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38:48

十一

  凌一笑切下一块儿牛排塞进嘴里,“你今年到底多大啊?”
  “二十八。”
  “生日呢?”
  “阳历五月末。”贝晓宁也开始吃了。
  “那我比你大两岁多呢。”
  “你三十了?”
  “嗯。”凌一笑点点头。
  “老帮子了。”
  “去!什么老帮子,男人的大好时光就是从三十岁开始的,你不知道吗?”
  “没看出来。”
  “不要转移话题。那除了王菁,你还有没有过别的女朋友?”
  “没。”
  “真的假的?”凌一笑看外星生物一样地看着贝晓宁。
  “我有必要骗你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你就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儿?”
  “喜欢过啊!我小表妹。”
  “这不就得了。”
  “今年十岁。”
  “你……”
  “主要是吧,女人的脾气都差不多,一跟她们走近了就都爱跟你撒个小娇,发个小脾气儿什么的。王菁算开朗的了,那跟我闹起别扭来也能好几天不跟我说话,怎么都哄不好。”
  “几天?你别告诉我你是一直在哄。”凌一笑飞快地喝完了一罐啤酒,点了颗烟。
  “是啊!女人不都得哄吗?”
  “唉──你看,这就是你的失误了。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都是越哄越来劲!生气了,你不理她,三天,再甜言蜜语一番,准保跟你掉几滴眼泪就好了。”
  “啊?这也行?”
  “什么这也行!你这性子也好过头儿了吧?!”
  “无缘无故的,哪来那么多气可生?”贝晓宁的牛排吃剩一半儿了,“你这手艺不错。”
  “谢谢。唉?那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儿在学校的时候肯定是抢手货啊!没有女生儿倒追过你吗?”
  “唉唉唉!别乱说,我可不是小白脸儿。不过追过我的女生儿倒是有过几个,我也试着跟她们接触过。可结果嘛……不是我闲她们烦,就是她们闲我肉,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那……你就没再跟别的女人有过更多的接触。”
  “除了王菁就是我妈和我奶奶了,要不是我姥姥去世得早,她应该也能占个指标儿。”
  凌一笑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个……处男。”
  贝晓宁的脸红了,“不行吗?”
  “大哥!”凌一笑拍拍桌子,“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好不好!二十岁以上的处男早该绝种儿啦!”
  “很遗憾,还没有,让你失望了。”贝晓宁嘟着脸,往嘴里填了一勺儿土豆儿泥。
  “不是……那……那你跟王菁就……就没试着……”
  贝晓宁又开了两罐儿啤酒,“试过啊,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俩就互相看过身体,我还哭了。”
  “啊?你哭什么啊?”凌一笑已经有点儿憋不住笑了。
  “我以为她的小鸡 鸡被割掉了,还留了一道伤口。我想那一定很疼,就哭了。”
  凌一笑愣住了,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趴到了桌子上,笑得几乎背过气去,“伤……伤口?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太有想象力了……”
  “喂!我在跟你说很隐私的事情,笑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等……等一下……哈哈哈哈!好……好了。那……那后来呢?”凌一笑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勉强绷住了脸。
  “后来上初中的时候上了生理课,跟几个哥们儿当作学术问题讨论了几回,我就很想试试。我比王菁大两届,等她上了初一,跟她提过,可她说可能会有小孩儿,我想我还养不起,就算了。再后来,上高中的时候,我俩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儿里偷偷接过吻,可每次我俩都会笑,总得笑完了才行。最后觉得越来越没意思,就干脆连吻也不接了,只是偶尔拉拉手,也是像兄妹的那种。不过……其实我知道王菁上大学之后,有过一个男朋友,是我的同学。王菁到我们学校来看我的时候认识的。不过他俩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人大学毕业之后就回了老家,也没见王菁怎么伤心,她也没再问过我那人的事儿,可能是就那么断了吧。”
  凌一笑又喝完了一罐儿,“这样啊。难怪王菁不想嫁给你了,看来你俩没结成婚是对的。唉?不过我可真是不得不佩服你。”
  “佩服什么?”贝晓宁再打开一罐儿啤酒递过去。
  “这么多年。亏你抗得住啊!”
  “什么抗得住?”贝晓宁没明白凌一笑是什么意思。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贝晓宁把左手伸过去,“干嘛?你会看手相啊?”
  “你是左撇子吗?”
  “不是啊。”
  “那把那只给我。”
  贝晓宁又把右手伸给他,凌一笑抓着他的指尖儿,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面露沉痛地点了点头,“右手兄弟,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辛……”贝晓宁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啪”地抽回手,“行不行?!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哈哈哈哈!……”凌一笑又趴在桌子上笑开了。
  贝晓宁抓起纸巾盒扔到凌一笑头上,“别笑了!该你了!”
  凌一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重新坐直身体,“好吧。我的初恋始于托儿所。”
  “啊?几岁啊?”
  “忘了,应该是三四岁吧。那时候我们班里有个女孩儿,非常可爱。那脸蛋儿,水嫩嫩的,晶莹剔透,就像果冻布丁一样。不过当时没有果冻儿,我就是单纯地觉得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于是有一天,趁她不备,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啊?!”贝晓宁把正要往嘴里送的沙拉掉在了桌子上,“那后来呢?”
  “她大哭不止,老师说我是小流氓儿,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允许我靠近她了。”
  “嗯,你们老师看得还挺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小学了。我交第一个女朋友是在小学五年级,不过那时太小,没怎么着就上初中了。”
  “小学!你还想怎么着啊?!”
  “上了初中之后,混了一些社会上的小哥们儿,就开始为女孩儿打架。等到了高中就有很多女生主动送上门儿了,高三时我就不念了。”
  “为什么不念?”
  “其实是被开除了。因为打架呗。”
  “还是因为女孩儿?”
  “不全是。”
  “那不念之后呢?”
  “不念之后就左一个右一个的直到现在,不过没几个是真心的。”说着凌一笑还略带几分惆怅地叹了口气。
  贝晓宁摇摇头,“你到底祸害过多少良家妇女啊?”
  “什么啊?你咋不说我这风流倜傥的小伙儿被多少女人祸害过呢?我对她们都很好啊!而且每次被甩那个都是我。”凌一笑一脸的无辜。
  “哼!我看你是活该。”
  “我看你是嫉妒吧。”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贝晓宁放下刀叉,“我吃撑了。”
  “我也饱了,那咱俩到沙发上坐着,边喝边聊吧。”
  “行。”
  凌一笑又抱出一堆啤酒,两人挪到了沙发上。没再说女朋友,贝晓宁说了些家里和公司的事,凌一笑说了说酒吧。啤酒开了一罐儿又一罐儿,最后两个人就不知不觉地一起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贝晓宁梦见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有舒服的微风吹过来。正觉得很惬意,却突然有什么东西压到了自己身上,他想坐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怎么也动弹不了,挣扎间感到有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腰上,贝晓宁把它拨开,那手又摸上了他的胸前……
  贝晓宁一个激灵醒过来,就看见了凌一笑闭着眼睛趴在自己身上摸得正欢。他一把将凌一笑推开,“喂!你干嘛呢?!”
  凌一笑揉揉眼睛坐起来,“嗯?怎么了?”
  “你摸我干什么?!是不是梦到哪个老相好儿了?!”
  “嗯?我摸你了吗?”凌一笑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我说嘛!怎么抱着好大一个果冻,又软又滑的。”
  贝晓宁拿起一个靠垫儿撇过去,“继续摸你的果冻儿吧!我睡觉去了!”说完他红着脸气呼呼地站起来回了房间。
  凌一笑听到关门声后好半天没动。其实他刚才没有梦见什么,只是觉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然后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伸手摸到光滑的身体之后,他迷迷糊糊地好像知道自己摸的是谁,可是因为觉得很舒服就没停下来。他看看自己的手,又滑又嫩的感觉还残存在上面,忽然就想起了吃饭之前拿黄油时不小心抱住了贝晓宁的情形。
  凌一笑猛地甩甩头:靠!摸男人怎么也会感觉很爽?难道是因为太长时间没磕炮儿了?妈的!睡觉!
  凌一笑感到心烦气燥,不愿再多想,站起来迈过满地的空啤酒罐儿回了自己的卧室。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39:14

十二

  凌一笑抻着懒腰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早已经起来了的贝晓宁正坐在沙发上数手指头。
  “你掐算什么呢?太上老君。”
  贝晓宁抬起头,“哦,我算算在你这儿住几天了,好像应该给我妈打个电话。”
  “那你就打呗。”
  “我不能在你家打,万一我妈她老人家明察秋毫,像张帅那样把电话再打回来怎么办?得去外面打。”
  “去外面啊?”凌一笑看看窗外金灿灿的阳光,“这几天这秋老虎还挺狠的,不如咱俩顺便去游泳吧?”
  “我无所谓,到游泳场买条泳裤就行了。”
  “那好,下水之前到里面冲澡,我先去洗个脸。”凌一笑说完一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回头四下看了一圈,“你把屋子收拾了?”
  “是啊,不收拾等着招小强吗?”
  “有钟点工儿啊!本来还想今晚找李姐过来呢。行,我省了。等着我把她的工资给你啊。”
  “免了,我可不想抢人家饭碗。”
  在快餐店吃完饭,凌一笑把车停到路边,贝晓宁拿着刚买来的IC卡,站在公用电话亭里开始拨电话。呼叫声响了三遍,那边有人接了起来。
  “喂?”
  “妈。”
  “……”
  “妈?”
  “晓宁。你在哪儿呢?”
  “我现在在外面。”
  贝晓宁拿着听筒,眼睛盯着凌一笑的黑车。凌一笑不知看到了什么,按下了车窗,探出头去朝前看。贝晓宁的视线被电话亭挡住了,看不见他在看什么。
  “你这几天在哪儿住的?”
  “在同事家。”
  凌一笑把墨镜推到头顶,打开车门下车后蹲了下来。
  “哦,我给张帅打过电话,他说你在他那儿住了一天,然后他女朋友就回去了。”
  贝晓宁吞了口口水:好险!多亏没说自己在大嘴家!
  “嗯,他女朋友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
  一只雪纳瑞出现在凌一笑面前。雪纳瑞的脖子上有根栓绳儿,绳子的另一端是一个穿着超短裙的美女。
  “你什么时候回来?”
  “妈……那天婚礼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凌一笑抓住雪纳瑞,在它头上用力揉搓了两下。它似乎很不喜欢,挣脱了想要跑,可是却被主人死死扽住。凌一笑又按住它,开始搓它的肚子。
  “那是怎么回事?小菁都跟我们说了。”
  “小菁……小菁她误会了。”
  “那个男的是谁?”
  “他是……”
  凌一笑抬起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美女变换了一下美腿的姿势,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他是喜欢男人,暗恋我很多年了,我不想理他,可他一直纠缠我。不知他怎么知道了我结婚的事,就跑去捣乱。”
  “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凌一笑终于放过了那只被他弄得看起来很痛苦的雪纳瑞,站起身,略微低下头,嬉皮笑脸地跟狗的主人聊了起来。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也没想到他那么疯,居然跑去闹婚礼。”
  “那小菁怎么说你也……”
  “所以说她误会了嘛。妈,我爷和我爸还在生气吗?”
  凌一笑掏出手机递了给美女狗主人。美女狗主人红了红脸接过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然后又把手机还给凌一笑,摆了摆手,牵着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窜出去的雪纳瑞走了。
  “你爷爷还好,你爸还是很生气。不过既然是这样,我先好好跟他说说,你明天回来跟他解释一下。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的好,我也觉得你不可能……唉,可是那天实在是太丢脸了。你回来咱们再一起去一趟小菁家……”
  凌一笑把墨镜扣回到脸上,目送美女离开之后,转回头,交叉了两条长腿靠着车,把两只胳膊伸成一字形扶在车门上,朝贝晓宁望了过来。炙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高耸的鼻梁投下了浓重的阴影。紧紧抿在一起的两片嘴唇的弧度跟线条优美的下巴形成了天衣无缝的组合。
  “晓宁?……晓宁?!”
  “啊?喂?”
  “干什么呢?!听没听见我的话?”
  “哦,听见了。妈,新房的钥匙都在你那儿呢吧,过几天上班了我还得回去住。”
  “嗯,行,等你回来就给你,你的手机和钱包儿也都在我这儿呢。你这几天身上没钱吧?”
  “哦,没事,我跟同事借了。那行了,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贝晓宁走到车旁。
  “打完了?”
  “嗯。”
  “说清楚了?”
  “嗯。”
  贝晓宁上了车,不再说话。凌一笑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电话打得不痛快了,就没再多问。
  到了游泳场,贝晓宁先去买了泳裤和泳镜,又跟凌一笑一起到洗浴处脱衣服换了泳裤冲了水,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标准泳池边试水。
  凌一笑弯下腰,撅起屁 股,把池里的水往自己身上撩了撩,突然说:“王菁不是说你屁 股上长几个痦子她都知道吗?”
  “怎么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贝晓宁奇怪地看着他。
  凌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现在我也知道了。”
  贝晓宁抬起腿,一脚将还撅在那儿的凌一笑踹进了水里。
  几个水花儿翻过,凌一笑从水里钻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个。”
  贝晓宁抬脚就要再往他脸上踩,凌一笑一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拖进了水里。不等贝晓宁反应过来,凌一笑又把他压到池底,在他的腰上、胳肢窝上抓了起来。贝晓宁痒痒的受不了,连呛了几口水,等他挣脱了凌一笑的压制,浮到水面上时,凌一笑早已剑鱼一样地逃了。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两个人几乎一直都再找机会把对方从池边踢进水里,或在水里把对方压到水底。
  阳光褪去,温度渐渐降低,池里的人越来越少。凌一笑和贝晓宁也游累了,两人上了岸一起去冲澡。
  凌一笑动作比较快,洗完先出去了。等贝晓宁拎着口袋走到游泳场出口的时候,凌一笑正用胳膊肘支着劈开的膝盖坐在长椅上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
  “……”
  “他真这么说的?”
  “……”
  “还是我会会他吧。”
  “……”
  “你跟他说那些都没有用,他要找的是我。”
  “……”
  “嗯,好吧,不行就给我打电话。”
  凌一笑放下电话,皱着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贝晓宁坐到凌一笑身边。
  凌一笑一抬头,变脸般地松开眉头笑了,“嗯?哦,没事儿。走吧,回家。”
  回到家,一进屋凌一笑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嚷嚷着“累死了”,打开了电视。贝晓宁把两人的东西放进卫生间,出来之后说:“晚上吃什么?”
  凌一笑兴趣缺缺地躺到沙发靠垫上翻了翻眼睛,“什么都行。”然后就直盯盯地看着屋顶再也不动了。
  贝晓宁打开冰箱看了看,想起以前看过老妈怎么做海带炖脊骨,决定试试,又拿出一袋儿生菜,准备再做一个蚝油生菜。
  解冻、淘米、洗菜。葱姜蒜切完,烫了一下脊骨,电饭煲设定好,接上水,骨头下锅。等忙乎得差不多了,贝晓宁再往沙发上看,凌一笑伸胳膊撂腿地已经睡着了。
  贝晓宁走过去,把电视关掉,然后拿起堆在一边的毯子给他盖上。凌一笑的眉毛动了动,又皱到了一起。贝晓宁一时调皮,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想把他的眉头推平,可推开了,那两道浓眉马上又皱到一起,再推开,再皱……
  凌一笑一把抓住他的手,坐了起来,贝晓宁吓了一跳。
  凌一笑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起来。
  “喂?”
  贝晓宁立刻听见了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叫喊声:“……大哥……不好了……”
  “怎么了?!”凌一笑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跟……谈崩了……动手儿……”
  “你们在哪儿?!”凌一笑往门口儿跑过去。
  贝晓宁听不见那头儿说什么了,只见凌一笑的表情越来越愤怒,最后他说:“我马上过去!”就把手机挂了。
  贝晓宁也跑到门口儿,“怎么了?你干什么去?”
  凌一笑已经把鞋穿好了,“有点儿事儿,我出去一下。”
  “可是……饭菜已经好了。”贝晓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只是感觉到了不安,不想让凌一笑走。
  “我回来再说,你先吃,不用等我。”凌一笑转身就要开门。
  贝晓宁一把拉住他,“是不是酒吧出什么事儿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胡闹!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贝晓宁只好松开手,眼看着凌一笑走了,他却再也坐不安生了。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进去。饭菜已经好了,他把火关了,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觉得自己越发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强迫自己重新坐下来,换了几个频道,还是心神不宁。
  这样勉强熬到了凌晨一点,凌一笑还是没回来。贝晓宁再也忍不了了,想打电话,才发现这几天根本就没记凌一笑的电话号码儿,想去酒吧,又怕这么长时间,人早都离开了。想来想去,一咬牙给王菁打了个电话。王菁已经睡了,听贝晓宁说要凌一笑的电话,也没多问,就告诉他了。
  贝晓宁拨通电话,可一直到忙音响了,那边也没有人接。贝晓宁觉得嗓子眼儿开始冒火。又拨,还是没人接。贝晓宁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决定再拨最后一次,要是还打不通就直接去酒吧。
  就在贝晓宁以为又要没人接时,电话通了。
  “喂?”不是凌一笑的声音。
  贝晓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你好,这是一笑的电话吗?”
  “是。大哥现在不方便听电话。我是林威,你是哪位?”
  “哦,林哥,我是贝晓宁,咱们在洗浴城见过的。一笑他……没事吧?”
  “哦,是你呀。你等一下,大哥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
  “喂?哪位?”
  贝晓宁这时才发现凌一笑充满磁性的低音是那么好听。
  “一笑。”
  “晓宁?怎么了?”
  “没事,你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那好。”
  放下电话,贝晓宁的胸口一下子通畅了。又看了几遍便签上的号码儿,牢牢记在心里,然后他站起来,把煤气重新点燃,调到小火儿,把骨头汤热上了。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39:53

十三

  两点,门上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贝晓宁“噌”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了门口儿。
  门开了,是林威。
  “林哥?”
  “哦,晓宁。”林威转回头,“大哥,你小心点。”
  头和右手上缠着纱布的凌一笑出现在贝晓宁面前。
  “一笑?!你……这是怎么弄的?!”
  凌一笑笑笑,轻描淡写地说:“跟人打架了呗。”
  林威哈下腰,给凌一笑解开鞋带儿。贝晓宁摆出两双拖鞋,凌一笑换了鞋。林威说:“我不进去了。”
  “啊?进来吧,林哥,我做了饭,一起吃点儿吧?”
  “不了不了……”
  凌一笑转过身,“你急着回去干什么?”
  “嘿嘿。”林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媳妇儿还在家等我呢。”
  凌一笑在林威身上拍了一下,“哟!那我可不留你了。赶紧回去跟老婆钻被窝儿去吧!”
  林威看了一眼凌一笑的头,对贝晓宁说:“多亏你在这儿呢,那我大哥就交给你了。三天后到医院去换药,七天后头拆线儿,三周后手拆线儿。这是止痛药和消炎药,止痛药一天只能吃一片儿,可以掰开分两次吃。”说着林威从兜儿里掏出两盒儿药递给贝晓宁,“大夫嘱咐了,千万不能让他抻了右手,否则搞不好会落下残疾的。”
  “你别吓唬他了,快走吧!”凌一笑推了林威一把。
  “那拆线儿前大哥就别去酒吧了,我会找人看着的。”
  凌一笑点点头,“嗯,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回见!”林威冲贝晓宁摆摆手,跨出门槛儿,一关门,走了。
  贝晓宁站到凌一笑跟前,仰着脸看了一圈儿他的头,又拿起他的右手端详了一番,“怎么弄的?”
  “哎呀!没事儿。快点儿,你不是做饭了吗?我饿了。”凌一笑抽回自己的手朝吧台走过去。
  贝晓宁站在原地不动,“到底怎么弄的?”
  凌一笑拉出椅子,坐到上面,从敞着的西服里怀里费劲巴拉地掏出一颗烟,点上,吸了一口,眯起眼睛看着贝晓宁,“酒瓶子砸的,行了吧?能给口饭吃了吗?”
  贝晓宁感觉心里好像被人拧了一把,咬着嘴唇走到吧台里面,盛了海带骨头汤和蚝油生菜,又填了两碗饭放到自己和凌一笑面前。
  两个人闷下头儿吃饭,都不说话。
  吃了一会儿,贝晓宁抬起头,发现凌一笑正笨笨卡卡地用左手想要努力地夹起一片儿海带。可是海带又薄又滑,几次都在他即将要把它夹出汤盆儿的最后关头又掉回了汤里。
  贝晓宁皱皱眉头,夹起一片儿海带送到凌一笑眼前。凌一笑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嘴接了过去。
  贝晓宁收回筷子继续吃自己的。
  “我还要。”
  贝晓宁看看凌一笑,又夹了一片儿递过去。凌一笑又美美地吃了。
  不到一分钟。
  “我还要。”
  再夹,再吃。
  “我还要。”
  贝晓宁干脆把筷子放下了,“你真那么爱吃海带?”
  “是呀,你没看见我的秀发黑又亮,一点儿头皮屑都没有吗?”
  “你那种发型黑不黑亮不亮的能咋的?”
  “可我还有浓密的眉毛和迷人的睫毛啊!”说着凌一笑夸张地动了动眉毛又眨了眨眼睛。
  贝晓宁终于被他逗乐了,“我没怎么吃海带,头发、眉毛和眼睫毛儿长得也很好啊。”
  “兴你天生丽质,不许我后天努力吗?”
  “行,你努力吧,没人拦着你。”贝晓宁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片儿海带塞到凌一笑嘴里。看凌一笑笑眯眯地就着一口饭咽了海带,贝晓宁索性把自己的碗推到一边儿,夹起一大块儿脊骨,开始从坑坑洼洼地骨缝儿里剔出肉来夹到凌一笑碗里。
  凌一笑拿着勺子吃了几口,“晓宁。”
  “嗯?”贝晓宁低着头,剔得很认真。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贝晓宁停了一下,没抬头,“哦,我也不知道。反正都说我对人挺好的。”
  凌一笑喝了两口汤,然后放下勺子,很严肃地看向还在用力剔骨头的贝晓宁,“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本来我应该跟哥儿几个一起去吃饭的,可是听到你在电话里问我怎么还不回来……你知道吗?很多年没有过人等我回家吃饭了。”
  贝晓宁把终于剔干净了的脊骨放到一边儿,抬起头,迎着凌一笑的目光,“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我知道……”贝晓宁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也许你认为跟我萍水相逢,我跟你也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过几天我就走了,能不能再见面还不一定,你的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没有必要……”
  “我告诉你!”凌一笑打断贝晓宁,“……如果你想听的话。”
  贝晓宁点头。
  凌一笑点了颗烟,“我不是跟你说过,我高三的时候被学校开除了吗?”
  “嗯。”
  “那时候是高考前三个月,我跟外校的一个学生在台球儿厅发生了点儿过节,动了手。当时我的人多,那个学生吃了亏。”凌一笑夹着烟的手伸出无名指在烟灰缸儿的周围画着圈儿圈儿,陷入了多年前的回忆中,“那人叫马宏兵,当时在他们学校也挺立的,被我打了,觉得没面子。于是有一天就带了人拿着片儿刀到我们学校来堵我。那天刚下晚自习,我身边儿没人,被他给抓了个正着。虽然经常打架,可一下子被那么多人围住,我还是慌了。我假装冲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我在这儿呢’,然后趁他们都扭头看的时候,冲了出去开始拼命地跑。马宏兵当然不可能轻易罢休,看我跑了,立刻就带着那二十多人跟在后面追。我跑得快,道儿也熟,很快就把大部分人甩掉了,但他和另外两个人却一直追了上来。后来我实在跑不动了,就跟他们打起来了。他们拿着片儿刀一起过来砍我,我一着急就抢了马宏兵的刀,闭着眼睛边挡边胡乱地砍回去。结果我没受伤,马宏兵的腿却被我砍中了。”
  凌一笑不看贝晓宁,捻灭了烟屁,继续说:“一个月之后,听说马宏兵的腿残了。但因为是他带人拿刀来找我的,所以他家里也没告我,可是学校把我开除了。但事情没完,过了几天,又听说马宏兵有个哥,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了,外号儿叫马老二。他放出话儿来,说非要我一条腿不可。于是那段时间我就天天聚着一帮哥们儿在家里,不怎么出门儿。可后来在一次我们去饭店吃饭的时候,还是碰到了马老二。他身边儿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二话没说,我们就动手开打,最后打得一片混乱,警察来了,马老二跑了。”凌一笑又点了颗烟,“我最铁的一个哥们儿──魏国,死了。再后来马老二被抓,判了十三年零两个月。”
  说到着儿,凌一笑沉默了一会儿。
  贝晓宁抬手掩住嘴,“怎么会这样?”
  凌一笑没有回答贝晓宁的话,莫名其妙地笑了,“年少轻狂,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凌一笑抬起头,重新聚焦在贝晓宁的脸上,思绪也回到眼前,“昨天,就是咱们去超市之前,威子在电话里跟我说马老二因为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了。昨天他到酒吧去找我,说要跟我好好算算十二年前的这笔帐。威子说让我别急,先别露面儿,他先跟他谈谈,看看他什么意思。我也想趁机先找人摸摸他的底细,看看这些年他在里面混成什么样儿了。可没想到刚刚在酒吧,他们谈着谈着就动起手儿来了。我叫上人赶过去的时候,醉梦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了。我和马老二一碰面儿,他就拿个酒瓶子把我的头砸了,我把酒瓶子磕碎了把他捅了。但同时酒瓶子的碎茬儿也崩伤了我的手。大夫说拇指的筋差一点儿就断了,不过现在已经缝上了,打了石膏,说是三周之后就能长好。”
  “那马老二呢?”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派人去打听了,他没事,没伤着要害。”凌一笑把烟屁又按进烟灰缸儿里掐灭,“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们打成这样儿,派出所儿没人管吗?”
  “马老二一到,威子就把酒吧清场儿了,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事儿还没完吧?”
  “嗯。”
  贝晓宁低下头看着只剩了个底儿的汤盆儿,“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了解你太多……还是怕我担心?”
  “担不担心的,你现在也都知道了。”凌一笑站起来,自以为很潇洒地朝卧室走过去,“行了,我累了,睡觉去。”
  贝晓宁看着凌一笑关了门,坐在吧台旁没动,心里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
  “晓宁!晓宁!”
  贝晓宁挑了挑嘴角,来到主卧门口儿推开门,“怎么了?”
  凌一笑的西服褪下了一只袖子,头正卡在T恤的领口儿处,看不到他的脸,蒙在衣服里鼻唇凸起的地方动了动,“你得帮我把衣服脱了。”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40:27

十四

  凌一笑右手上的石膏一大坨,贝晓宁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西服从他身上脱下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T恤领子撑大,躲过受伤的地方,把凌一笑的头从T恤里拔出来。凌一笑喘了口气,“妈的!憋死我了。”
  脱完衣服,该脱裤子了。凌一笑从床上站了起来,贝晓宁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因为凌一笑是光着上身的,两个人又靠得很近,一股男性身上特有的味道混合着烟草味儿就钻进了贝晓宁的鼻子里。这让他解开腰带后,正在拉拉链儿的手的动作变慢了。贝晓宁的目光不知不觉地顺着眼前匀称流畅的线条游移起来:紧实的胸线轮廓,列成两排的均匀腹肌,胯骨之间隐约可见的腹股沟的痕迹……
  贝晓宁正感觉到胸口一阵发热,头顶上突然传来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他猛地抬起头,正撞上凌一笑盯着自己的灼人的目光。
  贝晓宁连忙慌张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脸一红,转身就跑了。凌一笑控制着自己,没有伸手去拉住他,由他跑出了自己的卧室。
  沮丧地坐回到床上,凌一笑低头看看被拉到了一半的拉链儿,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二天贝晓宁起来的时候,发现凌一笑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手疼,睡不着。”
  贝晓宁这才想起来昨晚忘了给凌一笑吃药。他赶紧倒了杯水,把药拿给凌一笑。看着他吃完之后,贝晓宁蹲到凌一笑的身边拉起他的手看,手腕处已经肿得好似小馒头。
  “麻药什么时候过劲儿的?”
  “早上五、六点吧。”
  “你一直没睡吗?”贝晓宁抬头看凌一笑。
  凌一笑一脸委屈地扁扁嘴,“一跳一跳地疼,一睡着就疼醒。一直迷迷糊糊的,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梦见你了……哎哟!”
  贝晓宁一把将凌一笑的手扔回去,“吃了药,一会儿就不疼了。我给你煮点儿粥。”
  “你欺负伤残人士!”
  “欺负的就是你!”
  粥煮好了,贝晓宁切了两个馒头,滚上鸡蛋煎了。凌一笑闻着香味儿,晃晃悠悠地走到吧台前。贝晓宁把一点儿腐乳放进一碗粥里,递给他。凌一笑“呼呼隆隆”地一连喝了好几碗,又吃了一个多馒头,然后吧嗒吧嗒嘴,“你做饭很好吃啊!”
  贝晓宁也吃完了,“是吗?都这么说。”他把碗筷端走,“你自己在家呆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去?”
  “嗯……昨天我妈说她帮我劝劝我爸,让我回去一趟跟他解释解释。然后我好把我自己家的钥匙拿上,要不我进不了家门儿,总不能一直住在外面吧。我去打个电话,看看劝得怎么样了。”
  凌一笑没吱声儿,站起来转身朝沙发走过去。
  贝晓宁拿上IC卡和凌一笑的钥匙,穿好鞋走到门外,关门的时候他往屋里看了一眼。凌一笑正脸色很难看地窝在沙发里狂按遥控器。
  贝晓宁在小区附近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拿起听筒,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始拨号儿。
  “喂?”
  “妈。”
  “晓宁?你这都什么号啊?怎么还不一样?”
  “哦,我在外面的公用电话亭儿打的。”
  “你怎么不在你同事家里打?”
  “有别人在旁边不是说话不方便嘛。”
  “我昨天跟你爸说了,他怪你不早点儿说清楚,你快回来吧。你奶奶都打电话把你爸训了。”
  “嗯……妈。我想……过几天再回去。”
  “过几天?!为什么啊?”
  “嗯……我同事这儿有点儿事儿,我想帮帮忙儿。”
  “可是……你还是先回来一趟吧。”
  “他这儿离不开人。嗯……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儿静了一会儿,“唉,好吧。你这么大人了,做什么事自己应该有分寸,妈也不能再说你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完事儿了赶紧回来。得多长时间啊?”
  “大概二十几天吧。”
  “这么长时间?你不上班啦?”
  “上,不会耽误工作的。”
  “那好吧,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嗯,好。”
  放下电话,贝晓宁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朝一个书报亭走过去了。
  回来之后一打开门,贝晓宁吓了一跳,满屋子的烟。
  “咳咳咳……你这是干嘛呢?!要点房子自 焚啊?!”
  贝晓宁冲到窗边儿,赶紧打开了窗子。
  “你什么时候走?”凌一笑的声音很低。
  贝晓宁走到凌一笑旁边,把两本书扔到沙发上,“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看看这个手就不疼了。”
  凌一笑依旧阴沉着脸,眼睛盯着电视,“你什么时候走?”
  贝晓宁坐到他身边儿,“等你好了我再走。”
  凌一笑没动,脸上渐渐转晴。过了一会儿,他一歪头,“真的?”
  “嗯。”
  凌一笑嘴一咧,乐了,伸手去抓沙发上的书,“这是什么?”
  “全是大美妞儿的男性杂志。”
  凌一笑拿起书翻了两下,“我喜欢看能动的。”
  “嗨!你要求还挺多!”
  凌一笑站起来,走到碟架儿旁,“我前些天买了几个片子,咱俩看看吧?”说着他拿出两本DVD扔给贝晓宁。
  贝晓宁拿起来看了一眼,一个是美国变 态杀人片,另一个是意大利情 色片。
  “哼!就知道你一定是这种趣味!”贝晓宁拿出美国片塞进影碟机。
  “什么趣味?这叫发泄,这叫人性!”凌一笑一屁 股坐回到沙发上,把腿横到自己跟贝晓宁之间,“看这些有助于伤口愈合。”
  “你算了吧,小心别看到伤口迸裂才是真的。”
  变态杀人的美国片看完了,贝晓宁觉得有点儿恶心,切了两个橙子端过来吃。凌一笑撇撇嘴,“太假了,那个腐烂的大 腿,还有那个脑袋……”
  “你别说了!”贝晓宁拿起一块儿橙子及时塞进凌一笑嘴里,又起身去换了下一张碟。
  意大利情 色片也看完了。贝晓宁觉得心跳有点儿快。凌一笑意犹未尽地感叹了一声,“哎呀!这大屁 股大胸的,不错!”说完他用脚碰了碰贝晓宁,“唉?你说你要是个大姑娘该多好。”
  “滚蛋!”贝晓宁打开凌一笑的脚,“我可没有大屁 股大胸!”
  凌一笑眯起眼睛看看贝晓宁,“你嘛……没有我也忍了。光看脸蛋儿和摸摸腰就行了。”
  贝晓宁拿起靠垫儿撇过去,“你个伤残人士,还敢胡说八道?!当心我变成片儿里那个杀人 狂把你拆了!”
  “好啊!那我就变成色 情狂把你上了。”
  “你……今晚还不给你吃药,疼死你!”
  嘀嘀嘀嘀!门铃儿响了。
  “是谁呢?”贝晓宁嘀咕了一句,走到门口儿,拿起听筒。可视屏幕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儿。
  “笑哥!我是王彪,我们来看你了。”
  贝晓宁按下开门键,然后打开了门。没一会儿,王彪就带着一大帮人呼呼拉拉地进来了。
  接着从这天下午开始,凌一笑家的人就再也没断过。贝晓宁肠子都悔青了,本来是想着凌一笑受了伤,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所以才想留下来照顾他,可这回倒好,自己俨然成了他的使唤丫头。一来人,他就得立刻端茶倒水、洗水果儿不说,还得不停地跟人家解释自己是谁。
  两天后,不仅凌一笑家的两侧双开门儿大冰箱被来看他的人带来的东西塞满了,地上还堆了一大堆各种吃的。
  到了晚上,人都走光了,贝晓宁抱着胳膊,看着满地的牛奶、鸡蛋、笨鸡以及各种补品说:“我咋觉得你现在弄得跟坐月子一样儿呢?”
  凌一笑走到贝晓宁身后,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嗯,说到坐月子……我明天想吃小米粥煮鸡蛋和小鸡炖蘑菇。”
  贝晓宁一回头,“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没有资格提要求!”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40:46

十五

  早上贝晓宁给凌一笑做好小米粥和煮鸡蛋,又把蘑菇泡上了。
  按照林威的嘱咐,今天是该去换药的日子。
  吃完早饭,贝晓宁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屋儿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见凌一笑正一只脚踩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抽烟。旁边放了一条裤子和一件衬衫。
  “你也要换衣服?”
  “当然。”
  “你这穿脱一次费死个劲,就穿着睡衣去吧。”
  “那怎么行?!”
  “咱们打车直接就去医院了。再说你都这样儿了,谁看你啊?!”
  “护士小姐。”凌一笑的表情很坚决。
  贝晓宁叹了口气,“好好好,换换换!”
  凌一笑站起来自己解开睡衣的扣子,贝晓宁帮他脱了。凌一笑又一把扯开睡裤上的布绳儿,裤子一下堆在了地上,露出了他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贝晓宁拿起牛仔裤,凌一笑坐回到沙发上,把脚伸进裤管儿里,然后又站了起来。贝晓宁给他提上裤子,飞快地拉上了拉链儿。
  “你慢点儿!别夹了我的命根子!”凌一笑哇啦一声。
  “你以为自己的命根子有多雄伟?哪儿那么容易夹到?!”贝晓宁把腰带给他穿到裤腰上。
  “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我怕起针眼。”贝晓宁狠狠地把裤腰带系好。
  “唉?!你直接给我系胳肢窝上得了,这么往上干什么?松开点儿。”
  贝晓宁给他解开重系。
  “往下点儿。”
  贝晓宁给他往下扽了扽裤子。
  “再往下点儿。”
  “再往下就露毛了!”
  “总得把内裤边儿露出来啊!”
  “有衣服挡着,谁能看见?!”
  ……
  磨叽了半拉钟头,两人总算出了门。
  打上车,到了医院。大夫说凌一笑愈合得不错,让他再过三天来拆头上的线和给手换药。
  回去的路上,凌一笑说要去一个地方。指挥着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到了离医院不太远的一个小区。然后他让贝晓宁在车里等他,自己下了车。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凌一笑回来了,手里多了两张纸。他上车之后,贝晓宁往他手上瞟了一眼,是两张收据,上面写着:十号楼二单元502。贝晓宁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哦。我的另一处房子。物业给我发了短信,让来交物业费和取暖费。”
  “另一处房子?!”
  “嗯。我姥爷回来的话我会陪他住这里。”
  “你姥爷?!”第一次听到凌一笑提起自己的亲人,贝晓宁有点儿吃惊。
  “嗯,他一般都在国外。”说完凌一笑把脸转到一边儿,看着车窗外不再说话了。
  见凌一笑并不想多说,贝晓宁也就不再问了,心里却有个什么东西渐渐沉了下去。
  是啊!总共也没认识了多长时间,说到底自己的生活还是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对他的事更是一无所知,受伤的原因要不是自己一直问,恐怕现在也还不知道,又有什么立场能随便追问他的家事呢?
  凌一笑和贝晓宁都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变得闷闷的。司机打开了收音机,里面飘出一首老歌的最后几句:“……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好,各位听众,《一路畅行点歌台》今天就到这里,下面是广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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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家,还没下车,贝晓宁就看见楼门口儿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妮蒂娅、吉恩?”凌一笑也看见了,开门下了车。
  吉恩迎过来,“笑哥,按门铃没人开,刚要给你打电话。”
  进屋儿后吉恩把买来的东西放下,凌一笑招呼他们坐了,贝晓宁到吧台里去泡茶。妮蒂娅先是大惊小怪地问了问凌一笑的伤,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贝晓宁,“这不是那天被我拉上台的帅哥吗?”
  “哦,我朋友,贝晓宁。他家里有点儿事儿,在我这儿借住几天。正好儿赶上我受伤了,顺便儿还能照顾我一下。”
  贝晓宁把茶端来了。
  “晓宁,这是妮蒂娅和吉恩,你见过的。”
  “你好。”“你好。”贝晓宁笑着跟他们互相打了招呼,又转身回到吧台里去弄水果。他在被从冰箱里移到外面的几袋子水果里翻了翻,觉得其中的几个芒果软硬刚好,已经可以吃了。于是拿了几个出来,开始用刀削皮。刚削了没几下,吉恩过来了。
  “这样吃芒果不对哦!费力又不方便。”
  “啊?那……应该怎么弄?”贝晓宁不好意思地笑笑。
  吉恩走到贝晓宁身边,“给我。”他拿过刀子和芒果,从芒果的中央,贴着果核儿带着皮切下了一半儿。然后又用刀在切下的果肉一面上划了几个十字格,最后从果皮的方向用力向上一推,芒果的肉就一下子都翻了出来。
  “喏!这样拿着吃就很方便。”吉恩拿着芒果在嘴边儿比了一下。
  贝晓宁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唉?!真的!”他立刻拿起刀,照着吉恩的样子把他切剩的另一半儿芒果也切了,“这个办法太好了!不浪费又不会弄得到处都是。你真聪明!”贝晓宁兴奋地看向吉恩。
  吉恩深绿色的大眼睛透过毛茸茸的棕色睫毛放出两道柔和的光,弯起嘴角笑了,“什么我聪明,以前去云南的时候跟那儿的人学的。”
  “云南?我也去过啊!你去的是哪儿啊?”
  “我跟妮蒂娅一起去的……”
  贝晓宁高兴地继续切着各种水果儿跟吉恩聊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凌一笑几次飞过来的凌厉眼风。
  过了一会儿,贝晓宁端着切好的水果跟吉恩一起过来了。凌一笑刚刚极其夸张地给妮蒂娅讲完手术的经过,妮蒂娅正皱起两道美眉,把凌一笑受伤的右手托在呼之欲出的胸前,心疼地安慰着他。
  贝晓宁白了凌一笑一眼,没好气儿地说:“你别听他在那儿邪乎,大夫说了,他跟活驴一样,伤口愈合得很好,比别人都快。”
  “喂!大夫说的是我身体素质比较好吧?!”说着凌一笑拿起一片芒果就要往嘴里塞。
  贝晓宁一把抢了下去,“吃芒果上火,你现在不能吃。给你,吃这个。”贝晓宁拿起一只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凌一笑把脸皱到一起,“我不爱吃苹果。”
  “不行!必须吃,苹果最有营养。”
  凌一笑接过苹果,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
  妮蒂娅笑了,“哟!笑哥也有灭了威风的时候啊?”
  吃完水果,又坐了一会儿,妮蒂娅和吉恩起身说要走,贝晓宁留他们吃晚饭,他们说还有演出,就走了。
  把他们送走之后,贝晓宁一边收拾茶杯和果盘儿一边问了一句:“妮蒂娅和吉恩是兄妹吗?”
  “嗯,你看出来啦?”
  “很明显啊,是印度或巴基斯坦和欧美的混血吧?”
  “好像是英印。不过已经在中国十几年了。”
  “难怪中文那么好。”
  凌一笑点了颗烟,“你刚才跟吉恩说什么呢?说得那么高兴。”
  “哦,说我们都去过云南的事儿。”
  “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贝晓宁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凌一笑,“为什么?!”
  “他是个GAY。”
  “啊?”贝晓宁想了想,“那又怎么了?做朋友不行吗?我看他人很好啊。”
  “你……随便你!”凌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忍不了了!我要洗澡!”
  “洗澡?你这样怎么洗啊?”
  “用浴缸泡。”凌一笑气呼呼地朝卧室走去。
  “那我帮你放水?”
  “不用!”
  “那我帮你脱衣服?”
  “不用!衬衫又不套头,我自己慢慢脱就行了。”凌一笑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看他生气了,贝晓宁暗暗觉得好笑,懒得再理他。打开冰箱拿出了一只白条儿鸡,然后开始洗蘑菇。
  等贝晓宁把鸡、蘑菇和各种调料都下了锅,凌一笑又在屋儿里喊上了,“晓宁!晓宁!”
  声音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贝晓宁走到主卧卫生间的门口儿,“怎么了?”
  “我背上好痒,自己够不到,你能帮我搓搓背吗?”
  “你等一下。”
  贝晓宁回到客厅,把火儿调小,然后进了凌一笑的卫生间。
  屋子里雾气腾腾的。凌一笑右手垂在浴缸外,整个儿身体都泡在了水里。贝晓宁拿起旁边的搓澡巾,凌一笑从水里站出来,坐到了浴缸边儿上。贝晓宁搓了几下,“不脏啊,什么都没有。”
  “那怎么痒痒得这么难受?可能因为那天头上的血流到身上了。”
  “啊?!那我用浴液帮你好好儿擦擦吧。”
  “好。”
  贝晓宁把浴液挤到泡沫儿上,打出泡泡儿后又往凌一笑的身上涂。他一边涂一边仔细地看凌一笑背上纹的那条龙,这时他才发现其实这龙纹得很漂亮也很精致,是传统纹样的风格,用了黑白两色,眼睛和一些鳞片上都提了高光。凌一笑一动,龙也跟着动,再加上浴室里的雾气,那龙仿佛要从凌一笑宽阔的背上飞下来了。
  贝晓宁看得入神,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凌一笑猜到他是在看自己的纹身,转过头刚想问,却发现贝晓宁满头都是汗,衣服也有些湿了。
  “热了吧?”
  “啊?”贝晓宁一愣,“哦,这屋儿里都是水蒸汽。”
  “你把上衣脱了吧,糊在身上多难受。”
  “哦,好。”贝晓宁站起来脱掉T恤,开门扔进了卧室。
  他回来再拿起浴液时,凌一笑转了过来,“前面也帮我擦吧。”
  “你自己够不着吗?”
  “你擦的舒服,再说你让我怎么用左手擦左胳膊?”
  贝晓宁笑笑,只好再用泡沫儿揉出泡泡儿往凌一笑胸前涂。
  涂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气氛就有点儿不对了。凌一笑想尽量地不去看贝晓宁的身体,可是他的眼睛好像中了邪,他越是告诉自己看别处,他的目光就越是被贝晓宁看起来白嫩得有些剔透的肌肤所吸引,再加上玫瑰色的两点在眼前晃啊晃,软若无骨的双手在自己的胸前摸啊摸,凌一笑觉得脑袋渐渐地晕了起来。
  贝晓宁虽然努力地让自己的视线视避开凌一笑腰以下的范围,可他还是很快发现了那两条长腿之间的变化。他红着脸停下了涂抹的动作,想说去看看鸡汤。刚一张嘴,凌一笑突然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儿,用自己的嘴唇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41:29

 十六

  贝晓宁的牙齿还没来得及合上,凌一笑的舌头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贝晓宁手中的泡沫儿掉进了水里,他本能地抵住凌一笑的肩膀挣扎了两下,可凌一笑的手死死地扣着他的脖颈,令他的脑袋动弹不得。
  凌一笑不愧是情场老手,几番挑动拨弄,贝晓宁“嗯”了一声,身体渐渐失去了支撑,舌头也不自觉地跟凌一笑的绞在了一起。
  感觉到贝晓宁不再抗拒,凌一笑的左手沿着他的脊背一路向下勾到了腰间,就势一拉,贝晓宁毫无防备地跟着凌一笑跌进了浴缸。两具身体完全贴在了一起。
  凌一笑的身上还有很多泡沫儿,两人的胸口相互摩擦了几下。这种又滑又润的触感最要人命。没一会儿,屋儿里便回荡起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凌一笑吻的忘情,一时忘了自己的伤。左手顺着贝晓宁裤带和腰臀之间的空隙伸了进去,右手又想去抓他的头。结果“当”地一声,手上的石膏磕在了贝晓宁的后脑上。
  两个人的动作同时一顿,贝晓宁一下子清醒了。他一把推开凌一笑,跳出浴缸,浑身“哗啦啦”地淌着水逃走了。
  “晓宁!”
  没人答应。凌一笑叹了口气,懊丧地靠到浴缸壁上。水中两腿间傲人的勃 起,现在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滑稽。
  贝晓宁跑进客厅里的卫生间把门锁上。然后他把头放到水龙头下,打开凉水猛冲起来。直到太阳穴被拔得生疼,他才关了水,抬起头来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贝晓宁啊贝晓宁!你这是怎么了?!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吗?这不弄假成真了嘛?!为什么……刚才很想就那样一直跟他呆在水里?……
  贝晓宁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镜子里白嫩细腻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线条柔和的颧骨红晕还没有消褪,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迷茫不安的神色……嘴唇和舌头上似乎还残留着让人迷恋的纠缠,鼻腔里也还充斥着凌一笑的味道……
  哗!贝晓宁接起一捧水泼到镜子上,反射出的人形立刻模糊了成一片。贝晓宁无力地倚到门上:贝晓宁!你这猪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当当当!卫生间的门被敲响,贝晓宁身体一僵。
  “晓宁,鸡汤快要熇干了。”
  贝晓宁打开门,凌一笑已经穿上了裤子,正赤 裸着上身,一手夹了香烟站在门外。
  他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对不起,我刚才……”
  贝晓宁猛一抬眼睛,心底的羞涩一瞬间全都变成了愤怒,“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让开!”
  凌一笑被他的反应弄迷糊了,微微侧开身体,看着他拖着一地的水痕去关了煤气,又回了房间。凌一笑挠挠头:这么生气?可刚刚不也回应我了吗?
  贝晓宁换上干的衣服又出来了,闷声不吭地拌了个黄瓜干豆腐。他把饭菜端上桌儿,说了一声“吃饭了”,就不再说话。
  凌一笑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坐到桌儿旁,慢慢喝着汤,心里却在暗暗思忖:刚才……他是喜欢呢?还是讨厌呢?喜欢的话……怎么一直气哼哼的?讨厌的话……我抱着他的时候,他明明很享受的样子……靠!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咋他妈比女人的还难猜?!
  吃完饭,贝晓宁放下筷子,“我明天就得去上班了。晚上才能回来,白天你自己在家小心点儿。”
  “哦。楼上书房电脑旁有还有一套备用的钥匙和门卡。”
  “嗯。”
  贝晓宁站起来收拾了碗筷,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就回房了。
  第二天凌一笑起来的时候贝晓宁早就走了。吧台上有牛奶、三明治、煎蛋和消炎药。旁边水杯下压了张字条儿:热一下再吃。
  晚上贝晓宁回来时林威也在。见他进屋儿,林威站起来说:“那行,就这样,我先走了。晓宁,我走了。”
  “嗯?”贝晓宁放下背包,“别!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还得去酒吧呢。”
  林威走了。贝晓宁进到吧台里,开始准备做晚饭。凌一笑拎着一个大口袋过来了,“晓宁,我今天让威子买来了这个,你明天带着。”
  “什么?”贝晓宁接过口袋打开,“手机?”
  “嗯,最新的机型,说明书和保修卡你一起收好吧。SIM卡已经放进去了,我的两个手机号儿和家的电话也都存进去了。”
  “为什么是两部?”
  “万一一个没电了怎么办?”
  “不是有备用电池吗?”
  “万一一个没信号儿怎么办?”
  “没信号儿的话,两个都会没有吧?”
  “万一一个丢了怎么办?”
  “你……哪儿来那么多万一啊?!”
  “反正两个你都得给我拿上,不许让我找不到你!”
  贝晓宁白他一眼,“你就这么蛮不讲理吧!”
  又过两天,贝晓宁陪凌一笑去医院拆线儿、换药,又抽空儿回了趟爸妈家,好说歹说歹说总算让家里人相信了自己不是同性 恋,并答应等他忙完了这段时间再一起去王菁家。他还顺便取回了自己的东西。贝晓宁背着三部手机往回走,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像倒腾二手手机的。
  一转眼到了周末。贝晓宁和凌一笑之间没有再发生什么擦枪走火儿的事儿。两人都努力地装作依旧是普通朋友的样子,虽然偶尔也还是会嬉笑闹骂,但却也都觉得没以前那么自然了。
  星期六,贝晓宁又去上班了。刚到公司就接到了凌一笑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公司啊。”
  “周六还上班。”
  “做陈列的周六周日都上班啊。”
  “为什么?!”
  “周末是各个店里最忙的时候。”
  “……”
  “还有事儿吗?”
  “那你什么时候休息?”
  “周四。这周四我不就没上班陪你去医院了嘛?”
  “……哼!还以为你特意请了假,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就休一天吗?”
  “是啊,服装公司除了财务和人事,一般都是休一天。”
  “……”
  “还有事儿吗?”
  “……没事了。下班就回来,别到处乱跑!”
  电话挂了,贝晓宁把手机扔到办公桌儿上:我什么时候乱跑了?!
  下班后,贝晓宁顺便去市场买了菜,回去后做好饭,跟凌一笑一起吃了。吃完晚饭,凌一笑放下碗筷,转身就往卧室走。
  “这么早就睡?”贝晓宁不经意地问。
  “嗯……身上又痒。我要洗澡。”
  贝晓宁赶紧站起来把空碗放进水池,躲开了凌一笑正望过来的目光。
  刷完碗,贝晓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精神总不能集中,一想到凌一笑又在洗澡,就会想起他背后那条活灵活现的龙,接着想到他的身体,最后就想到自己栽进浴缸的情形。
  正苦苦挣扎着想要不要去看看凌一笑需不需要帮忙,门铃儿响了。
  是妮蒂娅,说是在醉美又碰到了上次纠缠她的那个客人,林威他们最近都在醉梦那边儿忙着重新装修酒吧的事儿,这边没什么人。所以吉恩就替她上台了。她从后门儿溜出来想找个地方等吉恩,想想凌一笑家离得近,就过来看看。
  妮蒂娅说:“临时想过来,也没事先打个电话,真不好意思。”
  “哦,没事。”贝晓宁把妮蒂娅让进屋儿,“你喝什么?”
  “我不喝,你别忙了。笑哥呢?”妮蒂娅转着脑袋四处看。
  “他洗澡呢。”
  “洗澡?他那样能洗吗?”
  “可能是泡着呢。”
  “哦。”妮蒂娅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了。贝晓宁陪着坐到她旁边,努力思索着想跟她聊点儿什么。
  贝晓宁的话题还没想出来,她打量了一下贝晓宁,忽然笑了,“嗯……我想……进去看看笑哥。你……不介意吧?”
  “啊?!”贝晓宁心里吃惊:妮蒂娅喜欢凌一笑谁都看得出来,虽说她不是中国人,有些事可以随便点儿,可是……这也太直接了吧?不过他面上还是很平静地笑笑说:“我有什么可介意的,你想去就去呗。”
  妮蒂娅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站起来扭着水蛇腰朝主卧走过去了。
  相处了这些天,贝晓宁也知道了凌一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想凌一笑跟妮蒂娅认识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他们之间的接触,两个人之间显然没有什么。凌一笑一定是不想动她,况且今天自己还在这儿,所以他料定妮蒂娅不会称心,很快就会出来。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主卧的门还是没有动静。贝晓宁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进了自己的卧室,靠在墙上,耳朵竖得老高,听了一会儿。
  最后,他终于绝望了,身体慢慢堆了下去。胸口抽搐般地疼痛着,悲伤在体内一丝丝蔓延开来:贝晓宁,你到底在干什么?人家是为了帮王菁,不小心跟你扯上了关系,看你可怜才让你来住几天。受伤了,人家有得是兄弟朋友,你算哪根儿葱?!凭什么就厚着脸皮留下来照顾他?以为人家看上了你,还每天装矜持,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吧?!那天要是真跟他怎么样了,充其量也不过是他众多送上门儿的其中一个!哼!你还自己犯贱在这儿自怜自艾!真是没意思到家了!
  贝晓宁觉得眼角有些湿,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凌一笑正舒舒服服在浴缸里泡着,突然有人敲门。他心里一动:难道是晓宁?!
  “进来!”
  门开了。
  “妮蒂娅?!”凌一笑蜷起双腿,坐起来挡住了下 身,“你怎么来了?”
  妮蒂娅说了原因,然后很自然地坐到浴缸边儿上拿起了浴液,“看你多不方便。我帮你吧?”
  “呃……不用了,我已经洗完了。”
  “哟!笑哥不一向都风流成性吗?怎么,难道嫌我不够漂亮?”妮蒂娅已经把浴液挤到手中,抚上了凌一笑的紧绷的胸肌。
  凌一笑不动,任她蛇一样的双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地游走。妮蒂娅俯下身,性感的嘴唇开始落在凌一笑的额头上、鼻子上、嘴唇上、脖子上……手上的功夫却半点儿没耽误。
  凌一笑压抑了几天的欲望渐渐被她挑动起来。坚持了几分钟,他一把按住妮蒂娅的手,“你进屋儿等我。”
  妮蒂娅笑着把手在水中涮了涮,又在凌一笑的两腿间摸了一把,最后站起来抛了了个勾魂摄魄的媚眼儿,开门儿出去了。
  凌一笑冲掉浴液,擦干身体,站在地上犹豫了一下:晓宁不是在外面吗?怎么就让她进来了?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唉!算了!我跟他……终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一开门,凌一笑进了卧室。
  妮蒂娅已经脱得只剩了三点,正起伏有致地撑着头侧躺在床上。
  凌一笑全 裸着走过去压到她的身上,啜上了丰满的双唇,胸前立刻感到了一片绵软。
  唇齿缠绵之间,妮蒂娅一阵娇喘连连。凌一笑的眼前却浮现出了贝晓宁白嫩柔滑的身体。他闭上眼睛伸手去抓妮蒂娅丰腴肥美的屁 股,可偏又更清楚地看见了贝晓宁精致清秀的脸。
  凌一笑停住手里的动作,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妮蒂娅问询的目光投到他的脸上,也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
  “嗯……对不起,我……我不能……”
  “是因为外面那个人吗?”
  凌一笑抿紧了嘴,不说话。
  “呵!”妮蒂娅讪笑了一声,“其实……前几天来看你,就感觉出来了。可是刚才我说要进来,他没拦着,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看来……吉恩说得没错。”
  “他说什么?”
  “他说……没什么。既然是这样,那我走了。”妮蒂娅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穿好衣服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那我们……”
  “永远都是朋友。”凌一笑淡淡地说。
  妮蒂娅笑笑,开门离开。
  凌一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重重地喘息了一声,然后他穿上衣服离开了卧室,见贝晓宁不在客厅,就去敲他的门。
  敲了两下,没人应。再敲,还是没动静。
  凌一笑一把推开门,屋儿里却没有贝晓宁的踪影。凌一笑心里一沉,赶忙往门口儿跑。发现贝晓宁的鞋和包儿都不见了,他又转身回到贝晓宁住的客卧,这才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他给买的两只手机和房门钥匙。
  凌一笑呆愣愣地站了半晌,突然抓起手机摔到了墙上。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42:16

十七

  贝晓宁连夜回了自己的家。房间里还是新房的样子,摆得到处都是的结婚照和崭新的被褥好像也在嘲笑他。一转眼从婚礼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想想在凌一笑家的这段时间像做梦一样。
  贝晓宁无力地躺倒在床上,顿觉身心俱疲,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贝晓宁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司新开不久的店里,刚钻进展示橱窗,想要给模特儿换一下衣服,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就响了。贝晓宁把卸下来的模特儿胳膊放到地上,掏出了手机。
  是凌一笑:你在哪儿呢?
  贝晓宁想了想,没回。
  五分钟后,短信又来了。
  凌一笑:上班了吗?在公司吗?
  贝晓宁还是没回。
  再过五分钟。
  凌一笑:别逼我到你们公司去找你。
  贝晓宁皱皱眉头,把模特儿的脑袋也放到了地上。
  贝晓宁:我在上次咱们一起吃家常菜那个地方附近的店里。
  回了短信,贝晓宁揣好手机,把模特儿的衣服裤子全都扒了下来。一具标准的、银色的男人身体立刻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贝晓宁抱着胳膊,端详了一会儿:靠!这哥们儿的身材是按凌一笑那个混蛋做的吗?怎么这么像?!
  叮叮!铃声又响。贝晓宁无奈地拿出手机。
  凌一笑:我手疼。
  贝晓宁:骗谁呢?不是早就不疼了吗?
  凌一笑:我心疼。
  贝晓宁:你肝儿疼不疼?
  凌一笑:疼。
  贝晓宁:不是还剩了好多强力止痛药吗?你都吃了就好了。
  凌一笑:我都吃了,你会来看我吗?
  贝晓宁:我在工作,没功夫儿跟你扯淡。
  ……
  贝晓宁发短信发得认真,完全没考虑到路上行人看到的橱窗里是个什么情形──一头发蓬乱的貌美男子,正一手按手机,一手搭在一个裤子刚穿到膝盖、没有头的、裸 体的银色男模特儿的腰上。
  贝晓宁正在发:你有完没完?背后忽然传来了店长的声音:“嗯,这个创意不错,有空儿我跟经理建议一下,订做几个拿着手机的模特儿。”
  贝晓宁回头笑笑,赶紧把手机调了静音,扔到收银台里不再管它。
  于是,在接下来一周多的时间里,无论贝晓宁是在吃饭、睡觉、上厕所、工作、开会、跟同事聚餐还是跟朋友喝酒……每天,几乎是随时随刻都会受到凌一笑百折不挠的骚扰。几条儿不回,凌一笑就威胁要去找他,贝晓宁相信他完全干得出来,就只好常常在不方便的时候,假装跑到卫生间去给他回短信。
  到了贝晓宁离开凌一笑家的第二个星期三,贝晓宁想:明天就是他手拆线儿的日子了。但是短信里他一直忍着没问。晚上跟张帅和姜浩一起吃饭的时候,短信又来了。
  凌一笑:我明天就去拆线了。
  贝晓宁:是吗?
  凌一笑:不要装作不知道。
  贝晓宁:我本来就不知道。
  凌一笑:你明天休息吧?
  贝晓宁:干什么?
  凌一笑:拆完线儿我去你家找你,有事要跟你说。
  贝晓宁:我加班。
  凌一笑:那我去你公司接你。
  贝晓宁:有工作要做。
  凌一笑:推掉。要不然以后我天天去接你。
  贝晓宁:那你还是来我家吧。
  凌一笑:地址?
  贝晓宁:朝阳大街5号院,天享家园,28号楼2506。
  凌一笑: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贝晓宁抬起头,张帅和姜浩正一起看着他,“这是给谁发短信呢?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啊?我……我乐了吗?”贝晓宁摸摸自己的脸。
  “不光乐,脸还红了呢。”姜浩说。
  张帅很八婆地探过头来,“新交女朋友了吧?”
  “没有,别瞎说。”贝晓宁搪塞了一句。
  “有时间带来给哥儿几个儿看看。”
  “都说了没有!”
  星期四,贝晓宁一早就醒了。吃了早饭,他就收拾好开始在家等电话。到了下午,他饿得不行煮了一袋儿方便面,心想可能是凌一笑起得晚。后来不知不觉天快黑了,贝晓宁又饿了,他又煮了一袋儿方便面。最后到了十点,电话至始至终安安静静地躺在茶几上,连一个短信都没有。
  星期五,贝晓宁挂着两个黑眼圈儿去了公司。他一直忍着没给凌一笑发信息,心思恍惚地熬了一天,手机依然没有动静。
  星期六,贝晓宁怀疑手机坏了,自己用座机试了好几次。
  星期天,贝晓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决定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凌一笑的消息,就把电话打过去。
  因为几天都没有好好儿睡觉,再加上总是惦记着兜儿里的手机,到了下午,贝晓宁的工作出错儿了。他在公司旗舰店给衣服分区的时候,把整整一组男装休闲款挂到了正装区。又偏偏点儿背,赶上香港总公司下来人检查,贝晓宁被抓了个正着。
  下班时间还没到,贝晓宁就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公司。
  经理不在,组长何新凯把贝晓宁叫到了会议室。他连门都没关,就开始劈头盖脸地训斥起贝晓宁。贝晓宁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别人听见,可是毕竟自己确实犯了错儿,就忍着没吱声儿。
  可何新凯见贝晓宁一直不说话,一句也不辩驳,他却越说越来劲儿,最后他的一句话终于把贝晓宁惹火儿了。
  他说:“别以为你的那些事儿别人都不知道!”
  贝晓宁抬起头,“什么事儿?”
  “哎呀!你到好意思来问我?你自己做过什么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吗?!”
  “组长,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贝晓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说就说!谁怕谁啊?”何新凯也站起来了,“你没结成婚,凭什么在公司旺季最忙的时候在家放了整整十天婚假?!”
  “婚假是我自己的,我这回休了,以后就不休了。经理都准了,你……”
  “你少拿经理来压我!这事儿就是你不对!你没结成婚,又不是因为什么光彩的事儿,你还能舔着脸在这儿理直气壮?!”
  “我因为什么没结成婚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没结婚是因为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公司上下全都知道!陈列组的脸都被你这个死变 态给丢光了!”何新凯的声音拔到了最高。
  贝晓宁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你敢再说一遍?!”
  “我有什么不敢?!”何新凯抬起手指着贝晓宁的鼻子,“你这个死变 态,同 性恋!”
  嘭!一个烟灰缸儿飞了过去。
  贝晓宁觉得血气瞬间上涌,随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儿就砸向了面前泼妇一样的人,并正中目标的脑门儿。
  何新凯一下子被砸懵了,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扶住椅背儿站稳了。他按住头缓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朝贝晓宁冲了过去,“你他妈的敢打我?!反了你了!”
  贝晓宁不痛快了这么多天,心里早就已经火冒三丈了。何新凯比他矮,刚薅住他的领子,贝晓宁抬手就是一拳,“我他妈打的就是你!再让你装孙子!”
  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会议室跟办公区之间是玻璃门玻璃墙,贝晓宁和何新凯一进去的时候,外面的人就都竖起耳朵关注着里面的动向了。见他们动起手来,便很快有人冲了进去开始拉架。
  最后贝晓宁被王力和另一个叫于健的同事拖到了外面。王力拿起他的背包给他挎到身上,“行了晓宁,已经下班了,你先走吧,一会儿经理回来我跟他解释。”
  贝晓宁看了一眼玻璃墙里被人按着还在破口大骂的何新凯,冲他竖了一下中指,拎起包儿转身就走了。
  到了公司楼下,贝晓宁气得还在浑身哆嗦。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凌一笑的电话,很快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电脑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贝晓宁又拨他的另一个号儿,没人接。
  贝晓宁再拨他家里的号,还是没人接。
  慢慢地,一个不祥的念头冒了出来:凌一笑出事了!贝晓宁立刻慌了:该不是那个什么马老二又找麻烦了吧?!他不敢再多想,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了市中心的酒吧街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42:46

十八

  路上,贝晓宁一直在狠狠地骂自己:贝晓宁!你脑子里进屎了吧?!死要什么面子?!为什么不早点儿打电话?!他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一头撞死算了!
  到了酒吧,贝晓宁直接上到二楼去敲凌一笑办公室的门。可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倒是隔壁的门开了。
  “晓宁?”是林威,他走到贝晓宁跟前,“你怎么来了?”
  “哦,林哥。我想找一笑……”
  “大哥没在这儿。”
  “那……他在醉美那边儿?”
  “也没在那儿。周四那天我陪他去拆的线儿,后来他说还有事儿,就让我先走了。这几天都没看见他。”
  贝晓宁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会不会是马老二……”
  “不可能!马老二还没出院呢。”见贝晓宁一脸的担忧,林威又说:“没事儿,大哥常这样儿。抽冷子就消失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啊。嗯……要不,你去他家看看。”
  “打过电话了,没有人。”
  “哦。”林威点点头,看贝晓宁还是愁眉不展,犹豫了一下,“嗯……离这儿不远,他还有一套房子。不过具体的地址我不知道,他可能在那儿。你别着急了。来,我陪你喝几杯吧。”
  “嗯……不了。”贝晓宁哪儿还有喝酒的心思,“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说完贝晓宁转身就走,林威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再挽留。
  出了酒吧,贝晓宁站在马路边儿上开始努力地回忆他那天在凌一笑手里的收据上看到的地址。想了几分钟:对!没错儿,十号楼二单元502!贝晓宁把心一横,又拦了辆出租车。现在他只知道:今天要是见不着凌一笑,自己非疯了不可。
  贝晓宁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区。下了车,他在门口的保安值班室登了记,又问清楚了十号儿楼的位置,贝晓宁就直接找了过去。
  上楼之前,贝晓宁在楼下看了一下,502的灯是亮着的。他欣喜若狂,跑到楼门前刚要按门铃儿,正好里面有人出来,贝晓宁就直接进去了。他什么也没办法再多想,冲上电梯按了五层。
  终于站到了502门前,贝晓宁抬起手又放下了:见到他该怎么说呢?就说……就说担心他?不好。问他为什么那天没去找自己?也不好……
  又磨叽了一会儿,贝晓宁一拍背包:对!就说自己想先还他一部分钱。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两声,门开了。
  “晓宁?!”凌一笑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袍,已经好了的右手上夹了根烟。
  贝晓宁立刻大脑一片空白,“一笑。”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贝晓宁眼前开始金星儿横窜,“我……我喜欢你!”
  唰──凌一笑手里的烟掉到了地板上。
  “是谁啊?一笑。”随着一声温柔甜美的呼唤,一个只穿了一件真丝吊带睡裙,貌若天仙气质如兰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了凌一笑身后。
  贝晓宁当场石化。凌一笑一转头,贝晓宁拔腿便跑。
  凌一笑来不及跟那女人说什么,光着脚就追了出去。
  “晓宁!晓宁!”
  在电梯即将关上的最后一秒,凌一笑长胳膊一伸,钻了进去。
  “晓宁……”
  “你别告诉我她是你妹妹。”贝晓宁缩在电梯的一角儿。
  凌一笑低着头站到他面前,“她是我女朋友。其实……是未婚妻。”
  贝晓宁的眼泪瞬间滑落,“你有女朋友?”
  “我从来也没说过没有。”
  “那你那天为什么……” 贝晓宁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我……”
  “你觉得我跟你勾搭上的那些女人一样,玩玩儿就完了……对不对?”
  “晓宁!不是……”
  “你一直给我发短信纠缠我,是因为还没到手对不对?是因为没玩儿过男人,好奇对不对?!”
  电梯门开了。四个人,八只眼睛看了进来:一个眼神哀怨满脸泪水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睡袍光着脚一脸愧疚的男人,正一起挤在电梯的角落里。
  一个在大喊:“你放开我!放开我!”
  另一个也在喊:“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刚要躲开准备去等另一部电梯。贝晓宁挣开了凌一笑的手,冲了出去。
  跑到楼外草地上,凌一笑追上了他,一把将他拉住,“你听我解释!我没想要瞒着你!只是……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说,后来就……不想说了。”
  “那你为什么说这儿的房子是你姥爷回来时住的?”
  “是我姥爷回来时住的。但是萱婷……就是我女朋友,她是空姐儿,是飞北京──旧金山往返航线的,平时根本不在咱们这儿。偶尔放多放几天假才过来,来了也住这里。我老爷就在旧金山,前段时间他身体不太好,想让我过去,正好萱婷她们公司在那儿安排了一个短期培训,我就让她去了,所以这一个多月她都没过来,你也就没见着她。今天才刚到家的。”
  “你要到我家说的就是她的事儿?”
  “嗯。”
  “为什么没去。”
  “那天我刚要去,就接到萱婷的电话,说姥爷已经没事儿了,培训还有十几天,她不想再呆在那边了,要过来,可是没有直接到的飞机,让我从这边买好往返机票去北京接她。事发突然,走得急,来不急去找你。”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又订机票,又赶飞机,走得太匆忙了,只带了一个手机。到了机场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充电器也忘了带。等到北京找到萱婷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我买的返程机票是周日的,周五、周六的时候,本来想用萱婷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可是我怕你有事再打回来。我不想在没跟你解释清楚之前,被你知道她的事。所以想反正就两三天,回来再跟你说好了。”
  说了半天,贝晓宁已经冷静下来了,听凌一笑啰啰嗦嗦地解释完,他点了点头,“好。我现在都了解了。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贝晓宁走了。凌一笑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袍,他没法再追出小区了。而他的未婚妻季萱婷也确实在等他。
  贝晓宁回到家,打开电视,瞪着一双眼睛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蜷在沙发里睡着了。早晨七点,手机响了,贝晓宁看了一眼,是公司的号。
  “喂?”
  “晓宁吗?”
  “经理?!”贝晓宁赶紧打起精神。
  “晓宁啊,昨天的事我回去后王力都跟我说了。虽然开始是你工作上有了失误,但后来新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可是……不管怎么说是你动手在先,归根结底还是你的不对。昨天我是跟总公司的人一起回去的,所以事情的经过他们也都知道了。现在这事的影响不太好。昨晚后来我又跟人事部的人沟通了一下,决定先让你停职。等过一段时间,总公司那边要是没人过问这件事,我再考虑让你复职。晓宁,我还是很看重你的,本来是想把新凯调走之后让你做陈列组组长。没想到现在……唉!没让人事部通知你,就是怕你想不开,你别多想,新凯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几天有时间到公司来办一下手续吧。”
  “哦。我知道了,让您费心了。”
  电话挂断了,贝晓宁有些愣神儿,举着手机又坐了十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炒鱿鱼了。
  昨晚因为凌一笑,贝晓宁离开公司之后,压根儿就没再想跟何新凯动手儿的事儿。他忽然觉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自己的生活就变得如此可悲了呢?
  放下手机,贝晓宁又蜷回沙发,闭上了眼睛。
  当当当!有人敲门。
  贝晓宁没动。
  当当当!当当当!……敲门的人很执着。没办法,贝晓宁只好站起来去开门。
  是凌一笑。
  “你还要干什么?”贝晓宁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凌一笑迈进屋儿,带上了门。
  “昨晚你在我家门口说的话,萱婷听见了。我回去之后,她问我你是谁,我跟她说了认识你的经过。她又问我你为什么那么说。”
  “你说我自作多情不就完了。”
  “我说了你在我家的事,她问我是怎么想的。我说……”
  “什么?”
  “我说……我也喜欢你,我想跟她分手。她收拾东西,连夜搬到宾馆去了,说要冷静一下。”
  贝晓宁盯着凌一笑,慢慢咬住了下唇,长长的睫毛也开始微微地抖动。
  凌一笑一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气息重重地喷进耳朵,“晓宁,跟我在一起吧。我再也不拈花惹草了。”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43:10

十九

  贝晓宁的心里压抑又委屈,他一咬牙:妈的!已经这样儿了,来就来!谁怕谁?!不等贝晓宁再说什么,凌一笑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儿,含糊了一句,“卧室在哪儿?”
  贝晓宁的耳朵向后脊梁骨传去一阵电流,“不告诉你。”
  “你想在客厅里吗?”凌一笑贪婪地抽动着鼻子,呼吸起贝晓宁衣领里传出来的阵阵温热香甜的气息。沿着他的脖子啃到嘴上,唇舌相接,彼此都不再有犹豫和不安,相拥着挪到了床边儿。凌一笑身体向前一倾,贝晓宁被他压倒在床上。
  狠狠抱住怀里的人一阵吮吸揉捏之后,凌一笑迫不及待地扯掉了他们的衣服。虽然在凌一笑家,两人也经常光着膀子在屋儿里赤 裸相向,但那大都是因为吃饭热的或早上起来还没来得急穿衣服。这次不同,贝晓宁和凌一笑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都有些激动和紧张。凌一笑俯下身,双唇含住贝晓宁胸前小小的、玫瑰色的突起,一边用舌尖儿反复逗弄,一边褪下他的内裤扔到了地上。贝晓宁的呼吸渐渐失去节奏……
  魂牵梦绕十几天,凌一笑终于看见了贝晓宁一丝 不挂的白嫩身体。他翻到一侧,撑起上半身,看着自己的手在线条流畅、质感柔滑的腰侧用力抚摸过后留下的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凌一笑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咬住了贝晓宁的嘴唇。贝晓宁被双唇上微微的疼痛引得低哼了一声。凌一笑一抬手,托起他的后颈,把他身经百战、技巧娴熟的舌头,探进了依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口腔深处,另一只手则力度适中的握住了贝晓宁腿间已经竖直的器官,慢慢动作起来。
  贝晓宁惊慌地想要伸手去阻挡,凌一笑还在对方嘴里翻江倒海的舌头停了停,“嘘──闭上眼睛。”
  凌一笑再次啜住贝晓宁的舌头,同时紧握着的手抬起拇指,沿着最敏感的顶端随着上上下下的节奏,轻轻磨蹭起来。少量晶莹液体的渗出,很快让拇指的摩擦更加演变成了无法抗拒的刺激……
  “一……一笑……嗯……别……等一……下……”想要制止的语句被舌头绞成支离破碎的单字。贝晓宁抓着凌一笑肩膀的手指渐渐收拢,难以言表的快感如预期般地阵阵袭来……
  感觉到贝晓宁身体的变化,凌一笑加快了手上的节奏。贝晓宁猛地挺起身体,耳边的喧嚣在一瞬间归于宁静。凌一笑手中的坚 挺在几番抖动之后,表层的肌肤逐渐恢复了柔软的质感。
  凌一笑抬起头,贝晓宁双颊潮红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像个熟透了的润泽的桃子。不等他的喘息完全平复,凌一笑的手指便沿着折皱的肌肤触向了另一个敏感的所在。贝晓宁一哆嗦,睁开了眼睛,水汽迷蒙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恐惧。
  “转过去。”凌一笑本就低沉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
  贝晓宁翻转了身体,把脸埋进被子里。凌一笑跪到床上,左手拉起贝晓宁纤细的腰肢,右手就着还有温度的液体,中指缓缓探进了紧紧闭合的穴口。
  陌生的异物感令贝晓宁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凌一笑俯下身,充满弹性又不失柔软的嘴唇盖到贝晓宁的耳朵上,舌尖儿轻轻勾画着耳骨的轮廓,温润的湿气一阵阵钻进耳中,“害怕吗?”
  “不……怕……”话音未落,凌一笑的右手抽动了几下,又伸进了第二根手指,转动几次后缓慢地分开了两指的距离。贝晓宁身体轻颤,收缩了一下已经被撑开的括约肌。
  凌一笑磁性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再次响起,“我……受不了了。”他抽出手指,直起身体,将已经滚烫胀痛的前端抵到了因为失去手指的支撑已经重新紧紧闭合了的入口。凌一笑抓住紧实微翘的臀部,慢慢向前推送,直到凶器完全没入。贝晓宁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地“嗯”了一声,身体渐渐僵硬,脊背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凌一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开始慢慢地摆动腰部。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隐隐的一丝快感立刻从贝晓宁的身后爬上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疼痛与快感相互参杂的呻吟终于逸出了喉咙,“啊!……嗯……一笑……慢……慢点儿……疼……”
  贝晓宁的声音微微颤抖,混杂着略带几分哀怨的气喘吁吁。凌一笑听进耳朵里,全都变成了挑拨着他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下的神经的触动。他不能自已地加快了抽 插的速度,紧紧包裹着他粗大坚硬的分 身的甬 道一阵止不住地颤栗,受到强烈而粗暴的摩擦的入口极速地收缩起来。
  凌一笑的大脑迅速地陷入一片空白,一声声听似痛苦的呻吟变成了淫 荡的召唤,凌一笑的意志瞬间崩溃在天塌地陷般的碰撞声中……
  两具汗津津的身体交叠着俯卧到到床上。凌一笑在贝晓宁侧过来的嫩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略带沮丧地说:“怎么这么快?”
  “还快?!你想疼死我吗?”
  “那么疼吗?”
  “老他妈疼了!不信你试试!”
  “我看你叫得挺爽啊。”
  “你去死吧!”
  “靠!都怪你,自从遇见你这家伙,老子就再没磕过炮儿,憋死了。”
  贝晓宁一把将凌一笑从身上掀下去,“你骗傻子呐?!没磕过炮儿?那天妮蒂娅干嘛去了?!”
  “天地良心!我俩可什么都没干啊,真的!当时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还以为从此以后就要不举了呢。”
  “那你女朋友呢?我看见她时,你俩不都穿着睡衣?”
  “苍天有眼!我俩在北京两天,我一直惦记着没给你打电话的事儿,什么都没心思干啊!你跑到我家去的时候,我们刚回去换了睡衣,我连她的手都还没碰呢!”凌一笑满脸的委屈。
  贝晓宁抬手在他的帅脸上拍了一巴掌,“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凌一笑把脸埋进贝晓宁的脖颈之间,用力蹭了起来,“晓宁──以后我只能跟你一个人搞了,你要常常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啊!”
  被凌一笑磨磨叽叽地蹭了半天,贝晓宁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推开凌一笑的脸,“你以前不是直的吗?”
  凌一笑点点头。
  “没碰过别的男人?”
  “当然没有。”
  贝晓宁眼睛一眯,“那你怎么这么门儿清?!”
  “嘿嘿,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吗?”
  贝晓宁踹了凌一笑一脚,“你才是猪!”
  凌一笑又笑嘻嘻地贴到贝晓宁身上,“其实……我来之前,打电话问了吉恩。”
  “你说什么?!”贝晓宁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了,“要死啦你?!这种事怎么能去问别人?!”
  “那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太痛苦嘛。”
  “你……你可以上网去查啊!”
  “和谐时期,相关网页儿都打不开。”
  贝晓宁把脸扭到一边儿,“你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还真查了……”
  过了一会儿,凌一笑坐起上半身点了颗烟。贝晓宁用手指捅了捅他已经蔫头耸脑了的作恶“凶犯”,“唉?为什么我是被压的那个呢?”
  “因为我比你高。”
  “胡说!谁说高的就要压矮的?”
  “因为我比你壮。”
  “去!没听说过瘦的就一定要被压。”
  “因为我比你大。”
  “老的就要压小的吗?没道理!”
  “我说的不是年龄。”
  贝晓宁一愣,蹦起来骑到凌一笑身上,“小弟弟大就可以欺负别人吗?哪条儿法律规定的?!”
  凌一笑吐了口烟喷到贝晓宁脸上,“法律没规定,经济学里说过啊。”
  “啊?”贝晓宁疑惑的看着凌一笑。
  “你看啊。”凌一笑开始一本正经地用手比划上了,“你的小弟弟比我的小,如果你来插我呢,我会这么爽。”凌一笑用手比了一个饭碗的大小,“可是如果我插你呢,你就是这么爽。” 他又用手比了个脸盆的大小,“这样才符合资源合理分配导致利益最大化原则嘛。”
  “你……”贝晓宁憋不住乐了,一把掐住凌一笑的脖子,“你别在那儿胡说八道了!我现在就看看你能多爽?”
  凌一笑掐灭了烟头儿,不等贝晓宁按住自己,一个翻身又将他压到了身下,“这可是你招惹我的。”
  “你要干什么?!”贝晓宁挣扎着被呈“大”字型按住的四肢。
  “你说我要干什么?刚才是开胃菜,现在才是正餐。”
  “喂!我还疼着呢!”
  “没事儿,吉恩说了,多做做就好了。”
  “你有没有人性?!”
  “没有。”
  ……

jiuyao 发表于 2010-7-4 11:43:57

 二十

  一顿“正餐”,贝晓宁被吃得浑身瘫软,下身麻木。凌一笑跟他一样都是一夜没睡,又从大早晨折腾到时近中午,所以在凌一笑终于心满意足了之后,两个人很便快抱在一起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贝晓宁迷迷糊糊地听见门响了一声,他一个机灵坐起来,侧着耳朵听了听,再没了动静。贝晓宁挠挠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躺了回去。凌一笑翻了个身,“几点了?”
  贝晓宁看了一眼手机,“嗯……快三点了。”
  “我说怎么这么饿,从昨晚到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吃过。”
  “我也是。”
  “那咱俩出去吃饭吧。”
  “行。”
  两人一起坐起来开始穿衣服。穿到一半儿,凌一笑看看贝晓宁,忽然说:“唉?你怎么没去上班儿?”
  “哦,我……”贝晓宁把头从T恤里伸出来,“我被炒了。”
  “啊?!为什么?”
  贝晓宁悻悻地坐到床边儿,说了昨天在公司发生的事儿。
  “他真那么说你的?”
  “嗯。”
  “他叫什么?”
  “何新凯。”
  “那他还在你们公司上班?”
  “哦。”
  凌一笑点点头,不说话了。贝晓宁想想觉得不对,走到凌一笑跟前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凌一笑正坐在床上,他抬起头,迎着贝晓宁的目光,“啊?不干什么,随便问问。”
  “我的事你不许插手。”
  “为什么?”
  “我自己能解决。”
  凌一笑拉起贝晓宁的手晃了晃,“好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好孩子。”
  “德行!”贝晓宁抽回自己的手,“快走,洗洗手,吃饭去。”
  贝晓宁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凌一笑正往里进,从他身边经过,也没忘了在他屁 股上掐一把。
  凌一笑走到客厅里,贝晓宁正站在茶几旁发呆。
  “干什么呢?”
  贝晓宁指着茶几上一个碎花儿布兜儿套着的圆盒儿,“这个不是你带来的吧?”
  凌一笑走过去,把布兜儿拎起来看了看,“你什么眼神儿啊?这一看就是大妈才会用的东西。”
  贝晓宁把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盒儿闻了闻,“完了。”
  “怎么了?”
  “这是我妈做的辣椒酱。”
  “什么意思?”
  “这个原来没在这屋儿里。”
  “啊?”
  “我妈来过了。”
  “什么时候?!”
  “咱们睡觉的时候。”
  “啊!”凌一笑立刻作出大惊失色的表情,“没起来跟丈母娘打招呼,多失礼啊!”
  贝晓宁坐到沙发上,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点儿?!完了,这回真完了,我死定了。”
  凌一笑打开塑料盒儿的盖子,用手指沾了一点儿,尝了一下,“这么好吃!”
  “喂!”
  凌一笑蹲下来,把胳膊架到贝晓宁的腿上,“你能肯定是你妈拿来的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她怎么进来的?”
  “她有钥匙。偶尔会来给我打扫屋子、洗衣服或者送各种吃的。”
  “那她怎么不叫醒你啊?”
  “那多尴尬啊?!她一定是以为我上班了,不在家,进来之后看见咱们俩光着睡在一起,然后惊慌失措地逃走的。要不她会把兜子拿走,把辣椒酱放冰箱里。”
  “嗯,推理得不错。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贝晓宁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儿。听了一会儿,他手一垂,“不接。”
  “是没听见吧。”
  “希望是吧。”贝晓宁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站起来,“算了。已经这样儿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走,吃饭去。”
  凌一笑开车,两人到了去过的那家骨头馆儿。一盆棒骨,一盆脊骨,一盆疙瘩汤先后被消灭掉,贝晓宁打了个饱嗝儿,“嗯,舒坦!”
  凌一笑把烟点着了,“我一会儿先到醉梦去看一眼重装得怎么样了,再去醉美,你跟我一起去吧。”
  “行啊,反正老子现在是无业游民了。”
  “然后跟我一块儿回家。”
  “嗯……也行。”
  “明天到你家收拾一下东西,搬我那儿去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家,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贝晓宁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还好,不是饭口,身边没什么其他客人,“谁是你的人了?跟你睡一下就是你的人了?那你的人还不得整出一个加强娘子军,你家还住不下了呢。”
  凌一笑笑了一声儿,“那我去你家。”
  “随便,不嫌小你就来吧。”
  “那明天给我把钥匙。”
  “你真要来啊?”
  “当然,今晚回家收拾东西。”
  到了醉梦,贝晓宁跟着凌一笑从只开了一半儿的卷帘门走进去。林威,王彪和另外几个贝晓宁见过但没记住名字的人正在对一个装修工人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看见凌一笑来了,他们都过来跟他打招呼,有一个人还拿出了一张图纸递到凌一笑面前。
  贝晓宁站在一进门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凌一笑。这时他才突然发现,凌一笑居然穿得西装革履的。他不是很讨厌穿这么正式吗?难道是今天早上为了去找我特意穿的?贝晓宁吃不准,但他这么穿,看起来真的很养眼,难怪有那么多女人为他着迷。
  凌一笑一手拿着图纸,一手夹着烟,旁边有人在纸上指指点点。凌一笑一会儿皱着眉头问些什么,一会儿又笑着点头。时不时地还抬起头来对照着图纸去看酒吧里的某处。屋儿里的人自从他进来就都围拢到了他的身边,他身上好像有着某种气场。在一定范围的空间里,只要有他在,就很难会让人注意不到他。贝晓宁撇撇嘴想:可为什么一单独跟我在一起就变得那么没正型儿?
  看得太入神了,电话震了半天,贝晓宁才感觉到。拿出来一看是老妈。
  “喂?妈。”
  “晓宁。……”
  “妈,你今天……到我那儿去了吧?”
  “嗯,我给你送了盒儿辣椒酱。”
  “哦,我看见了。”
  一阵难耐的沉默。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我……今天有事儿,串休了。”
  又是沉默。
  “我……”
  “你……”
  还是沉默。
  “我没跟你爸说。有时间你回来,我想……跟你谈谈。”
  “好。”
  挂了电话,贝晓宁一抬头,凌一笑正好儿走过来,“完事儿了,走吧,去醉美。”
  他们到了醉美的时候天色还早,没上来多少客人。
  贝晓宁说想喝点儿酒,听听歌儿,看看节目。凌一笑给他安排了一个舞台旁边的两人座位。凌一笑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喝了瓶儿啤酒,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贝晓宁想着刚刚的电话,心中很不痛快。闷下头儿一杯接一杯地独自喝了起来。喝到第三瓶儿的时候,妮蒂娅和吉恩来了。吉恩把东西放到化妆间,出来坐到了贝晓宁对面。
  “唉?你来啦。”贝晓宁跟他打招呼。
  吉恩呼扇了一下大眼睛,“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喝酒呢?”
  “我听听歌儿。”贝晓宁指了一下台上的歌手。
  “嗯……”吉恩诡异地笑笑,“今天早晨我还在睡觉,笑哥给我打了个电话。”
  贝晓宁正往嘴里倒酒,一下子就呛了,“咳咳……是吗?”
  “你慢点儿。”吉恩探过身来,伸手轻拍贝晓宁的后背。
  “没事儿没事儿。”贝晓宁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吉恩坐回到椅子里,“其实,笑哥……你别看他那样,他人很好。”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我看男人很准……笑哥。”
  贝晓宁回过头,凌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凌一笑冲吉恩摆了下手,然后看着贝晓宁,“你们聊什么呢?”
  吉恩站了起来,“哦,没什么,你们聊吧,我去化妆间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后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笑哥有我的号儿。”说完他冲贝晓宁挤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了。
  凌一笑坐下来,“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他在说你早上给他打电话的事儿。”
  “哦。”
  贝晓宁继续喝酒。见他不想再多说,凌一笑没趣儿地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又去忙了。
  又喝了一瓶儿,台上换了个男歌手。一个女人端着杯酒走了过来,“请问,这里有人吗?”
  贝晓宁以为她要拿椅子,摇摇头说没有。谁知道那女人笑了笑就坐下了,“一个人?”
  贝晓宁点点头。
  “那怎么不去吧台坐?”
  “这儿不正对着舞台嘛?”
  “你也是来看妮蒂娅的?”
  “你知道她?”
  “嗯。”女人喝了口手里的酒,“来这儿的很多常客都是来看她的。”
  “你也是吗?”
  女人挑了下嘴角,“我不是,我是来看帅哥的。”
  “吉恩?”
  “嗯,他不是每天都有演出。”
  “今天有吗?”
  女人点头,“不过……可惜啊!他……刚才我看他跟你聊天儿来着,你们是朋友吗?”
  贝晓宁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女人的视线朝自己的身后仰望了过去。贝晓宁转头,又是凌一笑。
  “小姐,不好意思,这个位置……”
  那女人赶紧站了起来,“啊?!是你的吗?不好意思,刚才这位先生说没人……”
  “啊,没关系。我刚好找他有点儿事儿。”凌一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女人走了,凌一笑又坐下来。
  “什么事儿?”
  “没事儿啊!你们在聊什么,那女的在钓你吗?”
  “你无不无聊啊?!”
  “酒吧里什么人都有的。”
  “你就是不想有人坐这儿是吗?”
  “嗯,那样最好。”
  “你不如在这桌子周围撒点儿尿好了,圈上自己的领地。别老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身后。”
  凌一笑看着贝晓宁笑笑,“可以考虑。”然后他站起来把椅子拎走,放到了别的桌儿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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