些,我这么刻意接近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察出异样。

    眼看春节快到了,公司里人心都散了,个个想着回家过年。自从上次给刘源发了那个游戏后,我就心虚得连电话都不敢打。或许他只觉得是个无赖之举吧,可能他一次也没打开过,或者玩了几次就作罢,没那个耐心熬到十次,又不是烧钱的老虎机。这么想着我就安下心来。当初设定的是随机概率,自己试了一个小时也没把三颗心凑出来,只好修改程序了,五十次,多了,三次,少了,最终锁定十次。现在想想真是败笔!

    1月底,也就是临近春节的某一天,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刘源!我那个激动啊!兴奋啊!紧张啊!

    颤抖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喂?”

    “忙吗?”他问。

    “不忙。”心脏快蹦出来了,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

    “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得到下周。”

    “下周?”他顿了顿,“行啊,到时候一起走吧。”

    “哦,好。”这要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损他几句,比如:哟,终于知道回家过年了,不容易啊!可如今,我的脑子只有空白。

    “这周末有空吗?”

    “啊?有事?”

    他笑笑。“呵呵,想尝尝你的手艺,嗯,那个醋熘排骨!”

    “好啊。”我的手心不断冒汗,赶紧换了一只手。

    “那就这样吧,不打扰你上班了。”

    他刚要挂,我叫住他。“哎等等!”

    “嗯?”

    “你……你不是说要叫上那个……那个朋友吗?”我的确想见识见识那个人,隐约中觉得他对于刘源来说很重要。

    他一愣,电话停顿了片刻。“可以,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那周末见。”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并不轻松,随手抓过台历,在周六的日子上画了一个圈,打上了个感叹号。

    背后站着的身影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是我的新领导,一个令我生厌的上海人(原谅我对个别上海人的偏见,这个家伙我真的想抽他,这后面还会再说),替着平头,肥头大耳,老巨滑,平时像个小日本一样装腔作势,用怀疑的目光看待一切,总来背后袭击,我周围的同事没一个喜欢他,还送给他一个外号:“三本五十六”(缘于偷袭珍珠港)。他用一口带着上海腔的怪调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呀,特殊日子咧!”

    我回过头,把台历放了回去,哼笑一声没理他。

    他站了一小会儿,无趣地走开了。

    发表时间:2007-8-2122:17:40

    楼主:梦游半中国

    周六一大早,我像个邻家大妈似的跟着人群冲进刚开张的超市,挑选新上架的上好的排骨,拎着一大堆菜兴冲冲地赶到刘源的豪宅。

    我掏出雪藏的钥匙,故作轻松地走了进去。

    前脚刚迈进去,我就心虚地朝卧室方向张望,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有你这么做的吗?啊?你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吧!”

    ……

    “你现在不用跟我解释,我们讲究的是信用!诚信!你懂不懂!”

    ……

    “好了好了!周一把这件事情给我处理清楚。你不用跟我多说!就这样!”

    他近乎粗暴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转身见到我,愣住了。

    “哦,你来了。”

    看来他龙颜大怒,脸上冷若冰霜,见到我有所缓和,但依旧板着一张关公脸。

    我冲他笑了一下,乖乖地溜进了厨房。

    只听卧室门嘭地关上了,然后是模糊的通话声,说了很久。

    我把该洗的该涮的该切的都弄好了,正欲摩拳擦掌开始动手,刘源出来了,脸色好多了,大概是不好在我面前发作。

    “你没事吧?”我问。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摇摇头。“没什么,公事。太烦了!”他揉着额头,接着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准备的东西,换了种口气说:“挺齐全的吗。”

    “那当然咧!万事俱备,只欠下锅。”我得意地冲他扬了扬眉毛。

    “那你先忙,我去处理些事情。”他转过身正想走,我叫住他。

    “哎,你要出去啊?”

    他微微一笑。“网上办公。”

    “哦。”我松了口气,“你那朋友他……他什么时候来?”

    “他有事,来不了了。你少做点,就我们俩。”说着他进了书房。

    我有点失望,不过想想,能和他单独用餐不正是自己欺盼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发表时间:2007-8-2122:56:46

    楼主:梦游半中国

    由于刘总的心情欠佳,我尽量发挥自己的幽默特长,笑话一个接着一个逗他开心,这一开口就管不住话匣子,一中午竟听我在饭桌上胡说八道了,他只是笑,偶尔插上一两句。

    吃完饭他告诉我,晚上临时有个饭局。

    我大手一挥,忙你的去吧。

    这高层领导日理万机,我们只能体谅。

    “你的排骨做的比上次更好。”他说。

    “哦?真的?”

    “嗯,更入味了。”

    “Really?”

    他笑了。

    “Areyousure?”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着走开了。

    他这一摸犹如电击,我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血液开始沸腾。

    幸好他没发现我的窘态,径自朝书房走去,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忙活了起来。

    中途,我给他端了杯水进去,很想跟他再说点什么,但觉得不是时候,他正在忙着处理公事。看来这次遇到的麻烦不小,他一直都紧锁着眉头,盯着屏幕上一大堆我看不懂的字母,十指飞扬,似乎并没察觉我的到来。

    哎,看来今日诸事不宜,来得真不是时候!

    到了晚上,他出去了,我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她要我帮她调试个小程序,我说那你上msn吧,把源程序传过来。

    说完我便在刘源的电脑上安装了VC,接收完她发过来的程序,打开一看,什么玩意儿啊!就一死循环。我问她这是谁编的,她说是她编的。我不好多说什么,问她具体想体现的功能是什么,她大致说了说。

    根据她的要求,我花了近一晚上重新写了个程序发给她,把她乐坏了,顺道和我聊起天来。

    陌上花开:终于可以交差了,呼……

    梦游半中国:呵呵。

    陌上花开:这大周末的,没打扰你约会吧

    梦游半中国:哪里啊,大美女一招手,我怎敢拒绝

    陌上花开:你有女朋友了没有啊?

    梦游半中国:还没呢,怎么,你想介绍一个?

    陌上花开:你眼光也太高了吧

    梦游半中国:是别人看不上我啊

    陌上花开:你少来吧,当年吴琳和赵赟追了你四年,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人家可都是大美女

    梦游半中国:我是想来着,可两人我谁都割舍不下,她们又不同意我左妻右妾

    陌上花开:呵呵,你就贫吧,现在帅哥难求啊,你可是香饽饽了

    梦游半中国:满大街都是

    陌上花开: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帅哥不是结婚了就是搞gay了,就剩下一堆挫子了。

    梦游半中国:……

    搞gay?我笑了,是啊,我是个gay,可却很失败,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正对着电脑傻愣,刘源回来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2:15

“你回来了?”我转身说。

    “呵呵,你在发什么呆啊?”他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啊,没,没什么。”我又一阵子脸红,赶紧撇过头把msn窗口关了,“事情处理完了?”

    “今天的算是完了,哎——”他伸了个懒腰,“洗个热水澡,睡个觉。”说完拐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我刚要开口,可一见他穿着裕袍半露着胸膛,话都说不出来。半湿的头发一撮一撮地竖着,加上那张带着蒸汽的脸庞,还有那伟岸的身躯,非常性感。

    我避开他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老二已经硬得快走不动了。

    “你有话要说吗?”再多的掩饰也逃不了那双老巨滑的眼睛,他一边擦着头一边问。

    “没事,晚安。”

    我几乎是逃窜般地躲进了客房,关上了门。

    那一刻,我痛恨自己的胆怯和懦弱,为什么在感情面前总当逃兵?这不是我的风格!可又该如何说出口,他不是外人,是我的哥哥啊!

    老天,赐给我勇气吧,就算失败我也不后悔,难道我连说声“萨朗嘿哟”的胆量都没有吗?不行,就今天了!

    我努力平静躁动的内心,一咬牙拉开了门。

    人呢?我一探头,他的卧室门关了,估计是进去了。

    我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手上上下下抬了不止一百次,都没勇气敲下去。

    薛晨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患得患失!像个娘们儿似的!真没出息!

    我狠下心,敲了敲门。

    门开了,我咧着嘴问他:“嘿,想吃夜宵吗?”

    他一愣,笑出声来。“现在?”

    “啊,走吧,我饿了,陪我一起吃。”

    “都快十二点了,能吃什么啊,赶紧睡觉吧。”

    “我……”

    “我很累,不想再出门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心一横。“好吧,明天见。”

    第二天醒来,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起来了?洗个脸先吃早饭吧。”他说。

    我一看,桌上摆着牛奶和面包,心中暖流横淌。

    吃着东西的时候,我旁敲侧击地问道:“你收到我发给你的那个游戏没?”

    “嗯?哦,受到了。”他似笑非笑地答道。

    “哦。”我暗自琢磨怎么继续。

    他先发问:“你自己编的?”

    “啊?我……我哪有那么高的水准啊,别人发给我的。”

    他笑了一下。“哦,我说呢,那么幼稚的东西。”

    我汗颜,嘴里嘟哝:“还不是让你无聊消遣的嘛。”

    他继续看电视。

    “那你玩了没有啊?”

    “什么?什么完了没有?”

    “那个拉霸啊?”

    他坏笑地看着我,说:“有啊,消遣了几回。”

    “那你也真够幼稚的!”我回敬了一句,全然不顾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背过身子收拾碗筷。

    发表时间:2007-8-2212:30:33

    楼主:梦游半中国

    刘源的生活始终和工作搅在一起,中午本想好好吃个饭然后休息,结果一个电话就把他招了出去,难道德国人不知道五天工作日吗?

    我抱着无限的遗憾回到了宿舍,大力正在我的机子上看片,一见我进来,赶紧收起原本横跨在桌上的双腿。“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他问。

    最近他的精神挺不错的,失恋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凭借大力这种超强的恢复能力,我想他已经挺过来了。

    “啊。你看吧!”我往床上一躺,随手抓了本书翻了翻。

    “哎,怎么样?”他坏笑地看着我,“说了没有?”

    “说什么?”

    “跟我装!哎,跟他说了没?啥反应?”

    “谁啊?”

    “你真他妈孙子!这两天跑哪儿家去了?”

    “什么事都没发生。别吵!看你的片。”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就一句话你还真说不出口?”大力比我还急。

    我不说话,只顾盯着书看。

    他一把拽下我手中的书,问:“你都鼓了一个月的勇气了,好不容易逮个机会,你连个屁都不吭。”

    我把书抢了回来,瞪了他一眼。

    “我看你平时做事挺利索,雷厉风行,怎么一遇这事就蔫了吧唧的!行,你就憋着吧,憋一辈子!”大力恨铁不成钢地扭过身去,继续看片。

    我把书往床上一甩。“你说的倒轻巧,他不是一外人!他要是别人,我早他妈说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拍拍屁股走人!他是我哥!”

    “谁让你这么变态不找别人找起自己人来了!”大力还口。

    “我就他妈一变态!”我火了,抓起衣服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

    我没理他,一甩门走到了大街上。

    快过年了,路上挺热闹的,尽管现在过节的年味儿没那么浓,大家还是高高兴兴地买对联添置年货。

    气温很低,冷风吹在我脸上有些生疼,也吹散了我心中的怒气。大力其实挺热心的,我把人家好心硬当驴肝肺,越想越后悔!或许他说的对,如果我没那个勇气说出来,就只能憋一辈子。可说出那句话带来的后果会是什么样的?刘源会怎么看我?我不敢想,真的!

    想着想着我又拐了回去,大力见我回来,一脸的愧疚。“呀,你回来啦?那个,我那话说得忒他妈不是人,别往心里去啊!”

    我笑笑。

    和大力相处了近两年,彼此的性子都很清楚,都属于易上火也易消火的,所以谁也不会把谁的话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喂,其实呢,我是看着你难受我也难受,这不,都快过年了,过完初一没几天就是情人节,你可得把握机会。既然选择这条路,你得有勇气走下去,要不趁早换人!”

    “嗯,放心,不就是一张脸嘛,我不要了行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谢谢。”

    大力笑得特别憨厚,露出一排大钢牙。

    发表时间:2007-8-2222:29:37

    楼主:梦游半中国

    原本刘源约好和我一起回家,可被公事拖住了,我只好一个人先走,回家给大姨他们帮帮忙好过年。到了除夕中午,刘源才回来。

    这是一个难得的全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吃了年夜饭,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不怎么敢喝酒,乐呵呵地看着我们俩一杯接着一杯。

    我一向对春晚没多大兴趣,收拾完后就拎着手提进书房,刘源陪着二老耐心地看完春晚的前半段,直到他们休息后他才换了台。

    我走到厅里倒了杯水,顺便看看他在欣赏什么电影,一看,是一美国原声爱情片,不由得吹了声口哨。“你知道电影是怎么诠释爱情的吗?”我问。

    刘源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住了。“嗯?”

    “电影是不能白看地,它们教会了我们不少东西——”我打着官腔,“看了神雕侠侣,知道年龄不是问题;看了金刚,知道物种不是问题;看了人鬼情未了,知道死活不是问题;看了断臂山,知道性别不是问题。”

    “哈哈……”刘源乐了。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思想斗争了很久还是不敢把重要的话说出来。家里的隔音效果太差了,万一被大姨他们听到,那叫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个春节过得既开心又遗憾,到了初七,我就随着刘源的车返程了。

    在车上,我说:“喂,想和你说个事儿。”

    “说吧,这么客气干什么。”他打着方向盘说。

    “其实,”我鼓足了气,“我挺喜欢你的。”

    “呵呵。”他还是笑。

    我侧着头吃惊地看着他。“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喜欢好啊,以前总跟我绷着一张脸,看得我压抑。”

    我被他呛了回去。“可……”

    “坐好了。”

    “可我说的不是单纯的喜欢,是……”我急得找不出个词来。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微笑着。

    没等我说出口,他打断了我的话。“好了,别傻了。晚饭哪儿吃?”

    “随便。”

    “好,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承认,我真的很失败。

    吃完饭刘源问我要不要去他那,我说不了,于是他便把我送回了我的住处。

    很吃惊,大力居然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见到他,我原本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初三就飞回来了,还是呆在这舒服。”他说,“来,尝尝,小鸡儿炖蘑菇。”

    “好。”我知道要不是为了陪父母过年,他不会回去,缨子的事情还是萦绕在他心头,没那么快散去。

    “我跟他说了。”我边喝汤边说,“嗯,这味道不错。”

    “哦?咋样?”他咧着大嘴,两眼放光。

    “他叫我别傻了。”

    大力愣愣地看着我,一脸茫然。“什……什么叫别傻了?”

    “别傻了就是……”我又咽了口汤,“别他妈傻了!”

    “黄了?”

    “你这炖了多久啊?这么入味。”

    “问你话哪,就这么黄了?”

    “啊!我还能怎么着。”和大力说话,我不由得带起东北腔。

    “不是吧……”大力像个决策者似的向后一仰,皱着眉头看着我,“这他妈太戏剧了,折腾了半天就这么给黄了!”

    我没说话,继续吃他的“杰作”,心里挺难受的,又有点不甘心。

    “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你这没开始就结束也不会太伤身,赶紧换人。来,哥给你介绍一个。”

    “男的女的?”

    他被我一呛,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什么。“看……看你要男的还是要女的。”

    “呵呵,你就省省吧,我这般玉树临风还怕自个儿找不?不过啊,我可先谢谢你啦,为我这破事儿没少费你的心。”

    “兄弟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哎,你晚上没吃吗?”

    “吃了。”我说,“只是没吃饱。”

    “嘿嘿,那就多吃点。”

    过完正月十五就是情人节,这段时间我没和刘源联系,自打上次碰了一鼻子灰后我一直很茫然,放弃,又心存不甘;继续,又看不到希望。

    14号这天我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手机,又一次又一次地放下。在这种敏感的日子约他出来吃饭也太明目张胆了,何况人家刚叫我“别傻了”!

    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猥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急着约会啊?”

    我真被他吓一跳,连头都不用回,还能有谁!

    “事情先做完嘛,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阿拉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急不来的嘞!”

    我看着身边的一杯滚烫的茶水,真想一下子泼到他脸上。见我又没理他,他哼了一声就走开了。我一抬眼,坐在我对面的刘跃冲我笑了笑,我摇摇头。

    一下班,我就冲向他家,准备再做一件傻事。当我拎着一盒巧克力走进他家小区大门的时候,远远见到他的帕萨特就停在楼下。

    咦?他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我看了看手中的礼盒,算了,当面给他一样的。

    刚往前迈了几步,从楼道里走出来两个人,一起钻进了那辆帕萨特,其中一个是刘源,另一个是个陌生人,个子不高,圆头圆脑的,看起来有一定岁数了。

    我傻愣了一会儿,正要闪到一旁,帕萨特的车窗摇了下来,刘源看到我了。

    我躲是躲不了了,索性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想笑却笑不出来。“有事吗?”刘源问我。

    “没事,路过,顺便想上去拿本书,上次把一本编程忘在你家了。”我说完都觉得这样的理由太蹩脚,狗屁编程书,如果刘源看过我残留的东西的话,他一定知道,那摞书除了小说就是杂志,都是用来催眠的。

    “噢。”刘源转头对车内的人说,“我弟弟。”

    我探下脑袋瞧了瞧那个不速之客,他正侧着身子,微笑着看我,小眼眯成了一条缝,周围竟是鱼尾纹,半白的头发竖在圆脑袋上,看起来挺滑稽。“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厨师啊?呵呵,有机会再尝尝你的手艺!”他握了握拳,抿着嘴说道。

    哼,下次给你尝尝砒霜!我心里说道,但却做足了表面功夫,乐呵呵地说了一声:“好啊。”

    我回过头对刘源说:“你们先走吧,我去拿书。”

    “嗯。”刘源关上了窗,启动了车子驶出了小区。

    我不敢回头,但前进的步子再也迈不开了,捉摸着车子已经开远了,我把手中的礼盒扔进了垃圾箱,也冲出了小区。

    发表时间:2007-8-2421:27:21

    楼主:梦游半中国

    情人节连的士都特别难打,我只好转了公交回去,这一折腾,天都老黑了。刚进门,差点儿撞上大力,他一脸兴奋,打扮得特别精神,还搔包地喷了点香水,一看就是去约会的。

    “咳!”他冲我打了个招呼,“你看我怎么样?”

    我扯了扯嘴角。“挺精神的。”

    “嘿嘿!走嘞!”他兴冲冲地揣上手机飞奔了出去。

    他走后,我觉得特别压抑,打开电脑,一向鄙视上网聊天的我找了间同志聊天室漫无目的地和陌生人聊了起来。在那里面我所说的内容全是假的,心里并不想真正认识他们,只是想借此驱散心中的郁闷。可事与愿违,借酒消愁愁更愁,满脑子一直幻想着那个圆脑袋和刘源亲密的情景。

    没多久,我听到外屋有动静,关了窗口,走了出去。

    大力回来了!

    “嗯?你这么快就约完会了?”

    “操!别提了。”他脱下外套,一手甩到沙发上。

    “怎么了?”

    “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喝了两口水,“见网友前得他妈先视频!”

    “啊!”我噗嗤笑了出来,“大哥,您多大了啊,这都什么年头了还跟个小屁孩似的去见网友!还选在情人节!你真他妈发搔!”

    “唉,不就是在网上聊得挺来嘛,我失恋那阵子人家对我又是体贴又是安慰的,温柔得让我酥了骨头,还自称是可爱小绵羊,操!”

    我那沉入低谷的心情被他这么一说竟然好了很多。“见着‘小绵羊’了?”

    “就他妈一头丑陋小母猪!”

    “呵呵,至于嘛!”我觉得这时候的大力特别可爱,脸不知是冻红的还是被气红的。

    “想想前阵子她老公长老公短地叫我,真够恶心的。”大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摇头。

    “该!”我说,“你不是远远看着人家就落跑了吧?”

    “没,不到最后一分钟我不罢休,真希望见到的那人说她不是,可,可就他妈的是!”

    “然后?”

    “然后我问她,你吃过饭了没?她说在家吃了点。我没等她说完就说,我还没吃呢,先走了。扭头就跑啊!”

    “太损了吧你!”

    “害我大过节的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瞎折腾!”

    “你不用饥渴成这样吧!”

    “饥渴个鸟!”大力白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也没出去?”

    “去哪儿?”

    “哦,我给忘了。唉,你吃了没有?”

    “没呢,不饿。”我往回走。

    “等等,我去买点东西,为庆祝我今天的失恋,陪我喝几杯。”

    “你失恋个鸟!”我边走边回答,“忙着呢,你自己吃吧。”

    “你忙啥哪?”大力跟了过来。

    “自慰。”

    “操!”

    发表时间:2007-8-2522:02:29

    楼主:梦游半中国

    三月初的一天下午,我正在上班,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让我措手不及,同时也在某些事情出现了转机。

    当时我正忙着赶一份计划书,手机放在抽屉里,响了很久才听见铃声,掏出来一看,是大姨打来的。

    大姨从未在上班时间给我电话,当我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心猛然一沉,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喂?妈,什么事啊?”

    大姨紧张而又迫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冰,你爸他,他出事了……”

    “啊!”我脑子轰地炸开了,“怎么了?”

    “他昨晚突发心梗,现在正在抢救……”

    心梗?没听说我大姨丈心脏不好啊!我来不及问及细节,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往经理室跑。“现在在哪个医院?”

    “在第一。”

    “我马上过去。通知我哥了没有?”我探了探经理室,没人。

    “电话打了,他在北京出差。”

    “妈,您别急,爸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要尽快手术,我也不知道……”大姨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我问刘云:“吴经理呢?”

    “开会去了。”她说。

    “靠!”

    我拜托了同事帮我请假,飞奔出了公司大楼。

    连续拦了两辆的士,司机听说我要赶往苏州,一摆手说太远了,他们只跑市区,然后一踩油门跑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驾车的重要性,虽说苏沪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但到了这个关键时候一秒钟都是煎熬。

    我又拦了辆的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钻了进去。师傅是个东北人,操着一口东北腔问我:“哥们儿,去哪儿?”

    “苏州。”

    “苏……”没等他说完,我掏出几张红大头放在表盘前,焦急地说:“师傅,我爸正在急救,我得立刻赶回去。您就载我一程吧,多少钱您说!”

    这个东北师傅一听,拉下手刹,把钱递回给我,一轰油门车子飞奔了出去,嘴上说:“成!您就给个车钱,地儿我保准给您拉到!苏州哪儿?”

    “第一医院。谢谢啦师傅!”

    正说着,刘源的电话来了。“你在哪儿?”

    “正在回去的路上。”

    “我刚定了机票,爸那边就先交给你了!”

    “嗯。”

    到了医院,我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见到了大姨,这个突发事件让她顿时苍老了许多,看得我心酸。“妈!”

    大姨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我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回事啊?爸的心脏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他昨天早上还和你江叔他们去爬山,回来后说累了,我们以为休息一下就好了,可到了晚上他就说喘不过气来,脸色都不对劲了,我这才打了120!”大姨顿了顿,眼泪掉了下来,“医生说他的心肌已经大面积坏死了,我们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我扶着她坐了下来,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窗口,只见大姨丈静静地躺在那儿,身边放着许多仪器。

    “整整耽误了十九个小时!命差点儿就没了!”大姨更伤心了,我紧紧地搂着她,心里非常难受。

    见到医生,我几乎是扑到他跟前。“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还没脱离危险。”医生一脸冷漠,似乎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把病人送过来!”

    “医生,不管怎么样,请您务必救救我爸,求您了!”

    医生木然地离开了,走廊里就剩下我跟大姨。

    到了晚上九点的样子,刘源赶回来了,急冲冲地问了情况,便忙着打起电话来。

    在刘源的安排下,我们从上海请来一位国内著名的心血管专家为大姨丈亲自主刀,做心脏支架。由于长时间缺氧,他的心脏已经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水平,有一半以上的心肌坏死,就算手术成功了也没法回到从前。

    大姨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大的折腾,我们让她在家好好呆着。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每天都会赶过来看老头一眼。刘源的工作很忙,没办法彻底撇下事业留下来,只好苏沪两地来回地跑。照顾大姨丈的主要工作就落到我身上,几乎每天我都耗在病房里,有点儿动静我就赶紧去叫护士,精神处于高度紧张,连觉也睡不好,不到一周就瘦了好几斤。

    就在我心力交瘁的时候,三本还来捣乱,装模作样地打个电话问我进展如何,然后拿出公司的规定催我回去上班,我一生气冲他吼了一声:“走不开,你看着办!”就挂了电话。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把饭碗丢了!

    手术成功后的恢复期很长,我的精力算是彻底耗尽了,趁刘源回来照看,我跑回了家整整睡了一天。那睡得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我醒来发现身边站了个人,一看,是刘源!这些日子我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姨丈的病情上了,见到他就算有短促的心悸也没在意,现在他站在眼前,我那股脑儿的爱恋啊、思慕啊全都涌回来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2:27

“醒了?”刘源的话打断了我绵绵的幻想,我尴尬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两个哈欠。

    “天怎么这么黑?”我揉了揉眼睛。

    他笑了,答非所问地反问了我一句:“你不觉得饿吗?”

    我坐了起来,全身的骨头酸疼,拿起手机一看,八点!嗯?八点?我抬头看着他。“现在几点?不会是晚上了吧!”

    “先吃饭吧,吃完你继续睡,爸那交给我。”说完他走出了卧室。

    “哎!”我追了出去,“妈呢?”

    “在医院,我这就去接她回来。”他端了一碗饭从厨房里走出来,“你吃吧,菜热过了。就剩你了!”

    “待会儿你去接妈,晚上我留守。”我坐下来举起筷子,狼吞虎咽地扒饭。

    “不用,看你累成这样,该休息休息了。”

    一听这话,我的心骤然一紧,感动得鼻子微微发酸,饭差点儿卡在喉咙里,咽了老半天才吞下去。“我睡饱了,不用管我。”我不敢抬头,直愣愣地盯着盘子里的菜叶。

    “别闹了,这些天你太辛苦,好好去睡个觉吧,这不是一两天的事!”刘源坐在边上看着我吃饭,实在别扭。

    “我都睡了十几个钟头了,你还让我睡,当我是猪啊!”

    他微微笑了一声。“有这么瘦的猪吗?”

    我的心里又是一抖。苍天啊,我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他的几句话就能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你没听说过瘦肉精吗?”我边吃边说,“再说,全当减肥了!”

    “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去医院。”他站了起来。

    “唔……”我正好扒完最后一口,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满嘴的东西,“我也去!”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他微蹙眉头,训儿子似的看着我,“留着!”

    “哎!”我抓住他的胳膊,用手背擦了擦嘴,“要不,今晚我们俩一起吧!”

    他侧着身子异样地看着我,目光闪烁。

    我赶忙改口。“这样吧,我跟你去看看爸!你看我都睡了一天了,不去趟医院心里也难受。你要非要今天留守,我就陪妈回来,怎么样?”

    “走吧。”刘源掉头出了门。

    我追了上去。“你说怎么样啊?啊?”

    他没回答我,快步走出了楼道。我乖乖地跟他上了车。

    在车上,他对我说,他想请个保姆,目前正在联系。

    “请什么保姆啊!这年头好保姆难找,还是自己照顾放心。”我反对。

    “你不得回去上班了吗?”他说。

    “上个屁班,我已经失业了。”

    他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开了。”我顿了一下,“可能。”

    “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说已经请好假了?”

    “我是请过假。可几天前,我们那个鸟经理打电话催我回去,我说不,让他看着办。估计他已经帮我拟好辞退书了。”我简单地说着一件似乎不关自己什么事的事情。

    刘源不说话了。

    “爸那我会照顾好的,您就放心吧,别瞎折腾什么保姆,如果真找到好的那另当别论。”

    “明天你回公司问问具体情况,爸现在是术后恢复期,有我在就行了。”

    “有什么好问的。”其实我挺舍不得那份工作的,虽然遇到一个刻薄的上司,但友好的同事、良好的发展空间让我不舍,尤其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和心血的项目眼看就要完结,公司有意让我成为另一个新产品研发的负责人,这大好前程似乎随着这场变故终结,说来挺不情愿。

    “我想这种正规的大企业并不会说辞就辞,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毕竟事关你的前途。等你处理好了再回来,我想爸妈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想了想,把头撇向了窗外。

    到了医院,大姨正在给大姨丈擦身。大姨丈醒了,但脸色很不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妈,您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轻声说,“我来吧。”

    大姨点点头。

    我没理会刘源,没事找事地忙活了起来。刘源也没再说什么,把大姨接了回去。

    大姨丈又睡了过去,我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原本斑白的头发全白了,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蜡黄,原本硬朗的身子也干瘪了,真叫人心酸。

    正看着,一只大手放到了我的肩上,把我吓了一跳,一抬眼,刘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站在我身边,冲我点点头。我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

    他站在身边让我坐立不安如芒在背,急忙起身,故作镇定地走向卫生间。门一关,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一间病房一张床,你叫我怎么平息内心的躁动!这年头没有柳下惠,只有“会下流”,除了性功能不全的,而像我这种过了青春依然亢奋的有为青年该如何自控?

    看着扬起的老二,我只能自慰了!

    真想不懂我这种自命不凡故作矜持的有志之士,居然在爱情路上屡战屡败越挫越勇。洗了一次又一次脸,我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命运的捉弄,如果我和刘源自小就亲如兄弟一起长大,或者他在我小时候能给我多一些印象,恐怕没有这么多事,那句老话不多说了吗:太熟了,不好下手!可惜他出现在我情窦初开的年代——原谅我的晚熟,我对他的印象从“跌停”迅速飙升到“涨停”,甚至跨越了亲情的界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现在想抽身都难受,这感觉和吸毒差不多!

    怎么办?

    轻轻的敲门声把我从无尽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我打开门,咧着嘴笑答:“不好意思,闹肚子。”

    “要吃点药吗?”

    “不用了。”

    我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张塑料床,看来是他去搞来的,不由得有点失望,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同床共枕,就这么泡汤了!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见到他我都硬得不行了,躺下来不得浪出火!万一睡着了有什么不雅的举动,那太损我的形象了!

    正想着,大姨丈动了动身子,我们俩同时跑到跟前。老人微微挪了挪胳膊,不动了,眼皮连眨都不眨。看着周围跳动的仪表图像,我们安心地坐到了备用床上。

    “你睡这吧,我在塑料床上靠一会儿就行,不困。”我对他说。

    “我去吧,那床比较硌。”他刚要起身被我一把拉住。

    “嘘!别和我争了,你都这把年纪了,我要尊老爱幼。”我说着一屁股坐到那张白色的塑料躺椅上。

    他笑了笑,没坚持。

    “你赶紧睡吧。”我说。与其和他对视喷出火来,不如叫他躺下让我看个够!对我心里的小九九还是挺满意的,幸好他没察觉出来,嗯了一声乖乖地侧着身子躺下,拉了被子盖在身上。

    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我耐着性子等到大姨丈的鼾声和刘源粗重而均匀的呼吸声传到耳里,才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开了一小缝窗口吹了吹冷风。夜色浓厚了起来,四周寂静得有些悚人。

    然后我走到刘源的床头,静静地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仅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无数次出现在我无限的意淫中,如今却连触摸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五官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眼前重合又分开,看着他起伏的胸口,结实的躯体,我愈发不能。最终,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我的情感战胜了理智,双手撑着床沿,轻轻地颤抖地俯下身子,小鸡啄米般地亲吻了他的嘴角。

    他的呼吸声突然变小了,我猛地抬起头,感觉他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抖,吓出了我一身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愣愣地站在床头紧盯着他。

    他没睁眼,只是翻了个身。

    回到躺椅上,手心都冒出了冷汗。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还没爽够呢,魂差点儿被吓没了!

    发表时间:2007-8-2821:30:02

    楼主:梦游半中国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条毛毯,回头一看,刘源不见了。

    一个跃身起床,估计是太急了,眼前一阵子发黑,身子一偏,差点儿撞上床角。

    “哎,你怎么了?”刘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冲到我身边,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晃了晃站稳了,嘴上说没事。

    原来他出去买早餐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对我说:“赶紧先吃点,空腹血糖偏低容易头晕。”

    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想起昨晚的偷袭,脸上一阵火辣,赶紧把头扭开,转身弯腰帮大姨丈拉了拉被子。

    大姨丈醒了,看着我们俩,眼神挺欣慰,但由于病重的原因,还说不上话来。

    刘源把我拉到一旁,说:“你今天回公司看看,处理好了再回来,别误了事!”

    我回望了一眼病榻上的老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打个电话问问就行了,我估计已经被炒了。”

    刘源的口气变得生硬了起来。“打个电话就算没炒也把你炒了!”

    “我无所谓。”

    刘源紧盯着我。“真的无所谓?”

    我不吱声了,仿佛被他看穿了似的,浑身不自在。

    “好了,收拾收拾趁早回去,这里有我在。”

    我不情愿地点点头。

    赶回公司,同事们见到我分外的热情,慰问一个接着一个,看来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我大姨丈突发心梗刚从鬼门关里遛了回来。

    胡天林关切地跑来问我:“你爸怎么样了?”

    “还好,都挺顺利的,现在就看恢复了。”

    “你的手机怎么总关机!”他抱怨,“害我瞎着急。”

    “嘿嘿,这不是怕接到被开的电话吗?”我乐,“哎,我还没被开吧?”

    “像你这种人才怎么舍得让你走!我保证就算你一年没来,这位子还是给你留着。”

    “这公司又不是你家开的,你打什么保票啊!山本呢?我去负荆请罪。”

    “你请什么罪?”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经理室。“回头再告诉你。”

    山本见到我挺客气的,一改往日猥琐的面容,嘘寒问暖问得我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演的是哪门子戏啊?

    他说,鉴于我这特殊情况,公司决定放松我的考勤管理,允许我以“游牧状态”来完成工作。也就是,老人呢,我能照看,工作,我也不落下,这鱼和熊掌全被我兼得了,天下竟有这种美事!

    我心里颇为纳闷,为什么我这么“荣幸”地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虽然我的工作主要就是编程,在哪儿都一样,只要有台电脑就行,但公司明文规定,每天必须按时上下班,指纹打卡,雷打不动。

    山本没有给我过多的解释,我知趣地退出了他的房间,怀着万分感恩的心在公司里上了一天班,把原先放下的工作收了尾交了差。

    后来我才知道,公司高层有个叫汪泉毅的是刘源的同学,我之所以没被炒了鱿鱼并非上天的恩赐,也非山本的仁慈,而是由于这种有着中国特色的千丝万缕的人情关系。看来,再欧再美的企业一踏上中国大陆也不得不走本土路线,这才符合国情!

    下了班我回了趟出租屋,打算拿些东西就走,一开门,大力窜了出来!

    “呀!呀!呀!”他惊讶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你被踩着尾巴啦?”

    他跟在我屁股后面说:“你小子从难民区里回来的吧?瘦成这样!”

    “这是减肥好办法,知道不?”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你这又要走?老头子恢复得怎么样?”

    “还不错。”

    “需要哥们儿帮忙您尽管打声招呼。”

    “嗯!”我拎起包往外走。

    “等等,我送你一程!”他叫住我。

    我乐了。“你送我到家门口是吧?”

    他回屋拿了串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公司给我配了辆车,嘿嘿,让我跑业务。走!干脆我把你送到苏州老家好了。”

    我拦住他。“不用了,你这份心我心里领了,现在搭车回去挺方便,你就待着吧!”

    “没事儿!要不我送你去车站。”他从我手上夺过包,推着我朝外走去。

    路上堵了车,回到苏州已经过了十点。大姨丈睡了,刘源躺在备用床上,见到我有些吃惊,立刻翻下床走了出来,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失业,就回来了。”我笑了笑。

    走廊昏暗的灯光正好打在刘源的脸上,轮廓凹凸有致,煞是分明。他听了我的解释似乎并不满意,眉头紧蹙,刚要张口被我挡了回去。“我把工作带回来了,放心吧!”

    他看了看我肩上的手提,犹豫了片刻,看了我一眼说:“医生说爸的情况不适合转院,就让他留在苏州吧,保姆我联系了一个,明天过来。”

    “哦。”我低头想了一会儿,“可靠吗?”

    他哼地笑出声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放心,绝对可靠!”这怎么像是抗战时期地下联络员间的暗号,放到如今就是贩毒集团的暗语。

    我也笑了,但有些不自然,都是那个暧昧动作惹的祸。“哪找的?”

    “我让人帮忙找的,你明天审阅一下就知道了!”

    “嘿嘿。”

    我看了看病房里,只有一张空床,总不能和他挤一晚吧!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今晚临时加床是来不及了,要是你觉得挤了点就回家去睡,这里我看着,明早你过来接班就行。”

    “啊……”我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了老半天,转身走进病房,“懒得回去了,又不是没和你同过床!”

    安静地躺了下来,耳边传来大姨丈的呼噜声,我觉得挺安心的,侧了侧身子,尽量不去考虑背后睡着谁。

    闭上眼睛开始数羊,从一数到一千,再到两千……数完绵羊数山羊,数完山羊数藏羚羊……脑子依旧很清醒,下体倒是燥热了起来。

    我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刘总,右耳贴着枕头都闷出汗来了,难受得要命。用心地听着身后的动静,什么都没有,安静得出奇。

    一骨碌转了过去,猛地睁眼看着对方,他的胳膊搭在额头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声特别的轻。我伸手拽了拽裤头,那活儿绷得太紧了,就是不能出来透透气,心里那个痛苦啊!什么叫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我看莫过于此!

    我重新抬起眼看着那张脸,心骤然一抖,吓得我差点儿叫出声来,一只大手及时地捂住了我的嘴!

    刘源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明明刚才见他闭着眼的。

    “嘘!”他轻轻松开手。

    我们俩偷鸡似的看了看隔壁床上的老人,还好,正睡得香呢。

    “你怎么突然开眼了?”我轻声责问。

    他没回答,侧了侧身子,拉住了我的手。

    我几乎快窒息,这是多么美好多么幸福的瞬间!我感觉到他手心的热量,就像一股暖流注入了我的身躯,凝固了我所有的感官细胞。

    顿时我的喉咙异常的干涸,有一股冲动一直在体内穿梭着,一次又一次地与脑中仅存的一点理智做着殊死搏斗。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他松开手,我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腕。大手向我的脸庞靠近,直到触到我的鬓穴,轻轻地捋了捋我的头发,然后顺着我的脸颊滑了下来。

    猛地,我抚上了他的脸,脑子一闷就凑了过去,紧紧地咬住了他的嘴唇。他嘴唇是那么的柔软,让我欲仙欲死。我彻底忘了身处何时何地,贪婪地和他的舌头搅到了一起,那是个令人眩晕的吻,让人无法自拔,坠入无穷的漩涡……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4:39

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09-4-15 21:37 编辑

意识有些恍惚,我彻底陶醉了,这是企盼已久的时刻!刘源的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后背,呼吸粗重而急促,但亲吻却不失温柔。

    隔壁床上的大姨丈的鼾声突然停止,我们俩条件反射般地猛地把对方推开,同时把脑袋转向老人。只见他偏了偏脑袋,很快,鼾声又响起来了。

    我的心脏扑通得厉害,是激动,是紧张,是兴奋,说不清。待我们发现一切都安全后,放松地躺了下来,彼此对视着。

    走廊昏黄的灯光洒在刘源的半张脸上,我细细地端详着,只见他目光闪烁,似乎也在黑暗中打量我,嘴唇微微颤抖着。我顺着他的胳膊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此刻,还有什么言语能描绘出这样的默契?

    巡班的护士从走廊走过,我们俩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凝滞了。

    刘源松开手,伸了上来,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头埋进了他的脖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生怕这只是一场梦,而梦醒后他就会消失一样。

    这一夜,我落泪了,很不争气,心里各种各样的感觉翻滚了上来,无穷无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他还躺着,只是微微睁开眼看着我,我知道,昨夜无眠。洗完脸走到医院的草坪上,用力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晨风吹来,有点凉。草地是潮湿的,上面布满了露珠,我沿着医院的路慢慢地走着,回忆着昨夜的疯狂。这不是梦吧?我一次又一次地自问。嘴边还残留着激吻的味道,甜蜜无比。是的,这不是梦!

    提着早餐走进病房,刘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冲我笑了笑。我的鼻子有些发酸,赶紧低下头放下早餐,走到老人身边,小心地拉好被子。这时护士进来了,同时也把大姨丈吵醒了,护士为他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然后又走了出去。刘源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走了,说是去接保姆。

    到了中午,大姨、刘源、还有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出现在病房门口,我迎了上去。这个新来的保姆看起来挺朴实,是从农村出来的,到苏州两年了,是刘源一朋友家的亲戚,姓耿,我们都招呼他为耿大姐。她的话不多,听完我们交待的注意事项后就进了病房忙活了起来,动作非常麻利。

    有了她,大姨更放心了,吩咐我别忘了工作。

    下午,我先回的家,没多久,刘源也回来了。见到他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他先开的口。“周一早上跟我回去吧,我有些事情必须处理,你呢,最好还是去公司上班,不要搞特殊。”

    当时我还不知道享受特殊待遇这事和他有关,心里也正发毛呢,琢磨不透山本先生为什么突发仁慈,与其掉入他的陷阱不如老老实实就位。再说,有那个耿大姐,我的确放心了不少。苏沪的距离也不远,每天来回跑也不是不可能,累点就累点吧!

    于是我答应了。

    我看了他几眼,心想这家伙怎么不对那晚发生的事情做点评论,该不会是他在梦游吧!见他没反应,我进了卫生间痛快地洗了个澡。

    洗完后我走到厅里,他正在闭目养神,我静静地走到他身边。突然,他睁开眼,一把把我拉了过去,紧紧地搂着。无意间,我碰到了他坚硬的下体,心中一乐,反客为主,压到了他身上吻住了他的唇。

    几番“厮杀”下来,我们松开了彼此,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真是,”他的胸口此起彼伏,目光在我脸上游荡,“受不了你!”

    “呵呵,此话怎讲?”我明知故问。

    他笑而不答,紧紧地把我搂了过去。

    到后来,他松开了手,我坐正了身子。他叹了口气,把头向后一仰。“哎!我真没想到被你征服了!”

    “这话应该我来说。”

    他靠在沙发上,迷离地看着我,过了老长一段时间后开口说:“其实我完全没想到会到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我的心一紧。

    “我一直对自己说,你是我弟弟,是我弟弟!我不能抱有其他幻想,因为我们是兄弟!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把你拖下水。可……可还是陷了进去!”他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意温暖着我的全身,我抓起他的手。

    “你没把我拖下水,是我主动往下跳的,再深再险我也会往下跳!”

    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我的,似乎被我的话给感动的。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真的,后来越来越不可救药。”我老实交待。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特地为我去学厨艺,我也知道那个游戏是你自己做的,第十次点击后会出现什么,我还知道圣诞节那天留在家里的礼物的含义,还有情人节那天你出现在我家楼下的目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编程书……”

    我彻底傻眼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似的说不出话来。“那……”

    “其实当时我挺矛盾的。”他吸了口气,“从没有人为我做这么多!……”

    “可我却是你弟弟。”我帮他说出了下文。

    他看着我,点点头。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你还真能装!”为了缓解气氛,我故作轻松地推开他。

    他笑了。“有个问题,你一开始是出于对我这个‘同志’身份的好奇才注意到我的吧?”

    我一愣,笑开了。“瞎扯什么啊!”其实心里一阵心虚。

    他起身摸了摸我的脑袋。“好了,我接妈去。”

    “今晚我留在医院。”

    “可以。”

    “你也留。”

    “不行。”

    “你心虚!”

    “……”

    “等等我!”

    发表时间:2007-8-3122:00:53

    楼主:梦游半中国

    回到上海,他问我要不要搬过去,我拒绝了,理由是,大家都是男人,允许彼此存有自由私人空间。其实,我是想缓一缓,独自享受完这段令我幸福得迷失方向的过渡期,另外还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谁让那厮让我费这么大劲儿呢!

    见到大力,我把成功的捷报告诉了他,只见他张着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不是吧,你压根儿就没放弃?”他很是吃惊。

    “啊,我就一死心眼。”

    “靠,见过执著的,还没见你这样的!”他摇着头,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真行,哥们儿!”

    就这样,我和刘源照样在苏沪两地奔波着,偶尔小聚一下,但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老人身上。又过了一个月,医生看了大姨丈的恢复情况,建议我们把他接回家休养,想彻底恢复是不可能了,但保养得当可以延长寿命。

    家里有耿大姐的悉心照料,我们俩回家的次数少了很多,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歇一歇了,我连睡了两天。大概是长时间的劳累和紧张,刘源病倒了。

    这次的重感冒来的很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人又不是铁打的,像他这样到了中年,要不是常年的健身锻炼,早趴下了。那天晚上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问他要不要吃点药,他说不用。我们到外头吃了饭,回到家他就往沙发上一躺,死猪般地睡了过去。

    我没在意,只是拉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便到书房里守着电脑忙活了起来。到了该睡觉的点儿,我让他起来到床上睡,他哼了一声,没睁眼。于是我伸手去拉他,当我触到他发烫的手心的时候,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赶紧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厉害。

    “咳!咳!”我看着他发红的脸,有些措手不及,“你发烧了!喂!走,上医院去,起来!”

    他哼唧了两声,推开我,转了个头又睡了过去。

    “醒醒!喂!”这烧来的太猛,有点愈演愈烈的架势,我手忙脚乱地端了杯开水,枕着他的脑袋把他扶了起来。“先喝点水吧,我送你去医院!”

    他微微睁开眼,咕嘟了几口。“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我没理会他,搀起他直奔医院,估计是全身乏力吧,他没有反抗,很配合地听从了我的指挥。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完之后说是病毒性流感,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吊了两天瓶后,刘源的烧总算退了,脸色很苍白,浑身竟冒虚汗。

    我按照大力的交代和指导,端了一锅鸡汤去医院照顾他,可把他感动得,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动手,他早把我拽过去“蹂躏”了。

    我调侃他,再彪悍的牛人也有垮的时候啊!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脸。

    出院后他感慨:“唉,真是岁月不饶人,一年不如一年!”

    我拍拍胸膛,很得意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呢!”

    他开心地搂了搂我,亲了一口我的脸颊,耍起了贫嘴。“看来娶你这样的童养媳真不错。”

    “操!看我不把你阉了!”我猛地推开他。

    他顺势往沙发上一倒,大笑。“哈哈!对了,那鸡汤煲得不错啊,什么时候再来一锅,我全喝了。”

    “没机会了。”

    “为什么?”

    “你把老子惹毛了!”

    发表时间:2007-9-123:12:34

    楼主:梦游半中国

    刘总的工作很繁忙,不是出差就是加班,仿佛全公司的重担都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似的。好不容易有个能共进晚餐的机会,我特别珍惜,但大部分是在家吃的,为了解决他的胃口问题,我没少费心思。当然,在外企工作也挺累的,不过我的工作比较自由,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就行,不管你熬夜通宵或者正常上下班。

    大力没有浪费五一长假,和他们公司的几个mm去海南玩了一趟,回来后就和其中一个打得火热,不过似乎总是停留在比朋友多一点比情人少一点的份上,大概是经历了那场爱情变故,大力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也不敢轻易对女孩作出承诺。在爱情路上,撒谎很容易,但那是对对方最大的伤害。

    我到刘源那的次数多了起来,一旦情感占了上风,所有的理智与矜持都得靠边。在某些方面,他的技术是一流的,毕竟是吃了四十年饭的老江湖了,在他的“伺候”下我经常爽得云里雾里分不清天南地北,人生如此,吾又何求?当然,我也是在不断地批评与自我批评下成长壮大起来的,如今的功夫不在他之下。这就是默契!

    翻云覆雨之后,我们仰面躺着,在休息的同时也会聊很多东西。

    “你说老天是不是故意捉弄我们,前二十年我们该在一起不在一起,到了现在却分不开了。”我感叹。

    “唉,当初也怪我年轻气盛过于叛逆。”他自我剖析,“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经常把爸妈给气得!”

    “哦?看不出啊。”

    “在国外的十年我成熟了不少,也明白了不少。”

    “是吗?包括你的性取向?”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那个在我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了。”

    “哇哦,历史挺悠久的嘛。爸妈不知道吧?”

    “差点儿!”他盯着天花板,“那是我一同学,我挺喜欢他的。一次在家里,我们躲在卧室里亲嘴,妈进来了,把我们吓了一跳!还好当时她手里抱着你,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注意到屋里发生了什么。呵呵,想想还真可笑。”

    “后来呢?”

    “什么后来?”

    “你的初恋情人呢?”

    “算什么初恋情人,全都是小屁孩根本不懂感情的!后来他上了中专,我们很少联系。”

    “您老兄的经历还真丰富的哈!从初中就不纯洁了,怪不得我斗不过你这棵老姜!”

    “哈哈!是我彻底栽倒在你这棵嫩苗手里!”

    “对了,你这么斑斓的感情生活里,没有过刻骨铭心的吗?说来听听。”我很好奇,但更多的是嫉妒。

    “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说!”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现在有你就够了!”

    “真的?”我心里那个美啊。

    “Yes,really.I’msure.”

    “你说别人要是知道我们走到了一起,会怎么想?”我杞人忧天。

    “管他们怎么想,爱怎么想怎么想。”

    “你真这么洒脱?”

    “那倒不是,他们就没机会知道。在外人眼里,我是你哥,你是我弟。”

    “呵呵,是啊,真他妈够隐蔽的。不过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害怕了?我可告诉你,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得有心里准备。”

    “我早内心挣扎了好几年了,您就放心吧,除非哪天你把我一脚踹了,否则我会一直走下去。”

    他笑了。

    “对了,你那个老情人呢,要怎么打发?”

    他一愣。“哪个老情人?”

    “靠,太多了数不过来是吧?”我顺势调侃一番,“就那个美国华侨,长得跟个土豆似的。”说到他我心里如同打翻醋瓶酸溜酸溜的。

    “啊?你说他啊!”刘源笑了起来,“你别瞎吃醋了,他是我在美国留学的同学,我们只是特铁的哥们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你还和他……过情人节。”最后几个字我几乎小声得咽到肚子里去。

    刘源笑着把我搂了搂。“小傻瓜,那天我是送他去搭飞机,人家早回美国去了!”

    “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说了,我就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我心里的疙瘩解开了,顿时雨过天晴风和日丽海阔天空。

    “你还真贫。”

    “咳!我告儿你啊,小爷儿我这嘴皮子可不是盖的,想当年在交大号称‘无敌铁嘴薛’,只要我晨冰一出,谁与争锋,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我这一激动话就多,噼哩叭啦地说了老长的一个段子,把刘源乐坏了。

    “我说你这贫嘴的特长怎么在家就体现不出来呢?”

    “那是装乖,懂不?”其实我没说出真正的原因,大姨和姨丈毕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待我再好在我心里也有阴影。记得我懂事后第一次落泪是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别人的父母都很年轻,而大姨当时已经五十出头了,那时候的小孩儿不知道语言的轻重,他骂我是捡来的野种,我那个气啊,几下把他打趴下,但也找了个角落痛哭了一场。自那以后,我的性格就多了“自卑”二字,直到大学四年遇上一个赛过一个贫的舍友,我的底子才逐渐被挖掘出来,并且从此所向披靡,性格开朗了不少。

    刘源像是看穿我的小秘密似的,紧紧地搂着我,直到双双睡去。

猫瞳 发表于 2009-4-15 21:38:15

如果说人的情绪是正弦曲线的话,我和刘源是两条周期不同、振幅相异的正弦图像,大多数时间是互补的,偶尔二人的最高值也会叠加在一块儿,那个时刻是美好的永恒,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双人床上留下了爱的痕迹。

    当然,如果同时达到波谷,那是另一种场面了。两个个性不同但都好强的大男人如果互不妥协,只能用大吵来平息内心的怒火。双胞胎兄弟偶尔也有意见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呢,何况是我们俩这样隔着数层代沟的雄性动物!

    刘源和我有个共同点,喜欢把工作上遇到的不快带回到生活中来。

    和他走过的相安无事其乐融融的大半年时间里,一旦他遇到工作上的不顺心,我就尽量把自己的幽默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直到他忍俊不禁开怀大笑,当然,这少不了遭遇冷场,但大都在我出色的“话剧表演”中扭转局面反败为胜,实在不行,就只好采取耍赖手段,“逼”他把烦恼撇到一边儿。不是我不懂得开导,他这种高级主管和我这样的低层小PP站的高度不同看的角度不同说出来的深度也不同,对于他遇到的问题我费尽口舌分析半天也只是隔靴搔痒,后来索性就不费那个脑子了。

    反过来,我遇到的自认为天大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一堆鸡毛蒜皮的玩意儿,无非是和山本处的不愉快或者在项目上遇到一些难题,这些东西过了今天,或许明天就自行解决了,但我还是更喜欢把抱怨牢骚发给他听,就算他一句话不说,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大约是十月的样子,我们部门又进行了小范围的调整,胡天林和我又分到了一块儿。我说这验证了一句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完就拉着他下了班去喝“汾酒”了。这个山东汉子平时不怎么喝,一喝起来那让人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海量”。

    相处久了,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他的一些“秘密”。记得那天他对我开诚布公的时候,我故作惊讶。

    他很洒脱地说道:“既然是朋友,我也不怕你看笑话,我就是个gay。”

    我心想,这算什么笑话!如果没有旁人在,我想我会扑上去泪眼婆娑地握住他的手说:同志,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

    在听完他的话后,我和他连干了三杯,为的是他对我的那份信任。

    山本依旧和我不对付,总是刻意找我们的不痛快。在他的管理下,我真怀念在严经理手下干活的日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十一月初,公司新搞了个测试产品,我和胡天林负责软件部分,其实也不难,把源程序稍作修改看看测试数据就行,可山本那天吃错药了,非说胡天林把测试精度搞杂了,说什么会严重影响到上市后产品的使用情况。我看他一派胡言,胡天林一声不吭,顿时心里压不住火,噌地跳了起来和山本理论了起来,说得他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我那股子义愤填膺的劲儿让周围的同事暗自叫好,但还是活活被劝下了,毕竟人家是经理,嘴里说出来的“歪理”也是“真理”,面子还是要给的。这点道理我懂,但一旦冲动占据了头脑,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回到家,我依旧满肚子火。

    这天是个诸事不宜的日子。刘源到家的样子也像是吃了火药似的,满脸铁青,手机一个接一个没个完。从他说话的内容,我大致知道他们有一批出口的产品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被国外退货了。这对于刘源这样的视信誉为生命的简直是天理难容,首先朝手下人雷霆大发。

    说着说着刘源进了书房,突然大声嚷道:“说了多少次了,屋里也不整理一下!”

    我在外头一听,觉得这话好像是冲着我说的,口气并不友好,于是走了进去看个究竟。

    他见我进来了,指着电脑上贴着的黄色不干胶小纸条。“这些,全给我拿掉,看了碍眼!桌子也给我收拾好,别放得到处都是!叫人心烦!”

    我上火了,您老冲我发什么脾气啊!我心里还正不爽着呢!于是我回了一句:“整什么整啊,大男人要那么干净整齐干吗,他妈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没料到我居然会奋起反抗,稍微一愣,转而怒发上冲冠。“这是我家!我就喜欢干净舒适,别把你那些臭毛病带过来!整个书房搞得像个垃圾场,你不难受我难受!”

    “我贴那些怎么啦?哪碍您眼啦?啊?洁癖啊!”

    “洁癖怎么了?”他似乎不喜欢别人用这个名词来形容,脸色更青了。

    “你洁癖就洁癖到底,搞什么开放式厨房,他妈做个饭满屋子飘油!”

    他开了电脑,一听我这么说,立刻一个摆头:“谁让你做饭!”

    “操!”我彻底毛了,“是我贱!”说完一个健步杀到电脑前,三下五除二把那几张小黄纸条扯了下来,抓起桌上的几本书,头也不回地奔出了门。

    他也没拦我,就这样,我再次回到了“狗窝”。

    大力说得对,房子还是留着好,万一有一天我还要回来呢?

    是的,大力早预感到我会回来!

    发表时间:2007-9-821:31:36

    楼主:梦游半中国

    大力同志两个月前又相了回亲,据说处了几次觉得不合适,吹了。

    见我进门,他一阵诧异,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大概是看到我一脸的不快,只是单纯地点点头就忙活自己的去了。

    郁闷地度过了一个晚上,我什么事也没干,连电脑也懒得碰,仰面躺在床上反思。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其实我们俩都不对。平时他也说过我,可我就一坏毛病,喜欢随手把东西往电脑附件放,越近越好,毕竟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电脑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如果他口气好点儿,我也别那么冲,今晚的冲突就不可能发生。坏就坏在我们俩都火着,这千年不遇的臭脾气坏心情撞到一块儿,肯定是火光四溅舌剑伤人。

    想着想着我就释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来说,只有不是感情出轨的事都是鸡毛蒜皮!

    可我不想主动妥协,谁让他说了最后那句伤自尊的话呢!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

    第二天,我有点魂不守舍,总是瞅着手机屏幕,哪怕是一条短信都让我兴奋。可惜,守株待兔了一天,除了几条广告和同学发来的荤段子,啥都没有。

    快下班那会儿,大力来了电话,问我下班后有没有安排,我说暂时没有,他说那就一起喝两杯,我说好。

    见到大力,我就像见到亲人,心情舒坦了很多。

    我们算来也有一个月没好好聊聊了,想说的话不少,想发的牢骚也多。

    这酒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了。

    “冰子,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在感情这方面点儿背啊?谈一个吹一个,非得我打光棍不成?”大力感情路上屡屡不顺,特憋屈。

    “你急啥,这老婆又不是情人,想换就换,你得睁大眼睛精挑细选。”

    “我这还不够细选的啊?我纳闷现在的女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现实,一开口问我有房没?我他妈那么有钱我找你干吗啊?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不就图你看起来实在嘛!”

    “呵呵,这个啊,也怪不得人家,现在不都流行一句‘择偶标准’吗?——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大家都是看样学样!不过也有好女孩,不追求物质,只是你没遇上罢了。”

    “上哪儿找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否则我会吃起窝边草吗?”

    “切!唉,不过,你这样想过未来吗?”

    “什么未来?”

    “结婚生子啊?我看有许多同志也都成家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叫不负责任!我就不想结婚!”

    大力咽了一口啤酒。“你昨天咋啦?吵嘴了?”

    “小事!”我摆了摆手,“过去了,想开了,就好了。”

    “你还真他妈洒脱!嘿嘿。”大力冲我贼笑,“我看你这情网掉下去够深的,知迷不悟啊!”

    “怎么?嫉妒了?”

    “有那么一点儿!”

    “你嫉妒个屁,跟你就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

    “我是说,你咋就没看上我呢!”大力嬉皮笑脸地笑道。

    我一愣,也笑了。“你要是个gay我还说不定……”

    他还是一个劲儿傻笑。

    发表时间:2007-9-919:52:15

    楼主:梦游半中国

    对于大力的玩笑话我一点儿都不当真,和他“同居”两年多,他的性格脾气我大致摸透了,也就是喜欢嘴上逗逗人,尤其在我明确性取向后更喜欢拿我开涮,都习惯了!我很难把他和“同志”归为一类,因为他完完全全是个异性恋,只是在同志这方面叶公好龙罢了。

    就在我们快要离开餐馆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一听这音乐,我连屏幕都用不着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犹豫了片刻,在大力的注目礼下缓缓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滑开盖子。

    大力冲我眨眨眼,我没理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晨晨!”刘源在电话那边叫我。

    我沉默。

    “你在听吗?晨晨!喂?喂?”

    “请讲。”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就波涛汹涌,刻意把声调压低,不至于让对方听出异样。

    他沉吟了一声,问:“你在哪儿?”

    “什么事?”

    “我去接你,我们见了面再说吧。”他的口气有点疲惫。

    “还是在电话里说清楚吧。”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心里巴不得早点飞到他身边。现在,我知道“欲擒故纵”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他沉默了片刻。“昨天是我不对,向你道歉。我想见你,就现在!”

    我也想啊!

    “……”我没吭声。

    “晨晨!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已经在你宿舍楼下等了一个小时了!”

    啊!我心里惊呼,顿时鼻子有些发酸。

    “你不会先来个电话吗?”要不是周围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我会很没形象地流出眼泪。此时,我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朝宿舍方向奔去。

    “你在哪儿?”

    “在那等我,我快到了。”挂了电话,我飞奔了起来。

    如果用此时的速度和鲍威尔一拼高低,说不定世界纪录就是我的了。

    远远地见到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困兽般地在一辆黑色帕萨特一侧来回走动,待我径直冲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眼睛一亮,一把把我搂进怀里。

    我推开他,喘着大气。“你……你想憋死我啊!”

    他笑了,我也笑了。

    等气缓了些,我这才想起来把大力落在餐馆里,惊呼:“坏了!”

    “怎么了?”刘源一阵紧张。

    我赶紧拨通大力的手机。“喂?哥们儿……我……啊?你看到了?……呵呵,那好吧,回头再说。”

    原来就在我走出餐馆那一刻,大力尾随而至,见我没说两句就飞奔了起来,他便猜出了一二。聪明的家伙!

    我钻进了帕萨特。“走吧,我回去收拾东西。”

    “我已经收拾好了。”

    “不行,我得自己再收拾一遍,你给我放回去。”

    “呵呵,我忘了。”

    “忘了就用屁股眼儿想!”

    “怎么想?”

    “我教你!”

    “臭小子,反了啊!”

    一只魔爪向我的小细脖儿伸了过来。“看路!救命啊——”

    自那以后,我们之间多了《约法三章》:

    一、不准把工作情绪带回家!

    二、不准朝对方发无名火!

    三、不准说出伤人的话!

    不管什么样的感情,只要悉心经营,共同维护,就是一种幸福!

    人生就像一锅菠菜汤,生活可以更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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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爱欲无痕》 BY 梦游半中国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