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1:52

他刚出去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他们几个笑道:“准是小卫这个小糊涂,又忘了带钥匙。”

  我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便起身去开门。

  “嗨,小卫在吗?”他穿着帅气的银灰色羽绒服,脸上展现着难得一见的俊朗笑容。

  他的到来实在太突然,我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奥,小卫刚刚出去。”我脸上的表情木僵僵的。

  “喔,那好,谢谢你,我不打扰了。”他冲我点点头,转身下了楼梯。

  “他一定不会记得我的。”我望着他的背影颇为懊丧地想。“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让我这么白白错过了。”

  “听说他在追小卫的妹妹呀。”一个同学故做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小卫有个双胞胎妹妹,和我们同年级,在他那班。

  “你别胡扯了,象他那种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人,能看上小云?”另一个同学不屑地反驳道。

  接下来的牌我更是输得一塌糊涂,脑袋里浑浆浆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出什么牌。不顾他们的拦阻,牌局没结束我就提前告辞出来了。

  外面空中飘着零散的雪花,缓缓的,随风飞舞,没有根的感觉。

  暗冷的天空里满是凄凉。雪落在地上就化了,被车子轧出一道道痕迹,象怨妇的脸上纵横交错泪痕。

  路旁的电车道上,两条铁轨在微蓝的灯光下,划着忧伤的曲线伸向远方。

  放了寒假,溜冰场上依然见不到他的踪影,我却开始不停地出现在小卫家的牌桌上。

  我就象那个傻傻的猎人,坐在树下,痴心妄想着有一天聪明的兔子会在撞上门来。

  每天从小卫家回来,我都感到异常的失落和疲惫,告诉自己再不要去了,再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再不要进行这种无谓的等待。可是第二天,我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心里总想着也许今天就能见到他,和他说上句话。

  当那些远大理想不再管事之后,剩下的只有迷惘和自责。

  我开始厌恶自己,憎恨起自己来。我又开始在纸上胡涂乱抹,我的生命,就象笔下的那张废纸,多划几笔不多,少划几笔不少,反正都是废纸一张。

  画累了,我就趴在桌上,在寂寂小屋里,漫漫长夜中,幻想着和他结识成为好友的种种情景。

  然而每天朝阳依旧升起,梦幻终将破灭。

  在鞭炮噼噼叭叭的轰响声中又迎来了春节。

  我跟着母亲去郊外给过世的长辈烧纸。踏在软软的雪地上,风有些冷清,和着满地的月光,让人有种凄清的感觉。

  熊熊的火焰熄灭后,只剩下浓浓的夜色,包围着散不去的忧伤。我不知这份忧伤来自何方,只是静静沉溺其中。

  伫立在这凄冷的夜里,任冷风拂过我的面夹。

  谁家的炮仗迫不及待地追赶着我疲惫的心,在沉闷的夜里,铺天盖地炸响开来。

  新的一年又来了。

  大年初五的晚上,我们几个正围坐在小卫家的客厅里打牌,小卫的妹妹带着一身寒意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他。

  “你等一下,我把物理老师发的那套奥林匹克竞赛题拿给你。”说着她走进里屋。

  他的头上身上沾满了雪花。他边拍打着边冲我们点头笑道:“在打牌呢?”

  “可不是,我们闲着又没事干,不象你们是国家的栋梁,未来的希望,参加奥林匹克比赛,为国争光。我们顶多参加参加拱猪比赛。”小卫酸酸地笑道。

  他没搭茬,凑到我身边:“在打钓主吧,我可好久没玩过了,手都有点痒了。”

  “那你来打吧,我的牌技太差了,他们正一个劲儿地抱怨呢。”我说着站起身。

  “那多不好意思,还是你玩吧。”他笑着谦让。

  “没关系,反正我也打累了。”

  他拿起牌,很快进入了状态,聚精会神的,连小云出来都没察觉。

  小云把卷子放在他身边,望了他一眼,没吱声,转身又回了里屋。

  他一脸认真地模样真是吸引人。我偷眼瞧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在思考时会许多不自觉的小动作,时而簇簇眉,时而偏着头用中指揉揉太阳穴,时而仰着头摇摇脑袋。

  我看着不由得笑起来。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1:59

 当我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笑了,脸一下发起烧来,抬眼偷望其他人,并没有人看我,可我还是觉得每个人都发现了我的失态。

  我羞愧的简直有些无地自容,秘密被人发现了似的。

  从小卫家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住了,并不太冷,只是风吹过来时有些轻寒。

  小卫家为着保温,门窗紧闭着,室内空气不流通,闷闷的,出来后我大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这种快乐与我来讲已有些陌生。清凉而新鲜的空气,在我的胸膛里发酵着。

  天太晚了,我们拦了辆出租车。我坐在司机位旁,他坐在后排,一路上两人都不言语。车上的收音机里,正播着些古老的情歌。因为外冷内热的缘故,车窗上蒙了层淡淡的水雾。

  路旁尚未关门的小店里透出白色的灯光,在这静谧而黑暗的夜里显得分外苍白,被地上的雪水映着,就象半夜三点起身的人,强睁着渴睡的眼,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们住的大院正门上了锁,我俩便在角门边下了车,踏着积雪沿小路往家走。脚下咯吱吱的踏雪声,在静寂的夜空里清脆地回响着。

  风从我的薄呢大衣下面吹进来,吹出一个清凉少年。

  “还常去溜冰吗?”他忽然开口问。

  “啊?”我怔了一下。“最近很少去。你呢?”我明知故问。

  “我也好久没去了,近来有些事。”他的声音低低的,后面的一句几乎听不到。

  又是沉默。

  可能是黑暗给了我勇气,我轻声道:“你的滑冰技术真出色,我很喜欢看。”

  “是吗?”他扬扬眉毛笑着,把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其实你也滑的不错,有机会咱们一起去玩好吗?”

  我的心甜蜜得痛起来。

  雪已经有些融了,站在冰封的湖上,望着碧蓝的天空,心都想飞了。

  抛开了喧闹,静静地一人独立。脚下是脆薄的冰,周围是脆薄的寂静。

  张开嘴,又合上,默默地望着,远处的雾,近处的风,散开一缕缕。

  解冻的湖面上一带水痕,青色的,映着蓝蓝的天,象雾中的镜。

  春天悄悄地来了。

  仿佛为了弥补漫长冬季所留下的空白,各色各样的花草迫不及待地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春天温暖湿润的空气。

  在我度过的十六个年头里,还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春天的气息。以前那些漫长而短暂的岁月里,我一直生活在未知的混沌中。而此刻,我的眼前,却是一片春光明媚。

  他从我身边滑过去,又绕回来,来了一个他最拿手的急停。

  可能是由于停的太猛,他的身子歪了一下,用双手撑住我的膝盖,然后很快地拿开了。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想什么难题呢,怎么不滑了?”他打趣地问。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跳缓下来,清清有些发干的嗓子。“恩,我有票,俄罗斯冰上舞蹈团的演出。”我的脸憋得通红。“你,你想去吗?”

  他楞了一下,象是没听清我的话,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肩膀。“俄罗斯的冰上舞蹈?”他好象不敢相信似的。“你不是开玩笑吧,真的有票?你怎么弄到的?”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2:07

“人家送的。”我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反正有多余的。”

  “想不到你这小子平时闷闷的,还真有点料到。”他亲热地给了我一个耳刮子。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弄到,居然给你搞到了。”

  “哎,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有熟人吗。”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兴奋的表情。其实票是我花了三倍的高价在票贩子那儿买的,可还是忍不住得意地吹嘘起来。

  “走,咱们再滑一会儿。今晚咱哥俩好好搓一顿,我请客。”他说着拉起我的胳臂朝前滑去。

  天蓝蓝的,有些空灵的感觉,仿佛不知不觉间会飞上去一般。

  初夏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且带着几分凉意,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

  梦幻似的白云乡,总让人想起赶着羊群,漫步在在无边无际大草原上的情景。

  推开窗子,眼前的绿树苍翠欲滴,路边的桃花灿烂盛开。

  清风中传来他呼唤我的声音,我抓起桌上的两张红色门票飞身向楼下跑去。

  “五月里,开桃花,桃花桃花满天飞”

  不知谁家的收音机里正飘出这首《桃花开》。女歌星的嗓子眼里象粘了块糖,甜得发腻,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要幸福的飞起来。平时最讨厌听这首歌了,可此刻我却边跑着边跟着哼唱,边唱边跑向我的幸福。

  他站在那棵树下,笑着朝我招手。白色T恤,白色牛仔裤,衬上他清秀的面孔,简直象梦中的白马王子。

  我冲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正要开口,从他身后转出一个女孩子。白净的面庞,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秀发,不用介绍,我也知道是小卫的妹妹小云。

  “小云也特别想去看,盼了好久,不知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票?”他有些尴尬地笑着。

  “要是没有就算了。”小云拉起他的手,那么温柔,那么自然。“我只是来碰碰运气。”

  我一定是刚才跑的太猛了,眼前发黑,大口大口喘着气,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我道:“没关系的,如果”

  “不,她的运气真好。”我低声打断他。

  清风吹过,忽然间我觉得好冷好冷。东北的初夏乍暖还寒,我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蓝色衬衫。他说过他喜欢蓝色,可是他也许根本不曾留意到我这件新衬衣。

  “你说什么?”他关切地看着我问。

  “没,没什么。”我挂在脸上的笑容象随时会被风刮跑。“我说她的运气真不错,刚好我今天有事,不能去了,票子给你们吧。”

  “真的。”女孩兴奋地跳起来,拍打着他的肩膀。“你瞧我说来试试吧,你还不愿意。”

  “你真有事?”他有些不相信地问。“你不用太客气。”

  “是真的。”我垂下眉头。“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你们去吧。”

  说着我把手中的票递过去,他却没接住。两张票子随风飘落,在泥地上翻滚着,象凋零的粉红桃色花瓣,很快就粘上了污迹。

  “五月里,桃花开,桃花桃花寂寞开”

  女歌星甜甜地唱着,似乎寂寞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

  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至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

  演出相聚和别离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只能微笑哭泣

  让我从此忘了你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2:15

“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要来找我,不要再问为什么。”

  失乐园。

  天上的浮云一朵朵,在炎炎烈日下漫无目的地随风飘着,就象人生一样,没有目标的无聊。

  我看看表,已经四点多了。

  第三次CALL了小凯,可仍是音信渺无,他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地蒸发掉了。

  只有昨夜留在我CALL机上那冷冷的一句。

  就这么结束了?他甚至不愿意当面告诉我原因。

  躲在冰室里,我懒懒地,无聊地,又打发了一个下午。落地玻璃窗,隔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烈日灼烤着大地,为着一个个卑微的目标,人们奔波劳顿。室内,我则漫无目的地打发着时间。冷气开得太大,凉意从毛孔直钻进身体,钻进心里。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不是那种摇尾乞怜的人。对不喜欢我的人,我从不会再多看上一眼。

  我有我的原则,我的信条,我的尊严。

  我知道,我不该再问为什么,因为根本没有答案。

  我很清楚,我不该再等。

  我推门走出去,走在人来车往地大街上。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厌倦了这座城市。没完没了的夏季,冷口冷面的高楼,嘈嘈嚷嚷的大街,和拿着手机开着私家车戴着墨镜穿着紧身衣长着青春痘的人。

  我有点想家了。

  黄昏的城市有几分寂寥。残霞混在青灰的云里,一丝暗淡的红,有气无力的。我坐在街心花园,看天色渐渐沉下来。玻璃之城,没了阳光的照射,失去了耀眼夺目的光彩,黯淡下来,象个怨妇,躲在黑暗里默默饮泣。渐渐的,七彩霓虹闪烁起来,仿若风骚的舞女,炫耀着一身闪亮的晚装登场。经过一个白昼的昏睡,它们在夜幕降临时睁开朦胧的睡眼,迎接这属于它们的夜晚。它们眨着眼,挑逗而又有些故做神秘,令人想入非非地跳动在这座不夜之城的每个角落。

  在这座繁华冷漠的都市里,我象一个游魂。别人冷冷地打量着我,我冷冷地望着别人,象隔了层玻璃。

  我在流光溢彩的大街上茫然地走着,嘴里哼着一些曲调不全的忧伤歌曲,不知不觉来到了渔场。

  忽然间,我好想出卖自己。

  在橘红灯光映照的路上,我踢踢踏踏地走着,摇弋生姿。迎着那些挑逗和艳羡的目光,自信又回来了。这样的靓仔,放弃是你的损失。

  我站在草坪上,双手别在前面的裤袋里,潇洒地摇晃着身躯。笑着,风情万种,象个舞女。

  迫不及待要出卖自己的舞女。

  可当他们有所回应时,甚至迫不及待地凑上来时,我却转身走开。我嘴边漾着笑意,阴险诡骘,不怀好意的。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恶意的快感,对整个世界报复的快感。

  正在我得意地炫耀之际,树丛中忽然冒出两个拿着警棍的保安,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如惊惶的鸟儿般四散而逃。

  我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冷眼瞧着他们。“两个吓唬人的纸老虎也会怕成这个德行。”

  周围一下变得冷冷清清,只有两三个人还站在远处观望着。我象失去了观众的演员,被尴尬地晾在台上。

  这时他又凑上来。他个子不高,长的还算清秀,已经是第三次绕过我身旁。

  我微启樱双唇,回眸一笑。

  即使是整个城市都会陷落,何况是他。

  “以前没见过你。”他开口用粤语道。

  “我很少来。”我用普通话回答他。“你经常来吗?”

  “我从香港过来的,一般一两个星期来一次。”他吃力地用夹生的国语道。“我是做翻译的。”

  “那我们可以用英语沟通。”我笑着。

  他的英文的确非常流畅标准,我心想要是交个这样的BF,以后口语肯定过关了,尤其是床上用语。

  “初初我还以为你是MONEYBOY呢。”他的手伸过来,环住我的腰。“真的,我还怀疑你是出来卖的。”

  “为什么这么想呢?”我非但不生气,心里还有小小的得意。

  “你的身材不错,衣着又时髦光鲜。”他缠着我,象蛇一样,冰冷粘滑。

  月光下,我们纠缠在一起。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2:22

 渐渐的起了风,把渔场里的树吹得呜呜作响,象是半夜里有人在哽咽。

  “可能要下雨了,去我那里吧,我在巴登街租了房子。”

  我们站在马路等着他的一个朋友,明亮的街灯下他眼角额头的皱纹看上去很明显。

  “你多大了?”我冷冷地打量着他。

  “三十刚出头。”他俯身去整理脱了帮的旧凉鞋。“上午刚粘好的,又坏了。”

  他的朋友走过来,瘦瘦的,戴着眼睛。

  “我俩租一间房,是室友。”他狎昵地把手搭在那人的肩头。

  “那今晚”我皱着眉头。

  “怕什么,他睡他的,我们睡我们的。”他恬不知耻地笑道:“你知道别人叫他什么吗?”

  我沉下脸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他们都叫他‘1’哥。而我呢,”他抛了个媚眼。“就是‘0’姐。”说罢他们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我很庆幸自己没吃晚饭。“对不起,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先失陪了。”

  我转过身,撇下楞在一旁的两个人,大步流星地穿过马路。

  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夜,黑得深不见底,连天使都睡过去了。

  尽管耳边嘈杂喧闹,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那黑暗之中无边的寂静。透过芝加哥酒吧的大幅玻璃窗,我静静地望着外面空旷黑暗的体育场,把自己淹没在无边的静寂之中。

  “小宇,去跳舞吧。”阿江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是呀,别胡思乱想了。”临风说着也站起来。“跳跳舞就什么都忘了。”

  “你们先去吧。”我勉强地笑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江和临风对望了一眼。“那好,我们先去跳了。”

  望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股羡慕之情。许多人都认为阿江和临风外形不般配,阿江是很出众的那种,而临风却没什么吸引人之处。但我觉得他们正是人们常说的一把钥匙配一把锁,是这个圈子里罕见的幸福和稳定的典范。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不是干柴烈火熊熊燃烧,却细水长留。两个人都是脚踏实地,为将来的幸福而努力的人。

  而此刻我却形单影只,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台边。今天的聚会是最冷清的一次,乐乐去了香港,山川出差了,楚云旧情复炽,在忙着拍拖。

  音乐声震耳欲聋,小小的舞池里挤满了人。每次来芝加哥总能看到这么多的人,仿佛他们一直泡在这里,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一批又一批的前赴后继,在这里寻欢作乐,虚掷光阴。

  头顶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神雕侠侣》,在这个人声喧杂音乐轰响的场合里显非常怪异。吴倩莲饰演的小龙女正无限深情地靠在任贤齐扮的杨过怀里,早已不是刘德华和陈玉莲的版本。

  小时候我看金庸小说,最喜欢的人物就是孤高自傲痴情不改的杨过。可如今,看来杨过是做不成了,倒是他的老爹,那个薄情寡义,贪图富贵的杨康满适合我的。

  音乐换了慢曲,放着TONYBOY的《加州阳光》。讲述的是一个青春灿烂的故事,却用着哀怨凄婉的乐曲奏出来。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相拥着依偎在一起,随着曲子轻轻摇摆着。

  我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杯里的冰块清脆地撞击着,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着冷冷的光。细小的气泡从杯底冒上来,浮出水面,破裂开来,象破碎的梦幻。我把酒杯贴在脸颊上,凉凉的,冰冰的,象泪水滚落下来的感觉。

  “我没醉。”我推开临风,踉跄地朝前迈了两步。忽然有一股热流从胃里直窜上来,我俯下身,向着路边的草丛大口大口吐起来。

  有人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等我慢慢平息下来,回头见阿江正站在我身后。

  “舒服点了吗?”他递过一包纸巾。

  “恩。”我点点头,抽出一张纸巾抹去嘴角的秽物。“真不好意思,每次出丑都让你看到了。”

  阿江扶住我,微笑着不语。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2:31

 自从他上次在海里救过我之后,我们之间有了种无形的默契,根本不需用言语表达出来,一个眼神已经足够,

  我靠着阿江,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笑着对临风说:“把阿江借给我吧,今晚。”

  “没问题,只要你喜欢,借多久都没关系。”临风把手插在口袋里微笑着看着我俩。

  “小宇今晚喝多了,你别听他乱讲。”阿江面对着临风,眼睛却看着我。

  “你真可爱。”我飞快地勾了一下阿江的下巴。“临风你可要小心啊,撬人家墙角是我的拿手好戏,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从别人手里撬过来的。”

  故事会之六我的故事

  我们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小伟和军成他们几个笑闹着走在前面,我缓缓地蹬着自行车,‘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和我并肩走着,“一会到我家去打篮球吧。”‘他’侧脸望着我。‘他’的个头很高,尽管我骑在单车上,‘他’还是要比我高出半头。

  “我不想去了,怪没意思的。”我眼睛看着前方冷冷地道。我盼望这个机会已经好久了,只等着‘他’来请我求我,然后被我高傲地拒绝。

  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就没再吱声,仿佛我去不去根本无关痛痒。‘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我的胜利感迅速收缩,不满越发膨胀起来。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再刺激‘他’,只好阴着脸不讲话。

  两人闷闷地走着,虽然仍靠得很近,却已行同陌路。

  想来都要怪顾名,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弄得这么僵。

  早自习的时候,我见顾名一脸沮丧地走进来,裤子上粘满了灰尘,衣袖还被划破了很长的一道口子,大概是骑车来的路上和别人撞架了。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劫了。”小伟拖着长长的声调笑道。

  顾名沉着脸瞪了他一眼,没吱声。

  平日里顾名总是一副四平八稳从容不迫的模样,很少有机会能见到他这副狼狈的德性,见小伟如此奚落他,我也忍不住上前打趣道:“会不会被劫财又劫色呀。”

  他们几个哄堂大笑起来。顾名慢慢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我,眼角眉梢挂着不屑。“我哪象有的人,成天招风惹蝶的。”说罢眼风朝‘他’飞去。

  我看看‘他’,很明显顾名是在指我俩,我还以为‘他’会站出来说句话,那知‘他’却掉头望向别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也难怪,人家是老情人吗。”我冷笑着转身离开这个还弥漫着硝烟的战场,心里却有把刀,将顾名大卸八块,脑浆四溅,血肉模糊。

  其实我一直也没彻底弄清楚过‘他’和顾名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只知道他们曾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偏偏对着顾名,总是那么客气,仿佛欠他什么似的。

  顾名是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人,算是我们班上最出众的男生,成绩好,人缘好,长的也挺漂亮,从没见过他服过谁。可对于‘他’,顾名却一直抱着欣赏的态度。

  在顾名面前,我永远都没安全感,他几乎样样都比我出色。对着他,我会象丑小鸭一样自惭形秽,没有自信,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舍弃了顾名而喜欢上我。

  有人说:爱,是不讲道理的。其实还是有道理可讲的,只是我要过了许多年以后才明白。

  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外人很难体会。也许还谈不上什么爱情,不过是少年之间相互的依恋,又或许还要更深一层。

  正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该分手的岔路口。平日这个时候‘他’总会在背后用力推我一把,我回头朝‘他’挥挥手,‘他’也冲我摆摆手,站在那里看着我转过前面的弯路。

  可那天‘他’却低着头自顾自地转身进了大楼。我加快脚步猛蹬了几下,车子箭一般朝前冲去。

  第二天早上一进教室,就看到顾名正站在‘他’桌前和‘他’有说有笑的。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把书包重重摔在课桌上。同桌丽华正低头在写着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2:38

 “你吃呛药了。”她抬头瞪了我一眼。

  “你管不着。”我拉开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丽华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飞女,可是一物降一物,她却被我这个文弱书生钳制着,见我狠着脸,便不在吭声。

  我本打算跟她好好吵一架,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见她不反击,觉得很没意思,可又不能这样干坐着,便劈手夺过她正在上面涂涂画画的那张纸。她没防备,脸一下涨得通红,伸手过来要抢回去。只一瞬的工夫我已经看清纸上面写满了“幸子,光夫,山口百惠,三蒲友和,冯程程,许文强,赵雅芝,周润发”这些名字,他们都是当时走红的电视剧里主人公和演员的名字。

  “发情了。”我忍不住笑起来,把纸递还给她。

  “*你妈。”她一把拽过去,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课桌里。

  “*你妈,女孩子说话这么没教养,当心嫁不出去。”我笑着逗她。

  “去你妈的。”她气急败坏地碓了我一拳,转过身去不再理我。

  “我看丽华是爱上你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小伟嬉皮笑脸地对我说。

  “你去死吧。”我撇着嘴。“象她那么粗鲁的女孩还懂得什么是爱?要是真象你说的那样,还不如给我根绳子让我上吊算了。”

  “说的也是,你看她那么粗鲁,跟个女阿飞似的,可却偏偏怕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小伟顿了顿,一本正经地接着道:“只有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那么无缘无故地怕他。”

  “是吗?看不出你倒象个恋爱专家似的,”我说着看看不远处的‘他’和顾名,两人正兴奋地谈论着什么。

  “程宇可是个风流人物啊,到处留情。”一旁的军成笑着说。

  我听出军成话里有话,待要发作,却又不好怎样,半晌,方冷笑道:“我原是招惹别人的,可惜却没人给我写过情书啊。”

  一句话噎得军成双颊通红。

  “情书事件”在我们班上曾轰动一时。起因是班上有个女生喜欢上了军成,在各种大胆的明示暗示之后,见他还没什么反应,便来了最直接的一招,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信,趁人不备塞在了军成的文具盒里。可却不知怎么被班上几个坏小子发现了,在军成还没看到之前就偷了出来,并在自习时间向全班同学大声朗读。

  别人还没怎么样,军成却羞愧得低着头简直要钻到桌子底下。倒是那女孩脸大,索性跳上桌子,叉着腰破口大骂。班上顿时乱成一锅粥,后来还是劳烦年级主任出面才把整件事平息下来。

  自从那件事之后,大家背后都叫那女生“大炮”。她和军成的关系也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事一直是军成的心病,我一时口不择言地讲出来,见他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想想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便有些后悔。

  那知正说曹操,曹操就到。大炮端着饭盒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脸虽没看着军成,却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不要脸。”顾名在那边朗声道。

  我笑了笑,没吱声。尽管有时我也会嘲笑她,但在心里我和顾名对她的看法截然不同,顾名是打心眼里鄙视她讨厌她,我却对她抱着一份同情和理解。我甚至会觉得,在骨子里,我和她是一种人,虚荣,争强好胜,投机取巧,只是自己比她聪明一些,表现的没她那么赤裸裸罢了。

  敢爱敢恨的性格,我喜欢。只是有时太过契而不舍,让人觉得有些厌倦。

  反倒是军成那种温吞水黏黏糊糊的态度,让我很瞧不上眼。其实在和‘他’好上之前,我和军成之间也有过一段若明若暗的关系,所以我会对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如此敏感。

  军成是我们班的班长,出生在军人家庭,身上带着那种沉稳英挺的军人气质,人又长得很精神,难怪大炮会迷他迷得那么死心塌地。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迷上他的,大概因为他很帅吧。我是天秤座的人,天秤座的人都很唯美,说得难听点就是好色。

  军成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狐臭,以前和他好的时候,我总觉得那气味是很诱人的,是成熟的标志。可在爱上‘他’以后,我常觉得那味道简直难以忍受。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2:46

我和军成之间的结束,就象我们之间的开始一样,无声无息。我们依然是朋友,就象什么都不曾发生。有时我甚至怀疑,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一切不过是我自做多情地想象罢了。

  军成是那样的人,少年老成,城府很深,这点很象顾名。

  吃过午饭,他们召集了一帮人去冶建学院的操场去踢球。顾名兴致勃勃地和‘他’走在前面,我心里酸酸的,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伟扯着闲话。

  “你失恋了。”小伟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胡说什么呀?”我讪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有时我觉得小伟太过聪明了。

  “那你愁眉苦脸地干什么?”

  “想你啊。”我笑着扑过去。

  “哎呀,你倒贴我都不要。”他笑着闪开。和小伟做朋友真好,他总是那么善解人意,逗人开心。我和顾名及‘他’之间的关系,只有小伟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些眉目来。

  他们都上场踢球了,只有我和顾名两个站在场外观看。顾名倚在‘他’那边的球门柱上,拼命地为他们呐喊助威着。我在中场边来回溜达着,很是无趣。远远看着顾名那一副献媚的嘴脸,心想他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他这么热心地巴结过谁,简直热情得让人恶心。

  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体面地撤退,忽见‘他’朝着我跑过来,边跑边脱掉身上的外套。

  ‘他’跑到场边,把外套塞到我手里,丢下一句:“帮我看着点。”又转身跑开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扔回去,我是你什么人啊,给你拎包的?可他跑的太快了,而且我想想又不愿意扔了。我把那件绿色的空军夹克抱在怀里,轻轻地嗅着残留在上面的体味。

  顾名远远地站在那边冷冷地看着。一阵风吹过去,卷着尘土,掀动着大门上的球网,他背过身去,擦拭着眼睛,好象那里进了灰尘。

  忽然间,我觉得顾名有些可怜。

  “那是日本人修的碉堡。”他指着荒草丛中一座已经爬满青藤的圆型建筑。

  “真的?”我凑到近前。“哎,你瞧,上面还有弹痕呢。”

  “碧云公园可有历史了,四十年代初就建好了,当时还号称亚洲第一园呢。只是后来因为战乱才荒废掉,解放后也一直没做修整,成了一座废园。”他头头是道地介绍着。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经常来这里吧?”我笑看着他。“我可是第一次来呢。”

  尽管这里是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可我却从未进来过。因为里面荒僻冷清,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出没,而且不时还会发生流氓群殴的事件,所以家人再三叮嘱我不许入内。

  每逢路过,只能隔着残旧的红色镂花围墙,看着墙边那些高高大大的白杨和园子深处葱葱茏茏的绿意,想象着里面百花盛开春意盎然的景致。

  庭院深深深几许。

  对我来说,这里是一个禁区,是年少时代众多的禁区之一。

  可每次我都忍不住多望上它几眼。它默默地伫立在风中,在冥冥之中,静静等待我的来临。

  年少的日子似乎总是漫长的没有尽头,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总爱把现实中的一切戏剧化,浪漫化。那个时候身体发育得飞快,思想却还来不及跟上,在不知不觉间面临着人生巨大的转变。

  在那个周末的早晨,我怀着探险的心情跟随着他走进这座荒园,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世外桃源。

  “那座桥是打仗是炸断的。”在我们面前的小河上矗立着一座断成两截的石桥,桥身上已布满青苔,残塬断壁,无声忍受着岁月风霜的洗礼。

  “我给它起名叫‘断桥’”。他说。

  “‘断桥’?好动听的名字,让人想起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我抬眼笑望着他。

  他俯身在草丛中捡起一块扁平的小石头,朝河里掷去。石片划着优美的弧线在水面的落下又飞起,打着水漂。平静的河面上顿时激起阵阵涟漪,象我的心。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被他迷住了。英俊帅气的面庞,潇洒不羁的谈吐,柔情似水的关怀,可又远不止这些。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2:54

在此之前,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但却彼此吸引着,相互亲近着,渴望拥有对方。对这种朦朦胧胧的渴望,我们也只是一知半解,但内心深处却时时刻刻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在那时即使看着朝阳升起,落日余辉,也会觉得感动,因为一切的体验都是新鲜的,充满了未知的神秘和诱惑。这种心情,在长大成年人后,几乎无法再体会到,仿佛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咱们到对岸去吧。”他领着我走到用一棵大树的树干搭成的独木桥头。

  我看看树皮已经剥落的单薄树身,又看看桥下湍急的河水,转身有些犹豫地望望他。

  “别怕。拉着我的手,掉不下去的。”他用鼓励的目光望着我,伸出手紧紧拉住我,走上独木桥。

  我握着他坚实有力的手,靠着他宽阔结实的臂膀,浑身涌起一阵又一阵幸福的颤栗。真想就一直这样走下去,跟他走到天涯海角。

  他带领我穿越生命的激流,来到鸟语花香的幸福彼岸。

  河的这岸是一片白桦林,白色的高大树干笔直地伸向瓦蓝的天。很多树上都被人刻上“到此一游”之类的字句。

  “咱们也刻几个字留念吧。”我对他说。

  “刻什么呢?”

  “让我想想。”我歪着脑袋。“对了,你叫钱*,我叫程宇,不如就写‘宇*齐飞,钱程似锦’吧。”

  “好啊。”他扬着眉毛笑道。“钱程似锦,前程似锦。”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把折叠小刀,开始在光滑白嫩的树皮上一笔一划地用心刻起来。他的表情坚毅而执着,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闪着光在红润的面庞上滚动着。

  被刺破的树干露出青绿的颜色,象青涩少年的心,不久便被风干了,化做了老成的灰褐色。

  “你说,要是等十年以后我们再来,这棵树上的字会不会长高到已经够不到了。”我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那还不容易,咱俩就每年都来看一次。”他回头笑着对我说。

  全部刻好以后,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我也躺到他身边。四周绿草如茵,不知名的野花遍地灿烂开放。微风拂过,枝叶间透过的阳光撒下梦幻般的金光。我合上眼,听着小鸟叽叽喳喳地歌唱,心儿舒畅得好象要飞出胸膛。

  忽然觉得脸上一阵搔痒,睁开眼见他手里拿着根毛毛草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白天睡大觉,朽木不可雕。”

  “你这家伙,又来捣乱。”我翻身坐起来,把他压倒在我身下。

  他并不反抗,只是眯着眼笑望着我。

  “你还笑,我要杀了你。”我俯下身去,和他脸对着脸。他嘴里呼出的气,弄得我面颊痒痒的。

  “谋杀亲夫啊。”他笑着叫道。

  “去死吧你。”我按住他的双手。“你是谁的亲夫啊?看看你这小模样,做做奸夫还差不多。”

  草丛间他的头发有些散乱,高挑的俊眉,漆黑的朗目,鲜嫩的嘴唇,都带着几分柔情。他迷蒙的眼光里闪烁着让人心动的渴望,我痴痴地瞧着他,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我们就这样深情地对望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垂下头轻轻地把唇印在他的唇上。他闭上双眼,张开嘴,把我吸了进去。

  刹时间,天旋地转,我们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们就象两个偷吃禁果的孩子,徜徉迷失在爱的伊甸园里。

  后来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偷偷跑到碧云公园里,找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热烈而疯狂地接吻。万一有人经过时,两人就迅即分开,可手还是相牵着,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做贼心虚地垂下头。

  年少的轻狂与快乐纠缠在一起,就象星期天早晨懒洋洋的清新空气。少年时的爱是美好的,也是轻浮的,飘在云端,不愿落入凡间。

  有天放学后我去他家做作业,可他忘了带家里的钥匙,我们只好到隔壁的公用厨房,把课本摆在餐桌上做作业。一开始我还是蛮专心的,只是他不时来撩拨我,弄得我心猿意马。我站到他身后,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身子趴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把脸贴在他的脸上,来回摩挲着。

  他的呼吸明显地变得沉重起来,把我拉到他的面前,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我们什么都没说,开始忘情地接吻,根本不顾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的危险。

猫瞳 发表于 2009-5-7 01:13:01

至今回想起来,我似乎仍能闻到厨房里那股油腥煤气和蔬菜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午后的阳光透过粘满油烟的窗子斜斜地射进来,空中的灰尘在金色的阳光中漫无目的地飞舞着,象那精力旺盛而又无所事事的青春。

  那时候心里装满盛满的都是他,就象洪水季节的大坝,随时有溢出的危险。

  也无须什么言语,只要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对方已经心领神会。

  自习的时候,借请教后排同学问题的机会,转过身去,眼光却飘向坐在最后一排的他。当他抬起头来,目光与我相遇,彼此会心一笑。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常来到我的位置旁,逗弄着我,有时甚至就躺在我怀里和别人聊天。除了顾名那显而易见的受伤而又妒忌的眼神之外,一切都那么美好,好似雨后的六月天,水洗过一般,明朗而清新。

  常在放学以后,几个同学约好到他家楼下那个荒弃的操场上去打篮球。夏日黄昏,夕阳金色的余辉映照在奔跑跳跃充满活力的年轻身躯上,仿佛镀了一层金,汗水闪着光滴落在杂草丛生的大地上。

  那时还不懂什么叫幸福,只是觉得快乐,青葱岁月无忧无虑的快乐。十年以后的一个夏日傍晚,当我坐在医院大楼的台阶上,看着一群少年笑着叫着在医院广场上打着篮球时,才深深体会到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只是那一切已经离我远去。

  青春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它只是一个不真实的故事,一场虚幻的梦吗?

  我曾以为,这一辈子,我只会爱他一个人,那时,一辈子还是很空泛的事,因此倒常常挂在嘴边。我也曾幻想过分手时的动人场面,感伤而又浪漫,可一切都不及现实来得残酷和滑稽。我们曾认为可以天长地久永恒不变的东西,转瞬间就灰飞烟灭,美丽的泡影经不起严峻现实的轻轻一击。

  我们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人生的岔路口。

  高中的升学考试近在眼前,我俩分别报考不同的学校。争吵在我们之间不断加剧和升级,裂痕在一寸寸加深。虽说素日里我们也会有些争执,但我不祥地预感到这次将很难象以往那样轻易地和好如初。

  我俩开始处于冷战状态,互不理睬。我们都太倔强,不肯向对方低头,宁可失去感情,也不愿放弃自尊。虽然仍深爱着对方,却不懂如何用行动表达出来,反而不断地刺激和伤害对方。

  两个相爱的人一旦反目,所给予对方的打击往往要比仇人能够给予的更加沉重和致命。

  表面上我仍在专心致志地复习,准备中考,可内心的痛苦却与日俱增。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在碧蓝的天空下,碧绿的湖水边,青青的草地上,他和顾名亲热地相拥在一起。每次我都大叫着醒过来,坐在黑暗中,整个心一阵阵抽紧,万箭穿过一般。

  我的日子,就象一个刚从梦中醒来的人,张张皇皇,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茫茫然,又有些寂寥。

  我知道,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已经失去了感情,我不想连自己的理想也化做泡影。

  那天午休的时候,我一个人信步来到碧云公园。夏日的午后,整个世界仿佛都沉睡在炎炎烈日之下,只有知了不停地叫着。冷冷清清的公园,象一个被打入冷宫,哀怨凄楚,终日以泪洗面的妃子。

  我爬过假山,穿过草地,越过小溪,又来到那片白桦林间。

  白桦林依然默默地矗立在那里,枝干直插云霄。曾经遍地开放的野花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生命力旺盛的野草有了齐膝高。

  “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当初我俩刻的字呢?”忽然心血来潮地想。

  按照印象中的位置一棵棵看过去,可都没有。开始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可后来却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仿佛这就能象征什么,证明什么,确定什么似的。

  可是到底在寻找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许是失落的日子,许是美好的回忆,也许仅仅是爱的感觉。

  我只是不停地找寻着,一棵又一棵,白桦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着,我迷失在树林里,迷失在往日的岁月中。

  汗水从脸上滚落下来,浸湿了我的衣襟。我感到头晕目旋,精疲力竭,终于决定放弃了。

  “有些事,也许真是命中注定的吧。”我叹息着想。在一棵树前停下来,不经意地抬头一望,“宇*齐飞,钱程似锦”八个飞扬的大字映入眼帘。

  虽然树皮已经有些剥落,字体也已变得不那么清晰完整,但那两行遒劲有力的大字却仍傲然挺立,深刻树中。只是树下站的已不是那约好年年来此的两个少年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我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

  是否这次你将真的离开我

  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

  是否应验了你曾说的那句话

  情到深处人孤独

  多少次我忍住寂寞在胸口

  只为挽回你将远去的脚步

  多少次我忍住眼中的泪水

  只为告诉我自己

  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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