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29:11

《令您肝肠寸断》BY辉盛庭【完结】

本帖最后由 fengyuquan 于 2009-10-6 15:19 编辑

(1)

这是中国东北的一座城市。8月份这里就稍有寒意了。对于这座城市,大多的中国人都感到陌生。就好比世界感知莫斯科一样,遥远而神秘。

(2)

李翰呆的这个房间有40多平方米,从门口到窗户是一条通道,通道两边是两个从门口一直铺到窗口的大通铺。铺上挤满了人,李翰只能侧身躺着,只要一翻身,他就压到边上贩假币进来的老潘了,另一边抢劫进来的老王一努嘴就能亲到他,老王正张大嘴呼呼的睡着,有频率的喷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李翰气的只翻白眼,可也不敢吱声,只能忍着。李翰属于“盲流”,没人管的,他没有行李。他边上的老潘,家里给存了200块钱,“假币”买了一套行李,看李翰挺可怜,就让李翰和他晚上挤一挤,李翰才不至于睡光板。1米2的被子不够两个人盖,他们就横过来,上半身唔得暖暖和和的,下半身就顾不上了,光着的脚丫子冻的直哆嗦。李翰半边膀子都压麻了,他实在挺不住了,悄悄的爬起来。兆朱正坐在铺沿上,傻傻的瞅漆黑黑的窗外。李翰对面铺上偷摩托进来的老耿头也爬了起来,大概要去小便,也不敢出声,小声和兆朱比划,兆朱小声骂道:“就你他妈的事多,憋着!”老耿头苦着脸,只能躺下了。李翰在一边笑他,兆朱蹑手蹑脚走过来,问他:你怎么不睡觉?李翰小声说:我不想睡了,我替你坐班吧?兆朱笑着点头,一步跨到蹲厕上,蹲厕和铺一样高,就在老王的边上。兆朱脱裤子蹲下小便,不小心放了一个很臭的屁。正巧,李翰起来有了空地,老王刚把身子翻过来,脸冲这边。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难受的只哼叽。两人憋不住,嘻嘻的笑出了声。睡在窗边上的奎哥突然骂道:操你妈的,大半夜的,笑个鸡巴?本来两个人挺高兴的,这下都郁闷了。兆朱悄悄下来,爬回自己的铺,他看李翰只穿个短袖冻的发抖,把自己厚外套脱下来,给李翰披上。李翰感激的冲他笑笑,兆朱挤眉弄眼的和李翰逗了会,也困了,睡了。李翰坐在铺沿,看大铁门上那个大大的“46号”的数字,心里莫名的难受,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关进看守所,他现在不知道小光怎么样了?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否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天蒙蒙亮,付鹏起来,把蹲厕边上的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水声,很多人都醒了,往这边看,付鹏骂道:都他妈的起来吧,瞅个鸡巴?一屋子30多号人,噼里噗通的,有叠被的,有擦地的,有抹铺的。李翰这样的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靠墙角蜷着腿坐在铺上。都收拾的利索了,就奎哥一个人还赖在被窝里。付鹏把洗脸水,牙膏什么的都准备好,这才叫奎哥起来。奎哥懒懒的爬起来,在通道上溜达,斜眼瞄瞄规规矩矩靠墙坐着的两溜人。偶尔有几个交头接耳的说几句话,奎哥没好气的骂:哇哇?哇哇?哇哇你妈个逼,给我闭嘴!房间一下静悄悄的。付鹏一边把牙刷递给奎哥,一边骂:都他妈的贱皮子,一大早,不骂不舒服。奎哥噗通噗通的洗了脸刷了牙,把李翰他们这边铺上弄了一大片水。老王都坐在水里了,不敢吱声,不住拧着屁股。奎哥悠闲的坐在一边从角落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一屋子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付鹏在一边赔笑的等,就省下一点了,奎哥把烟头递给他,付鹏像吸毒的人见了白粉,高兴的接过来,贪婪的吸,直到烫了手!付鹏爱答不理的从这边说:等啥呢?还等我给你们打水啊?一个叫小言的男孩跳下地,拿出个脏了吧唧的盆,接满水,自己先洗了,之后叫人从窗口一直到蹲厕按顺序来。这在看守所都是有说道的,窗口那边都是有地位的,厕所这边就是盲流,没人管的。也就是说,李翰就比老王强一点,也就是说,就老王的洗脸水他没喝过。本静悄悄的走廊里一阵吵杂,楼下大食堂的劳动犯上来开早饭了。李翰他们呆在二楼,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他们属于未被判决的犯人。判刑2年以上的就都送到遥远的XX了。听说那里有个超过1万人的大监狱。很多看守所的老改造都说,那里才是真正的家。不足两年的就留在楼下做了劳动犯。听人说,楼下的劳动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上来大食堂的算是混的不错的了,怎么也要给干警点好处才能干上。看守所有给犯人的小商店和小食堂,买东西是要钱卡的,钱都是家属给存,据说商店和小食堂的劳动犯那就不得了了,都是极有背景的,不是大食堂所能比的了。奎哥说,楼下劳动犯最下等的,都在车间,车间干的活很苦很脏。据说,楼下还有菜窖,猪舍,杂工等等不同的劳动犯。不过除了大食堂的人,他们天天见,其他的劳动犯是不允许上楼的,。偶尔小卖店小食堂的上来卖东西,也只有奎哥这样的才能到门口去买东西,所以李翰也分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情。付鹏把李翰他们刚才洗脸那个盆放到门口,大食堂劳动犯把白菜汤用个大勺子隔着铁门泼进来,一大半都撒在外面。打发糕的推着车过来了,付鹏赔笑的拿出瓶康师傅矿泉水说:大哥,发糕多给点吧,我们号人多,不够吃。那劳动犯说:我不喝这个,有可乐吗?

付鹏赔笑说:我们号穷,买不起那个,就矿泉水了。打发糕的劳动犯不高兴的说:明天的吧,今天不够了!转身推车走了。付鹏等他走远,骂道:都他妈不是人操的。

奎哥是不吃这些东西的,他吃从小卖店买的方便面和糕点。李翰他们每人发了一小块发糕。李翰把自己的发糕给了身边的老潘,老潘也不够吃,人家还给自己被子盖,李翰什么都没有,也只能用这个办法,老潘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问他:你怎么又不吃了?李翰把自己的小盆拿起来,小声骂:靠,今天这水,他们又忘记放汤了。边上的人都笑了。在这里,吃饭分一伙一伙的,最好的,奎哥那边叫“头槽子”,差一点的付鹏他们叫“二槽子”,李翰他们这样的叫“大排”。奎哥他们都坐窗口那边,李翰他们就坐厕所边上。兆朱和付鹏在二槽子吃,他正用30多度热的汤泡方便面呢,怎么要等十几分钟,他看李翰又把发糕给了“假币”,知道李翰肯定又好几天没吃东西,兆朱趁奎哥不注意,把从小卖店买的蛋糕给李翰扔了过来,李翰吓的马上接过来,可奎哥已经看到了。奎哥骂兆朱:操你妈的,就你会交人啊?你东西多,都拿出来给大伙分吧!兆朱气的小脸通红,攥着拳头,那意思:你再骂几句试试?李翰吓的脸发白,在这地方打架可不是好玩的,是要带镣子的,这里有18斤,38斤的大镣子,多好的人带上都得完蛋。搞不好还要给串上。这地方有种叫“捧子”的东西,类似手扣,手铐是两个铁环,中间是铁链可以活动的,捧子,是两个铁环直接焊在一起的,手不能活动,一戴上手必肿,铁环也就陷在肉里,带上一周,拿下来的时候,就像吃排骨把骨头从肉中抽出来一样,串上?就是带上捧子,带上镣子,之后把镣子和捧子用不到一尺的铁环串到一起,人只能弯腰的蹲着,如果翻串,那就更生不如死了。他直冲兆朱摇头,急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兆朱看他那样也心软了。气的用勺把方便面捣烂,一口口的往嘴里塞。奎哥扭头觉得奇怪,好久都没有人呲毛了,兆朱这小子犯的什么混。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0:11

(3)

8点钟,一声铃响,30多号人,成两行坐在铺沿上,规规矩矩,这是反省时间。只有奎哥坐在最里头,靠着窗户下面的墙,和对面的付鹏瞎贫着。老王和李翰对着面在最近门口的地方坐,老王年纪大了,天也冷,受了点凉,不住的咳嗽。付鹏在里头骂:老不死的,把头抬起来。要我给你平圈啊?这个,这个是否咳嗽老王说了也不算,老王弯着腰不停咳嗽。付鹏气的跑过来,用膝盖垫着老王,胳膊肘使劲砸老王后背骂:我给你平平圈,让你坐不直。老王不住求饶。忽然,付鹏一溜烟跑回去,老老实实的坐好。李翰正纳闷呢,今天怎么这么容易放过老王了?走廊那边传过来皮鞋走路的声音,哦,有干警过来,付鹏得意的冲奎哥笑。管房干警许警官咔吧一声把铁门打开,奎哥像老鼠见了猫,赔笑着点头哈腰出去,许警官递给他一根烟,奎哥就蹲在地上抽烟,付鹏也溜出去,搬了把椅子给许警官坐,拿了块破抹布爬在地上把水泥地擦地锃亮。这许警官也是看守所第一号的狠主,听说曾经把一个哑巴打的几乎说了话,这或许是假,不过李翰刚进来的时候,给过李翰一个耳光,那真是漫天都是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那也不怪人家干警,李翰第一次提审,他刚进来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人家让他站住,他还一劲的往前蹽,不打你打谁。奎哥说,这都便宜李翰了,按照许警官的脾气,早拿鞋底子抽你成猪头了。屋里没了管事的,30多号人也有了精神,唠嗑的唠嗑,开玩笑的开玩笑。兆朱本坐在付鹏的边上,跑过来,一屁股把“假币”挤到边上,凑到李翰身旁。兆朱才18岁多一点,李翰总笑他,早几个月犯罪,就能赶上“少犯”(少年犯)了,还能少判一年。兆朱和同案偷了个保险箱,里面有3万多块钱,兆朱不知道,他同案就分他一千,其余都密下了。他一直以为挺多判1两年,判决下来七年。他家里也四处托人,正上诉呢。李翰总笑他,怎么能把一百多斤重的保险箱从大墙上翻出来?兆朱就傻傻得笑,也不生气。他很喜欢和李翰说话。兆朱拉着李翰手说:七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俩在一起作伴。老王在对面刚挨了揍,也没记性,咧着一口四环素牙,笑说:XX监狱大着呢,你们就算去了,也不一定在一起。在说,那里都只留三大刑,你们这样的小刑集训以后都要分到下面的小监狱去,指定不能在一起。老王是老改造了,大半辈子都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他说的三大刑,指的是无期,死缓,15年以上的徒刑。兆朱愣愣,他没想过会和李翰分开,气的骂道:滚边去,那都有你,找揍啊?

老王也不生气,嘿嘿的笑,他习惯了。这地方就这样,强的欺负弱的,少的欺负老的。他年轻时候进来也是持强凌弱的主。李翰安慰他,你不上诉呢吗?或许过几天就能改判了。李翰笑说:你要判1年多,就可以下楼了,到时候别忘记照顾我,给我送点吃的。正说着,许警官大嗓门喊:李翰出来!李翰脸吓的白了,腿都直打飘。兆朱笑着说:提审呢,你怕啥?

李翰出了铁门,前楼提审的齐干事正和许警官唠嗑呢,手里拿着李翰的提审单。李翰这样的角色,许警官正眼都没瞅过他一回,大概听了齐干事说了他的案子,感到好奇,问他:你是大学生呢?李翰小声说:是。许警官骂都:操,你一个小南方蛮子, 不在家老实呆着,跑东北犯罪来了?东北人都虎啊,没砍死你啊?李翰也不敢接话。低着头。许警官看齐干事也挺忙,一边等着呢,一摆手,李翰跟着齐干事一溜小跑去前楼的提审室。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0:51

(4)

这是一个房间,两头两个门,中间一个大铁栏杆隔成两块。齐干事把李翰扣到铁凳子上就出去了。郭警官和范警官隔着铁栏杆坐在另一边。他们看李翰都一愣,这才一个月,李翰憔悴的变了一个人,他们几乎认不出。李翰透过铁栏杆看那扇门后面的世界,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世界,外面的院子里有很多人,很多车。李翰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世界,自己身后那扇门后面却不是。他贪婪的看着外面。目光时而暗淡时而清澈。年轻的郭警官叫他:李翰?

李翰点点头。

郭警官问他:里面有人欺负你?你怎么瘦成这样?

李翰笑了笑说:没有。我挺好的。

范警官把手里的一叠卷宗翻了翻问他:李翰,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有没有要说的什么?

李翰摇了摇头。范警官隔着栏杆递给他一叠纸说:我把一审的笔录抄了一遍,你看看,要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了字,咱们二审就算完了。都别费事了。

李翰把笔录拿过来,看了看,拿起笔,他突然抬起头问:我给小光的信,你们给他了吗?

范警官和郭警官对视了下,范警官自己点了根烟说:给了啊。我们答应你的事情嘛。你签字吧,我们还有别的案子呢。

李翰的眼睛一下红了,眼泪含在眼眶里,那种绝望和无助的眼神,让看见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是怎样的凄苦,怎样的绝望。范警官不自然地接着说道:你还想着小光呢?说不定早和陈鹏走了。

李翰死死地咬着嘴唇,笑了笑。他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把食指在红印尼上按了下,他看看了那份笔录,他知道,这已经是二审笔录了,只要自己按下去,不管以后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自己的命运将彻底改变,自己将终身是个有污点的罪犯。眼泪滴在卷宗上,打出一个个印迹。郭警官叹了口气忽然说道:李翰,你想清楚啊,这个是再也改不了的。李翰一咬牙,把手死死地按了下去。他把卷宗递给范警官。范警官和郭警官看李翰按了手印,心里都感到不是滋味。这或许是他们目的,一个案子完结,可他们知道李翰一辈子就这样毁了。范警官叹了口气说:李翰,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值得吗?李翰摇摇头说:你们没有把信给小光,是嘛?郭警官看着李翰点了点头说:小光再没来过,我们找不到他。郭警官在公文包里拿出个笔记本,里面夹了张纸条,那纸条是李翰在临进看守所时写给小光的信,那是种近乎生离死别时的心情。李翰忍不住,哭出了声。郭警官轻声说:我答应过你,要亲手交给小光的,陈鹏要带给他,我没有同意。李翰点点头。范警官说:李翰,我们不是要骗你,只希望你好过点。李翰说:我明白!范警官叹了口气说:我办案子20多年了,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情况,我们知道你不是坏人,这样吧,这份笔录你再看看,如果要翻供,咱们可以重新来。李翰摇摇头轻声说:就这样吧!郭警官掏出手机递给李翰突然说:李翰,你给家里打个电话把,如果3万多块钱还上,你这案子可以判缓,你还可以回家!范警官立马站起来,这可是严重违纪的事情,带手机进提审区已经是违纪了,把手机给犯人使用,那更是严重违纪了。他装出门抽烟,把门关严实,回头说:你们快点!

李翰没有接手机,他感激郭警官的笑笑说:一个人犯了错,一定要接受处罚的,就让我一个人来吧。我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的事情,不伤心死,也要气死了。

算了,就可我一个人来吧。郭警官气说:你傻不傻啊?小光来看过你没有?你这辈子就这样完了,你知道吗?李翰摇摇头:我和小光的事情,你们不懂,我欠他很多。郭警官看李翰苍白的脸,突然他觉得这个男孩其实并不柔弱!他轻声说:李翰,你的案子,我们公安局这边就算完事了,以后不归我们管,帮不上你什么了。李翰笑说:谢谢你们,真的,我们号里人几乎都挨过办案人揍,就我没有。谢谢你们。或许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以后工作顺利吧。郭警官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玉溪烟递给李翰。李翰笑说:我不抽烟!郭警官也笑说:我知道!带回号里,你能好过点!

李翰感激的接过来,藏在口袋里,回去的时候提审干事要检查搜身的。齐干事看这边完事了,进来把李翰手铐打开,要带他回去,郭警官突然喊住他说:李翰,以后我们不能再来了,你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李翰看着对面的门,他知道外面的那世界将不再属于自己了,自己真的将成为一个犯人,他轻声说:我只希望我的案子能快点结束,早点去监狱服刑,早点出来,早点重新开始!郭警官点了点头说:我托人帮你催!李翰笑了笑,转身和齐干事回去了。范警官看着李翰远去的背影,叹口气说:这孩子,这辈子算完了!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1:30

(5)

晚上,李翰进看守所以来,第一次做梦,他梦到了小光。小光在XX大学游泳馆前失声痛哭,把他推到一辆出租车上,李翰在后侧镜看到小光渐渐变小逝去的身影在纷飞的小雨中。李翰和小光在深圳的酒吧相识。小光是一个非常帅气的男孩,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小光是因为他有钱,而李翰是因为他的样貌。可是后来,他们真的相爱了。小光总是愿意把他身上咬的青一块紫一块。李翰家境优越,也有很不错的工作,那时候他们住在深圳的叫辉盛庭的五星级公寓里,酒店的工作人员都非常喜欢这两个漂亮帅气的男孩。可他们事情还是让李翰的家里和单位知道了。李翰和小光匆忙的带点衣物就跑了出来,他们来到小光的家乡,这座东北的城市。李翰和小光都不是节省的人,以前奢华的生活过惯了,钱很快花光,他们卖掉了手表,首饰项链,笔记本电脑,手机什么的,最后连住旅店的钱都没有。曾有段时间,实在没有办法,小光竟然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来养活李翰,那段日子让李翰深深的知道,这辈子自己和小光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李翰的一个朋友偷偷的背着他家里借了几万块钱给他们。他们这才安定下来,不过钱很快又要没有了。晚上,李翰睡觉,小光就上网玩游戏。李翰说,我们过两天回深圳去吧,我找个工作,安定下来过日子吧。小光笑说:行啊,不管去哪里,你带上我就行!

早上李翰还迷迷糊糊的睡觉,小光摇醒他笑说:有人要给我买个手机。李翰不屑的说:看你那鬼样子,现在就我要你,谁还稀罕你?

小光笑说:别人都把我当宝,你就把我当草。

小光笑说:我要真的拿手机回来,你每天都给我按摩十分钟好吗?

李翰还要睡,不耐烦的挥手赶他走。

陈鹏在视频上看到小光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小光帅气坏坏的样子,性感的身材都深深地让他痴迷。他要小光的电话号码,可小光和李翰的手机早卖掉了。陈鹏打算给小光买个手机。小光知道,李翰最离不开的是笔记本电脑,他想如果能给李翰弄回来个,他一定会很高兴。小光和陈鹏费了不少口舌,陈鹏在北京上班,就托在本市的朋友带小光去买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小光高兴地拎着电脑和手机回来,他和李翰显摆了一会,他发现李翰看他的眼神不对。李翰冷冷的瞅他,忽然上来把他的衣服扯开,小光气的一把把李翰推到床上,气道:你干什么?

李翰也跟着大喊:你出去干什么去了?平白无故人家给你买这么多东西?

小光本不想要陈鹏的东西,不过他真的希望能给李翰拿回个笔记本,李翰想买很久了,上次高飞汇来钱的时候,李翰去了电脑城好几次,最后都没舍得买。小光没有想到结果是这样,气的脸通红,眼泪委屈的差点没有掉下来。再看李翰,冷冷的瞅自己的眼神,小光气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李翰仰着脸,恶狠狠地大喊:怎么,你还打我吗?

小光气的转身把电脑和手机拿起来从六楼的窗户都扔了下去,楼下呯嗙一阵大响,还有几个人的骂声。小光指着李翰,气的说话声音发抖:我说过,以后再也不干了,就不会去做那种事情。人家在北京呢,托朋友带给我的,我能干什么?

李翰一看墙上的表也才上午11点多,时间也不允许啊,知道自己错了,动手打架,他可打不过小光,小光185呢,比他高一头,李翰眼珠提溜的乱转,正想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接着把这场架吵下去,总不能这样就败下阵来啊。小光也看出他的心思,气的反而笑了,一把把李翰搂过来说:你就别“作”了。其实我挺不容易的。

李翰一听,眼圈一红,搂着小光说:你把我笔记本扔楼下去了,你要赔我。

小光气的捏着李翰下巴把他脑袋抬起来,大声说:李翰,你比我大五岁呢,别总欺负我!

李翰笑着仰着脸,把眼睛闭上,噘着嘴让他亲。小光真是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赔!他低下头吻李翰。

晚上,陈鹏在网上一直等着小光,手机都给买了,怎么不开机啊?小光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转头对李翰说:我们回深圳去吧。李翰点点头:就剩几百块钱了,明天我给我同学借点,咱们就回去吧。小光叹了口气说:你同学和你家里一样,都要逼你回去的,一定不肯借你的。我来借吧。李翰想了想说:也好,回深圳我们就还给人家。

陈鹏一大早就把一万块钱给小光汇了来,小光答应他来北京的,这让他说不出的兴奋。明天就要深圳了,李翰也睡不着,他看小光还在上网,笑着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一下搂着他,亲他脸。一霎那,李翰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视频图像,他愣了愣。小光急的一脚把桌子下的电源插头踢掉,可是晚了,李翰知道对面那个人肯定也看到自己。小光气的拎着他衣领把他揪到床上,看他一副无辜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叹了口气说:我们明天就回去吧,尽早把钱还给人家吧。

李翰起早就去火车站买票了,他知道小光肯定还没起来,就去四处溜达溜达,这个城市他和小光生活了快半年了,就要离开,也真舍不得。下午他才回到旅店。敲了很长时间门,小光才开门。李翰一进门就感觉有些异样。房间有一股不熟悉的味道。他装做没什么,四处看看,他在洗手间的纸篓里发现了很多用过的卫生纸,纸很干净,不是去厕所用过的,李翰拿起来闻闻,他愣愣,有些上面是男人精液,有些湿湿的没有味道。忽然他回身冷冷的问小光:你干什么了?

小光不耐烦的说:我能干什么。

李翰大声说:你带人回来过?

小光没吱声。李翰气的一耳光煽在小光脸上。他转身拿起自己的背包,打开门。小光没有像以往那样来追他,来哄他。李翰一咬牙出了旅店,打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开了,李翰想给小光打电话,他不能把小光一个人留在这。小光年纪还小,愿意玩,不管找的是女孩还是男孩回来,毕竟他和自己走过了那么多艰辛的日子。李翰想,算了。一起回深圳去吧。他给旅馆打了电话,让服务员告诉小光,他们约在XX大学他们经常去的游泳馆门口见面。下起了小雨,小光穿的很单薄,冷的抱着手在雨中。李翰下了车,小光突然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李翰似乎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默默地看着。小光哽咽的说:北京那个人回来了。你快点走吧。李翰轻声说:我们回深圳去,我回家拿钱,还给他!

小光摇摇头说: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能走,我要走了,他会去找我家的。李翰呆了呆。小光失声痛哭,他拦住一辆出租车,把李翰推进去。在后车镜里,小光的身影渐渐变小,在风雨中,李翰看到小光捂着嘴,止不住痛哭的样子。火车还有几分钟就开了,李翰给旅馆打电话,他想告诉小光,他马上就拿钱回来。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接的电话,他冲李翰喊:你知道吗?你们这是诈骗,是犯罪。

李翰说:对不起,是我们做的不对,钱我会马上还给你。

那人大声说:你马上回旅店,不然,你跑了没关系,我会去找小光的家里,告诉他家里,小光在外面都干些什么。

李翰说:十分钟,我马上回去。李翰刚进旅店,服务员就悄悄走过来小声说:你回来干什么?有警察在上面,你快走吧。

李翰笑了笑说:没事的。

李翰刚进门,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就把李翰扭到地上,把他胳膊掰到背后带上手铐。李翰哪里受过这些,痛的差点没昏过去。小光坐在床上看到这些,扑过来,让另一个警察揪到门外。李翰看到房间有那个曾经在视频上看过的中年男人。陈鹏指着李翰气急败坏的说:你知道吗?你们这是诈骗,是诈骗!

李翰说:我们会把钱还给你的。陈鹏气的一耳光煽在李翰脸上骂:操你妈的,我差你那点钱,老子是咽不下这口气。这耳光把李翰打蒙了。小光冲进房间,大声冲陈鹏喊:你们放开他,都是我干的,和他没关系。陈鹏阴着脸,让那个警察把小光押出去。低声对李翰身边的警察说:看看吧,能不能把这小子关一两年。在去派出所的警车上,押李翰的警察对李翰别有意味的说:你自己照亮办吧,你要自己承认了,咱们就这样,你要咬那个男孩,我们这就立马去抓他回来。李翰21岁大学就毕业,出国深造两年,可他基本就是法盲,对他将面对的事情,他陌生,一无所知。这两个警察把李翰扣在暖气管上,给他做了第一份审讯笔录。李翰很糊涂,这两个人似乎不是这个派出所的,后来的郭警官和范警官才是他办案人。这一点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郭警官也就二十五六岁,第一次看到李翰的时候觉得奇怪,笑着和范警官说:这小子长的真好看,和小姑娘似的。看过李翰的审讯笔录,郭警官沉默了很久,他奇怪的问李翰:你的学历和单位都是真的吗?我们是要调查的。李翰点点头。范警官也看了李翰的案子,惊讶的瞅了他半天,这是一名50多岁的老警察,办了30年的案子,李翰这样的他还第一次遇上,磕磕巴巴的问:那个小光是男生?陈鹏也是男的?你也是男的?这,这……这不乱套了?

郭警官指着他审讯笔录上的一段和范警官说:这一段,有问题,李翰说他给陈鹏打电话骗钱,可他和陈鹏本不认识。李翰是通过小光知道陈鹏的电话的。范警官接着往下看。郭警官指着后面的说:李翰冒充小光给陈鹏打电话,这不现实,难道陈鹏分辨出这不是小光的声音吗?就这样轻易把一万块钱给一个陌生声音的人?这可能吗?范警官凌厉的看着李翰说:你是“顶星”的?

李翰瞪大了眼睛,一头雾水,反问:“顶星”?

郭警官扑哧笑了,范警官也看出李翰不是装傻,是真不知道,也笑了说:就是替别人顶罪的。

李翰摇摇头。

下午的时候,郭警官和范警官从外面回来,似乎陈鹏或者那两个警察请他们吃饭,李翰的案子他们彻底明白了。郭警官拿了瓶矿泉水给李翰。他和范警官坐在办工桌后面沉默了很久。范警官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张纸,递给李翰。李翰一看上面的三个字——-逮捕令,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就算给带上了手铐进了派出所,可他从没想过逮捕。郭警官忽然说:你现在可以翻供,我们给你从新做笔录。

李翰心一横,一咬牙,摇摇头。

郭警官气着指着他说:你傻不傻,你笨啊,你现在就算咬小光,陈鹏还舍不得把他送进来呢。你叼着小光不放,陈鹏说不定会撤案。你这个一审笔录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可以不承认!

李翰眼睛红红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说:我不笨,我知道陈鹏是不会把小光怎么样的,可是我能拖小光进来吗?如果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那样,我还配做人吗?

范警官对李翰的感情很不理解,他也有一个和李翰一样大的儿子,生气的说:不配做人?你进去呆几年,我看你出来再怎么做人?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2:07

(6)

李翰躺在铺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不知不觉,他进来一个多月,他想小光,不知道小光现在去了哪里?和陈鹏去北京吗?回深圳去了吗?他心里陈陈的酸楚。忽然,李翰想起了什么,他几乎是失声痛哭,怕别人听到,他使劲的咬着自己的手,发出呜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更凄凉悲切。他一下明白过来,旅店的纸篓里,带精液的是陈鹏用过的,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那些是小光擦眼泪用过的。眼泪和精液,李翰可以想象到当初发生了什么,他的哭声吵醒了很多人,所有人都能听出这样的声音,他是怎样的痛,怎样的痛彻心扉。奎哥也醒了,靠在铺上点了根烟等李翰哭够才说:行了,睡觉吧。兆朱和付鹏也坐起来瞅这边,兆朱捅了捅付鹏使了使眼色,付鹏小声和奎哥说:奎哥,让“大学生”上我们这边睡吧?在看守所坐什么地方睡什么地方都是用说法的。李翰这样“盲流”怎么能睡“角(JIA三声)子”?奎哥看兆朱也用恳求的眼光看他,一想当这么多人面,总不能撅付鹏的面子,他是给自己办事的人,再说,兆朱这小子是个刺头,这样能让他服自己也不错。奎哥点了点头笑着对李翰说:你去付鹏兆朱那边睡去,小心点,他两年纪小火力旺晚上别把你卯(插入的意思,方言)上。一屋子都笑了。李翰脸一红。这地方,见不到一个女性,一屋子大老爷们都憋坏了,李翰这样好看的男生别有一番味道,李翰脸红的时候,奎哥心里都一动,不禁逗他:得了,你来我这睡吧,我天天给你方便面吃。李翰脸红红的笑说:我不去。奎哥笑说:咋地?嫌我岁数大啊?老玉米煳熟了更香。

大家都笑了。兆朱腾出空地,掀起被让李翰钻进来。这个晚上李翰睡的很沉。

(7)

强哥睡在李翰的边上,他是死刑犯,脚上带着18斤的砸死的铁镣子。只有到临死那天才劈开。他已经在看守所押了2年多,他总对李翰说:看守所不是好人呆的地方,多好的人进来都要学坏。小偷进来变大偷,小骗子进来出去了就变老千,抢劫进来的出去了就敢杀人。李翰笑说,我是诈骗犯等我出去了就去澳门。强哥就摸着他头说,你和他们不一样,记住了,别学坏,出去了你日子还很长。晚上大家都睡觉,强哥偷偷的把李翰叫醒,从自己的枕头里掏出两双新袜子给李翰。李翰一直光着脚丫子,天冷了,他脚总是抽筋。兆朱也就一双了,兆朱说等过几天来新人了,就抢一双来给李翰,李翰笑着打他头,让他老实点,别总欺负人。强哥这几天有些反常,睡不着觉,本来沉默寡言的人也变的爱絮叨。

李翰睡觉比较轻,走廊有一点声音他都会醒,他这几天晚上看见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有干警偷偷走到窗口往他们这边瞅,李翰有种预感,强哥执刑的日子恐怕就这几天了。强哥小声和李翰说,这几天总觉得心慌,恐怕高法的执行要到了。李翰安慰他说:瞎想什么啊?要来了,许干事就给你准备上路的衣服了。强哥说:其实来了也好,这样等死的日子真不好受。强哥叹了口气说:等我走了,你要不嫌弃我这套行李就给你了,你一个外地孩子也没有人管。李翰心里一阵感激。强哥胖胖的,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轻轻的摸李翰的头说,你也就几年的刑期,以后路还长,慢慢熬,总有出去的那一天,在这里别管别人说什么,自己就做自己的事,千万别学坏。李翰点了点头。

早上,李翰他们刚吃了早饭,奎哥和付鹏躲在行李堆后面打扑克,铁门突然开了,进来两个干警。吓的众人一声不语。都以为是在监控里看到付鹏他们打扑克来抓的。两个干警突然上了铺把强哥拽起来说:走吧。强哥押了两年多,又带着那么重的镣子,现在几乎不会走路,任他们拽着。强哥对警察说:你们别拽,让我自己走出去。这两个警察似乎不是看守所的警察,大概是法警,不耐烦的说:时间到了,车在下面,谁有空等你磨蹭。强哥说:你们等下,我把家里送来的新衣服换上。那法警笑说:换上有啥用?快走吧。房间里的众人都感到气愤,却也没有人敢说话。李翰突然站起来,其实他也害怕,心蹦蹦的跳,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大声说:他今天是最后一天,你们应该给他应有的尊严。本来大家都坐着,李翰突然站起来吓法警一跳。年轻的法警一耳光打在李翰脸上骂:你他妈找死啊?李翰身子晃了晃接着说:你们让他等2年,现在你们等他几分钟能怎么样?法警愣愣,摇摇头,拽着强哥走出铁门,在锁上铁门的时候他对李翰说:不是我没人性,他已经知道今天要行刑,就这几分钟出了事情,谁也付不起责任。奎哥从行李后面出来,笑着看李翰说:哎呀,这还是我们的小绵羊吗?够胆量!接着大家都有说有笑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李翰觉得心里一阵的凄凉。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本来刚才还在,忽然一下消失了,可一屋子的人都冷血的就当家里刚宰了只鸡,没一个人去想起刚才那个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看守所的冷酷。一天李翰都不说话,他低头看自己脚上穿着强哥给他的袜子,不管强哥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对自己是有恩的,最起码自己不用光脚。他默默地为强哥祝福:离开这个世界,洗刷你罪恶的灵魂,愿你在那个世界永享安宁。睡觉的时候兆朱在被窝里轻轻的拉起李翰的手,他知道李翰是很懂感情的人,他就喜欢李翰这样。他安慰李翰说:这对强哥说,是一件好事,他解脱了。李翰笑了下,用手指头刮他鼻子说:你个小屁孩,我还用你安慰?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2:45

(8)

李翰的案子走的很快,检察院的人很快就来了,下了捕票,才两天下了起诉。这个号里的人都很羡慕,李翰才进来两个多月,就下起诉了。奎哥都等一年多,起诉都没有下,起诉才下来几天,李翰刚吃了早饭,兆朱给他的方便面,道子里(走廊)突然有人喊李翰的名字,奎哥笑着说:靠,大学生真是好命,该开庭了吧。

李翰被带上手铐坐上法院的车出了看守所,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熙攘的人群,繁华的街道,其实就在几米的车窗外,可是他觉得这个世界离他好远,或许那个世界将很长时间里都不再属于自己。他在车镜里看到了自己,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照镜子,镜子里那个男孩他几乎不认识,一个很憔悴很苍白的陌生的男孩。他从车上下来,去6楼的法庭。他就这一段时间吃了点兆朱给他的方便面,几个月来他几乎是靠喝水过的日子,现在他脚趾已经没有知觉,是麻的,不会伸直不会弯曲,他几乎走不动路,他咬着牙一步一步的上台阶。前几天他视力忽然下降,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而且越来越模糊,兆朱先发现的,他总觉得李翰看东西的眼神不对劲。这几天他逼着李翰吃方便面,李翰好多了,原来饿可以让视力出现问题,李翰觉得这是个科学发现,从人体活本实验中得到的成果。才上了几楼,他走不动了,要停下来喘口气,看他的是一个50多岁的老法警。叹了口气,在后面等他,问:小伙子啥罪啊?李翰笑说:诈骗!老法警说:你不像啊?李翰笑说:这才能犯罪啊,一眼就让人认出来,怎么诈骗啊?法警笑着在后面轻轻踢他一脚:别跟我犯贫,快走!

李翰也觉得奇怪,其实他期待这天很久了,他以为或许能在开庭的时候看到小光或者他的亲人。可他现在很平静,他一点都不紧张,李翰笑自己太聪明,糊涂一点不好吗?他的家里人不可能来,李翰可以用或者——或者,进一步,或者退一步等等的辩证的说法证明今天这个庭,没有人来,陈鹏都不会来。这是个极不光彩的案子,而且带上XX省第一起同性爱诈骗案的光环,谁敢来?旁听席上坐着很多人,李翰的出庭仍让很多人惊讶和惋惜,他听到一个女孩轻轻和身边的人说:他长的真好看。身边的人笑说:废话,不好看男人会喜欢他?同性————。李翰苦笑了下。公诉人读了李翰的起诉书,法官奇怪的看李翰很久,轻声问他:你对公诉人的起诉有什么异议吗?李翰说:没有!法官奇怪问他:你一点异议都没有?李翰说:没有!

法官看他很久接着说:你是初次犯罪,认罪态度很好,你可以要求法庭对你从轻判刑。你有什么请求有什么话要说,都可以。

李翰轻声说:首先我对原告表示歉意,我的错误给他带来经济上和精神上的伤害,我向他表示诚意的道歉。再次,我请求法庭保管好我被扣留的身份证件和学历证件,这些东西对我以后或许有用。最后我想说,我会在监狱好好服刑,接受改造,争取早日出狱。我接受法院的判决,偿还自己犯下的罪行。

法官顿顿问他:完了吗?没有了?

李翰笑了笑说:没有了。谢谢、法官微笑说:不愧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思路很清晰。法官笑着对边上的书记员小声说:开的这样快、这样顺利的庭,我还第一次遇到,不习惯。

法官笑着对李翰说:你坐下吧,咱们庭就算开完了,合议庭后我们会给你下判决。时间还早,你先坐会,咱们聊聊,和法庭无关,私下里聊聊吧。李翰笑着说:聊聊行,不过你要保证旁听席上没有记者,我可要求开的是简易庭。法官笑说:他们都是实习法官,没有记者,我保证。

女书记员给李翰倒了杯茶,法官问李翰:你抽烟吗?李翰摇摇头。法官走下来,坐在李翰旁边,叹了口气说:你觉得你的感情很伟大?李翰沉默了会说:以前这样觉得。法官奇怪的看他:那现在呢?

李翰轻轻说:我现在更想我的爸爸和妈妈。为了这段感情,我伤害了很多爱我的人,亲人朋友同学。我觉得对不起他们。

法官看着他说:等你刑满出来,你还会和那个男孩在一起吗?

李翰说:如果那时候他还需要我,我会的,应为我答应过他。

法官说:你想过你家里没有?

李翰说:想过,世界上没有爸爸和妈妈更爱我的人,他们会理解我的。我没有好好的和家里沟通,这是我最大的错误。我低估了爸爸和妈妈的伟大。

法官叹了口气说:我也有个儿子在上海读书,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不理解。

李翰轻轻的说:你们做父母的,不管儿女犯过什么样的过错都会谅解。我们做儿女也一样,不过走了多远迷失的路都会回到你们的怀抱。

法官点了点头,拍拍李翰的肩膀。李翰眼睛一红,说:上帝是公平的,一个人犯了错误,必然要受到惩罚。他给我关上了一道门,一定会为我打开一扇窗。在看守所我常想起我的爸妈,我懂得了亲情的可贵。这是我一直没体会到得。

房间里人都静静听一个犯人说话,这气氛有点奇怪。

法官轻声问李翰:小伙子,能告诉我你体会到得亲情吗?是什么样的?

李翰看着窗外,似乎看到了他远在千里外的父母说:不会经常想起,却永远都忘不掉的感情。

法官点点头问他:那你告诉我,你的爱是什么?

李翰静静的说:不断的给予,奉献,直至成伤。

法官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李翰的肩,说:小伙子,祝你好运吧。

李翰也站起来微笑的说:谢谢你,我会在监狱好好地服刑,接受改造。

法官微笑的点头。李翰接着说:我争取好好混,混成黑社会大哥什么的,出来的时候,我不会收你保护费的。大家都笑了,法官轻拍李翰的脑袋笑说:臭小子。

法警带他要走了,书记员和旁听席上的人都站起来,李翰感激的冲大家笑。书记员一个20多岁的女孩对李翰说:你长的真好看。李翰举起手摇摇手铐子说:可惜我没有办法给你签名了。大家都笑了,书记员脸红的笑着说:美死你。李翰收起笑真诚的说:谢谢你们,让我感受到罪犯也有尊严,谢谢你们。

回来的路上,老法警对李翰说:这样的开庭,我30多年了第一次见到。李翰笑说:我也是,27年了第一次见!老法警笑着骂他:小鬼!接着奇怪问他:你27了?李翰笑说:是啊!可惜我身份证让警察扣下了,没法证明。老法警一边开车一边从倒车镜看他说:不像,像一个小孩。李翰笑说:看守所的饭养人啊,过两年您看我,没准就十六七了。法警也笑了问他:你们都吃什么?李翰说:发糕,白菜汤。李翰眼睛一亮笑说;我就盼着停电,停电可以吃馒头,还有咸菜。

法警笑了,轻声问他:你吃了不少苦吧?我看你是有钱家的孩子,应该没有遭过罪。李翰低声说:嗯。我在外面的时候只吃牛肉,海鲜,鸡蛋和黄瓜。其他的东西都不吃。老法警叹了口气逗他:那现在呢?李翰说:你给我块肥皂我都想咬两口。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3:24

(9)

兆朱这两天火气很大,昨天差点和付鹏动手打起来。他的案子一直没有动静。李翰安慰他说:没有动静是好事,说明你家正给你办呢。兆朱看着李翰说:可是你庭都开完了,判决下来就要走了。奎哥骂道:操,笨蛋,等抽血的时候“大学生”不抽,多磨蹭几回就完了呗。兆朱开心的傻笑问奎哥:这能行吗?奎哥笑着过来,瞅兆朱问:你是不是把“大学生”上了?怎么那么舍不得他啊?李翰脸一下红了。兆朱笑说:我是想,他不让!大家都笑了。晚上李翰使劲的掐兆朱恶狠狠地说:小屁孩,我都能当你叔了,瞎说什么?兆朱搂着李翰小声说:你长的和小姑娘似的,比我对象还好看呢。李翰问:你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一边的付鹏扑哧的笑了说:废话嘛,他对象当然是女的了。李翰也笑骂兆朱:你猪头啊,拿我和你对象比什么?兆朱也嘿嘿的笑。李翰使劲的捏兆朱的脸蛋说:叫我李叔,快点。叫李叔。

兆朱嘿嘿的笑说:你放手我就叫。李翰松了手,兆朱忽然趴他耳边叫了声:媳妇儿。之后转过身,背着他呵呵的笑。李翰呆了呆,他一下想到了小光,小光在和他做爱的时候就这样叫他。

吃了早饭,反省时间,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坐好,一阵清脆的皮鞋声传来,付鹏笑说:小卖店来了。刘干事是看守所不多的女干警,付鹏听走路声能分辨出是那个干警。楼下小卖店的劳动犯推着货车跟着刘干事过来,三个人,一个推车,一个卖货,还有个专门记账。听奎哥说,记账的是小卖店的“大把”(管事的),这些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就连奎哥都对他们很恭敬。大食堂的劳动犯他们都要巴结,何况这些人。货车上有小咸菜,糕点,饮料什么的,和火车上那种差不多。奎哥拿着自己的钱卡,当然还有别人的,兆朱,付鹏,还有假币老潘等人的钱卡都归付鹏管理。奎哥隔着铁门站在门口买了点咸菜问:方便面有吗?记账的劳动犯没好气的说:没什么你要什么,车上的东西,自己看,其他的没有。把奎哥噎的直咽口水。记账那个劳动犯瞅瞅冷冷说:买不买?不买走了!付鹏把钱卡拿出来,刚想买点糕点。那个记账的劳动犯白了他一眼大声说:走!推车的就把车往里面的监室推走了。奎哥气的小声骂:操他妈的,老子就是出不去,出去了揍不死你。付鹏一直在门口等,小卖店从里面出来,付鹏在门口把钱卡伸出铁门赔笑喊:买点蛋糕。

推车的劳动犯停下来看记账那个,记账那个走过来骂:操你妈的,刚才不买,现在买个鸡巴。不卖了!他冲推车的一瞪眼喝道:走!推车的把车推走了。付鹏也不是第一次受气。习惯了,回来的时候没好气的给了老王一拳。奎哥说,小卖店的那个记账的“大把”叫齐飞,飞扬跋扈惯了,楼上的各房都受他气,可没办法。小卖店小食堂的劳动犯都是有背景的,得罪不起。付鹏问:楼下牛逼的人都在小卖店和小食堂吗?奎哥说也不全是,听说楼下真正大哥级的人物叫“大哥强”在猪舍,菜窖管事叫“窖主”的人物也算是市里有名的鬼神。小食堂的“大把”勇哥也是一号人物,还有小卖店的齐飞,据说杂工里有个叫“成叔”的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奎哥也是在社会上混的,大哥强,成叔在外面都是极有面子。奎哥说看守所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据说离我们不远的几个监室押着几个在全省,甚至全国都有名的黑道大哥。

(10)

这天看守所的气氛有点不对,干警一下多了起来,本来静悄悄的道子,呼啦啦的一阵镣子声,付鹏和奎哥挤到门口听,付鹏吃惊的说:靠,38斤的镣子,怎么?上来这么多死刑犯?镣子哗啦啦的一片。奎哥也一脸的疑惑:不能吧?这得有7,8个,不能一下上来这么多啊?团伙杀人?也不能一下都拍上镣子啊?奎哥想了想:哦,楼下出事了。是楼下的劳动犯犯了大事,串了上楼严管。奎哥回来说,看守所是有这规矩的,楼下劳动犯犯了监规,严重的就要带上镣子,或者串上,送到楼上严管。轻一点的就在楼下关紧闭。那哗啦啦的镣子声让人听了就毛骨悚然,心里不舒服。一阵镣子声越来越近,吓的众人都赶紧坐好,眼睛斜着瞄门口。两扛三星的警察押着一个穿蓝马甲的劳动犯走到他们门口,那个劳动犯手脚串到一起,只能弯着腰一点一点蹭着走,有铁面阎王称誉的王所长打开铁门喝道:进去!那人一点点蹭进屋。王所长把门锁上,隔着铁门对屋里问:这屋谁管啊?奎哥吓的小步跑到门口低声说:我!所长扬扬下巴说:这人啊,你们谁都别动他。奎哥心里话:靠,所长送进来的谁干动啊?连忙点头。奎哥自然不敢怠慢。让付鹏扶他上了铺,那人手脚串在一起,姿势让人看着都不舒服,他自己更不得劲。只能靠着墙坐着,一离开墙他就得倒。他抬起头,大家这才看清他的样子。这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大魁梧。奎哥看他马甲,这叫号服,楼上的都穿橘黄色的马甲,楼下的才穿蓝色的。这人号服上印的数字是:666,奎哥吓了跳,知道这种号服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小卖店的“大把”穿的是111,小食堂的“大把”穿的是333,大食堂的“大把”穿的就比较拿不出手了和这些比,228.奎哥知道这人或许就是楼下几个没见过的“大管子”(和鬼神一样,指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中的一个。奎哥赔笑着问:因为什么啊?那人四处看了看不在乎的说:手机响(响:指被干警发现)了。奎哥赔笑说:手机响了也不算啥大事啊,花钱平事呗。那人笑说:这回捅到检察院去了,市局派人来的,没办法!不一会,有干事打开房门,几个蓝马甲的劳动犯抱着行李给他送来。奎哥的行李算很厚,在李翰看来极奢华,是七八套看守所卖的行李合成的,可和这人的一比就差远了。都是锦缎包的面,很厚也很宽,李翰兆朱两个人睡的地方都没有他的大。那人问奎哥:有烟吗?奎哥让付鹏去门口望风,在行李堆掏了半天,掏出一盒哈德门,觉得拿不手,塞回去又掏出一盒白沙,这可是最好的烟了。拿出一根递给他,那人瞅了瞅说:算了。不抽了。奎哥笑说:咱号里这个最好的。正巧大食堂上来开饭,他喊住一个劳动犯说:你把老肖叫来。那劳动犯看是他,忙答应了。过了会,一口包牙的大食堂“大把”老肖过来了。看是他,笑说,找你半天了,你在这房呢?那人冲老肖说:给我弄盒烟。老肖爽快的说,你等着!

过了会回来,隔着铁栏杆撇过来一盒玉溪烟。刚好付鹏在门口接发糕,和那打发糕的说:多给点!打发糕说:靠,都让多给点,看守所你家开的?那人坐在铺上骂道:操你妈的,发糕你家的啊,你心痛个鸡巴。打发糕的劳动犯隔着铁门看是他,吓的瞅老肖没敢吱声。老肖气的狠狠地踹了那小子一脚骂:让你多给点,没听到啊?以前付鹏接发糕的脸盆就能打四分之一,这回装了满满一盆,还冒了尖。奎哥和老肖有点交情,平时也能说上几句话,凑到门口小声问:这人是谁啊?老肖笑着说:他你都不认识,我们“教主”啊。你叫他大林子就行。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4:09

(11)

大林子手脚不能动,吃饭上厕所都要人伺候。奎哥让小言伺候他,大林笑着对奎哥说:你看看你这屋,一个个长的歪瓜裂枣,獐头鼠目的,就没个像样的。奎哥也笑着说:那你自己挑吧。大林子挨个瞅了瞅,骂道:一个不如一个。他坐在李翰这边铺上,李翰他们坐在铺沿上,都背对着他,他突然喊道:你把脸转过来。大伙都不知道他叫谁。他冲李翰扬扬下巴,奎哥笑着竖大拇指道:有眼光。奎哥喊李翰:“大学生”,说你呢。李翰脸一红转过身,立马又转了回来。大林子笑着说:噢了,就他了!大林子要小便,他那大体格子,打死李翰都扶不起来,兆朱和他把大林子几乎是抬到蹲厕上。大林子把兆朱撵到一边,只让李翰帮他解裤子,李翰脸通红,看的大林子只乐。晚上睡觉大林子自然要睡“角子”,付鹏只能把地方让出来,大林子看他和兆朱一被窝奇怪的问:你两一对啊?大伙都笑,李翰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发脾气。大林子骂:靠,才8点多,你们就睡觉啊?我们楼下12点多才睡呢。奎哥笑说:楼上就这样啊,不睡觉干什么?大林子喊李翰:你过来,陪我唠嗑。兆朱突然说:你不睡觉,还不让人家睡觉啊?奎哥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怎么打圆场。大林子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李翰气的狠狠打了兆朱一下,小声说:你给我闭嘴,你在吱声,我再也不理你!兆朱气的闭上眼睛装睡觉。李翰坐起来看大林子,笑说:去哪里唠?大林子招呼他过来,他的褥子很宽,大林子见他光着身子就穿了条短裤,把被子掀开,让他钻进来。瞪大了眼睛问他:怎么了?你男朋友不高兴了?李翰疑惑的问他:谁啊?大林子眨眨眼睛笑着说:就你边上那小孩。

李翰脸一红说:你别瞎说。大林子小声在他耳边说:你男朋友得罪我了,你说怎么办?李翰吃惊的问他:你要干什么?

大林子笑说:每天晚上都陪我聊天,不然我让他好看。

李翰连忙点头答应。大林子越看李翰越觉得可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孩,想逗他,李翰脸红的样子更好看,他小声说:得了,你要我出溜出溜吧。李翰虽听不懂,却能猜出来,气的脸通红,低声说:不行!大林子心里乐接着问他:为什么?我可比你男朋友帅多了。李翰也知道他在逗自己,假装笑着说:是啊,你比他帅多了,可是你也比他小多了!大林子没听明白,问:小?什么小多了?李翰坏坏的笑说:也就十四五厘米还好意思四处钓凯子?大林子这回听懂了,不禁哈哈笑出声。他手脚还串着,没法动,把脑袋凑过来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小?不看不知道。吓你一大跳。李翰轻蔑的笑说:死撑!还骗人,刚才你上厕所的时候我看到了。说到这,李翰自己脸刷的红了,把头埋到被里不吱声。大林子本来想逗他的,忽然心里真的有种异样的感觉。

李翰抬头说:你串的和基围虾似的,还逗我?大林子一想自己现在真的和虾米一样,不禁哈哈的笑。李翰爬回去躺在兆朱身边,看他还闭着眼睛装睡,气的呼呼直喘。李翰把他手拉起来放在自己肚子上,兆朱睁开眼睛看他小声说:出台回来了?李翰白他一眼,转过身背对他。兆朱从后面搂住他,把身子贴过来。兆朱身上有小男孩特有的那种青青的味道,李翰感觉他下面的东西慢慢变大变硬顶着自己,气的笑着回头小声骂他:流氓!兆朱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他自己起来的。李翰笑也没说什么,拉着他睡了。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4:53

(12)

大林的“捧子”第二天就摘下来,铁镣子要一直带着。他也欢实了,趟着镣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哗哗的声音很惹人烦,奎哥也不好说他,他逗李翰说:你看我还像基围虾吗?大林子真的很帅,和小光不一样,小光是那种男孩,而他却是那种男人。他指着李翰问奎哥:这小子因为什么进来的?奎哥笑说:诈骗。大林子笑着看李翰说:不像啊?接着问李翰:你知道我是 为什么进来的吗?李翰摇摇头,大林子笑说:眼犯!怕不怕。大伙都笑。李翰听不懂一头雾水。大林子看他没反应笑着问奎哥:这小子是外地人啊?听不懂?奎哥说:深圳的,还是大学生呢。大林子仔细端详李翰。奎哥说:这小子“顶星”上来的。大林子疑惑的问:因为女人?奎哥顿了顿,李翰的案子人尽皆知,奎哥想给他留点面子就说:是啊。大林子笑说:不像,他这样的不像有女朋友,有几个男朋友到合适。大伙都笑了。李翰低头不说话,大林子递给他一根烟,李翰接过藏在袖口里,屋里人都知道他不抽烟,都疑惑的看他。烟这个东西在楼上来说,比黄金都珍贵。他们是不允许吸烟的,号里的烟都是奎哥托大食堂的劳动犯带,在这里,奎哥他们用钱卡买小卖店的饮料和劳动犯换烟。一箱矿泉水才能换一包哈德门,可见珍贵。吸烟还要偷偷摸摸的,让干警看见,轻者一顿嘴巴子,重的那只能串上。号里就奎哥能抽烟,付鹏偶尔能溜点烟屁。其余的人都得忍着。李翰本不吸烟他是没有体会,不过假币老潘这些老烟民可苦的很,每次看奎哥吸烟的眼神都那么渴望,奎哥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每人抽两口,这是莫大的恩惠。号里人都听他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多少有点原因。

晚上睡觉时候,李翰偷偷把那根玉溪烟拿出来给兆朱,兆朱兴奋地亲了他好几口,不过要等到半夜大家都睡他才能抽,现在只能捂着被,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大林子在一边叫李翰:到点了,过来啊。屋里人都哄笑。大林子看李翰脸色有点不对,知道他心里很在意。没好脸的冲屋里人骂:都笑你妈个鸡巴?屋里人看他一下变了脸,都不敢吱声。奎哥也骂:都睡觉,不睡觉起来“坐班”。李翰穿着小裤衩爬过来,大林子掀开被给他盖上说:快进来,冻感冒了!李翰离他远远地躺下。大林子笑着问他:以前没人“kuai"(三声)(方言:相当于泡妞的泡)过你啊?李翰瞪着大眼睛疑惑的看他。大林子气的笑着说:靠,和你说不清楚,咋啥都听不懂呢?李翰问他:你多大?他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大林子都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26,怎么了?李翰一本正经的说:我27了,我不喜欢姐弟恋,你省省吧。大林子被他逗笑了说:靠,这都哪跟哪啊?还姐弟恋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翰绷着笑接着说:我不喜欢比我小的。大林子本来上楼严管挺闹心,这两天李翰总能有意无意的让他开心,越来越喜欢他,现在捧子也摘了,手能活动,一下把李翰拽到怀里。李翰本来身体就弱,这几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更没劲,肯本挣脱不开。大林子和小光差不多一样高,可身材魁梧很多,他把李翰搂怀里就和搂小猫一样。他躺在外面,像一面墙,别人根本看不到,李翰也不挣,任他搂着。李翰小声问他:”眼儿犯“是什么?大林子笑说:强奸犯!你看我像吗?李翰笑着说:像!大林子也笑着搂着他,手从他后背滑到下面,假装打他屁股。李翰脸红了,推开他问他:你到底因为什么进来的。大林子说:你猜,你要猜对了,有奖励!李翰笑说:好,我要猜对了,把你那盒玉溪都给我。大林子笑说:靠,跟我玩路子?你当我不知道,拿了烟养你小情人去?李翰笑说:好不好?大林子正色的说:咱们公平点,你要猜错了呢?李翰笑说:我是盲流子,什么都没有,你省点心,别打我注意。大林子贴着他耳边说:你要猜错了,让我出溜出溜,怎么样?李翰点点头说:成交!

大林子小声在他耳边说:靠,一包烟你就把自己卖了?在我眼里你至少值一箱康师傅方便面,你低估自己了。李翰嘿嘿的笑,趁他不注意,膝盖使劲,一下顶到他大腿根的地方。大林子疼的直咧嘴,突然变了脸,捏着李翰下巴恶狠狠地说;觉得自己行了是吧?操你妈的,在看守所还没人敢动老子呢?李翰心里一惊,他似乎明白自己或许只是他一个开心的玩具,玩具而已,大林子弄疼他了,李翰眼圈一红。大林恶狠狠地接着说:今天猜不对,我就上了你。李翰害怕,他这是第一次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自己要尽快想办法脱身,他惹不起。他后悔自己高估自己了,本就不应该招惹这样的人,李翰伸出手搂着大林子,轻轻的抚摸他后背,小声说:你放开我。大林子看他服软,摸他后背麻酥酥的,下面都有感觉了。大林子也后悔,自己这驴脾气,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他松了手,顺着李翰光滑的身子摸到下面,他越来越有感觉,李翰的身子和男孩不一样,更像女孩的。李翰害怕了,不敢和他开玩笑也不敢动,任他抚摸。大林子看他一副委屈的样子,觉得气氛不对,自己的急脾气把原本很好的情绪都搞乱了。他笑说:你猜吧。李翰小声说:我猜对了,不要你烟,你让我回去睡觉吧。大林子火气又上来骂道:我是老虎啊?你看你那样,好像我能把你怎么样似的?好吧,你说吧。

李翰想了想,大林子在楼下服刑,刑期应该不超过2年,抢劫肯定不是。盗窃?他这样的大管子,肯定不是。伤害?花钱就能回家的,他应该不是缺钱的主,也不是。职务经济犯罪,从他年纪看,也不是!李翰小声说:我回去睡觉了,你是贩毒的!大林子卡巴卡巴眼睛,还没愣过神儿,李翰爬回自己的铺位。他真的很委屈,他没想过,在看守所自己的命贱的就像蚂蚁,在别人眼里肯本不值得一提,渺小的卑微。兆朱睡的很香,他拉起兆朱的手,让他搂着自己,李翰才觉得稍有安全。大林子坐起来,默默地看闭着眼睛装睡觉的李翰,他从枕头下摸出烟,扔给李翰。他突然觉得,他伤害了这个男生,应该道歉。这在大林子以前的思维里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大林子有种预感,这个男生在自己以后生活里将会是很重要的人。早上刚吃了饭,许警官突然打开房门,笑着喊:教主,出来吧。大林子正琢磨怎么哄李翰呢。听见叫他,连忙起来。进来几个劳动犯,拿着扳子把他脚上的镣子卸下来。许警官笑说:下楼去吧。大林子笑说:完事了?许警官笑骂:臭小子,还不愿意下去?你就在我这号呆着吧。大林子忙说:我走,我走,可在这呆够了。有劳动犯给他抱行李。大林子走到门口,回身对李翰说:你要什么?我让人给你送上来。李翰很平静的看他,冷冷的说:谢谢,我不用!

大林子气的真想煽他个耳光,这小子咋这么不开事儿呢。他冲那几个劳动犯说:兜里烟都给我拿出来。几个劳动犯从兜里掏出几盒各式的烟,有红塔山,紫云什么的。大林子都扔给李翰,又冲奎哥说:以后缺什么,让大食堂给我带话。他顿了顿接着指着李翰说:对他好点,照顾下。

水蛭 发表于 2009-10-6 10:35:37

(13)

李翰的判决来了。李翰几乎用颤抖的手接过判决书。他知道自己的监狱生涯就这样开始了。自己曾经是犯罪嫌疑人,这张纸一来,意味自己真的就是犯人了。李翰因诈骗罪一审判处有期徒刑2年。奎哥惊奇的说:哎呀,你要下楼了。不用去监狱,在看守所服刑。李翰一算,自己进来快4个月了,还有20多个月才能出去,心里一酸。兆朱这几天一直不说话,他知道马上就要和李翰分开。奎哥说李翰下楼去当劳动犯只能去车间,车间的活又脏又累。楼下的劳动犯几乎都是有人管的,家里每月都接见,送吃的,送日用品。奎哥说,李翰这样的下楼肯定要遭罪。奎哥叹了口气,对李翰说:下楼,手脚勤快点,帮人家洗洗衣服干点活,混点吃的,自己少受罪。李翰含泪点点头。付鹏刚开了庭,判决还没有下来,不过至少12年以上,他拍拍李翰说:下楼,没有我和兆朱照顾,你自己小心。别太软了,要不谁都会欺负你。这几天,兆朱把自己的衣服都整理了一遍,不住叹气。李翰安慰他,我在楼下等你!兆朱和付鹏这几天一直嘀嘀咕咕的。一天下午,许干警押着两个20多岁的小孩进来,都是盗窃摩托车。兆朱眼睛一亮。奎哥让两个小孩靠厕所坐着,老王也升级了,不排行老末。兆朱晚上找那两个小孩笑说:衣服不错啊,耐克,真的,假的?两个小孩刚进来发懵说:都是真的。兆朱笑说:脱下来,给我试试。两个小孩也不敢说什么,把衣服脱下来。兆朱拿过来和付鹏穿上。兆朱笑着把自己几件衣服扔给他们说:挺合身,我穿两天,你们先穿这个吧。两小孩胆怯的说:我那衣服三四百呢。兆朱骂道:操你妈的,不换是不?两人不敢吱声了。兆朱和付鹏笑着回来。李翰冷冷瞅兆朱说:你把衣服还给人家。兆朱笑说:不还!好不容易抢的。李翰盯着他说:你都进监狱了?还抢东西?你以后想不想好了?兆朱想哄他,睡觉的时候搂他,李翰狠狠地甩开他。好几天李翰都不理睬他。兆朱和他说话,他假装听不见,正眼不瞅一眼。中午刚吃了饭,大家要午睡,忽然有警察打开铁门叫:李翰出来,收拾行李,下楼!奎哥吃惊对他说:你执行通知书下来了,这么快!

兆朱噗通一下爬起来,眼圈一红,差点没哭出来。李翰冲他笑了笑说:我走了!兆朱眼泪一下掉了出来,把一个包递给他说:给你的。李翰一看,是前几天抢的两套衣服。兆朱说:你穿的好点!下楼人家才不会欺负你。别和盲流似的。李翰眼泪也掉了下来。兆朱安慰他说:我衣服都拿不出手,过两天我家送好点的衣服进来,我还给那两个小孩,你先穿这个。李翰出了铁门。兆朱扒着铁栏杆看他,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李翰也哭了,小声说:你判决下来,托人告诉我。

(14)

这次下楼的还有个男孩,十七八岁,身材高大一口小虎牙,活蹦乱跳的。李翰发懵。这里和楼上不一样。楼上安静,道子里几乎没有人。这里生机勃勃,有了人气儿。李翰给分配到车间6房。那个小虎牙认识很多人,不一会就有人给他送行李,被单被罩。还有一个小孩是他同案,下楼早,给他送猪蹄儿和饺子。李翰感到孤独,没有人理睬他,都各自忙自己的事,似乎他是透明的。6房的值日生,一个小个的年青人进来斜眼看他问:你没行李啊? 李翰说:我没有。那人骂:靠,咋又把一个盲流分我这来了,我不要啊。他叫李翰说,你去四房。李翰傻傻的抱着自己的小包去了里面4号监室。到晚上都没人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睡哪里?就那么坐着。一个20多岁的男孩看他坐着奇怪的问他:你哪里的啊?李翰也摸不着头脑说:刚从楼上下来。那人奇怪问:分4房来的?咋没人跟我说呢。李翰说:分6房的,他们让我过来的。那人骂:操他妈的,赵镇这逼养的,好人他都留下,盲流都往我这推。那人冲李翰说:你跟我走。他领着李翰又回到6房,冲那个小个叫赵镇的喊:这好货你自己留着吧。赵镇笑着出来商量说:我这都好几个盲流了,你留着吧。我给你箱可乐。那人笑着说:谁稀罕你那可乐,你自己留着吧。转身回去了。赵镇看李翰没好气,他喊来一个男孩找来薄薄的行李给李翰,指着厕所边上的空地说:你就睡这吧。这里和楼上不一样,尽管一样的结构,可一屋就12个人,和楼上真是天壤之别。李翰边上就是厕所,和楼上也不一样,楼上是蹲厕,这里是坐便。而且李翰身边和厕所隔着一米五六高的墙。上厕所有了私密性,不会像楼上一样,吃喝拉撒大家都看得见。李翰很满足。他边上睡的就是那个小虎牙,叫阳子,抢劫进来的,不过是少年犯,判了2年,他就比李翰晚放五天。李翰试着和他说话,他不愿意搭理李翰。他的褥子有五六层,赵镇看李翰的行李太薄,想让他给李翰一条被,阳子没同意。阳子家接见了,带来很多好吃的,烧鸡,饺子,馅饼,猪头肉,阳子招呼大家吃,唯独没有叫李翰。李翰自觉没趣,又不好意思看人家吃,自己出门在走廊里溜达,他有些想兆朱,他不知道20多个月,他该在这里怎么生活。他连牙膏都没有,每天只能用凉水漱漱口。在6房,除了他和三四个盲流吃看守所的发糕和菜汤,其他的人最差也吃方便面,赶上接见,他们还会餐,可都没有李翰的份。在这里李翰感受到了炎凉冷暖。阳子不干活,把自己的活都给李翰干,李翰也不敢吱声。他们车间的都穿筷子,就是饭店用的那种一次性筷子,把一根根筷子挑出来,穿进小包装袋里,每天都着一身的灰,小木刺经常把手扎出血。本来一个人一天20多捆,李翰要干阳子那份,偶尔还要帮其他人干点,他一天要穿50多捆,指定是干不完,赵镇没少骂他。李翰也不出声,每天就埋头干活。一天,一个陌生的张警官来找他问:你是大学生?帮我写份材料吧。李翰半年来第一次拿起笔,很多字他已经不会写了。材料警官很满意,给了他一包利群烟。楼下管车间的李所长听说来了个大学生,也调来他的卷宗看,找他谈话,李所长看他的卷宗,奇怪的问他:你是伯克利大学毕业的?伯克利大学在哪啊?怎么没听说过。李翰也不知道怎么说,就低头没接话。李所长又看了遍,吃惊的说:美国伯克利?这是什么?你在国外读过书?

李翰点点头。所长看他惋惜的说:你怎么犯罪了呢?得了,以后所里有材料你就帮写下吧。所长看他接着说:6房太乱,你等会搬7房去,那是病间,都是老弱病残的,所里基本不安排干活任务,你就腾出时间帮我写材料吧。李翰感激的向所长行礼,连声说谢谢。他回来搬行李的时候,阳子也搬走了,他家里托人送了礼,好不容易给弄小卖店去,听说是去推车。李翰搬去七房,这屋才住7个人,都是老头,眼睛有毛病的,瘸腿的,还有一个好像是肺结核天天咳嗽。不过没有人欺负他,对他都挺客气,李翰成了这屋的壮劳力。有什么重活,比如扫地,拖地,擦玻璃都成他的活儿。大家看他干活挺累,吃饭的时候能给他点咸菜什么的,瘸腿的老葛家里送饺子还给李翰几个。李翰本来是不吃猪肉的,当他第一次咬到饺子时,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几个月他第一次吃到肉,他第一次感到猪肉真是人间美味啊。有人给他送来一套很厚的行李,李翰直犯糊涂,问:你们是不是给错人了?人家扔给他告诉他:给你,你就盖,哪那么多废话。

李翰帮老葛洗衣服回来,天也黑了,屋里灯光暗,他看见大林子坐他铺上。李翰走过去轻轻说:谢谢你。大林子笑说:谢我什么?李翰坐他身边说:给我行李啊,所长那边也是你帮我说的话吧。大林子摸他头笑说:你也太聪明了。李翰低下头。大林子弯下腰瞅他说:还生我气呢?李翰说:没有。大林子说:还说没有?下楼几天了也不去找我。李翰笑说: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啊?撒摸你几天了,没找到。大林子笑着说:撒摸?都会说东北话了?他把李翰拉起来说:走,我带你去我那,让你认认门。出来,李翰才知道看守所很大,他们住的是一个工字型的三层楼,后面有很大的院子。大林告诉他那个大平房是菜窖,不远处的一个独院是猪舍。大林子就住在菜窖边上的一个小屋里,就他一个人住。他的房间很干净。李翰疑惑的问:菜窖就你一个人?大林子坐在自己床上说:不是,我们菜窖七八个人呢,2房的都是菜窖的。

李翰奇怪的问:晚上你不回监室睡?大林子摇摇头说:我在这里睡。他忽然笑着说:我找所长把你调菜窖来吧?李翰笑着摇摇头说:我在7房挺好的。大林子说:操,你以为我们菜窖谁都能来啊?别不识抬举。李翰心里忽然想起大林子上会捏他下巴的事,总对他怕,轻声说:太晚了,我们号要锁门,我回去了。他转身要走,大林子一把拉住他,李翰心跳的厉害。大林子想了想,半天才说:你帮我把袜子和内裤洗了。李翰点点头。大林子躺在床上,看他洗衣服。说:袜子用透明皂,内裤用香皂。李翰吃惊的说:用香皂洗内裤?你疯了。大林子奇怪的说:这有什么。李翰没出声,埋头干活。大林子看他奇怪问他:你怎么了?

李翰低头洗衣服也不说话。大林子看他说:你看你,遭的和盲流似的,你看你那破号服,我的妈呀,144号,你也不怕让雷劈着。他数落李翰,李翰也不理睬他。大林子过来蹲他身边看他:你几天没洗脸了?李翰仰起头:天天洗啊!

大林子不说话了。李翰回到房,还没坐下,一个小孩跑过来问:谁是“大学生”啊。李翰站起来,那小孩把个塑料带给他说:我们老大给你的。转身就走了。李翰打开看,里面有全新的佳洁士牙膏牙刷香皂毛巾还有套吉列的剃须刀。李翰坐下,心里一暖。老葛奇怪的问他:你认识大林子?李翰想想说:他上楼严管的时候我伺候过他。老葛哦了声。接着自言自语的说,小伙子啊,小心啊,千万别当“眼儿少”啊,让人看不起啊。李翰疑惑的看他。瞎眼喝道:老葛,你不想活了,胡说什么?老葛一边整理自己的被,一边说:这孩子不错,我看挺好的,提醒他一下。李翰心里一沉。晚上睡觉,李翰想小光,他的刑期开始了,他不知道他为之付出如此深爱的人现在怎么样,楼上几个月,他几乎忘记爸爸妈妈的电话,可是他唯一记得小光家里的电话,他怕自己忘记,每天睡觉前都想一遍。楼下劳动犯是可以打电话的,需要IC卡,而且每周每人只能打一次电话,五分钟。李翰是不会和人开口借电话卡,给小光打电话或许只能成为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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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令您肝肠寸断》BY辉盛庭【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