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17:46

《Dont Worry Mama》 BY 木原音濑 【完结】

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10-6-16 02:24 编辑




翻译文:商业志「Dont Worry Mama」
原书名:「Dont Worry Mama」
作者:木原音濑/作画:志水ゆき
翻译者:小多乐
翻译者依猫
翻译者网站:一刻馆

简介:

 因工作到访至细小的无人岛的裕一,因些许的错误而被遗留在岛上!!待有人发现而来接他回去以前,必须要在这无人岛上生存下去,而且还是跟史上最惹人厌的上司,今藏在一起。在这非常时期却不起任何作用的存在,只余下二人的无人岛上,被称为好好先生的裕一终也要爆发了……!!
 被称为BL界最不可能故事化的屈指可数巨作奇迹地登场!!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4:32


 天气虽好,海浪却高得令渔船左摇右摆。在既窄又带着鱼腥臭的船舱里,东山裕一将背包抱在膝上,被船抛得左右摇晃之际,边苦笑着向坐在对面的胡子男人抱怨着「就是那样啊……」。
「制药公司的工作也不轻松吧。你那幺年轻也真辛苦你了」
 年约五十,自称为野生鸟类研究所的职员的胡须男,抱着臂带着尊敬的神情嘟嚷着。对方也说过这已不是初次到岛上,也有可能是已习惯了吧,即使船只晃得厉害也脸不改色。男人身旁坐着同样是研究所的职员,年约四十左右,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跟胡须男一样,毫无晕船的迹象。
 裕一也是到今天为止,从未有过晕船的经验。虽不至于要吐的程度,但却真的有点不舒服。现在跟他人聊天总胜过甚幺都不做。
「不景气的影响果然厉害啊。特别像我们这种小公司的,事实上没多余的钱去开发新商品的。所以上面『拿些既新又能卖的东西出来吧』的一句话,还不是我们做下属的忙得头晕转向」
 胡须男边听边不断点头。
「那幺,布置岛上到底有些甚幺呢?」
 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耐不住询问。
「是一种煎过后就能有减肥效果的野草。原产地是墨西哥,而且是很难培植的种类。虽然因日本的气候关系而没有人在种植,但我们却找到一份几年前的数据,记载着曾在布置岛成功采摘的证据。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生长,但是要是真找到的话,就能带回去大量栽培种植了。成功的话,就能用在减肥食品上……」
「东山」
 尖锐的说话声在鱼腥味颇重的船舱里响起。转过头,裕一看到从开船就一直在甲板上吐个不停的上司,今藏隆站在船舱的门口,不愉快地盯着他们。
「那些是商业机密吧。也不知对方是甚幺人就能乱说的吗?真是的……轻率也要知轻重啊」
 积存了过多的体脂肪,皮带也快扣不住的肥胖身体在摇摇晃晃,今藏带着青白脸色向裕一怒目而视。虽然「肥胖」是被经常使用的形容词,但今藏却一点也配不上「肥胖」这幺可爱的形容词。臃肿的身型宛如田鸡一样。再加上长得矮,不到一百六十公分,跟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裕一靠在一起的话,今藏的头顶也比不上裕一的下巴高。
 整个船舱的气氛因今藏的一句话冷下来。不只裕一,只是单纯地在聆听的野生鸟类研究所的人也坐立难安地垂下眼来。虽然随便将商品开发的事情告诉陌生人确是过于轻率,但对方毕竟不是同行竞争者,只是普通的野生鸟类研究人员而已。不能更婉转地说吗……裕一在心中不愉快地嘟嚷。
「实在很抱歉,但这两位只是野生鸟类研究所的……」
「你是在顶嘴吗?」
 肥胖到脸颊也一起肿胀不已的上司,皱起那小而圆的胖脸。脸上显眼的红肿小嘴正发出惊人的怒吼。察觉到今藏并无体谅研究所的人的尴尬立场,裕一只好再次低声道歉。像已感到满足的今藏带着「呼-呼-」如猪的鼻啍声,「嘭-嘭-」地走下楼梯来到裕一身旁坐下。过小的椅子让如肉包的身体被墙壁挤压得一下子喘不上气来。感受到坐在对面的研究所的男人投来的同情眼光,对身边的上司裕一实在觉得吃不消了。
 即使坐下来后,今藏那「呼-呼-」的呼吸声仍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五月底的天气虽没有热得夸张的程度,今藏的额旁却流下一滴又一滴如水珠的汗水来。充满肉感如芋虫的肥胖手指在频繁地拭了一遍又一遍。
 那如镜饼般迭了一层又一层的脖子,已经变成了四重下巴似的样子。掩不住肥肉,快要被撑破的衬衫钮扣,今藏是谁都不否认的巨汉…换言之是胖子。虽在公司里并没有谁有勇气当面询问当事人的体重,却有人声称偷看到四月份公司内部的集体身体检查,今藏的诊断报告,并发生了「一百三十公斤啊,一百三十。果然有超过一百耶」的一场大骚动。裕一经常认为,人并不能只看表面。但是,既无外貌性格又惹人厌的话,就真的无药可救。更甚的是,今藏却是让人想表面上称赞一下也不行的无能上司。
 较今年将是二十五岁的裕一大上五年的今藏已经三十岁。按工作年资今藏的职位虽较高,但工作效率既慢错失又多。裕一的立场是觉得,无论犯多少错,犯怎样的错也好,只要拿出好成绩就没问题。但今藏的行径实在不能令人接受信服。像完全提不起劲的工作态度,只要觉得麻烦就随随便便混过去。而每次帮他擦屁股的,永远都是下属的裕一和同僚。因此,无论是同期的,还是是后辈的,给今藏的评价只有一句:「最恶劣」。每次下班去喝酒,口横飞的说别人坏话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以今藏为话题,而且他一人的话题已足够大家聊天到天亮。
「那家伙,绝对是恋母情结的。对着手机说『妈妈几点回来啊~?』,天啊,像猫一样在撒娇耶。听到就觉得鸡皮疙瘩的,呕心死了」
「今藏那家伙去厕所时绝对是『小的』也去独立个室的那种人!那个实在太小了嘛。我曾看过一次那家伙的东西,天啊,一公分也没有!真的没骗你!」
 每次说到今藏,只剩下这种无聊不正经的话题。裕一虽抱有较他人多上一倍的不满,但他却只愿当个彻头彻尾的聆听者,责骂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原就讨厌说人坏话的裕一,对于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一个人身上也觉得有所不妥。即使被差来唤去,裕一也不露出一丝一毫不耐烦的样子。可能就因这个跟其它人不一样的地方吧,最近事无大小,今藏都喜欢随意使唤裕一。像这次的野草调查的出差,这种今藏一人也足有余力的差事也强迫性地被他拉着一起来。
 这种可悲的性格,即使踏足社会后也仍然「健在」,以无挑剔之处的待人态度而自傲的裕一,在公司也有着「人格高尚」的美誉。无论今藏怎幺横蛮不讲理,裕一也用对方是「年长的上司」来说服自己。被误会「这家伙真好利用啊」这观念,裕一慢慢地开始被任意使唤。只要仍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裕一也不会顶嘴而由得他去。从小混在一起深知裕一性格的弟弟修司,也曾夸张地叹息地说「像哥那种人也能认真地在社会混啊」。真是好管闲事……。
 遇上大浪的渔船突又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今藏使劲地咕噜吐了一声后,掩着嘴逃离船舱。物理上跟精神上的压迫感随着今藏的离开而消失,船舱内的紧张感也慢慢地淡下来。裕一带着淡如投诉般的眼神,微微低下头向对面的男人说「有那上司,真是见笑了……」。






 布置岛是南部到北部约距十公里,呈椭圆形状的小岛。虽小但保有完备的港口,听说曾有数十人在岛上生活。但随着海流的改变,捕鱼量日渐减少的原故,居民们都渐渐减少离开,再加上必须乘两小时的船才能从本岛过来的交通不便,从数年前开始便已变成无人岛。岛的周边水流特急,加上浓雾弥漫时的危险,天朗气晴的白昼以外鲜见有渔师接近。
 清晨七点从静冈县的滨松出发,较予定时间晚了一点,九点十五分终到达了小岛的港口。为了某种只飞到这岛上来的稀有海鸥的生态调查而来的野生鸟类研究员,在到达后微微点头示意后,即结伴往山中走去。
 至于自己…却不能离开码头。裕一无奈也转过头来看着罪魁祸首。从踏上码头开始,就一直趴在地上,像快要窒息似的吐个不停的人。
「你没事吧?」
「没可能没事吧?!」
 虽了解身体不适会带来心情的烦躁,但因此而被骂的裕一也会觉得困扰。这胖猪……心里边骂边摆出尊重的表情。
「回去的船会在四点钟来。不算吃饭跟休息的时间的话,我们刚好有六个小时留在这里」
 今藏俯卧在码头上小声地叹气。
「回去,还要坐船吗?」
「……那也没办法啊」
 今藏突地抬起头来,挤压脸上的肉团,瞪起如豆的细眼盯着裕一看。
「你才不会明白我的痛苦啊!!」
 至今为止的种种恶行,再加上对野生鸟类研究会的研究员的极度无礼态度。曾如昙花一现般的「晕船的同情」,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要是深知自己是容易晕船的体质的话,作为制药公司的职员,会准备一些晕车药也是『常识』吧。甚幺都没准备好的今藏也只能说是活该。内心大喊「你这混蛋的感受我才不明白呢!」,语气却带着同情的声音。
「很抱歉,我实在没有晕车晕船的经验……」
 对这种带着同情语气的安慰,今藏的情绪终又好起来。将视线从「单纯又易被看穿的男人」身上移开,裕一瞅了一眼手表。长针已指向九点半了。虽然很想现在就出发,但对方却是这种状态……忍下来了。按地图的显示,野草生长的地方在约距码头两公里的岛的南部。但却不能保证,现在野草仍然生长在那个地方。要是找不到的话,裕一可是打算到其它地方找找看的。
 那个时候会跟野生鸟类研究会的人打招呼也是为了这个时候。他们曾提及会到岛的北部去的打算,正因是相反方向,所以才正中裕一的下怀。巧妙地引起对方的兴趣,再将野草的资料交给他们。只要跟他们说「看到有类似的野草的话请麻烦告诉我们吧」的话,说不定能在回程时得到甚幺数据。今天一整天要跑光整个岛是绝对没可能的。在有限的时间内,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没发现自己的意图,今藏就完完全全地破坏了整个计划。唉,算了吧,反正这个只是自己的如意算盘,结果如何也是一样,只是这样子待在码头也不是办法。站在猛烈的阳光下,裕一焦急地等待着肥胖的身子站起来。但今藏却毫无任何出发的意思。当时针指向十点时,裕一终忍不住向他暗示出发。
「好象已经没有再吐了吧,我们倒不如出发吧。这里空气那幺好,景色也不错,走起来绝对跟郊游一样轻松啊」
 虽已尽力选词用字,但仍不能称今藏的心意似的,引来对方一阵睨视。
「这个是工作吧。……郊游甚幺的,你还真轻松如意啊」
 脑袋中沉寂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但裕一仍然忍下来,只是扯了扯嘴角以示不满。要是今藏是自己弟弟的话,绝对会塞钱给那些既是同性爱又喜爱肥胖对象的朋友,叫他们尽情地侵犯他,顺便将他痛殴一番后丢到路旁。
 要是今天找不到任何野草的话,这次出差可谓白白浪费掉。而且,课长也一定会长篇大论地骂自己。要是今天甚幺也找不到的话,今藏有可能会再申请第二次的出差。但是,以现在公司的经济状况来说,要批准这种毫无把握的研究的第二次出差,可谓比登天更难。最糟的情况就是,整个减肥效果的野草开发研究会被腰斩。这次的开发主管是今藏。要是毫无收获而回,麻烦的也只是今藏,裕一在这情况下也只是单纯的「助手」而已。但是,要是真的找不到野草,裕一有预感今藏绝对会将责任过失转嫁到下属的自己身上。预想清楚地浮现在眼前。裕一微微地叹气。
「刚刚吐得那幺厉害,要是在猛烈阳光下步行的话,绝对会脱水的啊。让我休息一下再走这幺简单的事你也做不到吗?」
 裕一已觉悟无论说甚幺也不行了。
「那也没错呢…既然如此,今藏先生就请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先往南边走。中午前应该不能回来的了,我会先带着自己的便当去。要是今藏先生好点的话,就请在那边附近走走,找找看吧」
「知道了知道了」
 带着「一开始就应该这幺说嘛」的傲慢横蛮的态度,随手就将地图丢给裕一。随后快步移往树荫下坐着休息。青白色的肌肤带着赤红的脸色,额上流下滴滴汗水,那已不知积为多少层的肥肉如浪一颤一颤的丑陋模样,怎幺看怎幺惹人厌。背起塞满采摘用的小铁铲子和塑料瓶的背包,转过身去,短暂告别那最丑恶的生物,裕一踏上不能称之为「小路」的黄沙石路,开始寻找野草之旅。



 太阳慢慢向西倾斜沉下。站在港口的码头上,举手挡在受着潮湿海风吹拂的额前,裕一起眼眺望着海的另一端。过了约定的四点钟已十五分钟了,回程的船却连影子也没有。
「船……没有来呢……」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啊!」
 一样的带着期盼的眼眺望着大海的今藏,用尖锐的嗓子大声地怒吼。只是听到他声音已经快要暴走的裕一,仍然保持一贯的「好好先生」的态度,没有露出丝毫愤怒的模样。
「可能渔船出了点甚幺问题吧。但是到了这个时间,野生鸟类研究所的人还没有也真有点奇怪。莫非四点前看到的那条船真的是来接我们的那艘…」
「但是那艘却没有过来这边啊」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5:16



 为甚幺回程的船没有来呢……要是四点钟隐约看到的船就是回程的那艘船的话,为甚幺不载我们就回去呢……裕一怎幺想怎幺不明白。
「虽然我认为,他们不会只是载了研究所的人就丢下我们在这里……」
「哎,够了!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全都是你的错啊!」
 今藏突然恐怖地怒吼。
「一开始跟载我们来这个岛的渔船公司联络的就是你吧。只是叫你做一点事就弄成这个样子。花多点钱也没问题,一开始预约快艇不就没事了?那样子的话又不会摇来摇去,我也不会晕船到那个样子了!!」
 快艇甚幺的,为了这个小小的出差公司才不会花这种钱。这种事,今藏应该清楚才对。背向那个还在咕噜咕噜抱怨的男人,裕一从背包里拿出手提电话和工作用的记事本。
「你家没有教过你,人家说话时要留心听吗?!」
 无视在那边大吼大闹的男人,裕一打电话给委托安排回程的渔船公司后,女性的接电员说了句「现在就立即用无线电跟渔船联络,请留下电话号码,待会跟您联络」后就挂线了。裕一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对方后,挂了电话就转头看着身后的胖猪。
「他们说会立即用无线电跟渔船联络」
「早点跟他们联络不是更好吗?一直到现在才想到你刚在做甚幺啊」
 要是认真跟他说下去,生闷气的还不是自己。裕一坐下来,对今藏的话不作理睬。右手紧握着手机,就等着渔船公司的电话。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了,却完全没有来电。真奇怪啊……就在查看来电显示时,裕一却发现手机的画面消失不见。无论怎幺按电源却不再出现画面……没电了。裕一慌忙地抬头看着讨厌的上司。
「今藏先生,你有带着手机吗?」
「那当然了」
 今藏歪着嘴,对裕一的询问嗤之以鼻。
「实在非常抱歉,请问可以借给我吗?」
「用你的手机不就了吗?」
 看他态度的横蛮,裕一再次将不满吞下去。
「我手机没电了,实在是麻烦你了」
「真是的……」
 嘟嘟嚷嚷地抱怨着,今藏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寻找手机……只是,找来找去,却都没找出手机来。
不停地重复又重复着『真奇怪啊……奇怪了……』。
「……莫非,忘记带手机了?」
 恼羞成怒的今藏红着脸大骂。
「吵来吵去的别烦了!看不见我正在找吗?」
 只是,无论怎样也不见手机的影子。
「今天早上的确有放进去啊…」
 自言自语中,慢慢失去了确信的语气。没有手机,不能用手机的事实让裕一陷入愣住的状态,抚上后颈,受着海风,转过神来。再回头时发现,太阳已在海的另一端沉没了一半了,附近突然一下子暗下来。视野开始模糊不清绝不是错觉,浓雾一下子覆盖整个海港。失了联络外界方法的现在,再没办法自救。这个无人岛上一座灯塔也没有,浓雾那幺厉害,即使船想接近也有困难。
「刚才已经跟渔船公司联络过了,相信他们也已通知渔船,知道我们被遗留在这个岛上的了。但是现在雾那幺厉害,相信渔船想接近也有一定的困难。今天就放弃吧,趁着现在仍然看到周围附近的地形,我们赶紧找个可以睡的地方吧」
 应该要掌握到状况作出适当的决定的今藏,回来头来却再一次如机关枪似的在责骂。
「会变成这种状况全都是你的错。你竟然向这个我……要求我露宿吗。我才不要!而且晚饭怎幺办?我要是空着肚子是睡不着的」
 想象不到,这些说出自一个成年男子的口。讨厌露宿…裕一也一样啊。但是他却没有哭诉的打算。裕一从上而下睨视着胖得像球的上司。这种自我中心的男人,跟他继续争执下去的话,自己也变成笨蛋似的。
「……但是,一直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啊」
 随便马虎,毫无尊重可言的语气。相信今藏也察觉当中的改变,他立即提高嗓子像只小狗般狂叫。
「甚幺叫也不是办法啊。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吗?来到这里前,你不是对那两个陌生人说了我们公司的商业秘密吗?」
 尖叫声,刺痛着耳。
「今藏先生,拜托你可以小声一点说话吗?」
 情绪高涨的男人却没将裕一的话听进去,一个人在那边吵嚷闹哄。
「反正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其它人都说你很能办事,我却觉得是另一回事。哼,只是一个只会讨好别人,外表看起来不错的无责任感的人罢了」
 外表看起来不错有问题吗?一直在批评别人的你又怎幺样啊。被后辈跟同事嫌恶讨厌,惹人厌到别人『完全没有隐瞒讨厌的意思』的地步的你,又是怎幺一回事?指定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来跟你出差,还不是因为除了我以外,其它人都露出一副讨厌至极的模样吗?好一阵子裕一都忍不住在发抖。紧握拳头,忍下怒吼『你这条猪』这一句。而『这条猪』的上司,则满脸不在乎地抬眼瞪着裕一。
「像你这种没能力的人啊,只会靠抛媚眼甚幺的来进升,我看着就不顺眼。杉木制药的将来惨淡无光啊」
 脑中紧蹦的线终「啪」的一声断了。
「……吵死了。闭嘴吧你!」
 怒吼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充满愤懑的今藏的脸,慢慢变成可怕的黑脸。裕一慌忙地低下头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对,胖死的胖子也是上司。
「说了失礼的话,实在很抱歉。我也变得不安焦躁了……那个,从这里往东走的话有几栋荒废的房子。我们倒不如去那边吧。荒废了也好,总比露宿为佳」
 今藏不发一言,抱着手提包,背向裕一向房子那边走去。裕一也背起背包,跟着胖墩墩的身影走过去。因为想跟公司各人都维持良好的社交关系,即使是今藏这种惹人厌的上司,裕一可谓花了不少心思。但这次,是彻底被讨厌了。忍受着今藏的暴言暴行直到今天,所有的努力如水泡般消失不见,不可说不伤心。但只要想到『被讨厌』换来以后不用被他使唤,心里又再轻松起来。在工作上不再被呼来唤去,也免了以后跟他出差的苦差。顿时感到被讨厌也有这种好处的裕一,复又想到现在为止自己的努力到底是为了甚幺呢──反而觉得有点悲哀。



 ──接到制药公司的男人的电话的渔船公司职员,吉原立即利用无线电,跟渔船藤原号联络。藤原号是一位名作「严造」,已年过七十的老渔夫的船。收到无线电的联络,严造立即作出『已经载了两个男的乘客,现在正回本岛中』的回复。中断了无线电后,吉原歪着头想。制药公司的男人说没有渔船接他们回本岛,但是严造却说已载了男人,而且正在回程中。虽觉得奇怪,但是吉原知道严造绝对不是夸大说谎的人。吉原随即将之解释为「挂了电话后,渔船就到了码头载走了制药公司的人」。即使如此,哎,也应该要……正想打电话给制药公司的男人时,却发现他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联络不上对方。吉原挂掉接不上对方的电话,喀嚓地将写有男人的电话号码的纸,随手丢进废纸箱里。
 但是,吉原却不知道。送他们上岛跟接他们回本岛的船不是同一艘,换言之,严造只被拜托回程迎接他们的那一程。最初送他们四人上岛的船长,在交替时跟严造说的『两个人的两组』,被重听的严造听为『两人组』。当船靠近小岛的北部时,严造偶然发现在那边的野生鸟类研究所的职员,并提出『刚好了,就在这里上船吧』的建议,因此渔船并没有靠近码头去。即使野生鸟类研究所的人寻问『咦,制药公司的人不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严造单方面认为是『二人组』,因此语气肯定地表示『今天只有你们两人啊』。野生鸟类研究所的人虽认为制药公司的二人,若真的要在岛上逗留的话,那一身的装备也确实太少,但却不以为然地没有再向带着自信语气的船长询问。就因这小小的误会,两个可怜的男人被遗忘在无人岛上这事实,只有渔船公司的工作人员,吉原一人知晓。


 已经久没人住的废屋充满尘埃的臭味,天花板也布满了蜘蛛网。曾是纯白的窗帘已经褪色,玻璃窗也带着裂缝。破破烂烂的隔扇像会跑出甚幺幽灵甚幺似的,裕一只好安慰自己说这只是借住一晚的地方,然后穿着鞋子踏上脏乱的草席上。打开壁橱的隔扇,还能找到数张被褥和毛毯。虽然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放了多久没人用,但可以肯定已足以让虱子长满在被子上。只是,要裕一直接睡在草席还倒不如睡在被子。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挣扎后,裕一终决定只将被褥铺在地上。
「今藏先生要不要也铺点甚幺呢?草席还蛮脏的」
 站在暗处的今藏听到询问后只嗤笑了一下。
「你以为,我能在不知谁睡过的东西上睡觉吗?你真是没神经的」
 没错,会问你的我才是真正的笨蛋──裕一只拿出自己的被褥放在草席上,并静静地躺上去。虽觉得肚子饿,但走了一整天的裕一也觉得累了。打着缓慢无力的呵欠,裕一无奈地回想,为何自己会跟这个讨厌至极的人留在无人岛上。追究到底,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做这个野草调查。只要抱着即使被讨厌欺负也向今藏摆出不愿意的表情和意愿的话,相信不必跟他有这种「必要以上」的连系,也不会被欺负至此。
『裕一表现得太好小孩了』
 同性爱酒吧的老板,好友的友晴经常这样子批评自己。友晴虽有体育系的外表,好男人的性格,说话却常常像『大姐』似的语气。
『但是你真的是很像同性爱的同性爱啊。既温柔又懂照顾人,外表又不错,这不很完美吗?长得高高瘦瘦的,样子又帅,要不是你喜欢正太美少年的话,你可是完全配合我的口味啊。我真的不明白,为甚幺你会对那种毛也没有的下半身有性冲动』
 友人虽夸张地叹气表示不解,在裕一眼中,不看外貌不看胸部不看屁股,只要看到被体毛覆盖的男人就双眼发亮的友晴的爱好,才是真真不解。
 从中学开始,裕一就知道自己是同性爱。小学开始,喜欢的人都是男生,初恋的对象也是一个叫一树的同班同学。一直只觉得自己怪怪的裕一,直到中学时在梦见男生后就梦遗的那一那,心中的疑问直被提到顶点。那时候,背着老师偷偷将各种各样的杂志带到学校去分享也不少,从朋友的杂志里,裕一自觉到原来自己是『同性爱』。有着不少的罪疚的意识,加上实在害怕被侮辱蔑视,从中学,高中到大学,裕一都将自己是同性爱的身份隐瞒着。虽也有牵强地跟女生交往的日子,却每次都不长久。然后,被压抑着的性欲终在踏入社会的那一年春天爆发出来。在工作的公司受了不少压力,快要接近爆炸的裕一,偶然走进那间酒吧的小路里,与转进去第一个碰面的男人走进酒店过了一晚。一直插在对方的体内,不知射了多少次的裕一,看着身下的人悲泣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带着没有冷下来的兴奋,自出生后从未试过外宿的裕一,带着一身清爽回到家后,跟家人一起坐在餐桌旁,在家人面前作出了『我是同性爱』的告白。家人虽都以为这只是『恶劣的玩笑』而带笑而过,看着长男认真的表情,最后只能以沉默作结束。裕一在无言的双亲前,跪在地上向他们叩头表示歉意。
『请您们就当作您们家的长男失去了男人的能力,请放弃媳妇和孙子吧。但是我会努力成为世上最好最孝顺的儿子。所以,请您们能接受……』
 裕一立即抓住当时还是二十岁的大学生,裕一的弟弟修司的后颈,大声地宣布。
『这家伙会代替我的责任,绝对会留下东山家的子子孙孙的。我答应您们』
 就如裕一所预言的,去年的春天,弟弟跟裕一介绍的女生结了婚。说被胁迫也不为过的,小孩也生了。算是已报了双亲的恩,现在只剩下寻找自己的幸福的时候,却常常碰不上喜爱的对象。来跟自己聊天搭讪的男人虽不少,有时候也抱着『这个也不错』的想法跟对方交往,但永远持续不久,很快就分开。抱着随手抓来就吃的态度的裕一,在友晴眼中只能耸耸肩批评一句『理想太高』。
『年青可爱,皮肤白晢的薄幸美少年,那种期间限定品的东西很难找耶。怎幺样的美少年到最后还不是会变成阿伯嘛,你多少也接受一下年纪大的嘛。要是你有这种想法的话,我可是很多人可以介绍给你啊。就只算来我店的客人啊,对你有兴趣的男人可排队的多呢』
 无论怎幺说也好,要放弃白晢美少年的理想是不可能的。说出来可能会被取笑也说不定,但是从小时候就有将可爱的小男孩,培育成……嗯,就像光源氏培育若紫一样,按照自己的喜好培养一个小男生,这个是裕一从小就抱有的梦想。只是,这个却花不少时间跟金钱。现实中虽不可能发生,在梦中自己想怎样就怎样,谁也不能说甚幺吧。梦仍然是梦,裕一仍然过着,在友晴的店中,按不同的人的介绍,寻找自己理想的白晢美少年,散发自己性欲的每一天。
 说到友晴,本来是打算今天回去的时候去友晴的店坐一会的。因友晴曾说过,裕一的公司造的避孕套好用,才会答应他说『下次我去的时候带点给你吧』,压在背包底就是公司的新制品的避孕套『LIKE A VIRGIN』──虽然是自家公司的制品,但是起名实在是有点那个……。裕一抱着腿,横躺在被褥上时,忍不住想,要是背包里放的不是避孕套,而是公司的维他命食品或是能饱腹一点的东西也好…为甚幺要放避孕套呢。接近一小时过去了,夜还长得很,想睡也睡不着。听到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而张开眼时,裕一看到今藏正在在草席上走来走去。还在想他到底在干甚幺时,就发现今藏打开壁橱的隔扇,从里面拿出被褥来。开始时还在说「不要不要」的,还不是睡过一会后觉得直接睡在地板上实在不行。
『所以我刚刚才问你啊,将别人的亲切好意都推开,笨蛋』
 在心中咒骂了几句后,顿时觉得心情开朗起来的裕一,又听到些啪啦啪啦的奇怪声音,混杂着些香甜的,巧克力的味道。嘿,怎可能………但啪啦啪啦的声音,和甘甜的巧克力味道却没有消失不见。今藏正在吃甚幺吧。虽看得不清楚……但却可以肯得他正在吃甚幺。一个人…。察觉这个事实时,裕一突然觉得非常悲哀。原来今藏有带着食物啊。而且在裕一静静睡着后,才开始自己一个人吃。虽知道跟自己一样没有吃过晚饭和其它食物,但今藏却没有打算分东西给裕一吃。而且,裕一也说不出『可以分一点给我吗?』这种话。
 这是今藏的东西,今藏自己一个人吃就好。但是像这种非常时期,互相合作,互相帮忙不是很应该吗?要是自己有带着食物的话,裕一知道自己绝对会分给他的。就算是多惹人厌的男人,裕一始终觉得让对方一个人饿着肚子是很可怜残忍的事。在甘甜的香味刺激下,裕一抱着正在大声抗议的肚子,心里忍不住大叫『这家伙,实在太讨厌了!』。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5:50



裕一在厉害的呼噜声跟冷得发抖的寒冷中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仍是漆黑一片,但手表却已指向早上六点。瞪视着打着如青蛙般的呼噜声的白色胖猪,裕一特意发出声响,打开废屋的大门走出去。空气中虽充满早晨特有的清新气味,浓雾还没散开的周围环境,却带着某些恐怖的气氛。传入耳的吱吱吱鸟儿叫声,却令人无法分辨到底是从哪传来。
 虽想到码头看看,但因浓雾的关系而只能看清前面几米的状况下,怕会因此而迷路的裕一停下脚步来。决定先等浓雾散开的裕一,在废屋前坐下来。擦擦眼皮,总觉得脸上沾满了尘沙。受不了想洗脸的意欲,裕一终在庭园的某角落发现类似自来水管的东西。拧开后却一滴水也没流出来。对现实的放弃似的嘲笑从心中不断涌出来。
 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引来尿意,绕到废屋的后园却发现罕见的东西。一个古旧的老井。抓过盖在井上的盖子,随手拨开铺满在上的铁锈。窥探进井的里面,过于阴暗的环境让裕一想知道有没有水也不行。拿起地上的小石子,尝试丢进古井看,果然听到「啵当」的声响。裕一慌忙寻找绳子和水桶,很快就在邻近的一间废屋的储物室里找到。喜不自禁的裕一将绳子结在水桶上,慢慢地抛进古井里。打出来的水透澈而干净。放进嘴里含着,并没有特别的臭味或奇怪的味道。裕一高兴地赶紧喝了几口,余下的拿来洗把脸。
「东山…东山…!」
 突然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焦急的语气,让裕一不其然想到是否看到迎接他们的渔船而赶紧跑回玄关时,就看到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的今藏在前园绕来绕去。发现裕一身影的今藏,随即放下心来似的拍了拍胸部。
「啊呀,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人就走了呢」
 我又不是你这混蛋,才不会干这种事呢……不停想着这种恶毒的评价,裕一却没有将之化为语言文字。
「因为太冷醒过来了,所以就在附近走走而已。今藏先生也真早耶」
 今藏傲慢地啍着鼻。
「从昨天中午就没吃过甚幺了,肚子饿自然就醒过来了。哎呀,好想吃妈妈做的巧克力松饼啊。本来嘛,会弄成这个样子全是你的错啊。啊呀,妈妈一定很担心了。回去的时候啊,你可要好好的代我向妈妈道歉啊」
 像机关枪般喋喋不休的嘴边,还残留着巧克力的淡褐色的痕迹。甚幺从昨天中午就没吃过东西的…这家伙说谎时还真能带着平静无害的表情啊。
「在后园里有一口古井,今藏先生要不要洗把脸?水很干净,也可以喝上几口的」
「啊,是啊,那太好了。从昨天就口渴死了」
 口渴是因为吃太多甜食吧……,想着想着,裕一仍然尽忠地带今藏到古井旁,也帮他打了不少水。说着『杯子也没有啊…』的牢骚,今藏舀水在掌中,喝过后就洗了把脸。
「对了…今藏先生…」
 拿着方格花布的手帕的今藏,像小猫梳理自己的毛一样,仔细地拭擦脸颊。
「怎幺了?」
「嘴角的地方刚刚还有点脏,现在洗过脸了变干净了」
 今藏的肩头夸张地地震颤了一下后,视线彷徨地在周围摇摇晃晃起来。
「是……是吗?可能是,那个被褥实在太过脏了」
 虽没期待这家伙有甚幺反应,但这次竟有一定的自觉。说着说着,周围的浓雾开始散开,终可看得比较远的地方了。在码头上,当然仍未出现任何船只的影子。
「我刚刚一直在想,毕竟不知道渔船甚幺时候会来,我们倒不如轮流监看着码头的情形吧」
 突然,今藏的表情蛮得粗暴起来。
「你将我们弄到这种情况后,还叫我跟你轮流监看?」
「今藏先生,你不觉得肚子饿吗?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船甚幺时候会来接我们离开,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输流负责监看码头跟找食物的工作。今藏先生觉得想要负责甚幺呢?」
 裕一刻意地强调『你不觉得肚子饿吗?』这句话。怕麻烦而在半夜起来吃东西的今藏,绝对没可能会自愿承担找食物这个工作的,因此监看码头这工作自然落在今藏身上。
 将东西都放在废屋后,裕一就离开码头范围寻找食物去。抱着『总有一栋房子会留下一两个罐头食品吧』的希望的裕一,在来回走过附近的废屋后,这愚蠢的妄想就被打碎了。虽曾在某洗涤槽里找到一瓶梅子干,高高兴兴地打开盖子后才发现,梅子干已变成布满白白绿绿的霉菌的不明物体。结果在甚幺都找不到的情况下,在古井把了点水喝了,填补一下寂寞的肚子后,就返回码头去。看到裕一手上甚幺都没拿着,今藏立即摆出不满的表情来。
「你刚刚的确是说要找食物吧」
 就因为对方找不到甚幺东西回来,就理直气壮地打落水狗似的语气。
「实在很抱歉,我已经找过好几栋房子了,但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我来代班了,让我来监看吧」
「我可是不会去找食物的啊」
 今藏任性地将脸转向另一方向。
「不动的话就不会觉得肚子饿了」
 昨天晚上才吃了那幺多,而且身体还存了那幺多脂肪,不用怕会饿死吧──想怒吼,话却再次被裕一吞进肚子里。
「那幺样,我再去找一次食物吧。我会到再往那边走进一点的废屋去找找看」
 随即,今藏不满地反问『甚幺啊』。
「要是你去了那边后船来了怎幺办?还不是要我再去找你那幺麻烦嘛。很快就会有船来接我们的了,你就坐在这里等吧」
 被今藏这样说,裕一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抱着只喝了水而「咕噜咕噜」地抗议的肚子,裕一告诉自己『再忍耐一下吧』后,就在今藏身边坐下来。
 ……只是,两点过去,三点也过去了,直到太阳再次沉没在西边的地平线时,仍然没有船要来的踪影。附近的景色再次暗下来,就在浓雾再次掩盖码头之际,今藏一句话也没说就自己走进废屋里去。没搭理对方,二人不约而同地躺在昨天的被褥上。
 无论喝了多少水仍不能满足空腹的需要,裕一全无睡意。晴朗的天气让裕一知道,船没来绝不是因为海浪过大这等无聊原因,今藏坐在码头一整天也否定了『看漏了来迎接的船』这可能性。那幺,为甚幺没有船来接他们呢?为甚幺会只载走野生鸟类研究会的人,而遗下他们在这无人岛上呢?无论翻来覆去想了多少次,裕一始终弄不明白,自己两人被留下来而没有船只来接他们的原因。就算是意外地被遗下,跟父母一起住的两人,在发现儿子没回来而向公司提出搜寻他们的要求也是应该的啊。公司知道自己两人是一起出差的,出差前也知会了他们目的地,只要知道他们是在无人岛上的话,一定会立即就来寻找自己的啊。
 即使多次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抹不开的不安仍然在脑中转来转去。而且,又再次听见了。啪嚓啪嚓,啪嚓啪嚓的咬东西的声音。较昨天敏感两倍,三倍的嗅觉,清楚地嗅出这是虾饼跟巧克力的味道。虽到昨天为止仍然不想理会,但是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今藏先生」
 咀嚼声突兀地停下来。靠着从破裂的玻璃门流泻进来的月亮光慢慢地靠近那圆润的背部。爬到他的前面后,裕一留意到,右手拿着零食,左手拿着巧克力条的今藏,带着厌恶的表情瞪着地板。
「那个,一点点也没关系,可以给我一点食物吗?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我肚子饿得厉害,睡不着啊……」
 立时,今藏抬起一直垂下的头。
「这个是我用自己的钱买来的零食啊。为甚幺我非分给你不可啊?」
「我知道那个是今藏先生的东西,但是,我实在饿得紧……」



 带着非常为难不安的表情,今藏的表情像下定甚幺决心似的,慢慢变得毫不客气起来。
「这个是『我的零食』啊。我没有义务非分给你不可,也不认为不给你我有甚幺错」
 预期外的紧急事态。现在并不是到底是谁付的钱买来的食物,而是以现在的情况,互相合作帮忙脱离难关才是『普通常识』吧。到这种时候,仍然像小孩一样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的自私的上司,与其说厌烦,倒不如说是失望。从没想过作为一个人,竟有人嘴馋自私到这种程度。在非常后悔曾请求他分食物给自己,也期望着对方别再说更多让自己更失望的话的裕一的面前,今藏带着卖弄夸耀的表情继续嚼着手上的巧克力。
「啊呀,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吃了。我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啊。只有我在吃你没得吃可是多可怜啊,所以我才特地躲在一旁吃嘛」
 从出生到现在,裕一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想要杀掉他的厌恶感情。想狠狠地殴打眼前这条可恶的胖猪,直到分不清哪是眼哪是鼻,然后将他丢进大海里去。
 起细如丝的眼睛,今藏瞪着裕一的脸,尖起嘴低语。
「你别用那幺想吃的表情看着我啊,害得我吃也吃得不高兴嘛」
 凄惨的感情如火直烧全身。紧握着拳,浑身发抖的裕一立即站起来冲出屋外。绕过废屋来到后园,裕一激动地从古井打水出来喝。将冷水泼向脸庞,尽量将愤怒冷却下来。空气中只剩下『嗄嗄』的荒乱的喘气声。手拿着水桶,裕一呆滞地盯着水中阴暗的倒影。迎着清爽的微风,暗淡的月光下,荒废的庭园慢慢显出影来。在庭园里来回渡步,干脆地摘取些野生的叶子。放入嘴里,尝试嚼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刺激着舌头,杂草独有的臭味让裕一直想全吐出来,想到空空的肚子却只好混着唾液吞下去。不知不觉间,满脸都是热烘烘的泪水。裕一分不清,到底是因苦涩的杂草,还是因今藏的任性带来的绝望。
 裕一呆呆地在走廊上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虽已是五月底的日子,晚上仍吹着令人发抖的寒风,害得鼻水也流出来了。虽不想跟今藏留在房子里呼吸着同一的空气,裕一还是恋慕着被褥的柔软和温暖,一步一步走回屋子里去。今藏横躺在地上,空气中残留着巧克力的甘甜。听到声响而回过头来的今藏,转动那肥肿的身躯。
「你啊,到底去哪了」
 裕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还在想要是你不回来怎幺办呢。你刚刚啊,说了那幺多次『想要啊,想要啊』的,我也觉得你可怜正打算分点给你吃,结果你没回来,全被我吃掉了」
 绝对在说谎。马后炮的话,谁都会说。怒极反笑的裕一带着笑容向今藏说。
「谢谢你还为我想了那幺多。只是,今藏先生还是存留着后备食物吧。现在这种时候,还不知道船甚幺时候来呢」
 裕一刻意带着挖苦的语气说话。
「明天一定会来的嘛」
 带着自信满满的表情,却不知今藏那斩钉截铁的语气据于何处。
「我从没试过没跟妈妈说一句就外宿的。所以啊,妈妈一定会来找我的。我说过这次出差是两天一夜,虽没跟她说我到哪里出差,但这种事到公司查查看就知道了嘛。今天可能配合不了时间才来不到,明天绝对会来的」
 就算今藏的母亲不来,两天三天不回公司的话,谁也会觉得奇怪而来找他们吧。如此推算的话,明天,或是后天一定会来接我们的……。只是想起边哭边吃杂草的自己实在可怜至极,抱着灰暗忧郁的心情,裕一横躺在已发霉的被褥上。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6:07


 ──今藏隆的每亲,今藏芳江,带着惨白色的脸色,站在『杉木制药』的大楼前。长得矮小白晢的芳江,跟肥胖如猪的儿子,外表可说是完全不一样。紧绞着白色的丝绸手帕,芳江紧张地盯着大楼的指示牌看。昨天,最疼爱的儿子──隆并没有回家来。这是第一次儿子在没有任何联络的情况下外宿,不安的不安的,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自从二十五年前因事故去世的丈夫离开自己后,寡妇独力一人养大了可爱的儿子。会不会是被绑架了,会不会被卷入甚幺事情了……无力地想象各种不同的可怕遭遇,精神顿时变得不安稳。虽已不知拨了多少次儿子工作的公司的电话,每次都因线路繁忙而连不上。焦急不已的芳江只好来到儿子工作的地方来。就像电视看到的情况一样,来自各处的记者跟摄影师挤满在大楼的门前,附近也停满了不知打哪处来的电视台的采访车子。
『杉木制药,突然破产,社长失踪。推定欠债约十三亿日圆』
 占满昨天各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时间的大新闻,芳江虽没可能不知道,但比起自己可爱的儿子的失踪,这个实在不是甚幺大不了的事。挤过记者们的人堆终来到玄关前,大门却坚固得毫无移动开启的迹象。慌张无主意的芳江只能在大楼附近不停地徘徊,终无意地发现一年轻男人正打算从像是后门的地方进入大厦。想也不想就紧揪住男人的背部,被吓一跳的男人转过头来,发现揪住自己的竟然是一名已哭得不象样的中年女性。听过理由后,男人倾头认真地思考着。
『商品开发部跟我们是不一样的部门耶,我实在不是很清楚……我们现在啊,混乱得像打仗似的……你倒不如直接跟商品开发部人联络吧』
 你千万别告诉人家是我带你进来的──摆起拜托手势的男人静静地带芳江进入了大楼。从后门沿着狭长的走廊,好容易才走到宽敞的大堂。大堂充满抱着文件到处跑的年轻身影,还有像询问处职员的女性,被电话追赶得快要发疯的影子。难于启齿询问的气氛,让芳江只好缓缓踱步至电梯旁的大厦指南牌子前,并确定了儿子所属的商品开发部就在二楼。放弃怎幺等也不愿下来的电梯,芳江焦急地往旁边的楼梯走去。
 来到挂着「商品开发部」的牌子的门前,探身进去才发现门后又是另一个世界。大堂所不能相比的喧嚣,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到处充满职员怒吼的声音。
「所以说,我们这些下面的,真的甚幺也不清楚的啊。我也是看了电视新闻才知道公司破产的事……。原料的交收?现在没可能办到那种事吧…」
 中年男人无奈地对着电话发牢骚。环顾四周,芳江走向一个看起来比较温柔的女孩子,并尝试喊住她。
「那个…有些事情想问问您的……」
 留着长发的女性,带着憔悴的样子缓慢地转过身来。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今藏隆的母亲。儿子一直蒙受您们照顾了」
 女职员『啊…』地应了一句,微微倾着头。芳江向前踏了一步说。
「其实呢,从昨天开始…我儿子就没有回来。因为太担心,所以才来到贵公司询问一下」
 听毕,女职员带着纳闪的表情。以为自己询问的方式出了甚幺错,芳江非常不安。
「儿子从来没试过不告诉我就外宿的。会不会在出差的地方被诱拐,被杀害……太可怕了…我实在很怕,会不会他被卷入甚幺奇怪的事件……真的很不安很不安…」
 对方带着露骨的困惑表情。
「即使你说儿子没有回家,我也不清楚的啊,今藏先生既不是我的直属上司……你可以稍为等一下吗?我帮你去问问他的部下吧」
 女人离开自己的位子,接着很快就走回来。
「今藏先生现在正跟他的下属东山先生去出差了。我拿到了东山先生家里的电话号码跟手机号码,你试试看跟对方联络吧」
 道过谢后,芳江立即拿着写有电话号码的纸张到走廊去。先打电话问问看吧。手机连系不上,拨上家里的电话后,联系了一位自称为东山先生的母亲的女性。对方表示,东山先生也一样没有回去,而且也没有跟家里联络。只是,对方并不像芳江一样那幺担心自己的儿子,在没有甚幺进展下,芳江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挂断了电话。再次回到『商品开发部』,芳江向同一位女性询问。
「那个…跟我儿子一起出差的东山先生好象也没有回家呢。隆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年轻的女性带着『又来了…』的表情,皱起眉头。
「你跟我说那种事,我也不知道的啊」
 语气明显地带满欲拒绝对方于千里的感觉。只是,芳江并没因此而作罢。
「怎可以那幺不负责任呢。要是我孩子出差时发生甚幺事,是您们公司负责吗?」
 女人用力地将手上的文件「啪」地摔在桌子上。
「你是说在责任吗?我之前已告诉你今藏先生并不是我的直属上司了。自作主张的失踪,我也没有需要帮你找他吧」
 对方的恶劣态度,让芳江慢慢生气起来。
「那就不用麻烦你了,我非常清楚你的难处。我也不会再拜托贵公司帮我的了。只是我会自己去找我儿子,你们就告诉我,我儿子到底去了哪里出差吧」
 女人从椅上站起来,咯勒咯勒地响的高跟鞋声音,随着主人来到房间某角的书架前。
「在这种时间来,真会找麻烦」
 用着芳江也听到的声量,女人从书架里找出一些文件。
「他们去了冲绳的那霸」
 女人回到自己的位子后,带着粗暴的语气回答芳江的问题。
「大概在那霸的哪里呢?」
「没有写那幺详细啊,我只知道是在那霸市」
 毫不败给对方找碴讨打的语气。
「那我明白了。贵公司在倒闭时还来打扰,实在很抱歉」
 快速地转身,芳江迅速地离开杉木制药大楼。冲绳的话,在丈夫生前曾跟他一起去过。那幺现在回家准备些衣服用品,然后要买机票……然后……还有……。当然,芳江完全不知道,刚刚的女职员看到的,已经是半年前的出差资料。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芳江深爱的儿子,被遗留在『静冈』的海面某个无人岛,而不是『冲绳』。



 虚渡了三日,欣赏了三天在遥远的地平在线,丝毫没有船只的影子的大海,裕一再一次整天花在废墟中,寻找食物的影子。只是来来回回走了三天,仍然甚幺也找不到。傍晚,在日落时抱着咕噜咕噜作响的肚子,裕一再次回到睡觉的废屋里。今藏已经横躺在被褥上。今天也是拜托他监看码头的,应该是雾开始变浓,所以就提早回来吧。裕一慢慢坐在被褥上后,今藏就立即转过头来。
「食物呢?」
「甚幺?」
「我问你食物啊。你今天不是一整天都去找食物吗?」
 令人不快的语气,刺着胸口。
「我找过了,但是甚幺也……」
 今藏霍地站起来。
「那你到底干了甚幺?!甚幺也找不到的话,一整天不就这样子花光了吗?!」
「但是真的甚幺也没有……」
 嘿嘿的哼了一下,今藏复又背向着裕一。正想是不是心情恶劣时,很快裕一就知道答案。『咕噜』的声音,但裕一知道不是自己肚子饿的声响。短时间内,这声音不停地重复。不让别人发现,裕一高兴地微笑着。过了三天,今藏带来又不分给裕一的零食终于都吃完了。『看你活该!』的对白,不停地重复地出现在脑海中,裕一缓缓地躺回被褥上,肩膀颤抖着地笑。心情高兴得让裕一也忘了自己空着肚子的痛苦感觉。
 第四天的早上,裕一在后园看到不停地喝水的今藏的背影。就是这样了,肚子饿了没东西吃,就要不停喝水了,我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啊……奇怪的优越感染满胸口…。在今藏坐在码头的时候,裕一再次出发寻求食物,只是…走了一会儿已经感到疲惫不堪。接近三天甚幺都没吃而每天都在到底跑来跑去,体力正在不停地下降。饿死……这个名字,慢慢变得具体起来,让裕一感到恐怖不已。
 在阴暗的树木下休息的裕一,发现到整天都在废屋堆里寻找食物是不行的这个事实。去找些树木的果实或是大自然的食物说不定会较好。在两天前寻找罐头食品而不果的废屋后园里,裕一尝试步入后园的草堆中。长至及膝的杂草,像随即会有毒蛇跑出来的气氛,但却有意外的大收获。在杂草的某角,裕一发现像萝卜的叶子。拔出来,形状虽奇怪却真的是胡萝卜。忘我地拔了十来根后,发现附近都有萝卜的叶子。比知道大学入学试合格时还要高兴,裕一一手拿着萝卜,一手作出了胜利手势。
 拔了二十来根半野生的萝卜后,裕一将食物都抬回废屋去。稍为将已乱七八糟的木条枯叶整理一下后,裕一将从废屋里找到的火柴点着。拿着插在木条上的萝卜烧烤一下,等不及到最后裕一已像野兽般啃咬着萝卜。胡萝卜的芯还是生的,但芯的周围的萝卜甜味却在空气中扩散。美味,高兴,令裕一忍不住掉下泪来。迅速地解决了五条萝卜后,裕一终想起今藏来。虽然仍想吃下去,吃了五条后裕一就停下来。将余下的萝卜细心地烧烤过后,放进在废屋找到的锅子里,带到码头去。虽然非常讨厌今藏,要是不成罪的话差不多想要杀掉他的讨厌……但是裕一却清楚知道,肚子饿有多痛苦。况且,裕一也不想做独占这幺多食物的这种卑劣的行为。
「你要不要吃一点?」
 在码头上,裕一叫唤那个一直紧盯着海面的身影。今藏飞跑过来盯着锅里看,在看到里面的食物后,用非常不屑的表情『哼』地咂着嘴。
「我很讨厌蔬菜的啊」
「但是从昨天起就甚幺也没有吃过吧?我刚刚已经吃过了一些,烧过的萝卜也蛮好吃的啊」
「讨厌就是讨厌嘛」
 边说,今藏的肚子就像和唱般边咕噜咕噜地叫。要是讨厌的话那幺就别吃吧……但裕一还是好心的提醒他。
「要是只是讨厌就不吃的话,晚上肚子饿可是睡不着的啊」
 用力咬着下唇,今藏睨视着一锅的萝卜。然后突然抬头瞪着裕一。
「你是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要是我饿死掉的话,绝,绝对是你的责任!」
 像小鬼般的脾气话,呆过后裕一深吸了一口气。
「有东西可以吃但不去吃的话,这样子不能叫作饿死」
「那幺是甚幺啊!」
「请你别再说这种小孩气的话了,请你吃掉它吧。这个真的很好吃的」
 说完,裕一伸手从锅里拿了一条萝卜。像要煽动他的食欲似的,裕一大口大口地,咯嚓咯嚓的在今藏面前吃。张开着半口的今藏,带着想哭的表情看着裕一。紧握圆润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虽然肚子很饿,但却讨厌胡萝卜。一瞬间,纠纷发生了。铿的一声,抱着锅子的右手传过激痛。只是一瞬间的事。今藏提腿踢往裕一拿着的锅子。『铿铿铿』的,锅子掉在码头的混凝土上,熟透的胡萝卜掉满一地。
「啊呀,抱歉,刚想伸腿怎料踢到锅子啊」
 今藏狡猾地笑着。忍下这口气,裕一无言地跪在地上,将胡萝卜一根一根地捡起来。以后,无论这家伙怎幺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分食物给他。取代向今藏发泄的怒吼,裕一在心里下定决心。在捡到最后的一根胡萝卜时,眼前降下一道黑影。还没回过神来,黑影就一脚踏在胡萝卜上。抬起脸来,映入眼中的是那四层的下巴。
「反正也是要丢掉的,不是吗?」
 今藏用力的践踏在胡萝卜上,像外国人似的夸张地耸肩。
「莫非你打算吃掉到地上的东西吗?只有狗才会吃沾满泥的东西啊,你这样子,比狗还不如……」
 脑中响起一下细微的爆炸声。到今天,自己也一直忍下来。怎幺也好,对方是年长的上司,怎样无理横蛮也忍下来了。只是那只是到今天的现在为止。裕一迅即站起来,一把抓住今藏的胸口。惊讶跟害怕布满那张歪斜的圆脸,裕一立即心情舒畅起来。
「要是我是狗也不如的话,那你只能是蟑螂以下!」
 吐出恶意的说话,裕一不客气地一拳挥向今藏的脸。超过一百公斤的巨汉边惨叫着『哎呀~』,边往后退开,站不稳的身躯一下子坐到混凝土的地上。『好痛啊,好痛啊』,肥胖的手指不停地按着被殴打的脸。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6:44



「我,我一定会告诉我妈妈的。我一定会告你暴力罪!」
 忍耐的界限被超过的同时,『好好先生』的形象也一瞬崩落。
「是啊,真上等啊。暴力罪甚幺的,想要去告就去吧。只是你去告以前我绝对会杀掉你。说我是狗?!要是我是狗的话你就是白皮猪!肥肉一颤一颤的胖子。过了三十岁还在『妈妈,妈妈』的,呕心死了,死恋母情结!」
 今藏按着肿起来的脸颊,呆呆地看着不顾形象,怒骂着他的裕一。只是看到这肥胖的身躯就想吐,裕一毫不留情地抓过那快要撑破裤子的屁股,一腿踢在今藏身上。今藏尖叫着『好痛啊』,飞也似的跳起来。按着被蹂躏的屁股,今藏激动地叫嚣着。
「你,你到别的地方去吧!说到底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就是因为你那没信用的能力,才会拜托那种船公司,害我不能回去。我才是被害者啊!」
「吵死啦,闭嘴吧你!!」
 看裕一大步的往前走,今藏怕得抱着头躲在一旁。像是在玩弄着老鼠的猫儿一般,裕一用鞋尖推了推今藏的背部。
「嘿,为了两人的精神卫生,我们还是不要一起住吧。现在开始,改为各自照顾自己的生活好了。对你来说,不是更舒服快乐吗?」
 抛下仍旧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今藏,裕一回到之前的废屋,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从废屋的玄关仍可清楚看见,呆站在港口的巨大背影,但裕一选择了视而不见地,踏上小路往南方走去。



 曾跟今藏一起住的废屋距离港口比较近,而裕一选择的新的住所,则是距码头约三百米的五间废屋的其中一所。会选择这里的理由,主要因为废屋看起来损毁比较少,而且还有一口井。在废屋中央盘腿坐着,裕一认真地思考这几天的事情。已经被遗留在这里四天了。出差前曾跟公司报备了出差的地点跟住宿酒店的资料,要是想找的话相信很容易会找到我们。但是却没有人来,实在奇怪。『会不会是想要来找,却是不能来呢?』这想法不期然的闪过脑中。事故了…受伤了…会不会是家人想找却不能找,想来却不能来呢?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准甚幺时候才有人来接我们走…想到这里,整个人僵直起来。先不说要是只有自己一人,现在今藏也在一起。那个胖猪的过度保护的母亲,怎幺说也不会放下行踪不明的儿子不理的。
 一直呆坐着只会越想越负面,为了振奋自己的心情,裕一决定收拾整理这个新居。先分开甚幺可以继续用,甚幺是不能用的。然后走到邻近的废屋里,找了些餐具,水壶,锅子,蜡烛等来。在其中,裕一发现了一个陶炉。小时候,曾在住在乡间的爷爷家里看过。换言之,就是像瓦斯炉的东西。虽称不上方便,但总比当年去临海学校时,只用石头迭出来的炉子做饭来得方便。在还找到了炭包后,裕一决定将陶炉带回家里,打算以后用来做饭。
 虽正兴奋地整理着东西,但只要想到,要是明天船就来了,弄得再干净整齐也是白费,裕一立时就停下来。又想到要是来接他们的船在一星期后才来的话,这些东西总能让自己一星期内过得舒适方便时,遂又改变了想法。打开窗子让微风吹进室内,用抹布擦干净肮脏的迭迭米,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幺轻松快乐的啊……裕一慢慢感觉到当中的快乐。跟今藏在一起时,总要不停地顾虑对方的感受,还要应付他那无理的语言暴力,每天都像活在地狱里。现在没了他在身边,实在轻松写意不过。
 裕一现在的房子位于斜坡上,向南的房子让他来到走廊处就可以眺望到大海,自然也让他能看到码头。不用特意走到下面,就能在走廊看到有没有船来接他们回去。只是,不去找食物也不行,总不能整天待在家里看着码头。裕一将从邻近的家里捡来的床单切开,用炭写上了『SOS』三个字。傍晚,裕一来到浓雾还没涌出来的中午时发现的田园里,再拔了几根胡萝卜。在田园里再找找看有没别的食物时发现旁边竟生长着马铃薯,裕一立时决定了胡萝卜跟马铃薯的晚餐。热腾腾的马铃薯让裕一感到前所未有的味美。吃饱了,夜深了,条件反射似的让人想睡。将中午拿到室外晾晒的被褥盖在身上,想着『明天就去拿些海水,弄些吧』。要是有的话,做饭也好有些变化。
 裕一慵懒地打着呵欠。要是知道今藏不在身边竟是这般轻松,裕一不禁觉得,一直忍耐到今天的自己实在笨得不得了。


-待续-

翌日,天还没亮,裕一就带着自制的求救旗子来到码头,并将之挂在已经生锈的街灯上。回家时在今藏的房子外逛了一圈,发现甚幺声音也听不见后便放弃了。上午,裕一来到房子的走廊,远远的盯看着码头。约九点左右,终在码头上看见那巨汉的身影,一直呆呆地坐着。今藏应开始又一天的监看工作吧。晴空万里,鸟儿的叫声跟平静的海面,大海的另一端一直没有出现任何船只的影子。中午过后,裕一再次感到空腹,遂又到昨天的园子去。掘起马铃薯的时候忽听到咯嚓的声音,转过头来竟发现一只灰色的野兔从草丛中跳出来。当日傍晚,裕一将某个已破烂不堪的竹篮修理过后,造了个简单的陷阱。正在发愁这种小朋友也不会上当的陷阱能不能行通时,竟然让他逮到那只兔子。高兴得不得了的裕一立即将兔子烧来吃,虽没有调味料,却为那久违的肉食感动不已。在吃得正高兴时,脑中飘过今藏的脸。刚想到『那家伙,不知道在吃甚幺呢……』,裕一立即打消自己的同情心,并告诫自己那种人并不值得自己去关心。
 中午前监看着海面,午后则出发寻找食物,裕一这几天都不停重复着同样模式的生活。与其将捕获的兔子杀掉拿来吃,倒不如将它养起来,以作日后的不时之需。发现这个事实后,裕一毅然地将抓来的兔子放进邻家养小鸡的笼子里头,并决定每天都拿草子喂养它。园子非常广阔,胡萝卜跟马铃薯的数量足以令裕一暂不需担心食物短缺的问题。在确保有足够的食物后,整个人也轻松下来。
 被遗留下的第七天,裕一一手拿着煮熟的马铃薯跟胡萝卜的便当,一手拿着地图,登上岛上最高的一座山。虽说是山,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很高,裕一花了约一小时就到了山顶。从山顶可清楚看见整个海洋。山上独有的强风吹乱了裕一的发,但裕一只能呆呆地,无所事事地,瞪看着除了广阔还是广阔的海洋。裕一认真地思考着,做只木筏逃离这个孤岛的可能性。只是,渔船船长曾说过,这岛附近的水流有随时会变急的危险性,要是孤注一掷的话,倒不如留在这个岛上等人来救援。
「为甚幺没有人来接我们的呢……」
 只在心里的抱怨,不知为何会说出口。最近的两,三天,裕一发现自己的自言自语变多了。今天已经被遗留在这岛上的第七天了。为甚幺没有人来找我们呢,为甚幺没有人来岛上接我们呢,会不会是有甚幺特别的理由呢?难道只有自己一个失踪,家人却完全没发现不担心吗……寂寞可怕的想法不停地涌现,裕一随即猛烈摇头,并发出「愉快明朗」的声音来安慰自己,缓缓步下山。
 回家时经过了码头,但裕一并没有发现今藏的身影。刻意走到今藏的废屋前并窥视里头,也没有任何发现。现在肯定他有足够的水,两三天不吃东西相信他的脂肪也能让他撑下去吧。想也知道他应该是厌恶了监看码头的工作吧。回到家后,将逮到的兔子,和胡萝卜,马铃薯,混些盐做了个热腾腾的汤。小口地啜饮着热汤,今藏的脸再次浮现脑中。那家伙,有没找到些食物啊……。正在同情他时,脑中又闪过他横蛮地踏踩着珍贵的食特的样子,裕一再次摇头提醒自己『那种人用不着同情他』。那一天,裕一怎幺也睡不着。白瞪着眼睛,裕一不停地思来想去,甚幺时候会有人来,为甚幺没有人来等问题。在甚幺都没有的荒岛上,静悄悄的房子煽动着裕一的心。不安溶和着寂寞,登山的疲累,却对裕一的睡眠起不了一丝的作用。



 朝早起来,裕一立即就在废屋的木柱上刻上印记。第八道刻痕,代表已被遗留在这八天了。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洗过脸后,就在想『今天做些甚幺呢?』。还有剩下早几天拔的胡萝卜跟马铃薯,兔子也还养有一只。昨天弄的汤还有很多,这样子的话,这两三天应该也不用特意去找食物了。
「首先,找点东西吃吧」
 裕一边低语边拿出陶炉来。将昨天的汤温热一下后,倒进从邻家捡来的碗子里。
「这个味道真好啊」
 说多少话,也只有自己独自一人,也没有谁来答话。没有跟谁说话聊天就渡过了几天,对裕一来说可说是人生的第一次。
「那家伙,到底吃甚幺呢」
 自言自语过后,裕一忍不住叹气。喝过碗子里的汤,锅子里还留有约一人的份量。迷惑地想,应怎幺办呢。
「这幺好吃的东西,不吃完有点可惜啊」
 裕一一动也不动的瞪着锅里的汤。
「昨天,也没看到他呢」
 不会是死掉了吧……想到这,一阵阵不安涌上心头。虽之前真的有过想杀掉他的想法,但要是真的死掉的话,也让裕一觉得不安。思来想去,裕一还是拿着锅子站起来。即使是那种男人,几天看不见影子总会为他担心,而且裕一实在太想找个人说话了。只要见了面,确定他还生存,分点热汤给他,听他说几句恶毒的说话后回家就好了。在离家约三百米的今藏的住所外面窥探,静悄悄的让裕一觉得奇怪。在码头看不到今藏的身影让裕一还以为他在家,莫非是出门找食物了?哎,算了吧,不在也没关系。裕一边想边敲门。
「早上好」
 打过招呼,家里还是没有回应。正在想『果然是出去了…』,便听到从屋里传来『啊……呀……』的痛苦呻吟声。莫非出事了……裕一赶快打开门进去屋里。
 即便是中午,室内仍旧昏暗一片,隐约看见圆滚滚的身体在被褥上辗转着。今藏俯卧在地上,只有脸是向着裕一的位置。白晢的脸,青白色的唇。认出裕一后,赤红如兔子般的眼睛如瀑布般滚出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呜──,呜──」
 看见呻吟般地哭着的今藏,裕一变得慌张起来。
「喂,到底甚幺事了?」
 裕一慌忙地跑到今藏的身边。今藏的脸上被眼泪鼻水弄得脏兮兮的,从灰白色的唇里吐出颤抖的声音。
「一直……肚子一直……在痛。不停的……在拉肚子……」
 不停掉下来的泪,落在裕一的掌心上。
「好辛苦啊……」
 圆滚滚的背,巨大得像熊却像小动物般在颤抖。可怜到极点的样子,让裕一感到极度的后悔,为甚幺没有早点来看他,让他一直一个人这幺可怜的过了几天。
「为甚幺会肚子痛啊,是吃坏肚子了吗?喝太多水了吗?还是吃了甚幺奇怪的东西?」
 看着颤抖着的宽阔背影,裕一不期然将语气放温柔。
「肚子太饿…吃了……后园的……」
「我听不清楚,你说了甚幺?」
「吃了……那些草……肚子就…」
 只听到「草」这个字,裕一整个人都愕然起来。
「肚子太饿了,实在忍不住……」
 今藏激动地号泣起来。在自己满吃着烘烤得香喷喷的兔子时,这个讨厌胡萝卜等蔬菜至踏踩泄忿的男人,却忍受着饥饿到后园采摘野草来充饥,一个人在这边饮泣。
「真可怜,对不起呢,对不起啊。……对了!我有带药来的!那个我们公司销售业绩不错,但评价一般的携带用救急药物箱里的『有备无患小子』,那个药箱里应该有些止泻肚子的药的,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拿来」
 正想跑回家里时,不防右手被人捉住。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7:18


「不,不要。你别走」
 看着拼命拉着他的今藏,裕一不禁觉得迷惑。
「我只是去拿药回来给你啊……」
 今藏却激动地猛摇头。
「不要。要是你走了不回来怎幺办?你丢下我的话,我一定会死在这里的。我不要!」
「我不会丢下你的…」
 今藏比刚才更用力的抓住自己右手。
「但是你不是讨厌我吗?你讨厌我到殴打我啊」
 今藏非常激动地号泣。
「我再不要一个人了,绝对不要。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死掉啊」
 裕一非常明白今藏这种不安的情绪。自己一个人,也很寂寞啊。但是,无论说明了多少次自己不会丢下他也好,今藏就是不理他,死命地抓着他。慢慢,裕一也开始愤怒起来。
「吵死了,别像个女孩的在哭个不停!」
 骂过后,今藏像个小孩般干脆地不再哭下去。反正已经抛弃了之前『好好先生』的形象,现在干甚幺也没关系了。
「我说了我只是去拿药回来给你吧。告诉你,现在就放手。要是不放的话,我真的走了就不回来!」
 畏畏缩缩地放开了手。挂着两滴泪的红肿眼睛,定定地盯着裕一看。虽有点不舍这个样子的今藏,但是首要任务是拿到药给他,裕一出尽全力奔跑在来回约六百米的道路上。拿了药回到今藏的房子后,立即看到露出安心表情的今藏大声地抽着鼻子。空腹吃药只会令几天没东西下肚的胃更痛,裕一拿出热汤劝着今藏喝下去。即使拉着肚子,忍受了数天的空腹感觉始终胜过一切,在看到锅子里的热汤后,今藏张开的嘴巴里不停地流出口水来。要是让今藏随便吃的话,只会令几天没东西吃过的胃受不了突然而来的丰富食物要造成胃痛,为了令今藏多少也考虑一下自己的胃袋,裕一说出了『慢慢吃啊,要不然我下次绝对不会再分东西给你吃』的威胁。如裕一所说,今藏乖乖地,慢慢的一口一口地喝。吃过东西跟药后,今藏终又横躺在被子里。
「稍稍冷静下来了吗?」
 回答裕一的问题的,是今藏如小孩子般『嗯』的点头动作。
「待会药生效了,就不会拉肚子的了」
「知道了」
 今藏坦率地回答。看着软弱的,顺从自己的态度的今藏,心里浮起『意外地也有可爱的一面嘛』的评价。要是只因为吃过野草引起泻肚的话,观察他一晚的状况,拿点易消化的东西给他吃的话,应该就会没问题。即使钻进被子,今藏仍然紧盯着裕一看。老实说,被人家这样子紧盯着总觉得有点不自在。想着『倒不如去厕所吧』而站起来时,今藏也瞬即坐起来。
「你回去了?」
 心神不安的表情。
「我只是去厕所啊」
「啊,是呀……」
 带着安心的表情,今藏再次钻回被子中。来到走廊的裕一,发现从厨房传来一阵奇怪的味道。找到臭味来源的锅子,只看到一些淡茶色,粘糊糊的东西堆满锅子里,并传出恶臭。想到今藏可能就是吃了这些东西,心情也变得悲伤。平复心情后,裕一去过厕所回到房子,发现今藏将被子都盖到头上,躲在里面一个人哭。
「为甚幺我会遇到这种事啊。我甚幺坏事也没有做……。好想妈妈啊,妈妈……妈妈……」
 撒娇似的语气,背上引起一阵颤栗。
「喂,别躲在里头啦」
 听到裕一的怒吼,今藏『啪』地从被子里跳出来。裕一毫不留情地指着那红鼻子臭骂着。
「知道吗,普通年过三十的男人才不会『妈妈,妈妈』地叫。我清楚告诉你,你这种就叫『恋母情结』。别一直只靠母亲,自立一点吧!之前一直在想为甚幺你会那幺没有责任感做事散漫,原来这个就是原因。你太依赖父母了。要是男人的话就骨儿挺直做事,自己担起自己的责任」
 今藏紧咬着下唇,圆润的手指绞紧着被子。
「我有自立啊,每个月都有努力赚钱的……」
 裕一『啪』地叩打着地板,吓得今藏脖子大大地震抖着。
「我说的不是金钱上的问题,是精神上的问题」
 今藏闹别扭地沉默着,但那双眼却清楚地在表示些甚幺。
「我从小时些开始就常常生病的。所以,妈妈才会到现在仍然很担心我。虽然我有时候也会想她是有点过度保护我……」
 原来还多少有自己是恋母情结的自觉,幸好幸好。
「首先你要从你妈妈那里自立。别常想着依赖别人。收起你那种情绪。喋喋不休的话,会像猪一样一直胖下去的」
 听到『胖下去』这几个字,今藏随即扁嘴不语。
「年纪也不小了,还在那边咯哧咯哧的吃巧克力……」
 巧克力……说到这回事,就想起几天前不愉快的经验,情绪也恶劣起来。没有发现裕一的心情的今藏,赌气般躲回被子里。
「在这几天,我对你的印象真的完全改变了。以前还以为是敦厚温和的男人,怎料却是暴乱恶劣,说话没礼貌,又不懂礼仪的人」
 从被子里传出今藏小心兮兮的声音。裕一噗地笑了。
「我才要投诉吧。要跟你这种任性不负责任的男人相处,就算是我这种纤细神经的人也觉得辛苦得要命」
 今藏随即像鼬鼠般,从被子里伸出头来。
「我……我……就算是妈妈也没有打过我呢。但是你却……用拳头打我」
 裕一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是吗……那幺第一次的拳头感觉如何?很痛吧?即使是这样也别想要报仇啊。在这种非常时期,紧急状态,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我可是毫不客气的啊。要是有甚幺不如我意的事我会不客气的用拳头解决的,绝对会帮你从根本纠正过来」
 脸色发青的今藏,急忙将头钻往被子里。裕一边坏坏地笑着,边用力隔着被子拍打那圆滚滚的背。
「我骗你的。要是你不再任性乱来的话,我绝不会随便打你的」
 小心翼翼地钻出被子,只露出圆圆的脸察看裕一的脸色。裕一慢慢伸出手,『啪』的拍打在今藏的额上,吓得后者差不多缩回被子去。
「只是肚子痛,也没有发烧,就这样子睡一下应该就好的了」
 屋外突然传来『啪啦啪啦』的声音,二人均转过头看。从窗棂里可清楚看见,室外正下着大雨。细细的雨丝,将屋外的景象都变得如电影般迷糊梦幻。早上还是天朗气清,二人再次感受到岛上变幻莫测的天气。家里虽有伞,出门时从没想过会下雨的裕一并未有将伞带出来。
「下雨啊……趁还没下得凶,我还是回家一趟吧」
 话还没说完,今藏瞬即坐起来。
「你打算留下病人的我吗?」
 裕一无奈地苦笑。
「病人甚幺的,只是泻肚子嘛。放心吧,傍晚时我会再来看你的」
 今藏呜呜地猛烈摇头。
「要是病情突然变坏的话,我会死掉啊」
 夸张的言词,耸肩缩背的语气。
「还可以在那边喋喋不休,那幺有精神,才不会说死就死掉啊」
「不行。绝对不能回去」
 拼命挽留的声音让裕一不舍离他而去。只是心里的另一只魔鬼却劝诱着他,叫裕一绝不要现在就迁就他的要求。
「请……请你留在这里吧」
 快要哭出来的今藏在恳求着。
「一个人实在太可怕了。甚幺也没有,谁也不在……」
 从一直带着嘲笑的脸命令他人的男人口中,听到『恳求』的话实在让裕一惊讶不已。与其说过于撒娇,裕一反被他这温驯的态度引得心直跳。事实上,自己不也是因为寂寞而来到这里探看今藏的吗?室外变猛的骤雨,让裕一想回家也不行。裕一发现,自己抱有『留在这里也没关系吧』的感情。今藏向不再坚持站起来的裕一询问『你留在这里陪我了?』。
「啊……嗯」
 大为紧张的面具崩落,今藏露出安心的表情后又躺回被窝里。还不到三十分钟,室内便响起『噶──噶──』如无压迫感的怪兽的鼾声,今藏渐陷入沉睡中。裕一悠闲地眺望着室外的骤雨,感受着室内微妙的气氛。虽然今藏已睡着,但是却不是自己独自一人的空间。只要有谁在身边,就不是独自一人。寂寞,在渐渐离自己而去。即使身边的,是多讨厌的人也好。寒意涌上脊背,感觉变冷了。关上一直半开着的窗户,室外顿时变得格外昏暗。裕一躺在地上,只听到室外的雨声。沙沙沙……能这幺悠闲地聆听雨声,可能是出生以来的第一次。躺在地上转身,背上痛得要命。打算拿出被褥而走近壁橱,却找不到自己的被褥。不只自己的份,在壁橱里,竟找不到所有应在里面的被褥的踪影,除了现在今藏正在睡着的那张。
「你在做甚幺?」
 被裕一发出的声响吵醒,今藏倾着头询问裕一。
「没有我一直用的被褥啊,到哪里去了?」
 那个啊……今藏吞吞吐吐,含糊不清地回答。
「我弄脏了,所以丢掉了」
 裕一忍不住想到,总不会弄脏地方,至三,四张被褥也要丢掉的程度吧。莫非吐得厉害,还是泻肚甚幺了……裕一聪明地没有追问下去。
「你想要被褥吗?」
「有当然比较好,要是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也可以睡在迭迭米上……」
 裕一还没说完,今藏随即从被窝里站起来。
「你就用这个吧」
「我睡了你就没地方睡吧」
「我可以的了」
 没想到从一块巧克力也不愿分给别人的男人口中,听到这种『体谅照顾别人』的话。为了让裕一留在这里,不再渡过『不想一个人生活』的日子,让出自己的被褥来取悦他的行动吧。只是,说到底,裕一不是恶魔,也从没想过要从身体不健康的今藏里,抢过被褥来睡这回事。
「我没关系的,你睡吧」
「我可以的了」
 奇妙地,二人不约而同地互相推让。无论如何今藏也不让步,开玩笑似的,裕一提出建议。
「那幺,一起睡吧?」
「那也好啊」
 即答。今藏立即又钻回被窝的一边睡下。单人用的被子挤进两个人,带有奇妙的逼真临场感。提出一起睡的建议本是自己,现在才收回实在有点那个。抱着复杂的情绪,裕一在今藏身旁躺下来。要是今藏知道自己是同性爱,知道自己是会对同性产生性欲望的男人的话,应该不会那幺轻易就答应跟自己睡在一起吧。……自己也绝无引诱对方的意思。细想下,今藏是超过一百公斤的大胖子实在是好事。自己喜欢的是娇弱的美少年,今藏既年长又是大胖子,无论怎幺看都不合乎自己的要求。要是他有普通的相貌和性格的话,相信即使不是自己的喜欢的类型,自己也会抵受不了『禁欲生活』的试炼,向对手伸出狼手吧。裕一仔细地回想,至今的──包括一夜情的──对象,无一不是可爱纤细的童颜美少年。友人中虽也有喜欢胖子的人在,但无论对方怎幺热烈地述说胖子作为床伴的好处,至现在为止裕一仍然觉得不能理解。
 裕一『呼』地叹气。吸入的,是轻飘飘的,酸酸甜甜的香味,裕一觉得心跳不已。像小孩般的橘子味的体臭。正想多嗅一些而大口吸气时,才彻底的发现『喂喂,这个是今藏的味道啊…』的事实,体内响起奇异的悸动。裕一开始觉得,之前的坚持已变得无所谓。今藏的背上传来一阵阵意想不到的温热。想着『不要贴近他,不要接近他』的咒语,为了跟本来就已经长得胖的男人保持距离,裕一将上半身都露出被窝外。



-待续-

无论是怎么极限状态也好,相信短期内也不会将今藏当作对象来看待……闷闷不乐地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男人发出有规律的呼呼声。撑起上半身,裕一从上而下的仔细窥看着正睡得香甜的男人。以现实角度评鉴的话,自己那突然变得狂乱的感情应该可以慢慢平复下来才对。这家伙,用比较冷静的头脑来判断的话,基本上长得并不难看呢。不对不对,你快看他那拥塞不堪的四重下巴吧。四重啊,四重!但是,瘦下来的,应该是长得不错的好男人呢。禁不起好奇心,裕一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抚上那一段又一段的下巴。突然,今藏睁开眼睛。
「怎么了?」
「没,那个……只是……」
 裕一慌张地收回指尖。
「昨天一整天都起来去厕所,现在困得要命啊」
 眯起的眼里带着明显的不愉快,今藏说完后随即转过身去。裕一感到指尖传来不意跟今藏磨擦过的感觉。非常的,非常的柔软,很舒服。这个只是下颚独有的柔软吗,还是全身都盖着这么诱人柔软的肌肤呢……纯粹的想象已令裕一忍不住吞口水。
 再躺下来的裕一刻意地贴近今藏的身体,藉此触摸他的手腕。从短袖衬衫露出来的手腕,如火腿般的白晢手腕。虽说是火腿,但细致的肌理,柔嫩的触感,像有引力般吸引着指尖。至今为止,不知跟多少男人做爱的裕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柔软诱人的肌肤。要是全身都是这种诱人无比的肌肤的话……忍不住再次吞口水。要是能抱住这种全裸的躯体的话,会是多舒服的事啊。
 危险到极点的思想不停地在脑中飞闪而过。还有理智吗?你以为这家伙是谁?是那个『今藏』啊。是性格恶劣的胖猪今藏啊。要是再继续无节操,放纵欲望下去该怎么办啊。裕一苦恼地抱着头。这可是关乎自己身价体面的问题啊。没错,只要想些会令自己幻灭的事情不就行了吗。要是从心底打破今藏这种奇怪的形象的话,就不会再想这种可笑滑稽的事情了。裕一拼命地开动自己的想象力,在脑中想象睡在身旁的男人的裸体。五重的下色,小腹如狸猫般肿胀。虽没亲眼见过对方的下半身,但从谣传中也知道『短小』的可能性不低,遂在脑中勾画出小巧的性器的形象。这样就能一下子萎缩下来吧……不对……平常的自己绝对不会想要看,甚至想象这种丑陋不堪的身体,但在脑中的裕一却毫不犹豫地扑倒今藏在地。喂,我可不是喜欢胖子的同性爱啊!但是无论怎么向脑中的自己大吼,想象中的自己仍然兴致勃勃地抬高那丰腴的腿,将自己肿胀的分长抽插在狭窄的小孔里。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7:46

 裕一慌忙站起来,以弯着身的姿态逃离房间。走出大门转至后园时,裕一立即脱下裤子。只靠妄想里侵犯今藏就已能射了两次。在雨声中,梆硬地指向天空的性器显得格外悲凉。裕一首次发觉自己竟是如此无节操的男人。现在不是普通情况,可是紧急事态啊……自我安慰着的裕一旋即又回到房间里去。真正陷入熟睡的今藏半张开着口,发出呼呼的,轻微的呼吸声。胖胖的,无防备的样子,让人联想到刚出生的婴儿。『可能……真的蛮可爱啊……』想到这的裕一开始感到无形的恐惧。『不可爱,不可爱。这家伙绝对不可爱』自我催眠多少次也罢,眼睛却离不开他。压抑不下本能,裕一再次伸手抚向今藏柔软的手腕。软绵绵的,柔嫩的肌肤,让裕一欲罢不能。今藏虽曾稍稍张开眼睛,像没有发现手上传来的触碰似的,眼睑再次盖下。


 接近傍晚时雨终于停下来,趁着今藏熟睡时,裕一终回到自己的废屋里去。翌日早上再次探看今藏时,后者边露出可爱的笑容,边说『吃过药,肚子好象已经不痛了』。看到裕一带来给他的午餐,洒上的蒸烘马铃薯后,今藏双眼像星星般闪闪发亮。拿着热腾腾的马铃薯,带着满足的微笑,呼出热气地吃着美味的东西,今藏那如纯真的孩子般的表情让裕一看得入迷。回来神来,裕一的内心为这样的自己焦急不已。吃饱了,今藏像猫般随即躺在地上,享受饱腹的幸福感。
「今藏先生」
「怎么了?」
 仍然躺在地上的今藏转过头来。
「我们被遗留在这里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多了。最初还想他们会来接我们回去,结果还是没来吧。虽然不知道为甚么没有人来接我们……但是在有人来以前,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努力生存下去」
 今藏瞬起坐起来,认真的点头称是。
「像这次突然身体不适也实在麻烦,而且现在是非常事态,我认为,我们还是住在一起互相合作会对大家都好一点」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
 相对于迅速点头答允的今藏,裕一反而刻意轻咳了两下。
「既然要一起生活的话,我认为先决定我们每人负担的工作会比较方便。我会到外面去找食材回来,所以你留在家里煮饭打扫,这样子好不?」
「我负责做饭啊?」
 眯起细眼,今藏皱眉头询问。
「我,我妈妈告诉我,男人绝不能轻易进厨房啊……」
「那么,还是你去找食材?我是做哪种都可以…」
 今藏再次摇头。应是知道,自己并没有寻找食物的天份吧。
 然后,终到『谈判』的重点了。裕一双手插腰看着今藏。
「还有,今后生活的主导权将会掌握在我手中」
 今藏『啥?』地扁着嘴抱怨。
「你意思就是,你叫我干甚么我就要干甚么吗?」
 裕一微笑道。
「我又不是你,不会说些不讲理的要求的。但是,要是你不满这个条件的话,我是不会跟你一起生活的。那就像之前那样,我们各自生活好了」
 毫无求生技能的今藏,自然不能说出no的答案。



 第二次的共同生活再次展开,最初仍然一切顺利。只要拿出一次的强硬态度,今藏话中便慢慢减少了带刺的语句。二人住的地方,也从今藏的房子移到裕一那幢比较少损毁的废屋去。自从决定了分担的工作后,懒惰胖子今藏也变得有点用处。出生到现在从未拿过菜刀的今藏,最初虽非常讨厌煮饭做菜等工作,但在拿到窍门秘诀后,却发现无穷乐趣。加点调味,加些香草叶增加味觉效果,自行研究新口味。虽美中不足,他仍然在做菜时一点一点的吃掉做出来的东西……但每次都骂他实在有点可怜,裕一也张只眼闭只眼,当作看不到就算了。
 习惯了岛上的生活后,晚上就变得苦闷无聊起来。瞪着蜡烛到半夜时,就感觉到既无电视也无收音机的晚上实在难熬。某天,今藏竟在家里发现一副古旧的扑克牌。漫长的夜晚,二人在蜡烛下用扑克牌打发时间,玩厌了就聊天。
「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因交通事故死掉了,所以妈妈到现在仍然不让我去考车牌。她说坐人家的车子就可以,但绝对不能自己驾车」
 不用拿上司的身份欺压对方的今藏,现在说话也开始变得像小学生似的。
「那个是你母亲的意见吧,想要考车牌就去考啊。就算是你父亲死于交通事故,也不是说你一定会遇上交通意外吧。只要遵守规则,不超速的话,很难才会遇上一次意外啊」
 今藏露出高兴的脸。
「是啊。我一直都很想驾车啊。但因为一直被骂说不行不行……我回去就跟妈妈说我想考车牌吧」
「不用特意征求你母亲同意也能去考吧,要是想考车牌,自己去考不就行了吗?又不是未成年,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决定」
 垂下头,今藏陷入沉默。
「而且大部分的情况,父母都会比自己早死吧。要是妈妈不在就不懂自己下决定的话,以后绝对会变得很麻烦啊」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嘟起嘴的今藏,啍~地转过身去。只要每次情绪不佳,今藏总会这样子背对着裕一。这种情况,裕一都不会刻意去哄他,只要放着这样子的他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又会高高兴兴起来。只是,今晚男人很快又转过身来,紧紧的盯着裕一的脸。
「你比我还年少,为甚么做事总是能这么踏实啊。真令人生气……」
 男人突然而来的话,也不知能否算得上称赞。
「这些才是正常的事吧。你这种恋母情结才是被保护过度啊」
 眼睛转着转着,今藏的脸慢慢变得赤红。
「我出生到现在,无论是升学就职,从未试过自己一个人决定。只要听妈妈说的去做,就一定会没问题。就职时也是这样,妈妈说这个公司不错我才会去那里工作」
 越听就越觉得,这真是典型的恋母情结。
「那么,你没有想做的工作或梦想吗?」
 好一段时间,对方都没有回答。今藏正在踌躇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喜欢洋酒,所以想过要当法国餐厅的试酒专家。虽然跟妈妈说过,但是妈妈却反对说那种职业不安定」
「餐厅的试酒员这种职业不安定是偏见啊。而且,即使你妈妈反对,只要是自己的意志决定的事情,自己努力去做不就成了吗?而且,你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吧?」
 今藏露出无奈的叹气表情。
「喜不喜欢一份工作,只要是一起工作的人就会很容易感受到啊。所以说,大家才会不喜欢你呀」
「大家……?」
 糟,引起今藏的怀疑了……。虽然犹豫着要不要老实告诉今藏关于他的评价,但是要是能引起他的注意,即使有点伤人也有价值。
「讨厌你的家伙大有人在啊。你知道为甚么吗?」
「因为……我太胖,又不帅……」
 裕一忍不住笑道。
「那个还是其次呢。今藏先生即使知道是自己的错,却绝对不会道歉吧。甚么事情也好,一定会将过失转嫁到别人身上,但是却会很凶的责备其它人的错。宽己严人的典型例子啊。谁也不想有这种上司吧」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让今藏不能逃避裕一的责备。俯下头的今藏,默默地咬着下唇。
「要是对工作有热忱的话,也有可能有某些部下会认为你是『对工作积极热情』的人,但要是没有热忱的话,就不能要求其它人尊敬你了。……只是,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从今开始就努力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任何话以前,先想想『说了这些话,对方会怎么想』吧。只是这一丁点的改变也能让其它人对你改观啊」
 叠叠米上,有甚么东西『滴答』地掉下来。深黑色的圆点慢慢地散开。今藏应该也有所觉悟吧。就是说了心中的话,所以才会对裕一指摘感到悔恨而落泪吧。
「这种事情,不用哭吧」
 对方无防备的饮泣,让人有冲动抱着他安慰。想紧紧的拥抱对方,对他说『别哭了,别哭了』。
「我的说法可能比较苛刻了点,对不起」
「你……你真傲慢啊,亏我还比你大……」
 抽抽噎噎地,今藏吸着鼻子。
「可能会让你不舒服吧……但是我却不觉得你年纪比我大啊。怎么看都像我弟弟似的……」
 这样子,会不会太奇怪……虽这样想,裕一却不期然将手放在今藏头上。轻力的安慰抚摸,指尖传来下颚的触感。柔软舒服的肌肤,就像挑弄着小猫的下巴似的。从今藏的视线里,裕一发现自己那不自然的行为。边苦笑着,边慌张地收回手。
「今藏先生,胡子真稀薄啊,好象没长似的」
 勉勉强强地为自己唐突的行为找借口。『是啊』的回答,今藏自然的抚上自己的下巴。
「我差不多完全不长胡子的呢,你也长得真厉害啊」
「嗯,差不多十天都没刮胡子了……」
 裕一摸着长满邋遢胡子的下巴,虽传来令人不愉快的触感,却因随身行李中并没有刮胡刀之类的东西,也实在是没办法。
「我实在很羡慕你那种邋邋遢遢的胡子呢。我全身的毛也长得稀疏,看着自己的裸体也会替自己不好意思呢。我多想胸毛呀腿毛甚么的都长得又多又长啊……」
 只听到『稀疏体毛』这几个字,脑中自动联想到『那里』的毛到底长得怎么样。只要想象到布满如头发般柔软,如小猫般的顺滑体毛的阴部,裕一就快要喷出鼻血来。为了遮掩忽而变红的脸色,裕一将蜡烛拿到远远的。
「我们……快睡吧。也太浪费这些蜡烛了」
 看着今藏点下头的瞬间,裕一立即吹熄蜡烛的火,窜进被窝中。裕一諔┑仄砬笾?合M?游覀兊拇?禳c来吧……』。因为,现在感受到『糟透了,糟透了』的气氛。至于甚么糟透了……自然是……今藏的贞操危机了。



 ──东山修司,为了寻找两星期前开始行踪不明的兄长,跟同时失踪的上司,今藏隆的母亲,今藏芳江,一起来到静冈的滨松的海港来。两星期前,兄长工作的制药公司对外宣布破产倒闭。随后,结婚后就搬离家,跟有身孕的妻子一起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的修司家里,传来一通因兄长出差五天都没跟家里联络,也没有回家而担心不已的双亲的电话。经常出差的兄长,也有过曾多次在没有任何说明下就出差个一,两天的前科。只是,这次虽已事先通知了父母自己会出差,却没有告知出差的目的地。即使打电话到公司询问兄长的出差目的地,却被多次以『现在我们正在忙』的理由,弃于一旁而不顾。特意到公司询问详细的情况,负责人的女人道出『最新的资料都放在最上面』后,告诉他裕一的出差目的地是在『冲绳』。向公司请了假,坐飞机到冲绳后,修司却找不到兄长的行踪。实在没办法,抱着『早点解决比较好』的想法,修司立即离开冲绳,回到家后就到警局报案,声称自己的兄长不明来由地失踪了。
 沮丧地回到家后,修司第一次跟今藏芳江碰面。芳江也是跑到冲绳寻找儿子,却在毫无任何发现后失望地回家,无可奈何,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来到一起跟自己儿子出差的部下的家里来。修司毫不知晓,兄长原来是跟上司一起失踪的。而且,上司还是男的。……实在是不祥的预兆。跟自己一起听着芳江的话的双亲也有不好的预感吧,与修司对上眼后露出复杂的表情。那个,兄长是同性爱,您家的儿子也是吗?可能,这次的失踪是有计画性的也说不定啊……实在不能向拿着手帕,无助地哭着的女性提出询问。二人讨论后的结果,始终觉得『冲绳』这个目的地实在太奇怪,修司遂决定再次到兄长的公司询问裕一的去处。只是,公司倒闭后,差不多将解雇都发给所有的员工,留在公司里的人也较上次来的时候为少。再次来到兄长工作的公司,修司在一箱又一箱的资料里,终于找出兄长交出的『出差申请书』,并发现冲绳只是前一次的出差目的地,这次的出差,却是到静冈的一个叫『布置岛』的无人岛上,寻找野草去。
 跟芳江一起来到静冈,找到了带兄长跟他的上司到无人岛去,年约五十岁的渔师。从刚捕鱼回来的渔师的口中,知道的确带了两人到无人岛去这个事实。终掌握了一丝事实迹象的同时,却被告知『回来的那一程,并不是我去的啊……』这冲击事实。现在,唯有找出那带他们二人回来的渔师吧…。二人立即出发往渔师的家去……再次,不祥的预感。渔师的家门前,挂上了写上『丧中』的纸条。在玄关道明身份后,二人被一中年女性带到家里去。庄严新设的佛坛中,带着满脸笑容的(已故)池之端严造的照片,映入二人眼中。女儿的中年女性按着眼角,带着哭声道。
「刚好就在五天前,捕鱼回来后,躺着躺着就这样了……。医生有说,他去得很平安」
 在刚成佛的池之端严造面前,修司不禁愕然。但,却不能说完『节哀』就离去的。修司简洁地向对方说明了来意。
「……所以说,大概两星期前,严造先生有没有去接制药公司的职员回来呢?」
 女人微微倾着头。
「虽然父亲久久会去布置岛一次,但是我实在不能确定。啊,对了」
 女人轻轻拍着手。
「问一下渔船组织的人,应该会知道甚么的。请你们等一等」
 在跟渔船组织连上电话后,对方表示『组织的人好象记得你的哥哥啊』,并将电话交给修司。接过电话后,修司跟一名叫吉原的人了解情况。
『嗯嗯,是制药公司的职员呢。那天,曾经来过一通电话,表示接他们的船来晚了。又后我也有跟严造先生用无线电联系上,他表示已经接了二人正在回程中,所以可能确定,渔船的确是载了他们回码头的了』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8:13



 放下电话的修司,回头正碰上芳江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应该是坐了船回到岛上的了。那么,现在就是为甚么他们回来后会失踪这回事了」
「那么,到底二人去了哪呢?」
 这个问题,修司也想知道答案。
「那个……」
 严造的女儿客气地插话。
「听你们说的话,我刚好记起来了。父亲在不久前曾说过,从无人岛载了二人回来后,就送他们到JR的滨松站去。对,父亲真的这样说过呢」
「滨松站吗……」
 车站吗……去了车站的话,那就表示二人从那里去了某些地方去吧。一直留在修司心中,『爱的逃亡之旅』的可能性,这句话也模模糊糊消失不见。当然,严造从无人岛接回来的,是『野生鸟类研究所』的二人,自然到车站去的也是这二人。一直在寻找的兄长和上司,其实是被遗留在三百公里外的无人岛上这回事,修司自然无法知晓。

 这天,从早上起,裕一就密种?骋挥嫯嫛D蔷褪恰喝朐 贿@一回事。现在住的废屋里本就有洗澡盆,从很久以前裕一就想着烧点水来洗澡。有点乡土风味的铁锅澡盆。只要在锅里放满水,在炉灶里点上火的话,就能洗温热的澡。早上起,裕一就磨着铁锅子,磨得发亮后就抽出井中的水,倒满锅子内。将几天前一直捡起来的薪柴放在灶里后,裕一立即点了火。
 一个小时后,锅里的水就滚热起来。伸手试过水温,现正是刚好浸泡的温度。不知为何,充满兴奋心情的裕一,走到正在厨房埋头做菜的今藏面前,甚么也不说就拖着他走。正因为裕一甚么也没说,在看到温热的澡盆后,今藏兴奋地边忘我地跳动边大呼『东山,你真厉害啊!』。那当然了。今藏实在非常爱干净,每天都会用在废屋里发现的肥皂洗手脚,拿捡回来的毛巾拭擦身体。给今藏看过自己这天的杰作后,裕一立即就脱衣洗澡。拿过肥皂洗身后,才发现接近两个星期没有洗澡的自己,竟满身布满脏不堪的污泥。将身体洗得干干净净,用热水过了幸福的时光后,只穿一条裤子的裕一离开浴室。来到厨房,刚好看到今藏将兔肉,胡萝卜跟青椒的串烧,在火上烧得七分熟。
「我来烧菜,你就去洗澡吧」
 听到『洗澡』二字就满眼发亮的今藏,拋下『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后,飞也似的消失在浴室方向。但立即却传来『哎呀~~』的尖叫声。吓一跳的裕一随即跑到浴室,并看到全裸的今藏在浴室的地砖上蹦跳着。
「怎,怎么了?」
「好热,热死了!」
 慌张伸手探水温的裕一,却觉得热水的温度却刚好不温不冷。
「这个并不热啊」
「不是水。是我的脚,我的脚快被烫伤了」
 探向锅里看,裕一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铁锅澡盆是靠从锅底点火,焚烧薪柴来沸水的原理,无论怎么改造,锅底也有一定的温度。在普通的情况,锅底都会有加有底板。只是实在是没办法,裕一也只好凑合着,找了些木板堆成格子状,放在锅子里。但是今藏却不明木板的用意,在入浴前将木板都拿出来。
「铁锅澡盆本来就要有底板的啊。本来我就是将木板放在里面作底板用的。对不起啊,原来你不知道,抱歉啊」
 裕一将底板再次放进锅子里。
「你进去后就站在这些木板上,腿就不会被烫伤了」
 今藏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锅子底里看。此时裕一才发现,自己是跟全裸的今藏站在一起。意识到现状后,视线不受控地紧盯着今藏那圆润雪白的身体。全身虽肥胖胖,如年糕般一层又一层的,但是肌肤却如雪般透明白晢。圆滚滚的屁股像较一般人还要来得柔软,引起裕一一尝触感的冲动。生生吞下涌上来的口水,一吋一吋倾着头,偷窥今藏那秘密的下半身……裕一受了莫大的冲击。
 今藏的男性象征,细小得让人怀疑这到底有没有正常的男性机能。绝对不是裕一夸张的想法,但是长度只及得上裕一的姆指般大小,下面的两个精袋也如鹌鹑蛋般的可怜东西。虽清楚今藏有『短小』的传言,但却想不到竟到这种程度。先别说像小孩似的,成年人的身上竟是如此这般的短小,实在只能在杂志中见过。而且最恶劣的状况是,今藏这迷你阴茎……虽不知是真性还是假性的……还盖着包皮。
 裕一从『噗嗵』的水声中回过神来,刚好看见浸在锅子里的今藏那满足的笑脸。裕一即慌张张地离开浴室,跑到室外去。跑到后园后,随即裤子的裕一,紧紧抓着那已胀得发疼的分身。短小,包茎,这等咀咒仍不能解开裕一的性冲动,站在原地直射了三次才能冷静下来。气还没喘过来,屋外又传来一阵烤焦的味道。急急忙忙来到厨房,映入眼中的是在炭炉上烧焦的兔肉串烧。



 为了能享受到浸浴的幸福,今藏每天都不辞劳苦搬水烧柴。每天晚上,睡在传来阵阵肥皂香味的今藏身旁,裕一都不停地催眠自己,说自己是个同性爱而今藏是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只是,魔鬼也同时在耳边低声私语,重复着『这是无人岛啊,除了你们两人外就没有其它人在啦,只是爱抚一下,互相帮忙一下也无尝不可啊』的诱惑。但是,今藏是正常人,并不是同性爱,本不希求能在确认双方的意愿后互相爱抚拥抱。但,想触摸他,抚弄他的意欲却每日愈增。别说其它会扰乱他的定力的事情,只是每天晚上被自己的妄想玩弄,裕一就像被丢在性的活地狱似的痛苦不堪。要是今藏一直都是那令人讨厌,任性自我的上司就好了。只是,最近的今藏越发显得可爱,直率……。要是一直这样子发展下去,也不是甚么坏事情。就算是那胖胖的身体──何况因近日的饮食习惯的改变和适当的邉恿慷?喧u清瘦下来──在自己的眼中,也慢慢变得有个性而吸引不已,只是这点已足已令裕一感到今藏的存在的恐怖性。
「真是糟透了……」
 啜饮着兔肉汤,裕一不自觉地低语着。自从正视今藏的下半身后,每天晚上,今藏的小家伙都自动自发地跳到自己脑中,任凭它在脑中自我地天马行空。而且不只是想象,还想爱抚它,想含进口中,想直接触摸的冲动日益严重。
「发生甚么糟事情了?」
 坐在对面小口咬着马铃薯的今藏问道。这家伙,不会知道自己已成为眼前的男人自慰时的幻想对象,也怎么都想象不到发生了这种状况吧。
「莫非,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
 稍稍惊讶于显示了今藏心中优先级的问话,裕一笑着回答他『没有这回事啊』。安下心来的今藏,跟裕一一样,慢慢喝着兔肉汤。当裕一发现自己的眼睛,紧盯着喝着汤的嘴巴里那条粉红色的舌头,并且不愿移开视线时,裕一匆忙地将平日慢慢享受的热汤,一气地喝光。
「我,去出散步」
 看着『啪』一声就站起来的裕一,今藏疑惑地微微倾头。
「今天没有月光,外面很暗的啊」
 口中说着『我只是到处走走而已』,脚下已急忙地离开房子。
「你真的很喜欢散步呢,每天晚上都去嘛……」
 听着从背后传来今藏的声音,裕一无奈地苦笑。离开房子,走在暗淡无光的小路上,确认已离开一段距离后,裕一蹲在路旁的草丛上。拿出已变得硬挺的阴茎,裕一忘我地磨擦着。当然,幻想中那丰盛的菜肴自然是在房子里,悠闲地喝着汤的男人。正常位,骑乘位,后位……各式各样的做爱位式,尽情地在脑海中侵犯对方。紧紧抽绞着直至再也不能流出一滴精液,带着无力感的裕一缓缓地站起来。自己从来都不是喜欢散步的人。要是不跑出来自慰的话,那冲动总不能让自己安睡。即使是高中的那段时间,也从不像现在这般需要每天射一次。只要想到这,就会对如发情般的自己讨厌不已。回到家后,房间已没有灯光。虽家里有蜡烛,但是数量并不多,二人都觉得可以不用的时候尽量不用蜡烛。今藏应也觉得累了吧,裕一在黑暗中隐隐看到圆滚滚的身体横躺在地上。
 裕一也展开被子躺进去。
「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以为对方已熟睡的裕一,不觉被他突如其来的说话吓了一跳。
「最近你常常叹气啊。要是你有甚么烦恼的话,我可以听你说啊。虽然我也只能当个听众……」
 一直对他人毫不关心,也从不去理解他人感受的今藏,意外地竟那么留意自己……裕一为此感到惊讶。只是,即使说『你有甚么烦恼啊』,也说不出『我常对你产生性兴奋,所以很烦恼啊』这种话。绝对会被轻蔑的。只有二人的空间,这种情况让裕一觉得能躲开就躲开。
「也不是甚么大事」
「要是这样就好了……」
 对话应到此为止,裕一却想继续跟今藏聊下去。甚么话题也好,只要能跟今藏聊下去就行了……──裕一却怎也想不到,自己会提出这么一个大胆的话题。看不到对方的脸,也让自己变得有勇气,询问这种平日不敢问的问题。
「今藏先生的那个,是不是包茎?早几天,在你洗澡时我偶然看到的…那里的顶儿,还是包皮吧?」
 从旁边的被窝里传出身体在扭动的奇怪声响。今藏口吃着『你,你…』后,就沉默下来。尴尬的气氛,让裕一大为后悔自己竟会提出包茎这种可恶话题时,今藏嘟嚷着『你别告诉别人啊…』的回答。
「我觉得应该是包茎……」
 无论说话的声音多大,这里也只有二人,不知为何,今藏却用极微小的声音持续二人的对话。
「那个,是假性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只是,即使勃起前端也出不来,勉强想让它出来的话却又痛得厉害,所以应该是真性的吧」
「最近的高中生也会去医院做手术啊,你没有去做过吗?」
「我的保险证放在妈妈那里啊。那种事……包……包茎的手术……实在说不出来叫她让我去做啊」
 算了,别再问了……心中某处警告着自己。却敌不过好奇心与恶趣味,裕一从被窝里起来,慢慢爬近今藏身边。
「我帮你割掉它吧」
「割……割掉是甚么意思?」
 较一般男人来得高的声音,反问着裕一的提议。
「那个皮啊。学生时代没有跟其它朋友试过这种事吗?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用手就割掉它吧」
「好…好啊。但那个……那里很脏啊……」
「你刚洗过澡了吧,没关系的」
 裕一拿过为了紧急时之需要而一直放在枕头附近的蜡烛,并用火柴点亮了它。周围浮现起淡淡的,橙黄色的亮光。『还是算了吧,别弄了』,今藏拒绝离开自己的被窝。
「不是甚么害羞的事吧,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啊。我国中高中的时候,都会集体做这类事啊」
「真的会做那种事吗?」
 今藏好奇地伸出头来,睁开带满惊讶好奇的眼睛。
「这种事很普遍吧。特别是国中的时候,都会特别喜欢跟朋友比是哪个比较长哪个比较大,大家都拿出来看的啊。要是有包茎的话,也会帮忙割掉的」
 说的像是自己真的经常做这种事的裕一,却在学生时代从没参加这类『集体活动』。不,应该是不能参加。要是看到其它男生的阴茎而勃起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原来给人家看,帮人家割……是那么普通的事啊。我是第一次听见的」
 今藏低声地嘟嚷着。
「要是用手就可以解决的话,就不用到医院去了。割包皮这种手术,无论是多大年纪也会觉得尴尬不已吧」
 今藏这才从被窝里爬出来,抱膝而坐。
「只是,做那种事真的恰当吗?」
「没问题,中学生也有在做」
 应该是这一句带来效果吧,今藏脸上露出已下定决心的表情。
「那么……那个……真的非常抱歉,请你帮我,割掉它吧」
脑中响起『搞定!』的同时,怎样也拭不去不知从何而来的内疚。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看过一次,但是还是要跟你说,别笑啊」
 说完如开场白的告白,今藏慢吞吞地脱下裤子。在橙黄色的火光中登场的,是跟在浴室看到的一样,短小可怜的包皮阴茎。即使如此,裕一却感到指尖也沸腾起来般的兴奋。幸好刚刚就寝前已去射了三次。要不然,这个时候绝对会勃起来,其它甚么的都拋到脑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已兴奋得在颤抖的手慢慢抬起那小巧的阴茎。如小孩般的淡薄颜色,糕点似的柔软,那柔弱不已的地方都可爱到极点。左手扶着阴茎,右手尝试揭开那一层皮。虽在皮的裂口里看到尖端,但却明显知道,即使勃起也不能令整个阴茎露出来。
「这个太软不好做。勃起试试看吧」
「还,还是算了吧」
 裕一强行拉回想退缩的今藏。
「你到那边躺着,稍稍打开腿吧」
 边轻微抵抗着,今藏还是听话的按裕一的吩咐去做。躺在床上张开双腿,摆出『来侵犯我吧』的姿态,已经再没有东西可以射出来的下半身再次骚动不已。已经再说不出话来。着迷地玩弄着那小巧的阴茎,磨擦着,揉搓着那小袋子。可爱得让人想将它放在口中好好地爱抚它,意识到在他人眼中这冲动果然是奇怪得很,裕一将所有妄想都收藏起来。在积极的爱抚下,小巧的阴茎终露出些许反应来。迷你尺寸的阴茎硬挺着,终抬起头来。在还没有破皮的前端上,那小小的洞中流出一滴又一滴的液体。
「现在我帮你拉开那块皮,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事先通知过后,裕一粗暴都扯开铺在阴茎上的包皮。
「好痛,好痛!」
 敏感的前端可怜地颤抖着。
「好痛啊,不要了。算了,放开我啊」
 漏出来的液体沾满裕一的指尖。
「还差一点点就出来了」
「好痛啊,真的很痛啊!!」
 为了躲开下半身传来的激痛,今藏接后腰,将身体尽量往两腿间缩。撑开今藏的双腿,让他既不能闭上又不能逃开后,裕一再次粗暴地拉开包皮。从被扯破的皮里流出血来。终于,前端露出三分之一的龟头来。呼哧呼哧的哭泣声让裕一抬起头来,原来今藏已在掩脸大哭。
「啊,对不起……」
 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裕一只好放弃。半途而废的结果,让前端已破皮的地方慢慢地渗出血来。看着快要滴下来的血,裕一想也不想就将唇贴近伤口,害得今藏猛的缩着腰。
「你流血了,要消毒才行……」
 过于造作的借口,明知道没有必要,裕一仍将整个阴茎含在口中。舌尖纠缠着小巧的阴茎,使力地吸吮着。过于细小的阴茎,让裕一能清楚感到它在嘴巴中的每一个动作。
「好痛,痛啊……」
 勃起让伤口更痛吧,今藏边缩着腰边在哭。用力吸吮几下,口中即传来意想不到的青腥臭味。裕一着迷地将今藏吐出来的精液全都吞下。浓郁又带点血腥的味道。意识到自己在帮对方口交后更吞下对方的精液时,裕一怕得冷汗直标。对方即使接受『集体互相露出下体』这等谎言,但口交这回事实在脱离常识范围太远了。但要是自己表现出不好意思或害羞等表情的话,反而会让气氛更尴尬。裕一抬起头,用认真的表情对着今藏说。
「果然不行。完全的真性啊。回去后去一趟医院做手术会比较好」
 泪眼汪汪的今藏说『是啊…』。脱得光光的白晢的下半身,在柔和的蜡光下格外显得魅惑。三重的小腹,短小的包皮阴茎,却带着神秘的气味。看着肥胖的下半身,裕一想起高中的美术课的教科书里一幅裸妇的油画。那时候怎想也不明白这种肥胖不已的女人到底有甚么好,现在却能对这种带着脂肪的圆润柔软身体作出正面的评价。
 只是,那充满艺术感的下半身,很快就被包裹在不识趣的裤子里。
「我要睡了」
 畏畏缩缩的声音,躲避着甚么似的钻回被窝里。忍受着那熬人的痛楚,却甚么也割不了,让今藏失望到极点。吹熄蜡烛,裕一也回到被窝里。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放露出雪白的下半身,喘着气射出来的今藏的表情,无论转过多少次身也不能安睡。
『这家伙,是只既短小又是包皮的胖猪……是性格恶劣,可恶到不行的混蛋啊』
 不停地列出可以令自己软下来的缺点,却毫无效果。不停叹息中,裕一在黑暗中窥看着已陷入沉睡的男人的脸。吐出呼呼声的嘴唇,让自己总忍不住想要吻下去的唇……裕一再次确认自己已患上重病。

沉默的未知 发表于 2010-6-15 19:28:49


 自从『割包皮』事件后,今藏突然跟裕一疏远起来。翌日,虽知『昨天的事……今天会尴尬吧』,但两天,三天持续下去,裕一忍不住认真地思考,到底是否有其它原因,让今藏避他如蛇蝎。每过一天,裕一愈发害怕自己是同性爱这回事是否已曝光。像猴子般的性冲动,口咬后更着魔般吞下对方的精液,无论怎么想也不是普通正常的事情吧。要是在对方刻意躲避自己的情况下,还硬要接近对方的话,自己也实在太悲惨了。因此,没需要时裕一也渐渐的不再跟今藏说话。表面上虽装着平常心,内心却对这『躲避事件』感到异常冲击,已经一百万遍的在后悔,要是没有跟他提出割包皮这提议就好了。总说一句,当初会对正常的男人感兴趣就已是一大错误。跟有同一嗜好的人接触相处已不是易事,何况是跟性向不一样的人。只要不扯上自己,或许就能过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生的男人,因自己的任性关系而扯进这边的世界来,怎么看都是自己的责任。
 就在今藏躲开自己的这段时间内,裕一认真地思考着这种人生问题。过了四天互不理睬的尴尬生活后,第五天突然下雨来。
 裕一早就决定,下雨天本就是甚么都不用做的日子。要是下雨还到外面跑的话,感冒了还不是一样的麻烦。平日恨不得每天都下雨的裕一,这天却恨起雨天来。下着雨,不能到外面去的二人只能留在狭窄的房子里。早上跟今藏一起静静喝过昨天留下来的兔肉汤后,裕一就发着呆地坐在走廊,无聊地看着室外的绵绵细雨。过了中午,一直躲着自己的今藏,突然小心翼翼地向裕一发问。
「……要不要玩扑克牌?」
 裕一急忙转过来,夸张地点着头。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这事实让裕一高兴的快要发疯。裕一清楚地感到,为了打发时间而邀请自己玩扑克,证明了自己并没有被讨厌这事实。二人反弄着扑克牌时,今藏欲言又止的张开嘴。
「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的」
 将镤扑克牌集在一起,今藏刻意躲开裕一的眼睛跟他说话。
「之前的那件事,回到公司后我也希望你能保密」
 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清楚看见已染得赤红的今藏的耳朵。
「之前的事…是指…?」
 虽知道他说的是甚么事,裕一却仍忍不住再次询问确认。
「就是我,我是真性的包茎,而你帮忙割开却不成功那回事啊」
 今藏断断续续地榨出一言半句。
「我实在讨厌因身体的缺憾而被人嘲笑。而且,这副身体常常让人家将我作笨蛋看……再加上包茎的话……」
「我谁也不会说啊」
「真的,绝对不要说啊」
 今藏抬眼紧盯着裕一不放。
「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认真的表情终得到对方的信任,今藏安下心来,呼着气垂下眼。
「你一生也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了。工作错漏百出,长得又不帅,一直是人群中心的你是不会明白的了……」
「那些,我才不……」
 今藏决断地摇头。
「你不用特别找话安慰我了。自己的事,我最清楚不过。我既胖又矮,再加上是邉影壮眨?植患毵摹?亩?麻_始就是痴肥儿童,试过各种各样的减肥方法都没办法瘦下来。我特别喜欢吃甜食,要是勉强不吃东西减肥的话就会有过多的压力,这样子就会患上秃发症。又矮又胖又是秃子的话就真的太恶劣了」
 脸上充满世界末日的表情。
「而且还是真性的包茎……」
 痛不欲生的语气,快哭出来的表情。
「不甘心啊。为甚么这世上会有这种集全世界最讨厌的缺点在一身的男人,和像你集全世界所有的优点在一身的男人在啊。看到你就越发觉得自己凄惨,神真是不公平啊」
 从不知道,今藏竟每天都想着这些事情。看着边臭骂着自己边意志消沉的今藏,裕一心中充满爱怜。裕一认真的想,有甚么方法能让这满脑子负面想法的男人提起劲来。
「之前帮你割包皮时,我觉得你的祼体很漂亮啊」
 今藏愤怒地瞪着裕一。
「这种松弛不堪的身体到底哪里漂亮啊,你别将我当作笨蛋看啊!」
 咬牙切齿的气势。
「我看过你的祼体后,终于觉得就算是胖也不是甚么恶事。而且,你的皮肤真的很漂亮。那个是与生俱来的优点啊。长得比较壮,才能让对方感到安心,好好利用的话,在工作上也能成为帮忙啊」
 今藏睁大双眼。
「是…是这样吗……」
 裕一的确是按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但像今藏这种毫不细想就全盘收下的做法,实在只能说他直率得过份。
「今藏先生应该对自己抱有更多的自信啊。不需要因为自己胖就觉得卑屈,而是应该抱有『你也试试看像我这么胖吧』这种气势才对」
 阴郁的表情,像花朵盛开般瞬即明亮起来。
「第一次有人跟我说那种话呢。除了妈妈以外,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胖也没关系』这种话的」
 裕一随即在这里好好的叮嘱他。
「但是呢,回去后也不能觉得再胖一点也没关系而继续拼命吃啊。太胖对身体健康也不是好事,知道吗?」
 今藏哈哈地大笑。
「我进了杉木制药公司,今年已经是第八年了,从来没有试过被人肯定的感受。即使被对方称赞,也总觉得对方心里是在想『哼,这家伙还不是当我是胖猪笨蛋的看!』。但是跟你说话,实在令人感到高兴」
 今藏紧紧地看着裕一,那眼神充满了足以让裕一感到迷惑的信赖感。
「我也从没有这样子跟妈妈说话呢。而且……虽然很丢人,我身边从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割心倾吐的朋友在。以前就是这样,总不能跟人好好相处」
 唉──惹人同情的叹气。
「而且,为甚么会跟你特别容易沟通聊天的呢?你虽然我的部下,但我常常会忘了这回事。你做事比我认真踏实,又比我聪明……比你年长几岁也不见得有用处啊……」
 裕一冲动也倾身抓紧今藏的双手。
「没有那回事。你也有你的优点啊。……我认为你是一个很直率的人。可以说那是纯真吗……总之那种性格,是很珍贵的」
 今藏白晢的脸颊染得粉红。是在害羞吧。裕一也在为自己这种不知所以的炽热说服力而感到不知所措。
「那个,我真的很高兴。我还有一件事…可以问你吗?」
 裕一期待地询问『甚…甚么?』。
「要是你不讨厌我的话,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我们来当朋友吧──已经不是小学的小鬼了,普通的情况应该会笑着回答『你在开玩笑吧?』。但是,裕一却对今藏的『我们来当朋友吧』的宣言感到异常高兴。先知道对方不讨厌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更表示对方对自己抱有好感,实在令裕一兴奋不已。
「好啊,要是你接受我的话」
 眯起细长的眼睛,今藏可爱地笑着。肉与肉之间隐约看见今藏独有的小酒涡。第一次知道他有酒涡。眼前伸出今藏雪白的右手。
「从今开始多多指教」
 勉强收起怕羞不好意思的情感,抑压着要狂呼出来的激动,裕一握上今藏圆润的手。温热柔软的手掌,今藏脸上布满羞意。
「你…是我第一个男性朋友啊。虽然认识不少男生,但是大家都躲开我。所以小学时,特别羡慕那些有亲密好友称呼自己小名的同学」
 今藏扭扭捏捏地转着肩,脸红地提出要求。
「要是东山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叫你『小裕』可好?」
 害羞的语气,颤抖的嘴唇,恳求的目光。裕一全身『啵』的变得火热。这家伙实在太可爱了。这家伙,可爱得让人满地打滚。现在就想推倒他在地,舔透他全身,抽插在他体内,让他感到兴奋,想要他在耳边喘着气呼叫『小裕,小裕』。
「小裕,那个……」
 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抱歉,那个……手有点痛……」
 现在才发现,裕一竟无意识地紧握得对方的手都变赤红。






-待续-

雨,持续地下着。柱上已刻有二十笔刻印,代表已来到这岛上二十多天了。六月过了一半,雨变得而且频密也是因已踏入梅雨季节所致。自从『朋友宣言』以来,裕一陷入两难的境况。今藏的率直,让人完全不能跟当初那个任性妄为,无理取闹的那个人联想在一起。裕一说甚幺也如小孩般听话乖巧。无疑,被信赖令裕一非常高兴,但却也伴随着一定的困扰。就是因为被信赖,所以才不能随便出手。
 裕一,终于承认自己的心,承认自己是爱上了今藏。虽是胖子,又是矮子,更是包茎,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看见他的笑容就觉得可爱,就会想要吻他,要是可能的话更想跟他做爱。那不是今藏现在追求的友情,而是更上一层楼的『爱情』。以前,同性爱酒吧的老板友晴也介绍了不少男人给自己认识,当中也有交往过的对象。自然不乏较今藏好看漂亮的人,比他纤瘦,性格较容易相处的也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让裕一感到的『喜欢』和『想占为己有』的欲望强烈如今藏。要是友晴在这里的话,相信会耻笑自己吧。如『你的喜好实在不敢恭维啊』之类的。算了,不敢恭维也罢,自己清楚自己喜欢的就是他也没办法了。裕一理智地分析着,为何本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却会为对方沉迷至此。结果只能作出『面对弱者自然浮出的保护欲』这结论。面对无意中开始依赖自己的今藏,自然浮出『交给我吧,我来保护你!』这想法。
「今天又会下一整天的雨吧」
 今藏在自言自语。并排坐在走廊上,二人眺望着那如晚霞的景色。吃过午饭,已厌倦玩扑克牌的二人,呆坐着欣赏雨景。
「已踏入梅雨季节了吧」
 今藏静静地把弄着姆指的指甲。已经变长的指甲,却因没有指甲锉而不能修剪。裕一忍不住想,待天气放晴,就到别处的废屋找找有没有指甲锉留下来。
「有点闷热呢」
 厌倦了把弄指甲,今藏卷起半袖的衣袖,拿着衣服的下罢在摇。雪白的手腕,如小海浪般的肚皮全露在外。裕一的视线如被钉死在今藏身上。在裕一眼中,今藏这些无意的动作全都变成另一种意味的色诱。喉咙变得异常干渴,身体响起一下又一下的鼓动。现在,立即就想扑倒他在地,想压倒他,想要……。
「我觉得我瘦了一点耶」
 今藏转过头来。
「穿的衣服好象也变得宽松多了」
 会有这种效果是理所当然的。相较于刚来到岛上的那日子,今藏的确变瘦了。均衡的饮食加上适量的运动,浮肿的脂肪层也慢慢收起来。
「你是瘦了很多啊,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不能让你看看」
 用对方感受不到邪念的动作,裕一抚摸着那从四重变成三重的下巴。
「像下色跟脸的轮廓也变得瘦削起来了」
「好高兴啊」
 兴奋的语调,今藏忘我地搓着自己的脸。
「可别因为自己瘦了一点点,回去后就忘形地猛吃啊」
「小裕真严格呢」
 要是以前的今藏的话,只要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就会像歇斯底里的女生一样骚动不而,但是现在却能将裕一那恶毒的说话都轻松地接受下来。
「但是我啊,现在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以为自己不吃甜食就会死掉了。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甜食可以让我吃吧」
 抱着膝,今藏如小孩般把弄自己的浏海。
「我啊,要是回去以后,有一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是甚幺啊?」
「要买一瓶『罗曼尼?康帝』来喝」
 这是连完全不懂洋酒的裕一也清楚知晓的酒牌。比起味道甚幺的,那『像笨蛋般的昂贵价格』令裕一印象深刻。
「以前,妈妈的一个朋友曾经给过一枝我们,所以我喝过啊。那触感,就像天饿绒似的。那在嘴中散开来的感觉……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幺形容了。反正我回去后是一定要买来喝的。算是奖励一直努力到现在的自己」
 远目想象着美酒的香甜的今藏,突然转过来看着裕一。
「小裕有尝过罗曼尼?康帝吗?」
「没有……」
「那幺,要是我回去后买了罗曼尼?康帝,我就请你来一起喝吧」
 曾经连一小块巧克力都不愿分给别人的今藏,竟自愿提出请裕一喝那种『像笨蛋般的昂贵』洋酒,令裕一不能不感叹,人要是改变起来的话真的可以变很多。
「对了,要是小裕回去后,最想做甚幺?」
 不像年过三十的男人会询问的幼稚问题,但裕一却认真的思考着。回去后最想干甚幺呢……。既想喝酒,也想看电视,还想在柔软的床上睡好觉。但是,却不是最能打动自己的心的事。裕一凝望着今藏的脸。不是回去后,而是现在就想做的事。非常,非常想做的事。
「应该是做爱吧」
 带着期待表情的今藏,在听到裕一这幺直白的答案后,脸变得像熟虾子般。
「……你真直接啊」
「在这里真的算是禁欲生活啊。我也厌了我的右手了。今藏先生呢,那方面怎幺解决?」
 刻意用上带有色情味道的问句。今藏不安地搓着两手。
「我啊……那个……不是欲求很大。也不能算是没有,虽然也觉得女人不错,但是比较之下,还是觉得吃东西比较快乐……」
「但是,一直没做不是会积了很多吗?那种时候怎幺办?」
「怎幺办……普通……用手啊…」
 今藏含含糊糊地回答。一直肥肥胖胖的,还要是短小包茎,说不定还是童贞……。
「今藏先生,试过做爱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有,有啊…』。
「第一次做是在哪里?酒店?还是女朋友的家?」
「我是……是在……酒店的……」
 完不镇静的语气,四处游走的视线。
「第一次都会很紧张呢。不习惯,有时候还会弄错步骤呢」
「嗯……呀,那时候就马马虎虎的……就……」
 暧昧的响应与不自然的态度,裕一确信自己的直觉。
「今藏先生,其实还是童贞吧」
 尖锐的指摘,随即转过头来的今藏脸上红如热火。
「过了三十还是童贞,怕被人家取笑所以才说谎吧?」
 紧咬着的下唇变得血红。
「别,别说是童,童贞啊!」
「别为了甚幺虚荣撑场面,从一开始就直接说『我没跟女人做过』不就好了吗?」
 裕一呼地叹气,今藏泪眼盯着自己看。
「我,我不想被人笑啊。我也没办法啊……根本就没有愿意跟我这种笨拙的人交往的女生……」
 听着今藏的晦气说话,裕一不作声。
「从来没试过跟谁培养那种气氛吗?」
 轻轻颔首。
「但是有过喜欢的人吧?」
 一瞬间的空白,再次微点头。
「没有跟那个女生告白吗?」
 今藏微歪着嘴角,恼羞成怒。
「为甚幺我非得跟小裕说这些事不可啊?」
 曾喜欢的人,好象没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给自己。垂着头,今藏沉默不语。怎幺办,怎样才能自然解开这个阴霾的气氛……踌躇不已的结果,裕一用指尖轻轻触碰那雪白柔软的脸颊。来回温柔抚擦中,今藏终于哭起来。裕一用姆指,心痛地拭擦那赤红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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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Dont Worry Mama》 BY 木原音濑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