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跨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小鬼告诉我说他找到了张扬！张扬住在市内的一个地下一层的地下室，小
鬼开始想办法劝他回家，每天晚上小鬼很晚才会回来，我开始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看到家里的钟指针指向了
十一点，小鬼要是还没有回来，我一般就会拿上一件他的羽绒服到楼下去等他回来。
昏黄的路灯把小鬼的身影照射的很模糊，小鬼背着把大大的吉他，身上裹着厚厚的外套，走过来的时候，脚
踩在雪地里，似乎有些不稳，我感觉他的样子挺像只企鹅，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我就会立马冲上去把外套皮在
他身上，小鬼的脸被大大的围巾遮住了一半，露出的脸颊被风刮的有些通红，每次一看见我，小鬼都会乐呵呵
的直笑，我隔着白色的雾气看他的脸，觉得每天像这样，其实也挺好。
小鬼说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所以打电话向另外两个死党求助，用他的话说，张扬最怕的就是叶甜，从小就怕，
要是叶甜来亲自收拾他，希望会比他现在一个人大很多！而高露主要是走温情路线，她负责用言语来感化张扬
，所以也就是说，叶甜和高露两个人，一个是以父亲般的伟岸，一个是以母亲般的温暖，来同时给予正处在迷
茫状态中的张扬同学最正确的引导，而小鬼则是偶尔旁敲侧击一下，我嘲笑他最无用，小鬼鄙视我站着说话不
腰疼。
所以，在平安夜的前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Mars帮的另外两个怪胎——叶甜和高露，据说高露这次还
特地向学校请了三天的假，真是用心良苦。
我陪小鬼去的首都机场接她们俩，听小鬼说，叶甜前两天先去了一趟上海办了点儿事儿，这回和高露一块儿
过来！高露一登场就把我给吓了一跳，她是飚着海豚音从安检里冲出来直接扑在了小鬼身上的，我站在旁边被
该女突兀而又癫狂的举动着实吓得不轻，她一直在说，“小林子，想死我了！”叶甜明显要镇定许多，她慢悠
悠的从安检走出来，看样子对高露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虽然之前看过叶甜的照片，也
听小鬼说过她不少的事情，更加知道这丫头的外号叫“叶帅”，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叶甜的存在真的是会让男
生看了自卑的想自宫！叶甜帅气的张开怀抱和小鬼来了个情深意重的拥抱。
我开车载着他们上全聚德去吃了顿烤鸭，下午的时候他们三个开始动身前往张扬的住处，开始守株待兔张扬
，叶甜是这样来形容他们这次的行动的，“爆帅真是越来越diao了，好嘛，看老子这回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
他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爆帅据说是张扬的外号，因为之前上高中的时候他一直不服叶甜被公认为
他们学校的校帅，所以，为了安慰他作为男性受挫的心灵，大伙儿就开始称呼他为“爆帅”！其实我个人觉得
丫就是一猴子精，长得跟孙悟空似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口头禅是不是，“呆子，吃俺老孙一棒！”
他们找张扬去的时候我没跟去，我想这是他们朋友之间的事情，我没有这个立场跟着去瞎凑热闹，而且之前
和张扬起过一次冲突，他铁定对我有抵触情绪，我这一去，他还不得究极进化成钢铁悟空兽来跟我拼死抗衡？！
晚上回来的时候小鬼心情不错，他说，张扬被搞定了，叶甜表现的很有杀气，高露的嘴皮子耍的更是一流，
最后张扬在平安夜前夜，跪在地上忏悔痛哭，我很抑郁，这么精彩的一幕我怎么没看到！？
我老觉得叶甜看我的眼神挺怪的，她的眼神总是把我和小鬼连在一起看，我觉得她是个不一样的女生，绝对
一人间妖孽啊，她似乎看穿了我心里藏着的那点儿花花肠子，所以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你对小林子
好么？！我很扭曲的笑了笑，回答她说，一般般，还行吧！我觉得叶甜这人不错，看得出来她讲义气的很！我
想不愧是从小和一块儿长大的开裆裤死党，关系好的跟Fe似的！
可是我却不知道，找到张扬以后，小鬼也要跟着走了！
小鬼跟我说他要走的时候是在叶甜她们回去没有多久以后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俩正坐在沙发上吃宵夜，小
鬼一说完，这面就直接卡在了我脖子里，我苟延残喘的垂死挣扎，最后可算是给缓了过来。我瞪着小鬼问他，
你干吗要走？！小鬼摸摸鼻子，挺淡然的笑了笑，说，张扬也找到了，我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我不喜欢北京！
妖妖在知道小鬼要走的消息以后，直接就杀气腾腾的冲到我家来了，指着我，跟个女打手似的问我，怎么着
，你小样儿挺牛的啊！你说，你把我弟怎么了？他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你是不是欺负他了，你说！我谄媚
的赶紧扶住妖妖，说，姑奶奶诶，您这是唱的哪出啊？您可是有孕在身啊，赶紧回去安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可付不起这责任，一尸两命啊！妖妖彻底沦为独裁暴虐分子，揪着我就是一场满天星星亮晶晶，晃得我脑袋
一阵翻江倒海，这气象真他妈万千！
我心里想着我还能把他怎么着，我可是把他当我弟弟，亲弟弟，我又没强他，又没虐待他，他自个儿痛恨
这首都，我还能给他洗脑啊？！
林伊要走的前一天是他在那家酒吧驻唱的最后一天，我领上张璇，顾峥，呆呆，见河，小左等一行人就直奔
那儿去了，孕妇妖妖厚颜无耻的非要跟来，她老公拿她没辙，只好全程陪同护驾。
张璇坐我边儿上，她指着唱台上的小鬼问我，他就是住你们家的那小孩儿？我点点头，说，没错，他就是那
狗屁孩子！张璇笑了笑说，他长得真好看，他成年了么？我说，人家都十九了，你说成年了没？！张璇思索了
一会儿就说，我等下得去问问他这用的是什么护肤品，改明儿我也用那牌子的，这么远都看出皮肤好来了，还
是一男孩儿，嫉妒啊！我说，他只用孩儿面大王！
和他们几个喝了一圈儿之后我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妖妖边上挤开她老公，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我跟妖妖说，我
说，妖妖，我难受！妖妖扶着我问我，你怎么了？满腹心事，我看你这眼神怎么那么茫然若失啊！来跟姐姐说
说怎么回事儿！我斜倚在沙发上,头垂在妖妖的肩上,妖妖让我想起了我妈,我现在格外想见到她,可是身边只有
妖妖,我只能跟着妖妖混了,我说,妖妖,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很喜欢!妖妖问我,那个人不是张璇吧?我摇摇头说,不
是,不是她!妖妖又问,那是谁啊?本事那么大!我抬起头来,冲妖妖呵呵一笑,我说,林伊!妖妖推开我,抓了把桌上
的开心果就往我身上砸,她说,你丫一天不开这种低级玩笑能憋死你啊?!好心安慰你,跟我整这出!你带你这样儿
的,好好说,到底是谁!这回我没笑,我看着妖妖挺平静得说,林伊!妖妖瞪我一眼,说,你丫还来劲儿了,别瞪鼻子上
脸啊,装得还挺像,都说不开玩笑了,你丫还这么瞎闹,小心老娘给你一蒙棍儿!我没再说话，低着头，看着地板上
折射出无数的光晕，过了半响，妖妖摇了摇我的肩膀，抖着声音问我，你别吓我，你不会说真的吧？我操起桌
上的啤酒喝了一口，然后转头对上妖妖瞪得跟贞子似的眼睛，我说，很遗憾的告诉你，这是真的！
我喝得挺醉的，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我一直搂着张璇在唱歌，我好像唱的还是《小龙人》，反正车是没法儿开
了，醉成这样，是张璇帮我开车载着我和小鬼回的我家！我一到家就抱着马桶狂吐，这一吐，吐得我顿时清醒
了不少，我这是混沌并清醒着！
我坐在厕所的地板上，懒得起来，小鬼上来扶我，我一下子就把他给拉到了，我瞅着他，问，你东西收拾好
了么？
小鬼点点头说，收拾好了，我东西不太多！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头就顿时觉得格外不爽，我说，你就那么巴望着走？就那么讨厌北京？北京招你惹你
了？！小鬼咧着嘴巴冲我笑笑说，我上次开玩笑的呢，我不讨厌北京，北京挺好的，可是我的家在青岛，我
妈在那儿，张扬又找到了，我留在北京干吗？北京节奏太快了，我跟不上！
我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着眼睛,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觉得我有些力不从心,沉默了一会儿,小鬼开始叫我,
他的声音不大,他叫我,"苏煜哥!"我慢慢得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的脸离我很近,他哭了,我顿时慌了手脚.
小鬼是个挺坚强的家伙,映像中他不太爱哭,唯一见过的一次就是在张扬打他的那个晚上,他抱着我说他不想长
大,这次,他又哭了,我的酒劲儿已经完全消掉了,小鬼靠过来,他的声音被刻意压抑的有些颤抖,我听见小鬼说,"
我觉得张璇姐是个不错的女人,你要好好跟她在一块儿!要好好在一块儿”
话还没讲完小鬼就开始放声大哭，我彻底被他吓到了，转身扯着后面的卫生纸就赶紧给他递过去，我说，“
小鬼，你别哭啊，你哭什么？！”
小鬼很不礼貌的把纸给扔在了一边儿的地上，我刚想骂他，你不要就不要，你扔什么，不知道现在卫生纸涨
价？！这年头赚个钱容易啊，这孩子！小鬼做了个很突兀的动作，他一下子扑了过来，搂住我，边哭边说，“
苏煜哥，我不想走，我其实挺喜欢北京的！”
我说，“我知道！”
小鬼又说，“苏煜哥，你们都是好人，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我说，“我知道！”
小鬼说了最后一句，“苏煜哥，我喜欢你，你别讨厌我，也别觉得恶心，更别觉得我变态，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真那么想你也别说出来，别告诉我！”
这回我没说话了，我觉得这个晚上格外的冷，但是小鬼的眼泪却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滚烫。
小鬼是早上的车，具体几点我不记得了，只知道送小鬼出门的时候，看着他套在厚厚外套里的瘦瘦的身子，
我心里觉得挺难过的。小鬼的东西确实并不太多，比搬来我家的时候还要少，就是两个旅行袋，记得以前小鬼
说过他挺怕冷，我把围巾摘下来，围在了小鬼脖子上，虽然他已经系了条大大的围巾。
我揉了揉小鬼的头发，我说，“回青岛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小鬼冲我咧嘴一笑，牙齿白白的，眼神挺清澈，他说，“苏煜哥，你也是，好好和张璇姐在一块儿，这回别
再搞砸了！”
他到教育起我来了，我摆摆手，送他上了计程车，是小鬼不让我送他到火车站的，他说，离别的感觉太矫情
，不想经历！我只好听他的，只送到楼下。关门的时候，小鬼把我家的钥匙还给了我，他对我说，苏煜哥，再
见！然后我就看见车子开走了，路边有些积雪被卷的得飞扬了起来，我想这次的再见不一定会再见了吧！
我没回家，一个人走在街上，太阳出来了，北京的天空不像前两天那么阴晦了，阳光照得我眼皮有些发疼，
脚踩在积雪里，回头看着那些脚印，觉得走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我记得以前盖盖评价我说，他说我是
个走路从不回头的家伙，这样的人往往对过去不太留恋也很容易重新开始。我想想也是，从小到大，我走路都
不喜欢回头，这是潜意识的行为，这点小鬼跟我不太一样，小鬼虽说走路不喜欢左顾右盼，一般都在低头掘金
，但是我注意到，他有的时候会回头，就像每次和妖妖说完再见大家各走各的的时候，他就会回头，看得出来
，他是个重情义的小屁孩儿，至少，他比我有人情味儿多了。
昨天晚上，妖妖问我，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喜欢林伊？
我说，不清楚。
妖妖又说，那你凭什么说你自个儿喜欢人家？！
我回答她，凭什么？就凭我想一辈子和他待一块儿，这理由够充足吧？！
妖妖给予很中肯的评价，你疯了，苏煜，我是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作为哥们儿，我是不是应
该支持你？！
我回答她，你还是别支持我了，我自己都不支持自己！
我不太清楚喜欢一个人具体该怎么判断，我记得青春期的时候看了一些恶俗的言情小说，里面说喜欢一个人
就是看见他（她）就会心如小鹿乱撞，可是我确定我没有这项心理反应，我和林伊都认识一年多了，早麻木了
，连小鹿都没有，怎么乱撞。可是我确定我自己喜欢他，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我想和他一辈子待一块儿，妖妖
说，哥们儿，你那哪儿是喜欢，你那叫爱，放在男女之间就是你想和人家结婚。管他什么什么爱不爱，还不就
这样呗，谁让他是男的，现在又走了，我心里想着，除非出现了奇迹，他不走了，那我或许可以考虑跟他说，
我也喜欢他，抬手看了看表，这都十一点多了，火车早走了，我和小鬼是彻底没戏了。
中午晃去了张璇家蹭了顿饭吃，吃饱喝足之后我跟张璇说，我说，张璇，你觉没觉得咱俩做朋友比搞对象好？！
张璇拍掌点头，同意，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张璇说我，她说，苏煜，你这人其实挺好，虽然你老自我贬低自己狼心狗肺，其实我觉得你挺有心挺有肺的
，和你在一块儿也挺开心，主要是你这人比较贫，但是我也觉得咱俩比较适合做朋友，谈对象的话，怎么都感
觉有点儿便扭，怪异！
晚上和张璇一起去看了场电影，送她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我开着车一个人回了家。
刚泊好车，正准备上楼，就看见了坐在楼梯口的那个人，我心想，这世界上还真有奇迹？！我这不是在拍电
视剧？！这周围没跟摄像头？！
我冲那个人喊了一句，我说，你怎么没走啊？！
那人抬起头来，哆哆嗦嗦地说，我发觉我离不开北京，我真的喜欢北京！
我问他，那你到底是喜欢北京还是喜欢我啊？！
那人咧嘴一笑，呼出一团白雾，我听见他说，爱屋及乌！
我也跟着笑了，我心里说了句，林伊，这下诸佛都让我们在一起了。
春节快到了，老头老太太打算今年的除夕回老家去过，我跟他们说今年我就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了，让老孙辛苦一下送这二位回去一趟。老太太一开始不同意，说什么过年就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这我不在算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安慰老太太，过程有点儿忽悠的成分，我说，妈，我这是要跟我媳妇儿回老家呢，咱们这都巨了二十多年了，该换个组合方式了，你说是不？老太太一听就乐了，赶紧就问我，你小子速度够快的，什么时候领人家姑娘上家里来玩儿玩儿？我跟老太太打哈哈，我说，他挺忙，不一定有时间。其实我当时心里想的是，见着了，你该后悔了！
我还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小鬼，我一直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天接到了夏小雨（谁说夏小雨不见了，我这得放到后头来写她，这段比较重要）的电话，她约我出来见面，我就纳闷儿了，她这自从跟我吃了散伙饭以后就没再联系过我了，这次来了个突然袭击，她这又是唱得哪出啊？！敲定了地点，时间，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一直都在心底琢磨着夏女士究竟找我有啥事儿，莫非她知道了我和小鬼的事情，她要来蓄意谋杀了我这个意象中的夫？！老子啊，可别跟我闹这个，大过年的，您得让我消停消停不是？！
还是那个星巴克啊，还是那个座位，还是我们俩，可是气氛明显不对。我一坐下来，夏小雨让我先点东西，我说我最近胃口不好就只要了杯白开水，夏小雨瘦了不少，自从和她分了以后我就很少能看到她了，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长长的头发挽在脑后随意的梳起，夏小雨转头看着窗外，我记得以前我最喜欢看夏小雨的侧面，因为她脖子很白很纤长，我没回看着都能想到矢车菊，长长的茎干延伸上去，样子看起来很恬静也很骄傲。
我问夏小雨，我说，小雨，你约我出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夏小雨转过头看着我，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她说，苏煜，你陪我去剪头发吧！
以前就听人家说过，头发是女人的三千烦恼丝，也是女人的情丝，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女人，是不会轻易的剪去头发的。我是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更加不明白这些个女人脑子里整天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做嘛？！
夏小雨剪头发的时候我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边看杂志边等她，这家店是我最喜欢来的一家店，以前没回剪头的时候都是夏小雨陪我来的，我和这店里的小伙儿小姑娘们都混得挺熟，每回见着我来了，都会很热心的跟我打招呼，叫我苏哥，然后再冲夏小雨眉开眼笑的嚎一句，“嫂子！”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都过去有快半年了吧，我看着正在剪头的夏小雨，心里想着，这个女子，我曾经和她一起走过了四年多将近五年的光阴，她曾经是我最满意的女朋友，她曾经是我最乖顺的女朋友，我曾经在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赶上送她整整跑着追了三站的公交车，她曾经为了我留在北京，三年的春节都没有回家陪父母，我曾经为了她放弃了做花心大少，安安稳稳的守着她，四年里没有对别的女生有过一点儿想法，她曾经为了我放弃了毕业以后去美国进修的名额，我们曾经都以为自己会和对方这么一直走下去，可是我们都错了，如今我们都只存在于对方的过去，对方的记忆里。这叫，当爱已成往事。
夏小雨把头发剪得短短的碎碎的，我觉得看起来比之前干练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我想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对过去说拜拜了。
夏小雨把剪落的头发全都要了回来，用一根红色绳子包好，她说，走苏煜，我们去烧了它！
我开车离开了市内，载着夏小雨来到了河边，夏小雨开始摸出了包里的打火机，她点燃了那把头发，我听见夏小雨说，苏煜，明天我就回杭州了，我打算留在那儿工作，我不会回来了。
我问她，怎么突然有这想法儿的？
夏小雨说，当初留在北京就是为了你，现在和你分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很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从哪里讲起。
半响，夏小雨开口，继续说，她说，苏煜，当初我和你提分手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很诚实的回答她，我说，我想砍了你和你的那个小白脸！
夏小雨笑了，她看着我问，那你为什么不挽留我？
我说，没什么好挽留的，你这都预备把我甩了，我挽留还有什么用？！我可不想这么死皮赖脸，临了分手还给人留下这么个印象。
夏小雨说，所以，这就是你，苏煜，你做什么事情想得都是你自己，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我，你谈过很多女朋友，可是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女人。
我低头，缄默，做深沉状。
夏小雨继续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林伊，在我眼里，林伊就像个小弟弟一样，我再怎么老牛也不至于对嫩草伸出魔爪啊！我看这个说出来也就只有你会信我喜欢他！跟你提了分手以后，我就知道你不会挽留我，可我还是不甘心，当了你四年的女朋友，被你叫了四年的老婆，也做了你身旁最被忽视的人四年，我不想再这样了，我给了自己半年的时间，我希望你能来找回我，跟我说你不希望分手，你还想和我在一块儿，如果你真这样了，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我连结婚都想过了！可是你没有！你还是让我失望了苏煜，你让我失望了将近五年！
夏小雨开始点烟，我很诧异她居然学会了抽烟，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夏小雨笑笑，说，大四的时候！
我哑口无言。
夏小雨看着地上的头发燃成的灰烬，没有看我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头发烧了，我该重新开始了。
夏小雨没让我开车送她回家，她独自一人沿着河岸线往前走，我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她还是那么的骄傲！
别了，我曾经的老婆！
回到家的时候林伊正在做饭，我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小鬼吓了一跳，说，你干嘛？吓我一跳！
我把脸埋在小鬼的脖颈里，我说，小鬼，今年过年我陪你回青岛！
小鬼一听就乐了，他转过来瞪大着眼睛，问我，真的么？你没骗我？！
我点点头，冲他笑了笑。
小鬼高兴地跳了起来，扑过来就冲我脸上亲了一口，小鬼说，亲乃滴，你真好！
我想，这下，我不能再辜负谁了，我得好好对小鬼，好好对他！
《当爱已成往事》送给远在杭州的夏小雨，希望你能够幸福！
当爱已成往事张国荣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坐飞机到青岛的时候,小鬼告诉我他没跟他妈说他今天回来,我说你丫搞surprise啊，小鬼咧着嘴巴嘿嘿一笑
，我揉他的头发，说，你别整天傻呵呵的成不？！你知道么，跟你在一块儿我老觉得自个儿跟你爸似的！小鬼
放肆的踹了我一脚，说，你比我还幼稚，跟你在一块儿，我觉得自己就跟待春田花花幼稚园里似的！我唾弃他
，你比起麦兜来可差远了！小鬼无视我的唾弃，继续顾影自怜，我在一旁扶墙做迷茫状。小鬼塞了很多东西回
家,大包小包的,我说他这是衣锦还乡,甭管有用没用小鬼全往包里塞了,连着夏天才用得着的花露水,祛蚊水他也
都一并带了,我真不知道,他整这些没用的东西回家干嘛?!
小鬼家住在一个挺大挺老旧的小区里，我跟着小鬼走进去，小鬼家是最后的那一栋的六楼，一路上小鬼都在
忘我的跟我介绍，看这栋的三楼是露仔她们家，那栋的二楼是xx家，报出了一大帮子的人的名字，我一个都不
认识，我真想提醒他，他这状态太真空太境界了，不过这走着路最好是悠着点儿，我真怕他会被半路出现的绊
脚石阻挠了漫漫回家之路。
我们站在小鬼家门口，小鬼掏出钥匙，轻轻的扭开了门，鬼鬼祟祟的冲进去，大吼了一声，“林美女，我回
来了！林美女，我回来了！（小鬼他妈姓）”
不一会儿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一阵震天动地的脚步声，最后我亲眼目睹了一个中年妇
女就着房间里呼之欲出，我一眨眼，那位阿姨已经跟小鬼身上趴着了，形态犹如八爪鱼，又好似无尾熊。
“仔仔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妈妈想死你了”
说着就无比生动的梨花带雨了起来，我谨记来青岛前小鬼跟我说的话，他说，他妈妈这人性格很诡异，在外
人前的表现更是无比癫狂，所以，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白了他一眼儿，我说，我是外
人么？小鬼摸摸鼻子，笑着说，对，你是家属，跟着我一块儿回家探亲来了！
小鬼的妈妈对小鬼那态度简直好地让我觉得有点儿夸张，比方说吃饭的时候，她隔几分钟就会往小鬼的碗里
拼命夹菜，边夹边说，来仔仔多吃点，你吃那鱼啊！吃完饭我和小鬼在他房间看他小时候的照片的时候，他妈
妈就是不是的端点儿东西送进来，她叫我小朋友，无比热情地让我吃，别客气！我真想跟她说，阿姨，我这都
二十四了，早脱离小朋友的行列了。小鬼跟我说，他说，习惯就好，我妈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不是我和她两个
人在家里，她就是这样，她管我的朋友都叫小朋友，是不是觉得她好的有点儿假？我点头说，确实有点儿，感
觉太腻了！小鬼笑笑说，就像是故意要做给别人看，让人家知道她对我有多好一样，就烦她这么虚伪的样子，
她可没少后悔生了我！我拍了小鬼一巴掌，我说，你瞎说什么呢，你妈不会这样！小鬼拿枕头扔我，他说，你
爱信不信！
小鬼他妈妈确实长得很漂亮，我想要是再年轻一点儿，搁这年代，指不定就被哪个导演给看上了直接送去连
包装都不用的就当明星了。小鬼长得和她妈挺像的除了鼻子，我看他这脸型，眼睛和嘴巴简直就和他妈一模一
样，不过小鬼小时候真是长得有够难看的，要是我从小就认识他，我铁定会以貌取人的特不待见他，这又瘦又
小的，照相的时候还特不爱笑，身上被折腾的挺脏的，尤其是这冬天的时候拍的照片，脸被冻得都起了锅巴，
穿的鼓鼓囊囊的，我指着那照片跟小鬼说，你小时候还真是难看！不仅难看还很邋遢！
小鬼瞪了我一眼，自圆其说，自我安慰地说道，你懂什么呀？！这叫颓废！
我揶揄他，是挺颓废的，不仅颓废，你这造型摆的也很后现代化，简直就是行为艺术嘛！
了解了小鬼的家庭以后，我开始想到了我自己家，我和老头老太太的关系，我一个人搬出来了住，隔三差五
跑回家去蹭顿饭吃什么的，也是得着机会和老太太叫回板儿，老太太和我说话的时候特爱玩儿语言陷阱，经常
搞得我是云里雾里的，虽然经常和老太太较劲儿，但是我们俩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想小鬼和他妈，他妈对小
鬼那态度真是好的太虚了，小鬼说她在外人眼里都是这样儿的，我觉得他妈活得也挺累。
我看着小鬼拿着那张六岁的时候他过生日时和他妈妈的照片发呆样子，觉得挺难过得，他说，我妈要是能再
选一次的话，她绝对不会要我的！
我拉过他，我说，那我要你！然后我就猛地低头吻了下去，我觉得我那一吻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小鬼的身
子顿时就僵住了,我觉得我这是在宣示着什么.我要让小鬼知道,甭管怎么样,再怎么山穷水尽,还有我这柳暗花明
在那幸福的村里等着他呢!
松开小鬼的时候,小鬼瞪着眼睛呆呆得看着我.我晃他,我说,你傻啦?!
小鬼笑起来,冲我做了个鬼脸,说,你得说话算话!
我摆摆手,说,成,没问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睡在小鬼房间的沙发上,小鬼睡在床上,我老睡睡不着,跟那儿翻来覆去的,小鬼小声的叫我
苏煜哥!"
我转过身,瞅着他的方向问,"干吗?"
"我睡不着,你过来和我一块儿睡吧,大冬天的,睡沙发该冻着了!"
我走过来,钻进小鬼被窝里,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小鬼头挺香的,我吻着觉得特别舒服,就顺势吻了他的脖子.
小鬼转过了身子,我觉得我和他靠得特别近,近到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吐在我脸上.黑暗里,我瞅见小
鬼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我往下看去,就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我一下子就吻了上去,翻身把小
鬼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一旁的小鬼还在睡觉，小鬼睡觉的时候身子喜欢卷缩成一团，我记得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拥有这样睡姿的人通常内心都缺乏安全感，我轻轻的搂住了小鬼，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小鬼的嘴唇很柔软，因为天气的关系甚至还略显干涩，亲吻的时候唇齿相交，我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疯狂掠夺，小鬼的身子慢慢地变得柔软，我压在上面情不自禁的就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混乱中，小鬼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我给脱了，我第一次这么渴望拥有一个人的身体，我觉得不管做什么都不够，大冬天的，我居然觉得身体是这样的异常燥热，我从唇一路向下吻去，吻到锁骨的时候小鬼紧紧的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身体明显的在颤抖，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想谁也别想把我们俩分开了，谁也别想让你一个人了，因为你有我，什么狗屁孤单都他妈玩儿去！
小鬼醒过来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的，后来猛的睁眼瞅见了我之后立马脸就红了，我跟他说，赶紧的起床，你妈都来叫仨回了，在这么耗下去，午饭都要结束了。
小鬼点点头，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我早就穿好了，所以就跟个老爷似的坐床头看着他，好不容易等小鬼穿好了，我走在前面，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我突然一转身，拉过身后的小鬼就往他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哼着歌儿晃悠了出去。小鬼骂我耍流氓,我转头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我说,我这都耍一晚上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小鬼开始面露狰狞.
下午的时候,小鬼说要带我去他的母校溜达两圈儿,我勉为其难得跟着他来到了他的母校,学校里还有些高三的学生在补习,我忽然就想起了我读高三的时候的情景,那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除了画画就是看书做练习,一点儿个人时间都没有,黑暗的一年啊.小鬼说他的教室在老教学楼四楼最边儿上的那个,我们一起晃荡了上去,这教室的班牌已经换成了高二(四)班,小鬼说,物事人非,沧海桑田.我们偷偷从最后那面窗户上爬了进去,小鬼说从他们那个时候起着窗户就是坏的,怎么到现在还没修好,合着这学校也忒不负责任了点儿吧.一进去,小鬼就开始得瑟,指着我就说,"苏同学,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给我擦黑板儿去,今个轮到你值日了,别想偷懒,我在这看着呢!"
我说他,你小样儿得瑟什么呀?!来劲儿了还!小鬼咧嘴一笑,冲我做了个鬼脸,他说,我以前可是劳动委员呢!班干部!我鄙视他,我以前在班里可是班长,在学校里我还是学生会主席,比你大!小鬼无比轻蔑的瞅着我,说,你们那是什么学校啊?全都跟你似的流氓吧!?
小鬼开始跟我说,他说,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最怕上英语课了，他们那英语老师是个正值更年期的欧巴桑，每回上课的时候都特爱点同学回答问题，背单词，读课文什么的，她还有句口头禅是——onebyone!小鬼说他最怕她的那个onebyone了，小鬼英语不好，所以每回答不上来放学以后就得留下来抄课文，别提多抑郁了！
小鬼不知道从哪儿捣鼓出了个篮球，单手插在裤兜儿里，一只手举着篮球，表情特挑衅的看着我，说，走，咱俩出去担挑！我说，你还挺吊啊！怎么着，就你这身子板儿，和我挑篮球，活腻味儿了吧你？！小鬼依旧表情拽到不行，他说，你少看不起人了，忘了告儿你了，我上高中那会儿，外号可是“x中八大金刚”中排行首位的那个，我可是打遍x中无敌手啊！我以前是校篮球队的得分后卫！我开始阿谀奉承，做膜拜倾倒状，我说，哎呀，你好拽啊！呸，挑就挑，who怕who!小鬼终于拿出了他揣兜儿里的手，他用手指指我，又朝外面点了点，我揶揄他，你还真是邪气啊，跟陈冠希似的！这小鬼，今天格外拽屁，看来我也该好好陪他玩儿玩儿了！
结果后来比赛结果让我大跌隐形眼镜，小鬼居然赢了我，他打篮球真不是一般的猛，我开始相信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来了！
小鬼说，别看我读书不行，这玩儿我还没输过人呢，我可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不良少年啊！
我说，那好啊，林同学，身为不良少年的你应该很擅长玩儿街机吧？！走，有种的就和爷去pk一场“街头霸王”去！
小鬼不屑地说道，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我心里想着，就你小样儿的还不良少年？！我看你比谁都纯良！！
在游戏厅里，我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小鬼，我说，我也忘了告诉你，我以前的外号可是“x街三剑客”领头的那个！本少可是在街机室里混大的！
我看着小鬼格外纠结的脸笑得格外开心周围玩游戏玩得正high的同学们用格外惊恐的眼神看了过来。我开始觉得这冬天的室内原来也会有乌鸦飞过。
小鬼领我又回到了他的母校门口，他说，以前他们Mars帮集体逃课的时候就爱上学校门口来买东西吃，一般冬天就吃豆腐串儿，夏天吃一种叫七个小矮人的冰棍儿。他一说到逃课，我就想起了以前我上高中的时候逃课的情景，那个时候我们六个平时玩儿的最好的同学一块儿逃课，其中只有妖妖一个是女的，所以她翻起墙来难度偏大，有一回妖妖就说，翻墙她肯定翻不出去，所以她就打算从那个学校后面的栏杆里钻出去，结果钻到一半儿的时候她的头就给卡在里面了，最后还是求救了警察叔叔妖妖才得以被救赎，这件事情当时还上了报纸，妖妖公主顿时成为了学校里名震一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新生代名人。
小鬼一进那小卖部就跟人家老板娘很熟络的打招呼，阿姨阿姨的叫得格外甜，这个小鬼平时在别人面前就爱表现得那么乖巧懂事，其实他本质上就是个脾气倔得要死的臭小子！
小鬼很慷慨的花了两块钱买了四串儿豆腐串儿，他两串儿，我两串儿，我们俩站在寒风嗖嗖的路边儿，跟俩二傻似的吃得格外欢畅，我看见小鬼乐呵呵的吃着豆腐串儿，嘴里不断的吐着白雾，我就问他，你最近怎么都格外的兴奋啊？走哪儿乐哪儿！
小鬼把吃剩的玉米往边上的垃圾桶一扔，然后冲我神秘的勾勒勾手指，我凑过去，小鬼开始一个劲儿的傻笑，我刚想说他怎么老爱这么故弄玄虚，小鬼就趁我不备往我脸上亲了一口，一亲完就迅猛的转身跑了，我在后面追他，边追边嚎，小鬼，你嘴巴都没擦，你讲不讲卫生啊？！你故意整我的吧？！
小鬼在前头回过头来冲我做鬼脸，笑得嘴巴都咧耳根子后头去了，他说，我就是故意的，故意往你脸上抹！
我看着前方的落日一点点下沉，忽然有种想牵着小鬼的手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走进太阳里去的想法！我想这次，我们谁都回不了头了，因为我们碰上了爱！
回北京前，小鬼留了些钱给他妈，还给了一些张扬的妈妈，张扬他妈妈一开始说什么不愿要，她说小鬼每个月寄钱回来给她她已经不好意思收了，小鬼就跟她说，他说，阿姨，我从小就是您带大的，我跟您比跟我妈还亲，我现在能赚钱了，孝敬孝敬您也是应该的！在互相推脱几个回合之后，张扬他妈妈总算是收下了。
临上飞机前，叶甜把我叫去了一旁，她跟我说，她说，苏哥，小林子是我们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好兄弟，也是我们最在乎的人，如果你敢欺负他，我们仨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吃亏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叶甜微微一笑，她说，那就好，好好照顾我们小林子！
小鬼问我叶甜和我说了什么，我没正面回答他，只是跟他说，我说，你有一帮很好的朋友！小鬼得意的扬起眉笑笑，他说，那是，我们Mars帮可不是盖的！看着小鬼那副臭屁样儿，我开始后悔刚才那么说了。
回北京以后先去了趟老头老太太那儿贺个新春，给他们捎去了一些水果还有五千块钱，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说我懂事儿了不少，我说那是，你儿子我是谁啊，我是天下第一孝子！我开始琢磨着我这语调儿怎么和小鬼一德行啊，看来俩人待久了确实会被同化。
这几天小鬼他们公司盛行看鬼片儿的风，这股风头直接影响到了小鬼，星期六的晚上小鬼揣着几盘儿日本最火的鬼碟就回来了，一脸兴奋的拉着我一块儿坐沙发上看。我瞅着他那儿样儿，跟打了兴奋激素似的，我问他，你不怕看鬼片啊？
小鬼摇摇头，说，这东西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挺喜欢看就是了！
我当时心里就想着，你自个儿不怕可别连带上我，我怕啊！
这事儿说出来确实挺丢人的，我这人吧，平时胆儿挺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满北京横冲直撞，可是我就有一弱点，就是特怕看鬼片儿！
我坐在小鬼边儿上，怎么瞅着都有点儿胆寒，我搂着小鬼，连话都不敢说，我就怕这一开口让小鬼给听出来我调儿里的颤音。你说这小鬼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整天有事儿没事儿就爱整出点儿汤事儿来。
半夜的时候终于看完了那个什么《咒怨》，上洗手间里去洗了个澡，刷了个牙就奔房间的被窝里躺着了，小鬼说，你这状态看起来不对啊，跟丢了魂儿似的！我说哪有啊，这大半夜的还没睡谁还能精神充沛到哪儿去啊！
小鬼跟我边上躺了下来，我搂着他就睡了，小鬼倒是进入梦乡的速度挺快，苦的是我，我老觉着有飘忽的不明物体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整得老子很是肝儿颤，我也害怕闭眼睛，怕这一闭上，睁开来的时候就瞅见一不明女子站床头看着我一脸面无表情，那我这阳寿可就到尽头了。
我不信教，更加不信鬼神，我是唯我主义论者，这阶段已经出离了唯物主义的阶级等级了，可是这看鬼片儿确实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你说要是看什么蟒蛇巨怪，僵尸啊什么的或者来自外太空的不明生物，我就一点儿都没感觉，可是这日本人能鬼片儿它不一样，它做得太逼真了，那鬼它太像人了，这直接就让我的心里有种鬼就存在于周围的感觉，我看但凡人都逃不开这点儿，我们往往惧怕和自己相似的同类。
深更半夜的事儿就多，这不，我这觉还没睡着，就想上厕所了，都怪晚上紧张过度喝了太多绿茶，这没一会儿就有反应了，可我哪儿敢一个人上厕所去啊，我这叫都睡不着的，更别说是厕所了，我推了推旁边的小鬼，小鬼迷迷糊糊的问了句，干嘛？我说，诶，你起来一下，陪我去上厕所！小鬼一听见这个眼睛立马就给睁开了，他瞅着我，一脸的得意非凡，他说，亲耐滴，你原来也会怕鬼啊！为了维护我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我很不屑但是面部表情明显僵硬的说，我怕？你玩儿去吧，这种东西也就只能骗骗你这样儿的小鬼，怎么可能吓到我！开玩笑！
接着为了向小鬼表明我非凡的勇气，我以最快的速度下床冲进了厕所，小鬼跟床上笑得几乎欲罢不能，我真怕他会胃抽到筋，我觉得在这夜深人静，万籁俱静的夜里，小鬼的笑声比什么都让我觉得恐怖！
结果值得高兴的是，小鬼第二天就惨遭报应，因为头天乐极生悲，幸灾乐祸，他居然发起了麻疹！小鬼是被痒醒的，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起了床，跟那儿镜子面前一照，结果就给吓了一跳，满脸满手甚至满身都开始发小麻疹，我一下就慌了，你倒是挺镇定的安慰我说没事儿，肯定是过敏了，结果吃了几粒过敏药就往床上躺，躺了没多久就开始发烧，我心想这下可不行，赶紧的就抱起他去拿车，直接给医院送去了，一路上小鬼一直在吐，用眼睛也说很疼睁不开，医生说他这发的是成人麻疹！事后小鬼挺开心的跟我说，他说，这下我算是成人了，成人麻疹都发了，看你还老叫我小鬼不！？
小鬼在医院里折腾了一个星期，人又瘦了一圈儿，他本来就瘦，这下子巴掌大的脸上就只看见俩黑眼睛在那儿忽留忽留的转悠了。
我开是虚心请教其公司里的一个四川姑娘沫沫，她的烹饪手艺是出了名儿的好，我让她教我做冷锅鱼，因为小鬼喜欢吃那个，我特意上菜市场去买了两条花鲢鱼，根据美女沫沫教我的方法开始，结果做出来的东西简直是不堪入目，因为火开得太大，而我又刚好打了会儿瞌睡，所以这鱼就彻底沦为垃圾桶里的牺牲品！小鬼是今天出的院，我上附近的一家川菜馆里去买了现成的冷锅鱼就直接上医院接他去了，我可没敢让他知道我偷偷尝试做菜结果以失败告终的事儿，不然他还不得得瑟死。
吃中饭的时候，我让小鬼多吃点儿，小鬼乐呵呵地说，苏煜哥，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真是好啊！然后边吃还边招呼我，让我也吃，我看着他那么瘦的样子觉得挺心疼，就凑过去抱住了他，我说，我得赶紧把你养胖来！小鬼咧嘴一笑，说，恩，咱们一起努力！
洗碗的时候，我自告奋勇，小鬼挺乐呵的拿着苹果站旁边监工，我们正聊着天儿，小鬼突然嚎了一声，我问他，我说，你怎么了？小鬼举起垃圾桶，问我，你自己做了冷锅鱼？！我说，你挺厉害的，这鱼都面目全非成这样儿了你还能认出来，不简单啊！
我洗好手，开始往客厅里走去，小鬼跟在后头一语不发，坐到沙发上以后他问我，你干嘛不拿出来给我吃，还倒掉，要不是我发现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就这么瞒着我不告儿我啊！？
我说，这鱼做成这样怎么吃啊！？
小鬼一下子扑过来就抱住了我，他说，我就爱吃这样的鱼，你管得着么！？
我说，你别引火自fen啊，我这禽兽起来可不是人啊
小鬼是个对开车毫无感觉的家伙,却偏偏在听到我说,"你学不会开车的!"的时候立马倔劲儿就上来了,说什么
都要缠着让我教开车,一脸认真地瞪着我,看不出半点儿玩笑的意思.我心想早知道随口这么一说会引来这么多的
麻烦,我就不激那惹不起的小鬼了,冤孽!
小鬼一坐到方向盘前,眼神立马变得迷茫了起来,我瞅着他估计是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了,我想,我坐在附驾驶上
心情也平静如睡不到哪里去,这教小鬼学开车的A级任务可是要把性命搭上去作赌注的，我多豁达！
五月初的太阳不算灼热，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小鬼说，这太阳光晃得他眼晕，这样做体力劳动的话会很难受！我教育他，我说，祖宗诶，你这是车子在动，又不是你在动，你难受什么！拜托你给我专心一点儿，别再扯
西皮了！我开始跟小鬼介绍，哪里是离合器、油门、刹车、后视镜、排挡杆，开车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
处，小鬼听后一个劲儿的点头，说他明白了，我对他的态度表示很怀疑！小鬼手忙脚乱的重温刚才我想他介绍
的那些东西以及开车的要领，手.脚和眼睛的配合完全处在忙乱状态中，我真替他担心，更替自己生命安全感到
万分忧虑！
车钥匙一插上，小鬼就紧张的死握着钥匙不撒手，我让小鬼别紧张，放开！小鬼一脸认真地说，那怎么行，
万一我手一松这车熄火了怎么办！？我开门下车，不行了，我要笑死了，这不握车钥匙跟火会不会熄有什么关
系？！我蹲在车旁拼命的笑，边笑还边不忘跟车上一脸黑线的小鬼解释，“等下，等我笑完来！”小鬼坐在驾
驶位上，骂我说，笑死你！有那么夸张么！？至于嘲笑我成这样？！我摆摆手，边笑边顺气儿，笑够了以后，
我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后来重新上了车。小鬼依旧握着车钥匙，一脸严肃认真地盯着前方，我就跟他说，我
说，你先松手，这不握车钥匙，车火也不会熄！小鬼头也不会的松了手，我又开始爆笑，因为在我下车笑的这
段时间里小鬼的姿势一直维持原先那样儿，丝毫没变，我觉得在他的思维里一定是这样认为的，随便一动，哪
怕是微微一松手，这车子都有可能会飞出去！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我捂着肚子边笑边说，你厉害，你好赞！I
服了you，大哥！小鬼被我的话激的一脸窝火，本来就紧张，所以自然就跟着心浮气躁，再加上我不留余地的“
哈哈”大笑，小鬼想发作，满心怨气，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个人憋着，脸涨红地瞪着我，我持续撒手
人寰的状态中。
车子开始“起步”，小鬼把我的丰田直接开成了东风大卡，油门被他踩得很是惊心动魄，那声音，绝对的震
撼，跟魔音穿脑似的。后来的“熄火”，小鬼更是熄得很有层次，很有级别，很自我，很个性！我点了支烟，
把打火机随手一扔，扔在了前台上，小鬼这盲目状态要是持续下去，这车子猴年马月的也别想学会，我又教了
小鬼一遍，这车该怎么开，小鬼明显快没耐性了，我依旧不紧不慢的当我的人民教师，小鬼抱怨说，我这小脑
怎么这么不发达啊？！这换档，踩刹车，打方向盘，踩离合器，我顾得了这个，又搞不清出那个在哪里，整个
过程下来，就看见我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真是累人！连路都没时间看，就光想着你一会
儿让我踩油门，一会儿要我换档！
我倾上身子去，帮小鬼握稳方向盘，一边儿还不忘提醒小鬼看前边，看下面，还要看后面。小鬼急得要命，
神经都快错乱了，我觉得他这简直是在虐待我的爱车，最后我的爱车终于忍受不了他的折磨，干脆就罢工停在
了路中间！好在选的地方车不多，否则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小鬼弄出个连环交通事故来了！
“我告儿你看前面看前面，你在搞什么？！你看什么后面啊？！”
“你压马路压这中间来了，你以为这马路你买下来了？！这是你家的土地所有权？！”
我又气又笑，表情很诡异也很纠结，小鬼明显压着一肚子火，想爆发可还是忍下来了。
“是你让我看后面看右边的，你以为我是多眼怪物啊,我一下子怎么看得来这么多地方？！”
“少爷，我哪个时候喊你看后面又看右边了！？拜托！”
“你让我注意后面的车，不是让我看后面是什么？！你让我注意换档，不是让我看右边是什么？！”
“少爷，我教不了你了，也罩不住你了，我跟你讲了要用心记，要靠手和脚来感觉，你听了多少，学会了多
少？！喊你注意后面你看后视镜就可以了，你老抬起你那匪夷所思的脑袋壳子在那儿转什么转！？还转的挺带
劲儿的我看你！你玩儿呢？！”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鬼，恨铁不成钢的拼命进行批评在教育。
“我一个人哪顾得了那么多？！”
“休息一会儿！”
“那三个踏板踩久了脚还真是痛！我怎么老觉得你着踏板的构造和别的车的不一样，我看别人踩起来都很轻
松！”
我开始跟小鬼说起了我学车的事情，那是高考完的暑假，我让我爸的司机老孙叫我学的，刚学起来的时候我
的情况比这个时候的小鬼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暑假下来，我好好的一双板鞋给愣是磨得不成样子，不知道得还
以为我整个暑假都穿着这双鞋在建筑工地里打工来着。我当时就气得猛拽方向盘，有火没处撒！
小鬼咧着嘴巴呵呵一笑，说，“原来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休息时间结束！接着来，别摇头晃脑！眼睛看前面，偶尔注意后视镜！”
“知道了！”小鬼没精打采的重新“起步”，我看出来了，他其实不想学下去了，可是这都开始了，我是不
会让他这么半途而废的，学开车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学不好就放弃，这就太没原则了，在原则问题上，我绝对
不会迁就小鬼。
小鬼按照我的命令一步一步的做，我感觉他就快要火山爆发了。那样子，呆滞的跟个木偶似的，不过这次小
鬼开得很好，我忍不住夸奖他，“不错，这样做就对了！来进二档！”
一听我说进二档，小鬼又慌了，不敢往周围看，只好一只手四处瞎摸。
一紧张小鬼就容易出错，一出错我就要骂他，结果越骂小鬼就越紧张，到后面干脆就演变成了毫无章法的乱
舞春秋。
车子就跟条蛇似的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左摇右摆，我悲哀的想，我这惯来成熟冷静的爱车居然也不知廉耻
的光天化日之下跳起了钢管舞，太行为艺术了简直！
小鬼一路放声狂嚎，“啊——”，我很虚弱且绝望的坐边上喊着，“救命——”
结果后来车子撞路边的栏杆上了，小鬼的头猛地撞在了前面的方向盘上，我也好不到哪儿去，直接来了个飞
跃，撞挡风玻璃上了。
小鬼赶忙凑过来问我，有没有伤到！？我看到他那个样子，明明自己也撞到了，还有心情来管我，我一下子
就顺势把他给搂住了，我跟他说，“学不会就算了，反正学会了也没什么用，你又不开车！”
小鬼说，“你不是说不能半途而废么？”
我说，“我现在说可以了！”
“你怎么能这样，一开始还说不能半途而废是真理，现在怎么了，真理随随便便就被你篡改了？！”
“我说的话，怎样都是真理！我比真厉还真理，你听我的！”
“你这人还真是霸道！”
“我这是阐述事实！我本来就是真理的化身！我是揣着真理苟活了这么多年的，我什么都没有，就是由真理
，我是创造真理的，老子靠这个吃饭！”
“呕
和小鬼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没吵过架，我和他的性格都是属于比较倔的那种，所以有冲突在所难免。但是真正的闹大却只有过一次，那是在妖妖生完小孩儿以后的事情。
七月份，妖妖喜得贵子，我们一大伙儿第一时间奔去了医院看她，刚生产完的妖妖，身体有明显的臃肿，不过皮肤却好的不行，又白又水，孩子被她老公抱在手上，妖妖躺在床上，一脸幸福的看着他俩，我们咱在一旁都能感觉到那种明显的甜蜜气息。我想，我们的妖妖公主真正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了，我真替她高兴。
妖妖知道我和小鬼的事情，她曾问过我，她说，你们打算就这么一直下去？我说，不知道。妖妖又说，你家老爷子和你那个强势的老娘能放你这么瞎闹，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啊！？我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妖妖最后说了句，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弟你就死定了！老娘拖家带口来跟丫拼命！我只能一个劲儿陪笑，这女的，根本不是女的，真不知道她这暴虐性格对胎教有没有影响。
我给妖妖的小孩儿买了好多小玩具小礼物，有小背带裤，小电遥控车，可能是有预感，以后我不太可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孩儿吧，所以就格外的把妖妖的小孩儿当自己的来看待，妖妖说，我家宝宝仔有两个爸爸，苏煜是他的干爸爸。宝宝的小名叫晨晨，因为他是在天刚亮的时候时候出生的，正值早晨，我看着晨晨，他是那么的小，小小的脑袋，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拳头，我爱逗晨晨玩儿，每个生命都是一个奇迹，想起妖妖的老公在产房外面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想起妖妖的爸爸妈妈公公婆婆，一起来到医院里，坐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样子，想起晨晨的第一声鸣哭，划破了清晨里安静的医院。晨晨小小的脸，泪水涟涟，窝在护士小姐的怀里，安静的沉睡。我看着晨晨，又看向一旁的小鬼，小鬼凑过来，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了句，对不起。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这辈子如此的奇迹已经不属于我，我握了握小鬼的手，但是我拥有了另外一个奇迹。
九月份的时候，妖妖在家里休产假，邀我和小鬼去她家玩儿，她说她妈和她婆婆今天不在家，于是我和小鬼就去了。一进妖妖的家门，我先去洗了个手就迫不及待的跑进了房间里去看晨晨，晨晨正在睡觉，妖妖说，刚出生的小孩子都很嗜睡，晨晨的睡脸看起来很可爱，是初生的婴儿特有的粉嫩，眉宇间有小小的印子，我俯身吻了吻晨晨小小的脸，小鬼跟着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他站在我身旁，看着晨晨的睡颜浅浅的笑了，我抱住了小鬼，我说，你对我有信心么？小鬼点点头。我继续说，我不会辜负你！小鬼又点点头。我把他抱得更紧了。
妖妖在厨房里做饭，她老公在一旁拼命劝说她去休息，妖妖最后不耐烦了，让小鬼进去，把她老公哄了出去，厨房门“嘭——”的关上了，她老公无奈的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喊了几声垂死挣扎的，“老婆，你需要休息，我来我来！”之后，见门里依旧没有反应，就放弃了，过来跟我抢起了电脑，我说他，老兄，你家不是有三台电脑啊，剩下的两台你自己挑啊，你抢我的做什么？！她老公很恬不知耻的回答道，我和妖妖的笔记本都坏了了，拿去修了，就剩这台台式的了，你让开！我抱着键盘，她老公抢过鼠标，我们开始了电脑争夺大战，最后我以略微的优势获得了胜利，妖妖的夫君很是抑郁的飘去客厅里看电视了，我则端坐电脑前，得意的继续看火影的最新更新。
吃饭的时候小鬼一直表现出来明显的精神恍惚，我在阿谀奉承了妖妖几句她身材恢复的很棒之后，就开始跟着小鬼的思绪一起神游了起来，我总觉得，最近的小鬼有点儿怪，很多时候都不在状态，做什么事情都恍恍惚惚的，我担心的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鬼又说没有。吃完饭以后，妖妖的老公去洗碗，妖妖进房间里去喂晨晨奶水了，我和小鬼坐在沙发上，小鬼持续发呆状态中，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可是眼神明显呆滞，和他聊了几句电视上拨的节目，见没有反应，我也没了什么兴致，和妖妖say了Goodbye以后，就和小鬼回家了，一路上，小鬼望着窗外，我能感觉到他心里一定藏着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妖妖和他说了什么，小鬼一向来都很敏感，我真怕他又胡思乱想一些狗屁东西。
快到家的时候，小鬼说，“苏煜哥，妖妖姐刚才问我，对以后我们有没有什么打算。我跟她说，我不知道。妖妖姐又说，如果以后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离开北京，一起去外地。”
“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我不会这么做！”
我停下了车子，转头看向小鬼，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鬼没看我，他一直看着前面，他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只听见他说，“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你，不应该把你拉到这个圈儿里来，本来你也会有女朋友的，过两年会结婚，也会像妖妖姐一样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你只能去羡慕别人！”
我说，“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我结什么婚，有你，我不稀罕结婚！”
小鬼猛地转头看向我，他死死的盯住我的眼睛，他说，“你爸妈怎么办？！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反正我妈也早不管我了，我跟男的跟女的她都没意见，你不一样，你家里能放着你这么乱来，苏少爷！？”
“你总要给我时间吧？一开始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啊，现在可能辛苦一点儿，不能光明正大的带你出去，等出柜成功了，你还怕什么！？”
“你不懂，事情不会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家里不会接受我的，我可以想象，出柜以后，你爸妈一定会动用一切关系把我赶出北京，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你怎么办，你会发那个下他们，忤逆他们，跟来找我！？”
“你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干什么！？你丫今晚上吃错药了你！？”
我和小鬼的情绪都变得格外激动，争论到后面干脆就演变成了大声争吵，从出柜的问题延伸开去，什么都吵，谁都不肯低头，结果越吵越凶，很没有风度的开始拆对方墙角，翻旧账，早八百年前的事情都翻出来互相挖苦，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完全的失去了理智，只觉得这小鬼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敏感成这样，我俩就跟两个疯子似的跟车里吵得你死我活，就差没动起手来。最后小鬼率先甩门下车，我跟车里冲他喊，“你丫有种，你他妈敢走，咱们完了，分手！”
小鬼站马路上，回过头来，倔得跟头牛似的看着我，也吼了一句，“分就分，苏煜，你丫少看不起人了，这世上不是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都快要气炸了，跟车里坐着，心里想着，没我照样活得好好的是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是吧！？有种，丫的有种，小王八蛋！我就看你接下来怎么办，他妈的丫就算横尸街头老子也不管你了，混账的东西！
我也没回家，直接倒车奔于阿哥家去了，第二天去上班，电梯里没碰上小鬼，我本来消了一半儿的火，顿时又死灰复燃了起来。这小鬼挺爱装大尾巴狼啊，跟老子玩儿欲擒故纵是吧，好啊，老子就陪丫玩儿到底，玩儿不死丫的。本来挺纯洁的一小孩儿，这会儿才几天的功夫就学会捣鼓幺蛾子，玩儿猫腻了还，丫牛逼是吧，老子比你更牛逼！操！
结果我的计划在下班以后回到家瞅见小鬼坐家门口，抱着腿卷缩成一团的时候彻底打消了。
“你怎么跟这坐着？不是有钥匙么，自个儿开门进去啊！”
小鬼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蹲下来，晃晃他，我说，“嘿，你丫倒是吱个声啊！”
小鬼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放声大哭，边哭边说，“你一晚上上哪儿去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真不要我了，我跟这门口坐了一夜等你，你怎么这么混蛋啊”
我说，“你他妈有病啊？！你等我你不知道进去等！？你今天没去上班！？”
小鬼说，“没去，我没带钥匙，看不见你回来我心就慌，怕你真不要我了，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我说，"你昨晚上不是还挺牛的说这世上，不是谁没谁就活不下去么！？”
小鬼说，“那还不是给你气的！”
“以后还敢不敢想这些狗屁的东西了！？”
“苏煜，你说，以后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会放开我？！你不会放弃？！”
“是！”
“那以后也谁都别想让我离开你，我跟定你了！”
“有这想法就好，就该这样！”
“嗯！我也觉得！”
回到家以后，我和小鬼就未来的五年计划开始了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商议与对话，我们一致认为，现阶段不适合向我老爹老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应该在另寻时机，达成一致共商以后，我们欢欢喜喜的各干各的去了。可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我老觉得，昨天晚上那口气实在憋得我难受，我想要好好的教育一下小鬼。不然我会一直那么难受。
晚上睡觉前，我点了根烟坐卧室的窗户边儿开始抽，我平时睡觉前是不抽烟的，刷好了牙，再抽的话那牙膏就给糟蹋了，小鬼走我旁边儿问我，你怎么这个时候抽烟啊？我没说话，转头看他，小鬼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他说，你看什么？我猛地拉过他，对准他的唇就吻了下去，把嘴里的烟强灌进他的嘴里，小鬼开始挣扎，我死命困住他的身子和头，他不是我的对手，小鬼被呛得不轻，眼泪都呛出来了，看到这里，我才把他放开。
小鬼冲我吼，“你有病啊！？”
我很淡然的看着他问，"难受？”
小鬼盯着我继续吼，“废话，要不你试试！”
“我试过了，昨天晚上你头也不回的就走，我就是这种感觉的！”
小鬼看着我，表情呆呆的。
我继续说，“以后别再这样了，别再说，我对你不重要，或者没了我你照样活得很好之类的话，更加不要给老子玩儿失踪！”
小鬼点点头，我这次算是比较温柔把他重新搂住了，我说，“以后咱俩谁都不许说分开！”
“好的！”
十月的时候高中同学聚会，我带了小鬼一起去，以我弟的身份。我们一伙人约去爬山，高中的同学到了大概有三十多个，张璇也来了，我一瞅见她，劈头盖脸就来了句，你怎么来了？！张璇拿她那杏仁眼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我就爱来，你管得着么？怎么，看样子你很不爽看到我啊！我说，哪敢啊，张姐姐（张璇比我大一岁！），你可是我亲姐姐诶！张璇笑着白了我一眼，说，你就会胡说八道！
爬山的时候，张璇和妖妖一直紧跟着我和小鬼，准确的说是一只紧跟着小鬼，隔一会儿就要问小鬼一次，累不累，林伊？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看她俩那样子，跟慈母似的，尤其是这妖妖，自己的小孩儿扔家里，跑这来母爱来了，我对她这种行径感到很不齿！没一会儿，顾峥也跑了过来，说要跟我一起缅怀逝去的峥嵘岁月，我很应景的跟着缅怀，我们说起了妖妖高中的时候最恨别人说她嫁不出去，谁一说，她准跟谁急！有一回隔壁班有个傻逼把妖妖最好的一姐们儿跟甩了，妖妖气不过跑去找人家理论，结果后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本来妖妖还没怎么的，打算吵两句就撒丫子走人，结果那二百五猛地来了句，“像你这种男人婆以后肯定加不出去！”这一下子就戳到了妖妖的痛楚，妖妖当场发飙，转头冲回去就跟那个男生干起了架来，结果是那男的被妖妖打晕了，送去了医务室，往后那男的一看见妖妖就躲，那叫一个速度，而且再也不敢往我们班儿门口过了。
妖妖也听着，站在旁边，来了句，“我真想再见见那孙子，靠，敢说老娘家不出去，老娘就要让丫看看，我这不是嫁出去了！？”
我们又说道以前上语文课的时候，我们都不爱听课，所以就特爱跟坐周围的几个一起瞎掰聊天，有一回，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是夏天，六月份的时候，我们跟那讨论，为什么女生能做的事情，我们男生不能做！比方说，大热天的，尤其刚从空调房里出来，女生就能打伞，而我们男生就不能，男生一打伞，准被人说成是变态，娘娘腔！妖妖当时就说，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想打也可以打啊，我天天都打伞！呆呆白了妖妖一眼说，你那不是废话？！你是女的你当然没什么！顾峥推了呆呆一下，横眉瞪着他说，你瞎说什么？人家妖妖怎么是女的？人家明明就是男的！然后立马转头看着妖妖，笑得十分猥琐以及意味深长，说，是吧，妖妖？！妖妖趁老师不注意操起桌上的书就朝顾峥头上砸了去，顾峥一人端坐原地，抱着头，哭爹喊娘。
我猛然发现，这哪里是在缅怀逝去的峥嵘岁月，这简直就是在变相打压挤兑妖妖，顾峥从高中开始就特爱拿妖妖开刷，俩人一见面就互相挤兑，互掐对方，还顺带边挤兑边嘲笑，一分钟不吵架就闷得慌。小鬼跟我说，你们上学的时候趣事儿还挺多的啊！我说，那是，我们上学的时候特能闹，简直没一天消停下来的！小鬼又说，我喜欢听你上高中的时候的事情！我问他，为什么？小鬼说，因为觉得以前你的生活里没有我，肯定也就没有关于我的记忆，我多听听，就像是在另外一个时空参与你以前的生活！我揉揉他的头发跟他说，我说，你真是个傻逼！小鬼只是咧着嘴巴乐呵呵的笑。
高中有几个同学听说张璇和我起初认识是通过妖妖的介绍，目的是相亲以后，没一会儿消停的，老拿我和张璇开玩笑，如果今个就我一个人我倒也不怕，反正我从高中开始这绯闻就没停过，害怕这个？！可是这小鬼正坐我边儿上呢，让他听见甭管在不在意，都不太好，我走过去坐张璇旁边，我说，璇姐，你出去澄清一下吧！张璇问，澄清什么？我说，我俩的关系！张璇说，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呗，多说俩句，多宣传一下，我无所谓！顾峥很三八的凑过来问，张璇，你和顾峥到底什么关系啊？张璇说，就这个关系呗，你看见的关系！顾峥一阵狂笑，我小声凑张璇旁边说，我说，张璇，你想害死我啊？我拖家带口着呢！张璇看了我一眼，就抬头冲顾峥嚎了一句，顾峥啊，我和苏煜不熟啊！我俩不熟！我要崩溃了，心想，大姐，你这也太假了，太刻意了吧！这么表面的戏你也演得出来？！我说她，张璇，你怎么这样啊！？张璇无辜的看了我一眼，说，我跟你不熟！
知道我和林伊关系的只有妖妖和张璇两个人，张璇和我关系不错，她是个很通情达理也很聪明的女生，她说话啊什么的，也往往很能道破事情暗藏的玄机，比方说我刚跟她说的我的事情的时候，就是在我以为林伊要走的那个中午，张璇以前在美国的时候辅修过心理学，她跟我说了很多，不使用学术的语言，而是把学术转化成通俗，把我说的豁然开朗。所以我才能想通的这么快。
姚思带领一伙儿同学奔过来问我，苏班长，你怎么没带女朋友啊？我真想说，可我带了男朋友，不过估计要真这么一说，那帮子人该被我吓得再也不敢来参加同学聚会了。我说，我很差，找不到！姚思唾弃我，她说，苏少爷，你这么说就虚伪了，谁不知道您高中时候的光荣情史啊，女朋友都可以排个连了！我说，姚思，你这样就太夸张了，还一个连，你怎么不干脆说一个军分区呢？！姚思说，行啊，下次我就这么说！我当场倒地。
小鬼瞅着我问，你高中时候这么猛？我说，听她们瞎说，没那么夸张！小鬼极不信任的看着我说，我不信她们我就是白痴！看你那样儿，你高中时候肯定没少早恋！
我我跟小鬼说，我说，高中时候确实谈过一些女朋友，时间最长的就是高一时候的那个音乐老师，追了她两个月，和她处了半年，高二开学没多久就分了，后来陆陆续续又谈了三四个，不过时间都不长。总的加在一起也就这么五.六个的样子，哪有一个连！
小鬼瞪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我，你还跟老师谈过啊！？
我点点头，说，恩，音乐老师！
小鬼说，你这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搞定那老师的！？
我说，也没什么，就是天天给她写一封信，不算是情书，就是跟她说我头一天干了什么，最近又看了那些书觉得还不错，听了那些音乐觉得还可以，然后信的最后我一般都会加上一句，最这下事情的时候，听这些音乐的时候，看这些文字的时候，想到的都是要与你分享。然后每天放学的时候送她回家，中间隔个五米左右！后来运动会的时候，我报了个全能，把拿到的所有奖状和奖品都送给了她！我跟她说，这些都是为了她拿的！我们一起弹过钢琴，是有一次下午放学以后，我在音乐教师看见了她，她还没走，我们就一起合奏了一曲《thelastsong》，后来我们就在一起！
小鬼说，你对付女人还挺有一套！
我说，你对付我也不差！
同学聚会的时候，我再次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同学们都很热情的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以回答说没有，就连忙有人说要帮我做介绍，我知道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真想大声说出来，抓着一旁的小鬼得手告诉他们，这个认识我的爱人！我不需要女朋友！可是，毕竟不是生活在外太空，这里也不是臆想中的世界，我不能这么做。
我看着眼前光影浮动的世界，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就像是我，爱却不能曝之于阳光底下，这是最深沉的无奈，也是最饱含深情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