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10846g 发表于 2010-7-18 23:49:26

《达坂城之恋》 BY 佚名 【完结】

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10-7-19 01:12 编辑

  关于书名

  由字开始落在字就不停的在换:《寒潮》、《茫茫黑夜行》、《灰色地带》、《底色·灰暗》……最后定成了上边的题目。

  了真的白痴和庙里泥塑的神佛。我有个原本打算悄悄带入坟里的秘密,这秘密如同生在心尖的毒瘤,压迫着我的心脏及至呼吸,让我片时片刻都得不到安然,它一步步摧毁我的生活,扭曲我的灵魂。直到现在,我决定狠狠一刀将它斩去,或许只有这样我可以微笑一下,轻声与这世界说声:“我深爱着你,再见!”

  这秘密人,爱上的也是男人!

  不管你信不信,体的脐带,号啕大哭着从这世界得到第一口自由的空气时,也把孤独带到了你的灵魂深处,它会耐心地等你呼出最后一口气,你什么也带不走,除了属于你的孤独。你在哭喊声里来,也必将在哭喊声里走!

  孤独与你最亲密的一次吻,孤独也会在你的呼吸间行走。

  为了抵御与生俱来的孤独,你以异性做为生命里战斗的号角,而我指向同性!就象是站在一条分叉的路前,我们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条路走,在左边你看到了高山,而在右边我看到的是海洋!虽然你我所走的道路各异,可我清楚地知道,结局都是一样——没有谁能逃脱死神的狩猎!那么在这道路偶尔交错的瞬间,你为什么不能宽容点,微笑着让我擦身而过?

  你可以叫我——,也可以称我——玻璃,当然还可以用别的恶毒而污秽的称谓。但你不能否认:与你一样,我的爱——纯粹而充满喜悦。除了痛苦!我的痛苦来自身外!来源于你!

  对于你强加于我的蔑视,我必回之以蔑视,选择走往海的路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一、家事

  我今年三十一想逐渐破灭的年纪。我的名字里有个“军”字,所以以前的恋人叫我阿军,朋友也这么叫我,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毛毛和小宇两个认下的弟弟,而他们也从未用过这个称呼,说话、打电话都是“喂”的一声开头。此刻在这里,你无须知道我的全名,我也不想说。

  我现在在林城。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里上班,每月六百元的薪水让我得以苟延残喘。老板的脸色最近已经是沉如秋水了,确切点的说是黑如锅底!上班两个多月我们一张订单也没能拿到,好听点的说法是:公司开业两个月业绩为零。虽然大家都很尽力,但我想很快我就将失去这份工作了。

  我搏得你廉价的叹息、忧虑、怜悯!此刻我只想说说我的过去,现在是什么情形?我不想多说,将来又是什么下场?我从不去想,套用电影《蜀山》里一句经典的话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倘若你的口袋里已经预备了上述廉价物品,最好早早扔进垃圾堆里,因为那对我毫无用处。

  我很清楚,丢下小说你有你的生活。

  “七几年日子很苦,你活下来是天大的福份!”这是母亲清醒时常常在我们耳边念叼的话,我没什么感觉,因为顿顿都是吃糠咽菜,八几年稍大了点,糠稗野菜改成了大米白面,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幸福可言,因为母亲疯了。

  “小的时候你们砍柴放牛,没有吃过苦,所以不懂得什么是幸福!”这是父亲常常教训我们的话。想想也对,因为商品粮的缘故,记忆里模糊存着四五岁时,在农村做的最重的活计也无非是吃饱饭后,跑到后山划拉一小背篓树叶松针来预备母亲作引火之用,而且多数时候是先弄一小堆树叶,在上面睡个昏天黑地,睡醒了天也将黑了,再随手折几根枯枝在背篓底撑着,上面松松撒下树叶,然后背着冒了尖的背篓,在暮色中一溜烟地跑回家交差,那时候我是又懒又奸。除此以外的记忆就是一路从“东方红,太阳升”唱起,唱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响亮”,再唱到“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可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幸福,母亲疯了,三哥后来也疯了,家里拿不出钱来给他们治病,三哥的死在我的记忆和身体里,如刀般的刻下了伤痕。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是老话也是实话,人有时候是这样的,象毛毛一样真正关心我、爱我的人,我只遇到两个——毛毛和小宇,可我却不爱他们,最后还伤害了他们。关于他们我想留到最后再讲,这里还是先略略说些我的家事。

  搬着指头算算,母子,一个女儿五个儿子,现在这世上只剩下三个:大哥、二哥和我!

  女儿曾是家里的老大,我没有关于她的丝毫记忆,去问父亲答曰“病死了”,接着父亲转身去忙他的事,母亲呢总是擦着眼泪翻来覆去的就那两句,“十二三岁啦,会洗衣服会烧饭,开始知道心疼她妈啦,一转眼怎么就叫老天给收去了?”我怕看母亲流泪,问了一次就再没问起过。

  大姐短暂的一生都活在了父母的记忆里,虽然那段记忆很痛,可他们还是忍不住要时时回首,我想这对于他们可能是到死方休。偶尔我也会做一做梦,认为她如果活下来一定很美,象母亲年轻时一样的美,也一定会疼爱她最小的弟弟。我的乳名叫燕儿,这是母亲给起的,据大哥讲这是大姐用过的名字,也许母亲是想让大姐保佑我一生平安吧。然而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她当着同学的面叫我乳名,那会被同学们耻笑。可是现在她若能再这样唤我一声,我会笑着欣然的大声应答,可是母亲疯了,而我不在她的身边。

  接着夭折的是三哥的双胞兄弟,他们到底谁大谁小?我不知道,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偶尔三哥让母亲怒到极点的时候,母亲会敲着三哥的脑门喊:“你这个生来讨人嫌的东西!死的咋不是你而是他,白白胖胖的多讨人喜欢!”音未落地母亲已经捂紧了嘴,眼泪象河一样哗哗地淌。

  再去问父三岁多点,肺结核,长得不象你三哥又小又黑,可惜死了!”父亲颠三倒四的答上两句依旧忙他的。关于这个夭折的哥哥我只有以下的一点印象:白白胖胖的招人喜欢,若是活着可能是五兄弟中最靓的一个,可惜三岁时得肺结核死了。他死了我就成了家里的老四,二十七岁之前我都是家里的老四。

  母是五岁还是六岁,我记不清了。我记忆里有着大段大段的空白,这是刻意的留白,其实睡梦里我倒真的希望所有的记忆都是空白。剩下的想留白而未能如愿的记忆,是把把锋利的刀,捅穿了我的心脏却永远无法将其去除,这刀将在心上到死为止。

  母亲疯了,我记不起她疯的准确时间。只知道那年春天,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来接我们,一家六口就此背井离乡,离开了丰腴的汉中平原踏上西去的列车。一路上我都在睡,每次睡醒窗外的天都在变,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蓝,蓝的耀眼!地由小块的丘岭梯田渐渐推成连片的无边无际的平原,再一天睡醒过来时葱绿的平原不见了,满眼是尖硬锋利青黑色的砾石,铺遍了大地,看不到一丝人烟,连空中的飞鸟都急匆匆地飞着,不愿留下影子。

  母亲一很害怕就不停的问父亲,“我们去哪里?”

  “去新疆啊。”

  “新疆在哪里?”

  “在西边,很远。”

  “我们

  “快啦,。”我翻来覆去的问这些傻呼呼的问题,父亲总是耐心地回以相同的答案,这让我想起母亲哄我入睡时讲的故事:从前哪!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说的是,从前哪!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说的是……

  故事周而复始下去直到我入睡,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

  终于几觉睡醒后,我的眼前是大片连绵起伏的荒凉的小山丘,百十间低矮的泥屋静静伏在乱草丛中,父亲指着其中的一间对我说“到家了!”我记得那个地方那时叫前进公社,不过现在已经改了名。

  我忘了,只记得我正因着天地的不同而欣喜若狂,后来想想实际上那不过是苦难历程的第一步。

  我们西迁至新疆时正是中苏关系交恶时期,开战的流言漫天飞舞,父亲白天在供销社上班,晚上要去人武部帮着值勤,忙起来就一连几天不露面。两国政治气氛越来越紧张,已至于影响到了这小镇上的每一个家庭。母亲已经开始忙着打点干粮行李了,终于一天夜里,百里外的边境线上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消息传到公社时各家闹得象是炸了锅,大家要么徒步要么赶着马车呼儿换女的准备逃难,母亲不知如何是好,先去找父亲可没找到,接着想带上四个孩子跟着人群跑却又力不从心,只急得在屋里团团转着哭。

  傍晚时分社里来了通知,通令各家各户保持镇定,不要盲目乱跑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母亲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停止哭泣,打发我们吃了干粮就在行李堆上睡下。吵闹一天后我们兄弟几人飞快地坠入梦乡,只有母亲独自在那喃喃自语着不肯入睡,那时我太小又正犯悃,听不懂她在絮叼些什么。半夜时分,迷迷糊糊的我被母亲凄厉的喊声惊醒,“起来!起来!打仗啦!房后有地雷!”连串的苦难扯断了她本已脆弱的神经,母亲疯了!

  母亲疯了,可生了过多的同情、怜悯或白眼讥笑之后,我变得麻木起来,象荒草里的一块石头。具体事件以及人物是什么我都忘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总之,我在寂寞自卑里成长着,而这只是苦难的第一步。

  是双胞胎的一个死了,通常另一个也活不长久。照此说来三哥的生命力也算顽强了,他疯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刚要从技校毕业了,那时我在杭州读书。对于他的发疯我是有心灵感应的,那天是周末天气晴朗,午饭过后我在寝室里复习功课,准备应付毕业考试,阳光洒在脸上暖烘烘的催人入梦,书看的一久,纸上的数学符号渐渐的在眼前翩然欲飞了,我睡眼朦胧地捧书坐着。突然耳旁响起一声呼喊“燕~!”是三哥的声音,叫声凄惨可怖,充满了绝望,一惊之下我站起来举目四望,然而四处都很安静,啾啾的鸟叫声从树丛里传来,我疑惑良久又捡起地上的书继续念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半个月后我大专毕了业,打电话告诉家里想就近找份工作。接电话的是二哥,他吞吞吐吐的告诉我——三哥疯了!

  直到现在全家人也没弄清楚,三哥到底是怎么疯的。只知道他在毕业考试的前一天,因为学校放假住在了校外,第二天一早就赤身的满街乱跑,手脚上是深陷的泛着青紫色的镣铐痕迹,浑身是棍棒皮带的抽打的伤口。父亲曾带着三哥走遍那座小城所有的旅舍,可是没人肯承认三哥住过宿,到公安局报案最后是四个字“查无实据”打发父亲了事。五年以后,可怜的三哥去了,那年他二十九岁,我二十七岁,二十七岁时我由排行老四升到了老三。我不能开口在这里叙述他的死亡,那伤口太深、太痛会让我无法呼吸。

  我诅咒这些以三哥的痛苦换取快感的禽兽,永生永世诅咒他们不得善终,死后必在地狱里永受烈火的洗礼。

  说完死去的人后活着的人。

40510846g 发表于 2010-7-18 23:50:47

说完死去的人后活着的人。

  异,大哥神情萎靡,刚四十岁的人脸上起的褶子几乎可以与父亲一比高下,他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成为习惯,如果哪一天忽然不吵了,我反倒会感到奇怪。他的一子一女就在吵闹声里慢慢成长着。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夫妻间的关系恶劣到如此地步,最终怎么没离婚?二哥倒是一表人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不过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好,三年前离婚今年又下了岗,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我不想在这里细说他们的家事,因为长而无趣够不上做小说的材料,况且他们都还活着。

  父亲刚刚退休,帮着二哥带小孩。母亲还活着,永远的活在了那个动荡的年代。关于他们我更不想多说,我是他们苦难中弹指欢娱的结晶,也是弹指欢娱后延伸的苦难!

  轮到我自己了。

  二十几乎是一张白纸。开小卖部赔得血本无归,开小货车又欠下一屁股的债,百无一用是书生放在我身上真的再恰当不过。我也有过青春萌发期,曾给一个女孩子写过试探性的情书,没多久她就嫁了人,我不认为这是我的初恋,因为我自始至终找不到恋爱的感觉,之所以要写情书,多半原因是要借此舍弃心灵深处异样的呼唤,这呼唤在我梦里出现过多次并且由来已久。

  佛是重视“因果:“为什么是Gay?”我无言以对,“因”要留给他人或自认为是权威的人来找,虽然他们可能什么也找不到。在这里我只奉献我的“果”——苦果!

  离家三年后我三十一岁,走的时候只给家里留下张条,说是想换换环境。真的,那时候我对于未来毫无打算——就是现在也依然是空白一片——在渐渐明白女孩对自己产生不了兴趣后,我只能远走它乡圆自已的梦,从而避免这梦给残缺的家以毁灭的一击。

  第一站选择了丹东,这是有目的的选择,选择的结果是伤害了小宇,虽然后来我认他做了弟弟,可这选择从头至尾都是不道德的,它明明白白道出了我是个自私的人!不过现在直接谈这件事我仍有心理障碍,既然我已决定把它写进故事里,而讲故事要求一波三折,最忌讳平铺直叙,所以我保留这个缓冲地带,不再以时间为叙述主线——自始至终我都认为:时间对于爱情并不重要!——我想就以我的印象深浅来说说这三年的经历。

  我喜欢做梦也常常做梦,不分白天黑夜,人只有做梦时是无拘无束的,在梦里你会真正爱上一个人,无论这人是“他”或是“她”,是异性或是同性,无人能够剥夺你梦的自由!故事就从我的一个旧梦开始。

二、午夜,布满伤痕的树

  谁的梦里撒满月光?
  谁的泪水搅动了月光?
  谁的视线可以穿透月光?

  午夜,我醒了,窗外没有月光。或许因为是梦里的惊起,那梦也记得格外的清晰。

  我仿佛正在什么地方急速奔走,周围是熙熙攘攘的奔走着的人群,年老的、年幼的、美貌的、丑陋的,或眼角含泪或喜上眉梢,都急匆匆地走着,象是赶赴什么约会?

  天光黯淡,雾很大早上还黄昏?冰冷的水气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连同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因疑惑和疲惫而步履蹒跚,我决定坐下来想想。然而就在停步的刹那间,人群就在浓雾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他们从未在身边出现过,我想我是被抛弃了,象垃圾一样被抛弃。

  起风了,雾却更加浓密,它们嘶嘶尖叫着、抽搐着,循着我的呼吸甚至每根毛孔潜进我的体内,冰冷、湿滑——如蛇!我惊恐的大声呼喊,可听不到自己呼喊的声音,除了喉咙里嘶嘶的爬行声。我转身想逃却迈不动双脚,我视线模糊无法思考,我僵死在那里如一棵守望千年的树!

  向着祈祷能有堆火——火焰立即出现,它漫天飞舞光茫四,却没有一束光能让我感到温暖!

  向着冰冷的大地,我祈祷有幢小屋——屋顶便在头顶闪现,它晶莹剔透美仑美奂,却让雪花把它片片刺穿,冷风从四面袭来,雾抽搐着狞笑着缓缓钻进我的身体。

  我绝多了那棵树,那棵长着千百只眼睛的树!每只眼睛都在落泪,我缓缓向它靠近,近到看清那误以为是眼睛的道道伤痕,没有树叶,没有绿色的生命迹象,只有数不清的伤痕伴着几根枯枝在风里吱吱嘎嘎的颤响。

  “胡杨?活一千年,死一千年,倒下又是一千年,三千年的胡杨!那是我故乡的树哇!”恍惚间我或许叫了什么人来看,或许没有叫,就在这时我醒了,是被人推醒了来,醒在冰凉如水的秋夜,时间是午夜。

  窗外玉兰叶上哗哗的响,屋里是同样的黑,黑暗中又多了几分寂静。我诧异地望着推醒我的那个人,他却沉默着不说话,赤裸着胸膛靠在床头吸烟,黑暗里烟火如豆,吸一下就爆出大片红光,烫的黑夜滋滋作响飞快的后退,然而夜不甘退却,盘旋着、犹豫着忽然又猛扑过来,似乎要把吸烟的人连同小屋一口吞没。我迟疑一下拉了被子捂在他的胸口上,胸口冰凉也如秋夜。

  “三更半凉的,早点睡吧。”我小心翼翼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睡?睡你妈的头!睡在老子的怀里,你TMD每晚都叫着别的男人!人家不要你,好歹你也拿出点自尊啊,别TMD跟赖皮狗似的死缠!操,也就我这傻鸟拿你当宝。我值得吗?”阿东跳到床下雷鸣般的吼着,那杆枪在胯间上下飞舞,舞向黑暗深处的空虚,它疲软的象条虫,看去滑稽的感觉多过了忿怒。

  我叫了人的名字,可我记不得了。我只想睡觉,三更半夜不是斗嘴的时候,我闭上眼睛翻转身留个脊背给他。

  “警告你,别把我妈深更半夜的抽什么疯?陈年旧事翻起来很有趣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在睡觉的时候来烦我。”我冷冷的回了一句。

  “有趣?我!可耻!让我呕吐!”阿东愈加的愤怒。

  “要恶心?可耻?你会写这四个字吗?你要真的会写现在就不会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由齿间迸出,既非反问又非答案。语气冰冷、平静、了无生趣并且恶毒。我想我的热情早已耗尽,就象死去的火山一样。

  过了将睡去的时候,一串温热的水珠滴溅在我的唇上,淡淡的咸味把我从朦胧中拉了回来。我睁开眼借着微光看见阿东的双肩正在微微耸动,仿佛肩了无形的重负,点点的泪光在他眼里闪烁,那泪光浸透着绝望,象深渊里即将飘散的雾。我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这种痛楚我失落已久了,我起身搂紧他的脖子低声说:“别这样啊,阿东,其实我刚刚只是梦到……”

  话未说住了嘴,他哽咽了一下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是我自己乱想。我千辛万苦把你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我失去过一个不想再次品尝失去你的滋味,我要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我用力点点头回应他的话。我们舌尖抵着舌尖,他含混不清地说:“我爱你,主人!我想让你做我们初夜时做过的事,来——把我捆住,我是你的!”

  初夜?我想想。哦,那应该是在去年的夏末,一个疯狂怪异的夜晚发生的。我想之所以还留有那晚的记忆,是因为当时正好失恋并且被老板炒了鱿鱼。我还记得那天天很热,地面上象下了火,我无视打遮阳伞或戴太阳帽的人们的侧目,整整一天我不停地在太阳底下游走。先是沿着大街走,大街走完就钻进小巷继续前行,等到了小巷也走尽时就再折回头来向大街上去。我既不感到累也不觉得饥饿,心里空荡荡的,五脏六腑似乎被什么人挖去一样,隐隐有种要呕吐的感觉,我张大嘴可什么也吐不出来。从清晨到日暮天空一直蓝得耀眼,当快落山的太阳挣扎着在天空划出最后一道伤口时,入半天的高楼承接了伤口流出的鲜血,又毫无保留地把它推到城市的每个角落。那一刻,每根草、每棵树、每个行人、每条被车辆辗的面目全非的沥青路面,甚至你的每次呼吸仿佛都浸透了鲜血,这诡异景象灼痛了我的双眼。我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站在大十字的天桥上,被人群推搡着、碰撞着、挤压着喘不过气来。

40510846g 发表于 2010-7-18 23:51:39

总有个声音在我耳畔絮叨着,“跳下去吧!你已经一无所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闭上眼睛轻轻一跳,你会得到彻底的解脱。犹豫什么?这个世界不值得留恋!来吧,跳吧,跳啊!”我竭力抵抗着这无言的诱惑,踉踉跄跄撞下天桥,瘫坐到桥边广场的一条长椅上。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终于落山了,血色渐褪夜缓缓袭来,我从眩晕中清醒了几分,却无处可去,为了不被空虚再次击倒,我选择在虚拟世界里漫无目的的游荡。

  我以虚幻应战空虚。

  我然而空虚让我暴躁,我需要找个去处渲泻。那晚我闯进了《男性天空》,这是虐恋者的网站,以前我偶尔进过两回,我知道有虐恋这回事,可是真的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受人摆布吗?这事听起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而聊天室里的对话也常常让我望而止步。

  在网上,我的名字随心境不时变幻,夜之火、星空、流年似水、荒原等等,而那一刻我只想占有,所以我叫“把你捆住”。我不开口静静看着各种欲望广告在屏幕上飞舞,“找主,有吗?找奴,有吗?收费奴任你虐,灌肠、鞭打,嗨……”浏览很久我找不到想要与之搭话的人。

  “嗨,帅哥!在等人吗?”半小时后我准备离开,忽然有人来搭话,他就是阿东,那晚的网名是“心灵契约”。

  “没人让我等,我太丑,丑得看一眼会让你吐出二十年前吃的奶!”我吃了一惊随即调侃着。

  “错!二十年前我已三十年前的事。”

  奶好啦。”

  “怎么吐?早都变成一身肥肉了。请问帅哥贵庚几何?心宽体胖否?家有娇妻否?”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也顺杆滑了开去,“不贵不贵,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啦贱的很,白活了三十年。女友倒是有一个,不过早嫁作命官妇啦,兄弟我生来命苦,缺吃少穿瘦成麻杆一个174\60。兄台又如何呢?”

  “东北人30\1是游魂野鬼,俺们‘同’病相怜吧,你哪座城市的?”

  “林城。”

  “靠,撞大运啦!头一回在这儿碰见林城的朋友,虽然瘦小枯干了点但比没有的强啊,将就ILOVEYOU吧。”

  “你在林城?”我有点不敢相信。

  “靠,真拿你们林城当天堂啦,我又不是魔鬼为什么不能来?这破地,走南闯北的就数这儿要饭的、算命的、背背蔸的多,我看不出哪点好来。”

  “别乱扣屎盆子,这里是穷点不过人都还不错。我是新疆人来这打工,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我问。

  “好象一只蝴蝶飞到你的窗口。靠,美的你。你是西北狼,我是东北虎,哈哈真是一场虎狼斗哇!看谁狠得过谁?”

  “得,看你那身板我

  “别别别,别打退堂鼓哇,在爱人面前我是纸老虎,是迷途的羔羊。给我电话,我要见你,就现在!!!”

  “赶着投胎啊,有点迟疑。

  “不是投胎是赶着Z爱,良辰美景好Z爱,春霄一刻值千金!”

  “千金?我得连上吊的绳子都买不起。”

  “谈钱干钱,全程免费!你当过兵吗?我喜欢做战俘。”

  “呵呵,我是他打消了我想成为‘最可爱的人’的念头。抓俘虏游戏我生疏的很,瞧瞧我这小身板,抓你这号战俘等于是拿蛋往石头上砸!”

  “你这瞎耽做你的俘虏,到时自然会实行不抵抗政策啦。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那你说说到时我都该做些什么?”

  “晕,原来是只菜鸟!得,谁叫我好为人师呢?你可以先给我来个“油爆大虾”,然后审问一些部队机密,我肯定不会说实话,你就再给我来个“冰火七重天”。”

  一连串的名词让我犯晕,我赶紧追问:“等等,我不知道什么问题属于部队机密,“油爆大虾”、“冰火七重天”又是怎么做?”

  “倒!你是只超级菜鸟!真纳闷怎么没人把你炒成菜啊,靠!所谓机密是指部队番号、人数、驻地、装备以及我的日常任务什么的,“油爆大虾”是指……”

  这是网络的奇妙之处,走进它就如同走上舞台,无须顾虑你现实的身份。敲动键盘,你可以变得富可敌国,哪怕此刻你正一文不名,说出你最隐秘的愿望,也许在刹那间会梦想成真。

  大约一把游戏搬下网络来演,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南明河畔,时间是九点到九点半之间。二十分钟后我坐到了河边的长椅上,我吃不准他会不会来,所以不去猜测他是人群中的哪一个。看着脚边静静流淌的河水,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安,尽管这不是我头一回见网友,但见SM网友还是头一回,跟暴力沾边这让我禁不住要考虑一下潜伏的危险。最后转念一想,自已一穷二白有什么好怕的?不由哑然失笑,我放松下来点上烟慢慢吸着,任杂乱的思绪随着水声四处荡漾。忽然,水面上折的几点灯光吸引了我的视线,在黑沉沉的水面上它们轻盈地弹跳着,是那么温暖、明亮、欢乐!让我记起了一度为之神伤的那双眼。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如果知道我来见人他会是什么表情?

  “嗨,神游到哪啦?”一个柔和略带点沙哑的男声将我从幻影里拖了出来。

  “天涯下蜗庐一般的家。”我迟疑一下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我反问:“你来了多久?”

  他也迟疑了一下吧,就呆在你身后你没有发觉而已,是不是想家啦?”

  “你每回都这样?是不是不满意的话就连这个招呼都可以省掉!如果你把交友看成了做生意,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的品相不好!”他说的话让我觉得不快。

  “对不起,我这里正好发现你在出神,所以……”

  我不置。侧过脸来打量了他一下,是张很威武的国字脸型,不过看上去轮廊却很柔和,两条剑眉微微上挑,眼神锐利机敏而不失暖意,一身浅蓝的牛仔装恰到好处的衬出他的高大挺拔和飘逸,我看得微微有些失神。

  他借机也看了我一遍。“呵呵,跟我想的一样哦,是个帅哥!要是身板高点、壮实点和我就真的是完美组合啦。”

  “那就你走你的阳桥吧。珍重!后会无期了哥们。”我白了他一眼转身想走。

  “肚阳关道也走不动,请我吃顿饭吧?”他冲我挤挤眼睛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笑笑无揭不开啦还要受你算计,真背到家啦!饭是有得吃,不过山珍海味你别想,就“杨盖饭”的泡椒板筋吧?二三十块钱管饱。”

  “常言水,挨上你个穷鬼也只好吃泡椒板筋喽。”

  饭间阿东有几分秀的看不出一丝霸气,怎么想起做支配角色呢?”

  “我跟人打架上找到胜利的快感,不行吗?”我没好气地说。

  “靠,敢情是拿我来做胜利基石啊!”

  “一点没错,可有句老话说的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呵呵,你天生就是受治于人的!”

  “唉呀,少来啦,好歹我也军校毕业算得上是文武全材啊。”

  “那又怎么样?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端了我的饭碗就得听我号令!”我得意地敲了敲饭碗。

  “看来我只有卖身说你玩过几回SM吗?”

  “娘上轿——头一回吧。”

  “晕!那是什么时候说你还没有恋爱过啊!”

  我忽然想起河面上折由得微微一痛,于是想差开话题。“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那有必要知道我恋事我不想再提。”

  我们突然沉默下来,直到饭后走出饭店,在一个无人的拐角,阿东忽然转身搂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把我绑住吧!”

  我盯着他的眼睛,确信自己没听错就微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呢?我是西北狼,会放过嘴边的肥羊吗?”那个晚上我已到了绝望的边缘,我惧怕一个人孤独地睡去,所以一无反顾地要跟他走。

  我们一前一后地慢慢往他家走,他住在黔山脚下。高墙大院里的小区很安静,成排成排高大的梧桐树与夜色融为一体,几缕灯光柔柔的闪烁在厚厚的藤蔓后面,除了偶尔几声狗的轻吠和山顶庙里隐隐的晚课声外,几乎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不象我的住处关起门也象是戏院里的包厢,喝汤声、打鼾声、放屁声声声入耳,薄薄的墙壁只起了遮羞的作用。

  他的房间不算大一室一厅,看上去却格外的清爽:几盆花草、一组真皮沙发、墙面一大幅凡高的《向日葵》配上B&W的高档音响,简约而不失品味,看得出他生活的很致,我隐隐有丝妒忌,“小资日子过得不错啊!”

阿东呵呵笑着说:“借朋友的屋暂住,没怎么收拾,马马虎虎将就着过吧。你去冲个凉我换件衣服准备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反手猥亵地抓住他的裆部说:“嘿,真是欠调教的奴隶啊!没规没矩的,我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来教,想讨打吗?”话未说完不由得惊诧自己怎会如此举动,于是立刻松开了手。

  阿东‘啪’地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是,主人,我听从您的安排。”这个古今糅合的怪异回答逗得我俩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冲凉迷彩服,这让他平添了几分男人的粗犷。他趴在床上翻着本杂志,不时地从手边的盂里抓块碎冰放进嘴里咬得“咯吱、咯吱”的响,旁边是几卷细心盘好的的棉绳和零碎的一些小玩意。屋里的灯已经熄了,一枝粗粗的牛油蜡烛照得满屋通红透亮。

  看来他已经做,这种想法给了我电击似的感受,一股热流瞬间从下腹冲上头顶,我有些燥热不安,我知道游戏正式开始了!

  悄然无指捅捅他的腰,喊了一声:“小子!你被俘啦,站起来不要乱动,手举过头顶!要是不想挨枪子就乖乖的听我话。”指尖触到的肌肉微微一紧。

  “长官!别开枪,我听你的!”阿东故做惊慌地翻下床来,背对着我高举双手站成了立正姿式。我记起他说过抓俘时要仔细搜身,可我不懂该怎么搜身,只好象征性的在他腰侧拍了两下,接着将手绕到他的胸颈向下摸,厚厚的胸肌摸上去手感极佳,所谓食色,性也。我忍不住捏了几把,搜到裆部时那里涨起了一大团。

  阿东嗤嗤笑着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呵呵,痒!你这不叫搜身,明明是借机非礼我嘛!”

  “你知道有那意思就行,不许笑,一会有你哭的时候。”我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忍不住的也想笑。“脱掉衣服,双手放在背后,腿并拢。”我简短地下了第二条命令。他忍住笑一一遵命而行,展示在我面前的身体美仑美奂,宽宽的肩膀如山一般坚实,两块厚实的胸肌平滑隆起,下面的腹肌线条分明排列成行,两条大腿浑圆健壮,窄窄的黑色三角裤更惹人暇想无限,在摇曳的烛光下,每寸肌肤甚至每根汗毛似乎都淡淡地散发出七彩的光,这身体强健又不失优雅,引人欲念丛生又不给人以淫秽之感。我想,即使以《掷铁饼者》的雕塑相比较也不见得会逊色。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我傻乎乎地无所适从的看着他,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暗地里不由得为自己的单薄而气馁。

  也许等阿东转脸微笑着看我一眼,于是紧张之余我忽然记起了自身的职责,就顺手在他额上敲了个爆栗,训斥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扣掉你的眼球!”。吼完用一块红绸将他双眼密密扎起,接着取过绳子在他身上仔仔细细捆绑起来。他说过他喜欢被紧紧束缚时的感觉,所以我用的力气很大,一圈一圈的绳子紧紧嵌进肉里,他尽力配合着收腹、吸气、挺胸……打完最后一个绳结,阿东成了一只“油爆大虾”,双手紧缚在背后,胸部、腹部、双膝、脚腕都紧紧捆着连在一起,整个身子弯成弓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看上去是那么无助。他说的没错束缚让他性奋!他不时的舔舔嘴唇发出几声,身体缓缓挣扎着象是舞蹈,他的三角裤高高凸起撑成了小帐篷,一丛浓密的阴毛从篷底探头出来,幽幽地反着烛光。

  看到强健的他此刻无助地蜷缩在脚前,我很清楚,这不过是片刻的象征性的征服,可一想起他在等待欲望的高潮,而那高潮只能由我给他带去,此刻他只属于我。这让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我抑止不住地兴奋。

  阿东说过快乐要慢慢享受,快乐不仅仅只是高潮,它也包括高潮前的暗流。所以我努力压制着要亲吻、抚爱他的强烈欲望,点了根烟慢慢吸着,仔细欣赏起他的每个表情和最细微的举动。

  等待有个界限,时间能让他失望。我狠狠吸了口烟丢掉短短的烟头,从衣袋掏出一把折刀,这是把好刀打开细长的刀刃,你可以看见它在烛光里闪着悠悠的寒光,它很锋利!实际上它也确实很锋利,白天买刀时我在胳膊轻轻划了下,还未体验到刀刃割开肌肤的疼痛,鲜血已飞溅而出。也许售货员从未见过这样的试刀,他眼神怪异脸色变得刷白,可我并不在意。整个白天我就做了一件事——买刀!

  再次看见这刀的时候,我微微走了神,心里忽然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寒意。生命如树,历经霜雪雷电的摧残,由一粒细微的种子长到参天的翠绿,它活着,存在着这本身就是奇迹!也许我不该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虽然它对于我来讲有那么多的痛苦。

40510846g 发表于 2010-7-18 23:52:09

半响,我把刀轻轻一下,几根寒毛随着呼吸飘落,也许刀锋的锐利冰冷让他感到不适,他把脸向一旁侧了侧想闪过刀锋,呼吸变得有点紊乱。

  “干吗拿刀?我们没说过要用刀啊,我不喜欢刀,把它拿远点!”他叫着。

  不过接下来我说的话更令他恐惧。我说:“我敢打赌,你一定听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吧?你日子过得太好而我不幸又过的太差。既然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照理就应该患难与共、富贵同享吧,我猜你不会介意分给朋友一杯残羹吧?”

  “你这话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在网上都约好了吗?我不喜欢你说的这个,你别乱来啊。”阿东结巴起来脸变得刷白。我们的确有过这样的约定,“油爆大虾”之后该对他进行审讯,我违约行事或许令他想起一种血腥残忍的暴行——劫杀!那可不是游戏。象是寒风里的花瓣,他腿间的那顶帐篷迅速凋零,身子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我拎起阿东的耳朵,嘴凑近他的耳朵,压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说好听点是跟你借点钱,说难听了就是打劫。你不是三岁小孩,我也没有多的时间教你来听懂人话。说吧,钱放在哪儿?”

  “我退出下去啦,你放开我。”他声音抖颤带着一丝泣声。

  我抬腿骑重重在他脸上拉了一下说:“你不是想当英雄吗?我给你机会。你有十秒的时间考虑,如果拒绝或者想喊人,我会立刻用这把刀切开你的喉咙,这刀挺利,是吧?房间的隔音效果也不错,我有整晚的时间可以自己去找。开始计数一、二……”

  终于崩溃,他连声说:“包里有两千元现金和信用卡,花盆里、衣橱里各有一个存折,你都拿去,请你别伤害我。”

  “三十万!”当我拿到存折仔细数数上面的零时不由得呆若木,这是我出生以来见到的最多的钱,这人钱多得超出我的想象,他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脑子里不禁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迅速,一切搞掂,明早七点准备提款。哥们,我们发财啦!”看得出阿东是彻底的绝望,他一明白自身的处境后就放弃抵抗,问他密码他立刻报出一串的数字,之后不停地哀求道:“我把钱都给你们,放过我吧,我保证明天就回东北,就当我们从没见过面一样,求求你啦!”

  我森森是求财不求命,乖乖听我的话自然让你毫发无损。最好不要有那么废话。”我费劲地把阿东拖上了床,移动七十公斤的身体并非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刚洗的澡转眼又是一身的汗,我抓了把碎冰丢进可乐里,坐在他的身边美美地喝了几大口,看看表时间是子夜零时,游戏应该进入下一阶段了,我拍拍阿东的脸。“说点什么吧,时间还早别闷坏了你。说得好就让你少受点洋罪。”

  “你想让我说,说些什么东西?”阿东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随便吧,就说说你是怎么成为Gay的吧?”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阿东低头想了想缓缓的说:“也许天生就存在着做Gay的可能,也许跟我的家庭有更大的关系。我爸娶过三个女人,头一个女人解放前死在战场上,是革命烈士,除了一张遗象外我对她一无所知,她遗下的一儿一女都挺恨我妈。第二个女人就是我妈,文革开始没多久跟我爸划清界线后,丢下我跑别人床上睡去了。我爸进了劳改农场以后,把我甩给了奶奶。那时哥哥姐姐上初中,正变着法要向亲爱的表示忠诚,天天忙着串连和上山下乡。他们从来就不亲近我,我哭的时候他们上来就是一顿嘴巴,叫我找我妈去撒娇!文革结束后我爸官复原职,没多久又娶了第三个女人,岁数比我哥大不了多少,没跟我爸拜堂前天天都春风满面的,一成我后妈那脸就跟霜打似的又冷又狠,当她有了孩子以后就拿我当隐身人了。

  家里人人都象刺猬,时时刻刻准备着让身边的人享受痛苦,奶奶一去世我唯一的温暖也随之而去,家里死气沉沉的象是坟场,我就象是坟头上的野草无人问津。在学校里我最拿手的事就是跟人打架,三天不打就手痒,是出了名的霸王。老师经常来做家访,访的次数一多就惹我爸烦。高中没毕业就张罗着把我送进了部队,说是要用部队铁一般的纪律来锤炼我成材。”说到这阿东又舔舔嘴唇问:“能不能给点水喝?我渴得厉害。”我知道这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就抓了一大把碎冰放进他嘴里,他的嘴唇温暖而柔软。

  等他咽下冰块后我说:“有点意思,继续说下去。是不是在部队里变成了Gay?”

  他停顿着似乎回忆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们那批参军的人都被分派到了内蒙。”

  保边疆。”我讥讽地了一句。

  “部队其实跟学校没什么两样,谁的拳头硬谁就掌握了真理。到连队的第三天我就跟个老兵打了一架,狗日的凭白无故叫老子给他洗内裤,一气之下我把内裤套在了他头上。因为我爸的缘故,连里拿我也没辙,干脆对我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结果我被打发去看守山脚一个快要废弃的弹药库,那儿离连队有十多里地,而我们连队营房离最近的县城也有五十来公里。那个地方荒凉的可怕,连草都长得东一窝、西一窝地拼不成片,夏天是火炉冬天就是冰窖,连天上飞的鸟都傻乎乎的不会叫。怪不得人家说“当兵三年,见个老母猪都赛貂婵。”要是一个人在那里守上三年,就算不是全疯至少也要疯上一半!”

  我不客气打断么荒凉,我在荒凉里诞生,在荒凉里长大,我知道什么是荒凉。真正的荒凉源自我们内心而非身外。”

  “对,你说的对不是这个世界。”他又想了一下说:“虽然连队里抱着放任自流的态度,不过也不敢做的太过,专门又叫了一个甘肃兵照顾我的生活,因为他人老实又好吃洋芋蛋,我管他叫傻蛋,相处一久不好意思明着说他傻,改叫他蛋蛋,因此我的生活过得还算舒适除了有点寂寞。蛋蛋爱读书,人有点瘦可是很清秀,你们长得有几分相象。”

  我几次想打断他的话最终没有这样做,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老老实实讲你的故事,乱扯什么?”。

  “他很勤快什么事都抢着做,因为眼前就这么一个说话的人,我这霸王也转了性子同他相处的挺好。闲了蛋蛋会说些他的家事,他家很穷父亲老早死了,是他老娘带大了他们兄妹二人。家里没钱供他继续读书,初中一毕业就报名来参军了,部队里发的津贴除了买点牙膏、香皂外都寄回了老家。我教他跳舞也教他点高中的功课,跟他说些城里的新鲜事,有时候也说些荤段子,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红着脸千方百计地要岔开话题。呵呵,他越这样我就越去逗他。整个夏天和秋天我的心思都用在打猎上了,打着了野味就提回去让蛋蛋烧来吃,结果我练出了一手好枪法,他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天一冷我就懒得出门,库里有张大炕,蛋蛋天天把它烧得。躺在上面暖烘烘的更不想动了。”

  我有点不耐烦了。“嗨,别尽扯这些不咸不淡的玩意,直说你是怎么成Gay的。”

  “你们没有因哪来的果?我记得那天外面下了大雪,所以我连大门都没出穿了裤衩懒洋洋地躺着听收音机,蛋蛋扫完雪盘腿坐在我的边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脸红扑扑的,象秋后的红苹果。好一阵他象是回过神来有些结巴的说:‘班长,咱们找点事做吧,闷死人了。’”

  我随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逗他说:“大雪天除了Z爱能做什么?我们来Z爱吧!”

  蛋蛋嬉笑着说要跟我摔跤,我们扭做一团,那天不知怎么地浑身犯懒没力气,他力气本来就不小,所以三两下就被他反拧双臂骑到了身上。可他并不就此松手,嬉皮笑脸的求我。“班长,你让咱在你身上练练捆绑的技术吧,嘿嘿,我还没有学会这个呢。”

  实际上我挺不乐意让他捆,可收音机里老是这个思想那个代表的听着头疼,而且蛋蛋也很少求我做什么,看看他的笑脸也不好扫他的兴,就顺口应允下来说:“得,便宜你小子一回,不过有个条件,明天你得给我把衣服洗了。记着捆的时候别太用劲。”

  “没问题,班长,平时你的衣服不都是我洗的吗?小事一桩。”说完他就用背包带把我双手反捆在背后,而且连脚也给捆上了。

猫瞳 发表于 2010-7-19 01:09:25

  “是不是“油爆大虾”啊?”我了句嘴。

  “那时我们只会“死囚”绑法,我是他的死囚!”说到“死囚”时阿东的声音忽然抖了一下,住口思索着,神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天。

  “接”我拍拍他的脸追问道。

  “说是不用劲可捆了大概十多分钟不见他来松绑,就有点不耐烦催他解开绳子。可他却突然跪在我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跟我说:‘我,我,我喜欢你,班长,我真的喜欢你,梦里总是梦见和你,和你做你说的那些事。’后来想起蛋蛋的表情当时真的很可爱,眼里填满了爱的渴求,脸烧得通红象是夏日里绯红的晚霞。说出心里的话不知他得鼓起多大的勇气。”

  我被他渐渐煽动了欲火,一甩脸看见他的三角裤凸起一团蠢蠢动的样子,就举刀撩开他的裤头,用刀尖在那里轻轻划了几下说:“干吗?发骚啊?小心我一刀阉了你,接着往下说。”

  阿东的脸上激起一阵潮红,深深浸在他的回忆里似乎忘了我的存在。“当时我一听差点晕过去,可是又动不了,只好大声向他吼:‘滚你妈的蛋,放开老子,不然要你命!’可是蛋蛋却疯了一样扑到我身上,他想亲我的嘴可被我咬得鲜血淋漓,又顺着脖子向下亲,鲜血也跟着染到我的身上,就象是雪白的宣纸上落满细碎的红梅,看上去有种惊艳凄绝的美。开始我还好气夹带点好笑,不知所措地盯着他,渐渐有了轻快的感觉,蛋蛋的嘴仿佛微微带了电流,吻到哪里哪里就跟着慢慢融化,麻酥酥的说不出的轻快。”说到这里,阿东微微喘息着停了下来,抿着嘴脸上荡漾出了掩拭不住的微笑,象是春水悄悄漫过了池塘。

  一个恶念从心底涌起,我忽然端过蜡烛往他身上淋去,绯红的蜡油溅在白皙的肌肤上,泼墨写意般的勾出几朵绽放的红梅,花心红润娇艳,花边又沾了霜雪似的晶莹如玉,它们随着他的皮肤簌簌颤着,果真是三分凄绝七分惊艳。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兴奋,一时有些失声哑声说:“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给老子说吗?非要吞吞吐吐的吊人胃口”。

  “啊!”灼痛声,他不住地扭动着身子,可是腿间振翅欲飞的鸟儿却明明白白地道出了他的亢奋,我按捺不住想要轻轻去抚摸它。阿东继续以呓语般的口气往下说着:“当他隔着裤衩用舌头慢慢舔我时,所有尘世间的禁忌都屈服于那种快感,我完全沉浸在了爱的浪潮之中,开始主动寻求着他的爱抚,一次急过一次向那无形的堤坝狂乱的发起冲击。在这之前我跟许多女人上过床,可是从来没有象那一刻,那么急切的渴望得到释放,从来没有!那种被束缚被羞辱的痛苦、挣扎无助的恐惧感以及生命中最原始的本能的快感,都被激发出来紧紧交织在一起,它们由涓涓细溪汇成激浪汹涌的海洋,瞬间就摧毁了理智的堤坝,它彻底粉碎了自我意识,高潮来临的那一刻我希望就此死去。可能就从那时起,我对女人完全失去了兴趣,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当他再次他含着Y来跟我接吻,试探着要进入我的身体时,我无法加以拒绝。一整天我们都在疯狂的Z爱,吃饭也是Z爱的另一种方式,他口对口的喂给我,象是亲鸟给雏鸟哺食,我们探求着身体里的每一份快乐,我被绑成各种姿式“十字”、“人字”、“正吊”、“倒吊”,他用毛刷刷,用牙咬,用皮带轻轻抽打我,直到我疲力尽完全不能Q。解开绳子时他抱着我哭,说不清他是因为快乐还是因为恐惧?我不知为什么也抱着他哭,那晚我们相拥着熟睡过去,梦里我跟蛋蛋在疯狂的Z爱!”

  象是地下沉寂已久的溶浆,倾刻被阿东点燃,火焰在我体内爆发炸裂,这股毁灭的力量迫使我寻求一个渲泻。我猛地翻转过他的身体,向那黑暗、温暖、潮湿的地带挺进,他一次次的拒绝、抗争,我执拗着一寸一寸地冲锋,搜索着黑暗的每个角落,这让我为之心醉神迷。终于我到了那儿,那感觉如同站在一座心仪已久险峰上,你极目四望,你的眼前豁然开朗,生命里所有的迷惘、疲惫、悲哀、绝望都在那一刻荡然无存!你的心溶入天空,溶入呼啸的山风里,这是爱的感觉!无可替代!

  终于我筋疲力尽地俯在阿东的身上,喘息了许久。等我再次将阿东翻过身时,泪水浸透了他眼上的红布,这么做也许真的有点过火,我不由得心生一丝懊悔。起身用热水把一切擦洗干净后,半天我不知如何开口。我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咳!渴了吧,要不要喝点可乐?”

    阿东

猫瞳 发表于 2010-7-19 01:10:24

  “操你妈?干都干完啦,还想听什么?老子不怕你啦,动手吧,你不有刀吗?那就啊!给爷爷来个痛快的,你这骗子、狗强盗!”阿东忽然挺直胸膛怒骂起来。

  “呵,挺心肠调侃着,“惹毛了老子,叫你想死都死不成,想痛快,门也没有!”说完拣过毛刷在他脚底板慢慢刷了起来。阿东的脸逐渐憋得通红,想抬开脚却又做不到。许久终于叹口气说:“我们用尽一切能用的时间来Z爱,我爱上了他,也爱上他特殊的Z爱方式,心甘情愿让他捆绑。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看上去那么斯文秀气的人做起爱来却疯的要命。”

  我忍不住了一句:“我懂!这个世界很不公平,有些人生下来就拥有整个世界,而有些人却连做梦的权利都被剥夺殆尽。你的蛋蛋受的苦太多,你是他的一个梦。”

  阿东自顾自的说我戒了酒,烟也从十多块一盒的红塔山改成两块多一斤的莫合烟,省下钱偷偷寄回他家,他自尊心挺强。再往后,我们一起报考了军校,他是想借此跳出农门,我是为了跟他守在一起。他功课底子薄,我就写信让家里寄来各种学习资料,那年连里只有一个考军校的名额,我让给了他去考,自己老着脸回家求我父亲,把我弄回军校,老头子一向痛恨我自甘堕落,那回倒真的是喜出望外,痛痛快快答应了我的请求,还破天荒地写信来好一通鼓励。结果我跟蛋蛋一起上了军校,他是学员我则成了教官。”

  “好但听起来比战友接近SM的关系,而且也便于你们Z爱。不过蛋蛋似乎比你更适合做教官嘛。”我了一句。

  “学校里人多眼杂,我们尽力克制自己减少来往。”

  “咦,既要做婊子还想立牌坊,这事是挺难办啊。”我恶毒地揶揄道。

  “你?哼!”阿东沉默下来以示抗议。

  “好好好,这回算是了听你说。”我不敢进一步再刺激他。

  “开始我们的事,时间一久熬不住就偷偷溜回我家去亲热。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终于让老头子给撞上了,因为经常不回家我的卧室被老头做了书房,当时他急匆匆地是想找什么资料,推开门看见我赤条条地被捆翻在床,笑容满面!边上的男人正脱着衣服,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随后暴跳如雷地冲到院里跟警卫员抢枪。我和蛋蛋也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蛋蛋拎起裤子一溜烟地从厨房门窜了出去,连绳子都没来得及给我解开。还好,老头子毕竟革命了一辈子,大事大非面前能马上镇定下来,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在院里咆哮一阵不再要枪,一挥手把警卫连同司机通通赶了出去,掂了根棍子又冲进来二话不说,照着我就是一阵死打,我一声不吱地硬挺,要不是蛋蛋进来拦着可能那回就去了。蛋蛋跑出大院后担心我又跑了回来,见老头下了死手,他什么也不说扑上来抱紧我,用他的脊背去挡老头的棍子。也许是打累了,老头喘着粗气丢掉棍子,铁青着脸喊了一声‘都给我滚,不知廉耻的东西!’骂完自个转身先走了。后来听说在会议上犯了心脏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从此落下心病。我也没好过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我想老头子到死可能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儿子吧!”说到这阿东又舔了舔嘴唇,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讥笑的神情。

  见他住,哥们别吊人胃口啊,接着说,我给你喂点水还不行吗?”我含了一大口可乐送进阿东嘴里,那嘴唇冰凉柔软微微带点留兰的香气。这个亲呢的举动让阿东感到一丝诧异,可他没有拒绝我喂给他的可乐。

  “事情并没有就此完月,老头子带信来让我回家聊一聊,那也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家里人前所未有的聚在一起,师部做参谋长的哥哥、市委宣传部部长的姐姐、读医学研究生的妹妹还有我的亲妈、后妈,大家团团圆圆坐了一屋。我进去时他们看我的眼神,象是看落进饭锅的一只苍蝇。进屋老头就喊我跪,我没理他站在门口冷冷盯着他们,我很想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我这个家庭叛逆。”

  “家人的肚里装了多少蛔虫。”我嬉笑着了一句。

  “我亲妈打的头阵东,你改了吧,世上有这么多的好姑娘,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姑娘到不了手,干吗非要跟个男人搅在一起?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倒底是我亲妈,虽然一样的嫌弃我,多少都还为我打算着点。可我不想领这情,我到死也不能原谅她抛弃我的行为。”

  “你倒是随便挑啦,挑的结果怎么样?”我亲妈改嫁的男人刚刚下岗,现在跟老头子相比几乎等于是堆狗屎,亲妈咽着冷气缩了回去。

  “你有病,该去看医学专家,我们有很多办法可以给你治好。”小丫头磨拳擦掌的来打第二阵。

  我看着她神气活现的样子很不是滋味,长得跟母夜叉一样,男朋友换得倒比衣服勤!凭什么呀?。我白她一眼冷冷地说,“少提你的导师,你肚里那点东西只够用来避孕和美容!”

  小丫头‘哇’地哭着进了自己屋。“怎么这样说你妹妹呀?她可是为你好,真不是个东西!”丫头的妈骂了一句,也红着脸跟着钻进屋里去了。

  “难道你这老鸨就是好东西啦,要真好也不会甩掉穷相好的,七个月就生出小丫头来,看着跟谁都不象,天晓得她到底是谁的种。”我心里暗骂着。

  主义大家庭不允许有这种污七八糟的感情存在,你是大人啦,应该知道男女之间的爱情尚且飘渺不定,何况是两个男人那么龌龊的感情。即使你们真的想在一起,可你也该为这个家庭、为你姐夫想想,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叫我们怎么在外面做人?实在不行你们去澳洲或者美国吧,那边环境要宽松些。”到底是搞宣传的,知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手法。

  “送我们去当情的事我比你明白,你还是多关心点自己的爱情阵地吧。”我姐夫是市委一把手,外面常有沾花惹草的事,家里人都多少都知道点风声,不过我姐是那种‘宁为瓦全,不为玉碎’的人。她气得脸色刷白不好再说什么。

  “不知好歹的枪毙了你们,省得丢人现眼!”老头在一旁忍不住大骂起来。

  “我跟爸爸商量过了,这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两条路你自个选,一是让我们现在就把那小子赶回他的农村老家,你们放羊种地都随便,只要别在我们眼前出现就成。二是我们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可你必须在三个月内结婚,彻底了结这种肮脏的关系。你自己考虑吧。”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哥毕竟是参谋长要害的道理,一出拳就击中了我的软肋,连退路都给堵得死死的。如果换成是你,你怎么选?”阿东忽然反问了我一句。

  “我家里穷你家那么多偷摸狗的弯弯肠子。闲扯什么,你现在是阶下囚根本没有提问的权利,直说你是怎么选的,再敢不三不四的闲扯。呵呵!”我禁不住挖苦他两句,顺手抓把冰洒在他的私处,阴阴笑了几声。

  阿东打个冷不知想些什么。他又说:“上军校对蛋蛋意味着是‘鱼跃龙门化身为龙’一样,他家里人都指望他出人头地,打回原形与宣叛死刑没什么两样。为了蛋蛋不被赶出军校,我能怎么办?毕业前一个月我匆匆结了婚,后来才听说我结婚的那个晚上,蛋蛋把自己灌得稀烂,还跟同寝室的战友动了刀,父亲也算信守诺言把那事给压下去了。虽然我保证过不和蛋蛋来往,可这也不能彻底打消父亲的戒心,他把蛋蛋打发去了南沙群岛,走的时候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之后的六年里,我们只能私底下偷偷写信互通消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信越来越少,最后一封信是三年前寄来,信上说他已经结婚,生活过得很幸福!他还劝我‘把他忘记,守着家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哼,没有爱的日子又怎么会过得好?结婚半年我就把婚给离了。我并不指望蛋蛋也会这么做,无论他再怎么爱我,也不会为了我而放弃他娘。”

  “别拿爱情的总是你,分手以后你没有再试着找一个吗?”我感同深受地问。

  “再找一个?”阿东看了我一眼确切说是循着声看了一眼,“有啊,找了还不止一个,不光是男的还有女的,不过他们跟你一样,都是冲着钱来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是卖身乞讨,而你更狠,明着抢!”

  我暗暗好笑揶揄道:“明抢就明抢,我不仅抢你钱还要抢你人,你又能怎么样?”说完我低头轻轻在他R头上咬了几下,阿东忍不住小声起来,我松开口去吻他的嘴唇、颈部、胸部、腹部慢慢下滑,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每条肌肉从开始紧张到放松,再由放松重新紧张起来,他的声越来越大,忽然叫起来:“松口啊,别这样,我忍不住啦!”

  “呵呵,那我就续吻着,阿东的身体突然一震、一挺,接着猛地抽离我的嘴唇,乳白的Y激而出,我似乎听得见每滴Y穿透空气击打在我的胸口的声音,暖暖的液体喷了一胸让我感觉到丝丝暖意,看着他疲力竭地躺着的那一刻,我想我是爱他的,所以我为他做了K交。

  我半开玩笑地好阉了你啦!”

  “随你白,淡淡笑了笑疲倦地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挥起刀割断他身上的绳子,彻底来到的自由让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头上的话下回再做“冰火七重天”,游戏结束还你自由,还看!小心我花了你的脸。”我举刀作势挥舞了几下。

  ““冰哈大笑着抱起我转圈圈。“原来你一直在耍我啊,靠,我还以为这回要把小命玩掉呢?亏你想得出来,不过真的很爽!爽到家了!哈哈哈……”那个夜晚真是疯狂,可是感觉也真的很爽。

  之的住处,我们同居了!相处的记忆只限于Z爱,阿东喜欢痛苦,而我则千方百计的制造痛苦送给他,不仅是“油爆大虾”、“冰火七重天”,还有滴蜡拷打,说不上脏与不脏、爱与不爱,我们都在寻找存在的痕迹。

  我记忆中稀少的如同海里的珍宝,而那个夜晚也是其中的珍宝。

  旧梦重温之后,阿东熟睡着。他熟睡时的样子很可爱,眼角眉梢象缀满了笑意微微卷着,嘴边淌出的口水濡湿了小片枕巾,看看他的脸摸摸他胸口上浅浅的绳痕,我忽然隐隐觉得的心痛,为什么会痛,我说不清楚。

  我又入梦了
  穿越月光般的沙漠
  穿越沙漠般的城市
  我在黑暗里静静舞蹈
  你无须看清我的容貌
  也无须在意爱你的人挥舞的镣铐
  和目光中燃烧的磷火
  来,听听你灵魂的祈祷
  和我一起在黑暗里舞蹈

猫瞳 发表于 2010-7-19 01:10:53

  三、爱上土色

  清晨,“爱的罗曼史”吵醒了我,可无论是多么浪漫的电话铃声,在你睡意正浓的时候吵着要浪漫,我想你都会忍不住要有砸碎它的冲动,所以我是恨恨着接通了电话。

  “狗杂碎,你过得倒快活,阿冰要死啦,你如愿啦!”象是有人在空谷中放了一枪,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不停地在我脑中‘嗡嗡’回响,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更长,我木然站着,直勾勾地盯着电话,最后突然被“嘟嘟”的断线声惊醒。

  “阿东,我要去趟水城。”

  “什么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背后。

  “就现在。”

  半响他问:

  我“嗯”了一声,忙着穿起衣服。走到门边时,阿东忽然说:“出了这个门就不用再进来!”

  “随你。”我仍然不暇思索地说。‘哐铛!’当楼道里回荡起防盗门刺耳的声音时,我忽然觉着象是在门后拉下了什么东西,犹豫一下,我终于快步走了出去。

  周末的早晨,站台上人头攒动,我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要去水城,买不到票只好借站台票偷着上了车。车厢里烟雾燎绕、人声沸腾象是开了锅的饺子。站在通道中央我感到孤独和茫然无措,就到了车厢衔接处去吸烟,这时才有机会发现自己的衣冠不整:黑西装(肥而大是阿东的)裹着蓝白横道的圆领T恤、咖啡色休闲裤配着白色运动鞋,浑身上下穿的并不廉价,可怎么看都象是刚从成衣店里偷出来,难怪在车厢里会觉得扎眼。不过眼下这并不重要,我把视线转向了窗外,重要的是阿冰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叫一个陌生人打我电话?我意识到应该在电话上问清楚一些情况才对。

  虽然叠的小块梯田仍然泛着葱绿,列车在无穷无尽的小山丘中穿行着。时间、情景与上次去水城差不多,区别在于那天是晴天我衣着整洁,今天在下雨我衣衫零乱。车厢里明显热过车外,窗玻璃上很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我的视线随之模糊起来,我懒得擦去那层雾,就那么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世界,挥之不去的记忆渐渐聚拢了来。

  应该是两年前的国庆节,没错,是那个国庆节的头一天。我在《黔山缘》的聊天室里和一个水城朋友聊天,东扯西拉中我好象夸奖他的声音好听,比那些电视电台以贫嘴为生的主持人还好;我一句他一言的开始还有来有往,可随着他那人一多就开始跟我偷工减料,我说三四句他才勉强回上一句,我有些不耐烦就刺他是超载的公交车,可能是因为我拍他马屁恰到好处,他不好立刻翻脸就跟我说:“知道公交车这会挤,你还来凑热闹,下去下去,我给你招辆专车。”开到面前的专车就是阿冰,他那会儿叫“迪吧哥”。

  问他为什么叫“迪吧哥”,他却说:“我叫陈冰,生我的那晚是平安夜,听妈妈说那天水城下了十年未见的大雪,冷得滴水成冰,因此小名管我叫‘阿冰’。我喜欢蹦迪,就叫迪吧哥。”

  网上很少有人会在第一次聊天就道出自己的真名,尤其是网站上,大家习惯了欺骗与被欺骗,所以我惊异并喜欢他的快乐、直率和几分天真,而他因为向往着我遥远的故乡——西域,连带着对我也有了好感。

  我还记得那晚他出的一道情商测试题:如果你遇了海难,独自漂到一个荒岛上,你需要建一个小屋,岛上有茅草、木头、岩石三种建筑材料,你选用什么材料?

  我回答说“石头搬着太累,我又不想在荒岛上住一辈子,海上风大又会卷走茅草,所以我选择木料。”

  “第一顿晚餐你想吃兔肉?羊肉?狗肉?”

  “我从小就爱吃羊肉。”

  “清晨你开门第一眼最想看到的动物是什么?”

  “狗!因为它忠实。”

  “门前有一堵很长过去还是绕过去。”

  “我很懒又不是君子,八成要翻墙的。”

  “你看到大海的第一个感觉是什么?”

  “几年前初为它的波澜壮阔、无边无垠而不知所措,随后感觉到心胸豁然开朗,游着泳的时候就有了庄周梦蝶融为一体的味道啦。”

  阿冰逐条解释下房说明你既理智又不乏浪漫,狗忠实兔子可爱,所以吃羊肉是富有爱心,开门见狗说明你是忠厚老实的人,跳墙证明你是个二楞子、死心眼,大海是对待X爱的态度,你的不知所措、豁然开朗和什么庄周梦蝶,晕!我不说了你自己看吧,哈哈哈。”

  我笑着的答案是什么?”

  他说“我喜欢开门看海就要跳进去畅游一番,除了这两点外别的和你大同小异。出题给我的人警告‘说小鸟当然可爱,可它长着翅膀一不留神就会飞掉,畅游大海的感觉当然很爽,可是小心会淹死的!’”这个表白让我捧腹大笑。

  接着他问我长相如何,我回答他说:“普通!象草原上的一棵小草,眼皮一抖就会不知所踪。”

  “那我可亏大啦,有一回我蹦迪时喝过了点,跑到外面吐个一塌糊涂,吐完了迷迷糊糊的蹲在台阶上发愣,有个男人走过来问我出不出台,哈哈哈,我看他一眼后接着低头呕吐起来。那男人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聊天从傍晚九点持续到深夜三点,我们呵欠连天却都不想睡,道了无数次再见就是不愿下线,最后我留下他的电话说好第二天打他电话。

  我的生活缺乏快乐,,他浑身每个毛孔洋溢出的快乐,我开始渴望着见到他。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与他通了电话,与我想象中的几乎一样,他的声音清亮、欢快微带着点鼻音,言谈自信、娇嗔中掺杂着几分霸气,不自觉的显出生活优裕的痕迹。后来陆续的我知道他是政府机要部门人员,父母都是政府高级官员。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给他写信,信和相片寄出后我开始度日如年的等待,半个月后的星期五他突然打来电话叫我晚上去接他。

  “知已者死。”我的薪水多半填了肚皮跟房东的荷包,因此一向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可那个周五的早上却花了心思去剪发、洗澡,还刻意穿了一身簇新的黑,黑的夹克、黑的牛仔裤和鞋,唯独T恤是雪一样的白。照照镜子自觉有点出人意料,镜子里面的人洒脱里透出点忧郁,爽朗中流露着一丝冷峻,结果当我这身打扮的站到同事的面前,他们先是一愣,仿佛见到了“日出西山”,接着七嘴八舌断定我是要相亲,我则微笑着一律不予答复,肚里却忍不住笑“相亲?没错,是去相亲!要是你们知道相亲的两个都是男士,你们还会不会这么笑?”

  九点钟我就到了车站,原本十点到的列车十一点仍然踪影全无,在这里列车晚点是厮空见惯的事,因此接车的人们并无怨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些天冷、风大的家长里短之类的话。雨后的秋夜的确寒冷,风在脸上细细的割着,先还感觉到点痛后来就麻木了。百无聊赖中我就在心里慢慢为他画了无数的相,然后又一一抹去。这次见面并不对等,他见过我的相片,而我对他一无所知。换言之他可以对我视而不见或者与我擦肩而过,更甚至于根本就没有来林城的打算,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他的到来。我了解阿冰的疑虑: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往往很大——你明明播下玫瑰花的种子,到了采收季节却发觉变成了狗尾巴花——因此我愿意等待。

  听到汽笛长经漫步到了子夜零时,我几步窜到了出站口的铁栅栏外焦急地张望着,身边立刻热闹起来,挟公文包是出差的,扛着行李必是谋生的,还有拉人住宿的掮客,更不必说深夜里浓装艳抹专拣单身客人拉扯的一定是野。只几分钟的时间,这些人都到了我的身后转眼消失在夜色里,抛下我独自对着空荡荡的出站口。这种结果我是预计到的,可一旦变成现实,就象是让人在脸上吐了一口粘痰,我不由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灼痛。

  我正要在背后轻轻拍了一下,我触电似的一跳回过身来,昏黄的站台灯下顿时一亮,那些我之前描画了千百的脸都在这张似笑非笑、看似浑不在意却又透出一丝认真、紧张的脸前黯然无光。眉是飞扬着的悠悠如春日远山,眼是欢笑着的如六月雪峰映的点点朝晖,可就在视线交错的瞬间,在那灿烂的霞光里我隐隐捕捉到一丝失望,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挽起他的胳膊自问自答了一句:“来啦?走吧。”

  “嗯。”他也不说他那晚穿的是黄土色的毛绒服,黑的休闲裤,鞋是时髦夸张的长欧版型,一路上我总担心他会绊倒自己,他也确实在上公交车时差点绊上一跤。

  我那时住在半山上一个九平米的单间里,路有点长,曲折着走完小巷的尽头是计生委的大院,要到我的住处就要再走后门上至半山,看着森森的山间小径我犹豫了一下问:“大院里有招待所,要是不想上山的话就住下吧?”

  “不,还是走吧。摇头,牵着我的后襟上了路。当小屋里亮起柔柔的灯光时,我们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我是因为爬坡,他则多了几分紧张。我伸手摸摸被窝,出门时上的电褥子正烧得,就兑了热水让他洗漱,这期间目光游移不敢对视,我们都还有些害着羞,无言的尴尬在屋里悄悄的蔓延。

  我个身子悬在床沿外努力想在床的中间划出一道界线时,我已有了决定“什么都不要想,他肯跟我上山就是对最大的信任。踏踏实实睡一觉,明早开开心心送他起程。”就在我朦胧间有了几分睡意时,一条胳膊轻轻搭在我的胸口上,他的手和胳膊肉乎乎的很温暖。

  “怎么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阿冰紧贴着我的耳边小声问道。呼出的气刷得我耳朵一阵痒痒。

  “正好相反,你太好,我怕你不喜欢我。”

  “没有啊,怎么会这么想?”他肉乎乎的手顺着我的胸口向下滑了几分,我的皮肤不由微微有些抽紧。

  我在干吗?数我的肋骨吗?”洗澡时我照过镜子,镜子里的肋骨条条凸显,象是黄土高原上块块梯田的坎——干渴、贫瘠!我很气馁。

  “噗嗤”,他轻轻笑出了声,“我想摸摸搓板到底有多少条楞!”

  “那你数清了没有?”就在这嗤笑声里我的肌肉忽然松驰下来,就象小时候背的两句诗: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微笑着翻身压住了他,他告诉过我他小时候练过体操,有很好的功底,果然我身下压住的胸肌浑圆厚实、滑爽温暖。

  “太多,数不……”没等他说完,我咬住了他的嘴唇,厚厚的嘴唇咬着很柔软,有股淡淡的箭牌口香糖的馨香,我的腹部忽然感受到他胯间的异动,于是放开他的嘴唇后我顺着脖颈向下慢慢咬去,而他的身体就在我嘴里慢慢融化,当我急促地撕咬掉那条窄窄的内裤时,它巍峨屹立如险峰,这险峰在我舌尖轻触的时刻危然欲坠,他开始小声起来,身下陈旧的木板床终于不堪重负尖声大叫起来,不过无人理睬它的尖叫。

  我和他在黑暗里一起飞!

  那是我的初夜,一万零一千的日日守候。那一夜惊心动魄,仿佛夏日惊雷炸响在严冬,仿佛热带蝴蝶穿越极点风暴,爱圣洁如雪山,汹涌如潮水,自由如候鸟!那一夜我的脖颈落满吻痕,如五月绽放的玫瑰花丛!那是值得我用一生来守候的夜!

  第三天,在那个叫“。秋日阳光懒懒的游过玻璃窗落在阿冰的身上,像是镀了金,他双手托腮出神地望着街上匆匆的行人,两个夜晚的飞翔让我们都有些疲倦。我其实很想躺在床上把夜里缺失的睡眠补回来,可是不行,再过两个小时阿冰就要回水城,这让我无比的失落、惆怅,我担心他会一去不回,几乎同时我们开了口。

  “我要跟单陪你两天。”他说。

  我小声的问:“走了还会再来吗?”

  “我跟单位请两天假,你看好不好?”

  “我总是觉着你下车看我的第一眼有些失望,现在却要为我请假,为什么?”

  阿冰忽说:“开始是觉得你跟我想象中的人有差距,可慢慢就觉得你好,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还会再来吗?”我屏住呼吸问。

  “嗯,下星期五晚上你到车站接我,天冷,不用去那么早。”

  “那就你为我耽误工作。”我那时就那么想,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所以我阻止他向单位请假。上车前我们说好谁都不回头,可我看着他跳上车时,仿佛我的心也随他那一跳被带到了远方,情不自禁的我挥着手直到火车驶出视线。

  五天以后,伴着黑夜的来临,阿冰如约来到我的身边,我问他频繁的来这他家人会不会生疑?

  他摇头晃年人,要走自己的路。”

  夜里,体时,我们不再犹豫,紧紧拥抱着彼此几乎喘不过气来。我轻轻吻着他身体的每一处,从软软的嘴唇到滚圆的脖颈,再到微微立起的乳尖,忽然舌尖感到一股辛辣,接着一阵清凉,之后是酥麻中渗着点淡淡苦涩的味道。


猫瞳 发表于 2010-7-19 01:12:49

  “呵呵,嗯着说“可能是下午为了赶火车,没来得及冲干净身上的薄荷浴液吧。”

  这股辛辣后涩的味道从此深深嵌在了我的梦里,因为那味道不是用鼻子嗅到的,而是我在我爱的男人身上用舌尖尝到的。那一刻我有了流泪的感觉,我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用唇舌抚爱着他,感受着他在我身下呼吸迷乱、压抑不住的欢愉的轻颤声,我明白这快乐来自我们的灵魂深处,它不受支配又无可抗拒,是原始本能中掺杂着破禁的欢畅淋漓。

  阿冰下,他说“味道不好就不要吻啦,我要尝尝你是什么味道。”于是我摊开手脚,细细品味那从耳廓边缘和颈部以及逐渐散布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快乐。仿佛千里冰封的原野,刹那间春回大地,河流开始复苏、流动、欢唱;野草萌芽、破土、开花。无数种生命的气息爆发、交织、融合在一起,这是三月春的交响曲,它奏响在十月的秋夜,在我这九平米的小屋、两平米的木板床上奏响。

  等到所有的声下来的时候,我问“我是什么味道?”

  他偏头哈大笑,“是阳光暴晒下的牛屎味!”我不禁莞尔一笑。那个晚上在梦里,我又回到了三月的草原,空气里弥漫着阳光晒着青草的味道——芳香、甜美、沁人心脾!

  我从未过过情人节,二月十四,情人节,我生平第一次对泊来品上了心。那天天气格外的好,在那之前,接连一周的淫雨霏霏让人心里毛菲菲的象是发了霉,忽然放了晴,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雾,一切都完美无缺除了我的钱袋。

  工资是十七号发,而我只剩下三十块钱,盘算许久还是“民以食为天”为上,所以花十块钱买了葡萄酒,十六块钱变成香酥鸭子,其余的四块买了豆腐干和咸菜。等我围着小饭桌转了六七圈后,却发现少了情人节的一样东西——玫瑰花!我是个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的人,可那天象发了疯似的想要一支玫瑰花,我发誓等有了钱一定买上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来补偿那个情人节的缺失。事实上到第二个情人节的时候,我依然没有钱,而阿冰也弃我而去。

  情人节的晚上月光如水、烛光璀璨,语言是多余的,我们用目光细细交谈,临睡前阿冰送我一条“华伦天奴”的皮带,他给我系在腰上时念念有词。

  “天!你看你这小腰哦,我还特意挑条最短的皮带,结果还嫌长。晕!我喝水都怕长肉,你要吃什么仙丹才肯长肉?”

  我捏起他腮上的肉团笑呵呵地说:“我属于瘦肉型吃什么都为地里的庄稼做了贡献,你是乌克兰大肥猪型的,吞口水也要长膘,认命吧!”

  “瘦肉?屁的肉。摸上去跟钢琴似的,晕!”他夸张地在我身上做了个弹琴的姿式,又补充说:“还好,我妈从小就天天炖排骨给我吃,练就我一张铁嘴钢牙,不然哪咬得动你啊!”

  夜缠成一团不肯入睡。阿冰忽然说:“过几天我要去大连开会,这段时间暂时不能来你这啦。”

  我心里:“你们领导也真行,尽派你这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仔冲锋陷阵。”

  ,要什么事都靠你这种老东西去做,那革命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话说回来,这种好事轮我头上的机会本来不大,一来是局里老大看重我;二来也是因为我爸妈的关系。”

  听他东扯西拉的辩解,我愈加的不快。“你的初恋情人不就是大连人吗,这下倒是成全你们重拾旧情啦,”

  我也许是阿冰的第二个恋人,或者说不定是第三个、第四个,谁知道呢,总之他的初恋不是我。他亲口告诉过我,他的初恋给了一个大连人。那是个眉目清秀如画的大三小男生,他们在网上认识半年后,小男生借着暑假不远万里的到了水城,跟他做成了一段露水姻缘,走的时候小男生哭成了泪人一样。其实他们也真的很不容易,就算给他们点时间叙叙旧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隔得远。我一边安慰着自己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泛酸。

  “你说什么呀?我是去的。”

  ,第一口桃子的滋味最鲜美,就算是专程去看他也很正常。只是别忘了办事时戴上套,爱滋的味道没人消受得起。”象是打翻了调料瓶,各种滋味混在心头,却无可奈何。

  半个半点消息,电话拔过去总是接线员死人般的口吻,“对不起,您拔叫的电话暂时无应答,请您稍后再拔。”说来很可笑,我从未问过他家电话,他的住址、他的工作单位。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只是细细的一根电话线,掐断这根线,也就掐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先要拔一遍电话,听完接线员的应答后穿衣吃饭,午饭前也是如此,夜晚关灯前还是如此,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一天天的三月过去了,接着是四月,电话里回答的仍是那个彬彬有礼却冰冷如霜的声音,“对不起,您拔叫的电话暂时无应答,请您稍后再拔。”还好这既不是提醒我机主关机,也不是机主停机,抱着一线希望,我继续坚持拔着电话。

  五月七号的中午十二点,电话忽然拔通,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我恐惧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是陌生人的,等屏着呼吸听清那懒洋洋的一声:“喂!”我所有等待的不安、怨气、恐惧忽然间消失无踪,他平安就好。不觉间我已是泪光盈盈,这是两年间的第三回流泪。

  “说话啊!”电话那头催了一声,语气里有了一丝不安和欠意。

  街上人来人往,我悄悄揉揉眼眶,有些颤抖的问“你在哪里?你的电话怎么老打不通?”

  “有二十天啦。”

  “去昆明干吗?之前呢,什么时候从大连回的水城?为什么不给我电话?”我大吃一惊,随即渐生怒气。

  “二月底我就回来啦,可单位上的事多就忘了打你电话。”

  “事多?忘”多日积下的怨气涌上了头,我几乎在喊:“你就那么忙嘛!忙得电话都能忘记打?我能占你多少时间?报个平安又能浪费你多少时间?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做梦梦到什么——打你电话!”

  他吱吱唔唔的分辩着:“后来出了点事。”停了停不见我说话,只好接着往下说,“上个月,我爸忽然拉我去吃饭,桌上一起吃饭的还有我爸的同事和女儿,吃了没几口两个老的都找借口溜掉了,丢下我们两个时,我才明白我爸是在给我相对象。我那会儿火大了,可又不能马上拍桌子走人,憋着一肚子气送走那小丫头,回家跟我们爷俩翻脸大吵一通。我骂他是封建脑瓜、包办婚姻,叫他“要结婚自己去结,要抱孙子自己去生。”我爸骂我是逆子喊我滚。我一气就跑出来散心,本来想去你哪,可你又天天上班没时间陪我,就到昆明来了。”阿冰的口气听上去畏畏缩缩的挺可怜,我怒火顿熄。

  上钱还够用吗?有没有给家里挂电话,免得他们担心。有时候,你也要体谅点家里人,别动不动耍小孩子性子嘛。早点回家,别一个人在外流浪啦。”我开始劝他,我也只能这么劝他。

  “知道啦我明天就回家,吻我一下,快!”我不由自主地在电话上亲了一下,放下电话后心里怅然若失。

  阿冰再次来时,第一句就是“你知道不知道,每次我从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有Z爱的冲动。”我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阿冰变了,接吻的方式、抚摸我的方式甚至他高潮到来的肢体震颤都起了变化,虽然很微小,可我感觉的到。送他走后的第二天,我打电话向他提出分手,理由是我们间的差距太大。这其实也是实话,差距来自年龄,来自家庭背景,甚至于爱情的认同(这一点是分手后我的认识)。与我相比,阿冰富有的如同阿拉伯王子,他非名牌不穿,我是有衣穿、合体即可;他只喝果汁从来都懒得嚼果肉,我是随便什么水果都会吃的心满意足;他的手机号多得领导找他总要翻翻电话薄,我用的则一直是半块砖头似的小灵通;他的理想是有房有车,而我天天忙于糊口,从未有时间来构思理想。差别是这么大,然而我们也一起过了这一年,我很爱他。他呢?

  他一听立刻愕然愣住,然后渐渐开始小声的抽泣,乞求我再想一想,可没等我想好当晚他就赶到了林城,所以我们继续好了下去,我真的很爱他!

  七月阿冰又出了趟长差,这次是去南京,我一时兴至让他带块雨花石回来,可见了面他只记得南京的天是多么的热。我没再向他提起雨花石,也没有提及他身上再次起的细微的变化,我只是笑着附合说“南京的天是很热,要不为什么叫火炉?”。

  我忽然想起偶尔与一个网友的谈话,他的男友在广州一两个月来看他一次,当时我问他是怎么喜欢上SM的,他说:“我从来都不喜欢受虐,可他喜欢这个,而我爱他所以必须习惯。习惯等待,习惯没有阴毛的日子,习惯被捆绑被凌辱,习惯了去满足他每个奇怪的愿望!爱他就该让所爱的人快乐!”

  我又问:“剃光的阴毛会重生,等待的人有一天可能不会再来,你想过自己的将来吗?你真的什么都可以习惯吗?那还有什么是你不能习惯的?”

  等了许久他说:“可能会不习惯没有他的生活!”这个问答在我脑海中时时翻滚。

  此刻,我的真实,那一定会很痛,既然我爱上了他,就该连他的谎言一起爱。

  十月是生命轮回的季节,草木逐渐凋零,阳光不再耀眼,一切趋于平和、孤寂。到林城一年多我哪也没去,忽然间的很想走动一下换换空气,就给阿冰打了电话。

  “那你我大学同学,是出差路过顺便看看我。”他的语气淡得似乎一杯白水,其中没有反对也绝对没有欢迎的意思,只是把一切可能的意外都一一预备了答案。我有一丝心痛的感觉,可我无法抵挡相聚的诱惑,风和日丽的一天我去了水城,去接受平生未有的羞辱!

  到水城已是天近黄昏,阿冰没有来接我,他说他在家里等我。走进守卫森严的大门,转几个弯再穿过几两道肃穆庄严、气势逼人的门楼,几栋不起眼的青灰色小楼静静隐在树木丛里,阿冰站在家门口在笑。

  我虽然了他家还是忍不住瞠目结舌:八九十平米的客厅铺着整块的手工地毯,富丽堂皇的让人不敢放足,一首“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毛主席诗词龙飞凤舞地盘踞了整个东墙,西墙边则放了五十二英寸的等离子电视和一套“尊宝”极品音响,中间是古色古香的檀木家俱,幽灵似的保姆穿行其间,他爸妈在看新闻。

  “叔叔阿姨好。”我拘谨地问候一声。

  阿冰的妈妈没有丁点反应,低头打着毛衣。老头子回头扫了我一眼,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扭头继续看他的电视。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却仿佛将我剥了个光,看进了骨髓深处,我有些不寒而栗却又进退两难,只好求救似的看了阿冰一眼。阿冰笑笑三两步蹦了过去,一抬指头摁掉电视又转身扒掉老太太正打的毛衣。大喊一声:“报告首长,客人带到。”

  老两口面无表情说声“那就开饭吧”转身进了餐厅。吃饭时谁也不说话,只有阿冰笑呵呵地不停往我碗里添菜,菜夹得越多老两口的脸色就愈加的难看,等我碗里菜堆成小塔似的时候,老两口的脸色已经黑的可以刮下漆来,我倒抽一口冷气忙给阿冰递眼色。阿冰却浑然未觉,三两口扒掉碗里的饭说:“阿军,你陪爸妈先吃着,我去洗个澡,多吃点千万别客气啊。”那一刻我恨不得把他嚼来吞掉。

  他一转身,老太太也撂下碗对着老头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

  “你们认识多半响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快一年啦。”话一出口我意识到大错铸成,忙改口说:“我和阿冰大学上了四年,毕业后有一年多没见面啦。这次出差顺便来看看他。”圆谎的话刚说完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可是话如覆水难以收回,我只好面色若土的低下头。

  “你面?撒谎!”老头子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步步紧逼。“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家冰冰参加工作都快四年啦,敢来这里班门弄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吃几两米。老子过得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少在老子面前耍花枪。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沉鼓头昏脑胀。

  “觉得脏,说不出口是吧?我还以为你不知廉耻呢!你爹妈生出你这样的孽种,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管教呢?”

  听他辱及我的父母,立刻热血上涌,我抬起头怒目相向。

  老太了老头一眼说:“小声点没人拿你当哑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年轻人谁能不犯点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关人家父母什么事?你真是老糊涂啦,你自己管教的儿子又怎么样?”

  对我说:“孩子别往心里去,你伯伯是给冰冰气糊涂啦,口不择言的乱说一气。你心里有冰冰是件好事,我们都感激你,年轻人脾气相投、义气为重一高兴可以为朋友两胁刀,做点越过友谊界线的事,我也年轻过我理解这种感情。你们兄弟感情好,想在一起天天耍也是人之常情。”老太太停顿一下见我没有反应,就加重语气说:“可是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是讲道理和担责任的时候啦,凡事不能由着性子做事,你爹妈肯定早就盼着抱胖孙孙啦。哎,我跟你伯伯就冰冰这一根苗,如果他不结婚那成家不是要绝后啦?”

  老太太的大道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一时张口结舌无可辩驳,只好继续低头不语。

  她开始抹起泪水来,凄然地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吧,你们打定主意要在一起,我们认命全当没生这个儿子!可你想想,法律会允许你们结合吗?这个社会能允许你们相爱吗?你让冰冰以后怎样去面对他的上级跟同事?孩子,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哇?你爱着冰冰,就该为你和冰冰的前途事业着想,你们这么爱法等于是毁了你和他啊!”

  “跟他讲道理纯粹是对牛弹琴枉费口舌!别叫两个畜生糟蹋了那个‘爱’字。”老头子听得不耐烦,冲着老太太吼了一句,转脸对我斥道:“你爱我儿子?你凭什么?我儿子是政府官员,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无业流氓而已。我告诉你,过几个月我儿子就要结婚啦,你想一腿,你够资格吗?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荒唐!荒唐之极!令人作呕!我知道你想从我儿子身上得到什么?”他忽然将一沓钱丢到我的面前,“好好的男人不当,却学得娼妓一样的下贱!拿着钱立刻滚出我的家门,以后再敢纠缠我儿子,我就打得你象狗一样爬都爬不起来。滚!”

  我终于忍无可忍,手脚冰凉地跳起来,抓过钱用力洒在他们头上。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我失恋了接着失业最后病了,发烧、头痛、浑身瘫软,直到认识阿东才从崩溃中跳了出来。

  “列车前方到站六盘水车站,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全体工作人员祝……”播音员温柔的提醒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窗外的天空还是那么阴霭,雨下得更大。

  下车后顾不得多想,我急匆匆的奔向他家,那幢青灰色的小楼依然静静趴在树木丛里,湿淋淋地象是孤独的野兽,阴森森地盯着我。阿冰家换了保姆,她没让我进门,只是隔着厚厚的铁门告诉了我医院的地址、病房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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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瞳 发表于 2010-7-19 01:13:08

  推开特护病房的门是耀眼的白,两个老人正相拥着轻轻啜泣,那是阿冰的父母,一年不见全变了样,象是川剧里的变脸!背驼了头发也是花白的,大滴的泪水灌满了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象秋收后的稻田般泥泞、寂廖、哀怨!老头瞪我一眼似乎想发作,被老太太扯了扯了衣角后又强压了回去。

  我仔细辨着床上的人,那是阿冰吗?床上的人深陷在一堆绷带里,头包裹得大如南瓜,仅露出紧闭的双眼和嘴唇,鼻孔是我顺着微微颤动的供氧管找到的,他大叉着手脚摆在床上象是木乃依。

  “AJUN!”

  “是在叫我吗?”我竖起耳朵急切盼着能再次捕捉到那细不可闻的梦呓声。

  “阿俊!抽搐着又微微挤出两个字。

  胸口如同受了重重一不是平声,他叫的是阿俊不是阿军!他想看见的是阿俊不是我!他心里根本没有我,我来这里干吗?我想掉头走掉,眼睛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沉默着、犹豫着、哀怜着终于我叹气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有点烫,还是那么肉乎乎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抑止住心里的翻江倒海,努力平静下来。

  “阿冰,是我,我刚下飞机就赶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不知道真的阿俊的声音是什么样,也想象不出该是什么样,我想一定会是很温柔的,不象我那么木讷。阿冰静静躺着纹丝不动,“他听不见我的话?或者他知道我不是阿俊?”我这么想着又说道。

  “阿冰,我累,很想睡觉。可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我做梦都在想你,想和你说说话,还有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也要跟你说话,你别吓我们大家啊!”老太太忽然号啕大哭着推开门跑了出去,老头跟着撵了出去,病房里安静下来静得我能听到自己悲哀绝望的心跳声。我握着阿冰的手不停地跟他说话。

  天黑了,雨还躺着艰难地呼吸着,病房里依然很安静除了我回荡着的说话声。我替他翻了身,给他轻轻挠背,我记得每次做完爱他最喜欢的就是喊我给他挠背,不知道他和阿俊是不是也这样?我小心地给他掩上被子接着跟他说话,我不知道他跟阿俊在一起时谈些什么,不知道有没有谈起来我,这些想法让我发疯可是又没法不去想。到最后我忘了自己到底是阿军还是阿俊,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冰不能死去!

  “门前有一堵很长过去还是绕过去。”

  “我很懒又不是君子,八成要翻墙的。”

  “你看到大海的第一个感觉是什么?”

  “几年前是为它的波澜壮阔、无边无垠而不知所措,随后感觉到心胸豁然开朗,游着泳的时候就有了庄周梦蝶融为一体的味道啦。”

  这是阿冰给我出的题,每次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要偷偷地笑,现在我又想起它来。说完它我失去了知觉,我记得窗外灰朦朦地亮了起来,雨还没有停。昏睡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人轻轻在摸我的头发,是从脑后的头发倒着往上推,推到头顶后揪上一撮头发拽两下放掉,再来推、揪、拽我的头发,那是阿冰的摸法,那次亲热以后我趴在他胸口上,他就这样摸我的头发,我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这样的抚摸我,可眼皮重得如同压了千万吨的岩石,我睁不开眼。

  “乒乓地上碎了,然后是一声惊喜的尖叫声:“冰冰让你叫醒啦,冰冰,你真的醒啦?冰冰,醒啦!呵呜,呵呜!”

  我终于惊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一只爪似的手在我头上痉挛般挥舞着,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汤香味。我茫然地低头向阿冰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那双记忆里总是骨溜溜乱转着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虽然显得有些浑浊痛苦,可那的确是阿冰的眼睛!

  我惊喜地大叫一声:“你醒啦!阿冰,你真的醒啦!”他眨眨眼以示回答。我开心地笑了起来,可立刻又意识到“他要的是阿俊而不是我,他醒了,我留在这里就是多余的,我该识趣地走掉。”我僵在那里,我没转身走掉是因为阿冰的妈妈留住了我,她欢天喜地絮絮叼叼地跟我说,早上来时看见我睡得正香,想起我一直没吃东西,就回家煨了汤给我喝,一进门看见阿冰睁着眼睛,吓得她把汤都打在了地上,因为她不知道阿冰是不是还活着。

  比慈祥地对着我喊了一声,倒叫我又吃了一惊,她又说:“儿子!我这么叫你行不?阿冰出这事后我也想通啦,人这一生啊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再没有什么能比看着儿子高高兴兴生活更重要的事啦,他喜欢男人就让他喜欢男人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我又多了个儿子。儿子!冰冰性子急从小娇生惯养的,遇事你要让着点别跟他计较……”我苦笑着不说话,我只能苦笑,因为她不知道阿冰要的并不是我。

  接下来的几天从老太太那里,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一年前的那天,阿冰的爸爸将我赶出他的家门后,立刻反锁屋门守在窗子前面,阿冰洗完澡出来找不见我,去问他爸爸结果挨了几耳光。一怒之下跑上二楼要向下跳,他妈妈急了,赶在他的前面争着要跳楼,以死相挟止住了阿冰。闹到后边,他爸手脚冰凉晕劂过去,等他爸爸出院后已是半个月后了。阿冰来林城找过我,找了一个星期没有半点音讯,回家后性情大变。天天泡在酒吧里,三天两头的带个姑娘回家,过完夜就叫人家管老太太要钱。两个月里气得老太太上了两回吊。后来不闹了,一个人搬出去住跟家里断了往来,出事那天是星期五,他喝了点酒开着单位的车说是去散心,车开得飞快,结果在一个急拐弯的地方为了躲避对面的货车栽进了沟里。

  的愧疚和心惊肉跳。时间过得很快,过了五天阿冰身上的绷带都拆了,只是手脚不能动,右手和小腿都因骨折打了厚厚的石膏。他爸爸来这头一回只瞅了一眼掉头就走,第二回再来就跟阿冰大吵一架,他的怨恨怕是要跟着他一起走进坟墓了!

  吵架我打了一大盆热水给阿冰擦澡,半个多月只吃不动的填鸭喂法让他胖了一圈,皮肤又滑又亮象是脱毛的猪。我们相互取笑着,等擦到私处时他哼哼叽叽地说:“我想Z爱,涨得难受。”

  我照他那里给了一地说:“做你个头,别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痛!等你那两条腿跟这条腿一样好使的时候再说。”

  阿冰不的脖子说:“那赏我一个吻总可以吧?”

  正当我们吻得双方眼里直冒火星时,背后干咳了两声,是他爸爸的声音,我和阿冰红着脸尴尬地松开了手。他爸爸把一袋水果重重丢到桌上。冷垮着脸说:“刚活过来就上劲,不知道要点脸吗?这是医院,不是你家卧室!”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冰不理我掐他的动作,直着脖子问。

  “别喊。我儿子早死啦!”

  “你是当我那一刻就死啦。你们两口子天天吵,为钱、为地位、为名誉就是不为我。从小我就没朋友,偶尔请回家两个,你们要么嫌脏要么嫌闹得慌,变着法都给赶走。现在你们吵累啦、吵不动了,倒想起我了。想起我什么?想我去争你们没有争到的名利,想我给你们传种接代,你们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我真正要的是什么。我喜欢男人,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想讨儿媳妇你自己去娶,想传宗接代自己去造,从今往后我不会去晃你的眼,你也别再来烦我!”

  “阿冰,怎?你……”

  话口同声的打断。“闭嘴!”这是父亲的话,“闭嘴,都给我滚出去!”这是儿子的话。

  “我是该闭嘴,是该滚出去,从你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该这么做。”压抑已久的怨气、孤独倾刻间爆发出来。“我算什么东西?一个无业流氓、一个娼妓似的流氓!在你眼里我永远也比不上那个阿俊,我只是你众多替代品中最卑贱的一个,我的确没有资格留在这里!”我心里忽然有了深深的内疚感,那是对阿东的,我明白了作为替代品的那种绝望的悲哀,我那么决绝的弃阿东而去,原来只是赶着做一个替代品,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甩手阿军!听我说。”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在车翻入深沟我快要死去的时候,我唯一想着的人,就是你——阿军!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大颗的泪水滚出他的眼眶。

  “冤孽!真是冤孽!”阿冰的父亲摇头叹着走了出去。

  “那你

  “嗯!”

  “你不后悔!”

  “永不后悔!”

  “我很穷。”

  “见你个地道的穷鬼。”

  “我很木讷。”

  “我会”

  这个结局很圆满!当然,修改了无数遍的结局一定都很圆满!我常常做梦,梦做得多了就分不清真成假、爱与恨!梦醒了就一遍遍的把它修改,这是个修改过的结局,所以它很圆满!虽然也交织着痛苦,可是毕竟存在着希望!


猫瞳 发表于 2010-7-19 01:13:29

  四、山城伟哥

  这一刻,请让我抱紧你
  哪怕我的拥抱如一张网
  网不住爱的残渣
  这一刻,请你抱紧我
  哪怕你的拥抱如一片沙
  建不起我梦里的高塔
  这一刻
  我什么都不问
  去看蜘蛛在墙角结网
  等着风把它轻轻吹落

  来林城之前,我月,《沙》是从伟哥的日记里抄来的,我在重庆时寄居在他的檐下。伟哥其实是叫康伟,我认识他的时候他26岁。因为上道得早,据说与李银河博士相识还通过信,算得上是道上的名人,所以大家叫他伟哥,我也跟着这么叫。

  我去重庆原本是打算学厨来着,可家里人不同意,再一想自己染有肝炎也确实干不了这一行,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想先找份工作对付着过,可自始至终也没有找到。

  伟哥成天是笑亮的很大可笑起来就只剩了一条缝。他比我稍矮点也胖点,圆圆的脸时常会露出少许妩媚的神情,妩媚这个词用男人身上不太合适,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了,总的来说一眼看去他是个靓仔。尽管他时常的笑可我感觉的到,那笑脸背后隐藏的凄凉无助以及绝望。

  他那会在一家子过得并不宽余,但对我的到来他却毫不犹豫的双手予以接纳,在认清了太多的人和事之后,我至今感念着他。

  他的老板我见过两回,那是个肥的象猪、凶狠贪婪如狼的东西,我这么说他还嫌轻!头一回他老婆在边上,他只好以目光意淫着伟哥,第二回是毫不顾忌我的存在,当面去卡伟哥的油水,动作猥亵下流。换句话来讲他不仅是压榨着伟哥的剩余劳动价值,同时也压榨着他的肉体,关于这个猪猡还是少提为妙。

  我不擅长与人交的很少,白天我忙着找工作,晚上他交友归来时我早已熟睡,我对他没有欲望,他自己也知道。我们只有一次深谈,那是一个下雨天的午后。

  “你来看啊,看了就知道啦。他有点瘦,可很结实,挺帅气单纯的象白纸。”在电话里他这么跟人介绍我。这让我感羞忿难当。

  等他放下电话后?帮我拉客吗?我还没堕落到要做皮肉生意的份吧!”

  “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所以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以前我不是这样。”他自顾自的说着话,换上了他那套茶服。“那时我跟你一样的单纯,坚信男人之间也有真爱存在。等我说完我的经历你就会知道,所谓爱情纯粹是TMD扯蛋!异性是这样,同样更是这样。”

  就在那个阴雨天的下午,我闯进了伟哥的内心世界,那是个没落着的世界。

  我家是农民,哥哥、姐姐都成家了,他们娶的或者嫁的也是农民。我是老幺小名叫狗子,全家人都拿我当宝,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那种。可我读书还是很用心,为了跳出农门我考上了师专,我那时的性格好开朗,长的不仅帅学习成绩也在班上拔着尖,还能写一手好文章,所以担上了学生会主席一职。我的身边总有一群女孩子围着转,我喜欢她们但绝不会爱上她们,就象马头长不出牛角来一样,我可以做她们的知已甚至姐妹,可就是找不到谈恋爱的那根弦,这点我自己很清楚。所以看着别的男孩子把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一个的带走我无动于衷,我喜欢的是男孩子。

  那时我只为一个人着迷,他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他现在是个教师就行。他和我是同一个年级但不在一个班上,性格非常的内向,读了一年的书也没见跟谁交成朋友。我们是在蓝球队里认识的,他蓝球打的比我好,说不清为什么我爱上了他,因此千方百计找借口接近他。

  他家里情况很惨,父亲早亡是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和弟弟拉扯大,还要赡养一个半瘫的公公。为此他节俭的让你难以想象,打饭时他从不打菜,半斤白饭就着家里带来的咸菜,有时干脆连咸菜都省了只吃开水泡饭,衣服不用说都是补丁摞着补丁,看着真的让人心酸。我经常多打一份菜来跟他换咸菜吃,把我新买的资料借给他先看,刚开始接触时他也老躲着我,时间一长慢慢的接受了我,我们关系好的象是一个人似的。我真的很佩服他,在贫穷面前他比我活的有自尊,你看我现在早把自尊踩到了脚底下。

  我和他真正有肉体关系是在第三个学年的暑假,那次是我引诱的他,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对我想要的我向来都采取主动获取。我明知道他不会回家可还是故意问他,暑假回不回家?他也果然回答说“家里就一亩来地多他一个人侍候也多打不了几斤粮,不如在重庆找几个家教来做,可以挣点学费、生活费。”我也顺势推说家里不忙想在城里做家教,我们一起去找了系主任并且如愿以偿的申请到一间宿舍,我们住到了一起,他说他夜里好翻身所以我睡上铺他睡下铺。

  暑假里他找了三份工,而我找了两份,白天我们见不上面,只有星期天能厮守一天。那是第二个星期天的晚上,夜空中电闪雷鸣的可就是不下雨,宿舍里又潮又热的象是蒸笼,他穿着一条大似麻袋的裤衩照例坐在桌边用功,我呢穿条小三角裤躺在他的铺上听收音机,好象听的是午夜悄悄话之类的节目。

  百毕业打算做什么?”

  他不暇思索地回答道:“教书哇!挣钱让我妈享几天清福,她为我们兄弟吃了那么苦,我该尽点孝心啦。”

  “以后呢儿媳妇,让他早点抱孙子?”我忽然有点不开心。

  你这样的媳妇,知冷知热心疼男人,又不嫌我穷。”说着他嬉皮笑脸地抛了课本来揪我的脸蛋。

  “龟儿子,拿老子作耍啊,看老子咋个收拾你!”说着我突然抓住他的麻袋裤衩向下一撸,裤衩就褪到了地上,他一急就赤条条跳上床来扒我的内裤,他力气比我大多啦,没几下我也被扒个光。

  说到这里伟哥的脸忽然变得绯红,他扭捏着垂下头目光迷离地沉默起来。

  “哎,伟哥,你咋说啥用不着不好意思啊,后来呢?”我有些发急地催问起来。

  然后他骑在我身上,两只手来拧我的耳朵,我那时下面已经坚硬如铁只是他没发觉,暗黄的灯光下他身上的肌肉一块块鼓起,壮得象牛。就跟我梦里的情形一样,那一刻我口干舌燥,脑血管充血充得象是要炸开一样。扭动中我突然攥住了他的Y茎,我感觉到只是眨眼的功夫,手里软绵绵的东西也变得坚硬如铁,我偷眼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一愣之后既害羞可又舍不得放弃的样子,我又轻轻的撸了几下,他身体轻轻一颤接着又是一下最后开始剧烈的抽动起来。伟哥忽然住了口抬头望了我一眼,见我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那的确是我头回听到不加掩下饰的性的描述),就又低头接着说。

  就那样我们有了肉体上的第一次接触,我很快乐而且看得出他也快乐。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之后的每个星期天都成了我们的狂欢节,我们殷情盼着星期天的到来,做完爱我们拥抱着睡去,我们从没有提起过爱情这两个字,我是不敢。他呢?也许他从没把这当成爱情。

  伟哥的脸黯淡下来。

  终最后的那个星期天我们做完爱,两个人都沉默着,他没有象以往那样拥抱我,而是转过身轻轻说“大伟,以后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这种事万一传出去我们都会没法活的!”我胸口闷得慌只想哭,可我忍住了用力点点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个“好”字。开学后他开始有意疏远我,躲着我。那段时间我象变了个人,不言不语尽力躲着每个人。发疯一样地到处搜集关于同性爱的资料,从《山海经》《柏拉图》到《弗罗依德》再到李银河的《同性爱亚文化》,我阅尽古今中外人类历史上的同性爱事件,想给自己也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可是没有,这些事件的描述充溢着变态、犯罪、猥亵等字眼,即使是现代医学从遗传、社会心理学角度来定论也还是“模楞两可。”最后我还和李银河女士通了信,可那又怎样呢,这些信到最后倒成了他给我致命一击的利器。

  “什么

  他跟我,照惯例我们之间可以有一个人留校任教,实际上学生会主席的身份使我留校的可能性更大些。说实话留不留校我并不在意,只要他开口我什么都会依他,我爱他。真正让我痛心的是他所采用的手段:他先是找了系主任的女儿做女朋友,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寒碜,一米五的个头倒有两百斤的体重,外加一张血盆大口活脱脱的母猪形象。最好笑的是那头母猪在他怀里做出小鸟依人状,真佩服他还能笑得出来,换了我怕是立马要骇昏喽。当然这不算什么,他有选择女朋友的权利,可不该把我跟李银河的通信匿名寄到教务处。从此我的人生档案里多了四个字“道德败坏”,这四个字毁了我一生。你想想,有哪个学校敢接收一个“道德败坏”的“为人师表者”?

  “这个畜牲,真该千刀万刮!”我禁不住的咬牙切齿起来。

  “管他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他,喜欢他就要让他快乐,你说是吧?就是不知道她娶了那样一个女人会不会得到快乐?”说到这里,伟哥忽然笑了两声,可我看得出来那笑容是为了掩饰他眼角闪烁的泪花。我不忍再问下去,可他揉揉眼角继续在往下说。

  毕业后我找不到接收的学校,最后死了心找其它的工作,可是都不顺利。我学得是历史专业,每次向招聘单位递学历证书时,人家看我就象是在看一件出土文物。也难怪人家,这个社会是金钱的社会,做官的不须要知道秦皇汉武、宋元明清会吹牛拍马就行,唱歌的不知香港、澳门回归日也很正常,但是你要会做秀。一句话“在做人之前,你得先学会做狗!”历史就等于冲进马桶的排汇物,成王败寇一点不错!

  所有的一切没脸去说啊!找不到正式工作,我只好白天打点散工,晚上继续做家教,我也开始经常吃开水泡饭,那真不是人吃的东西。后来我在网上认识一个上海人,他在电视台工作看上去一脸的忠厚长者相,他大我十二岁结了婚,有个十岁的女儿。我对他说不上爱或不爱,那时我很累,只想有个肩膀能依靠着吐吐肚里的苦水,我从没有起过要拆散他家庭的念头。我们聊了半年中间他还从上海飞到重庆玩了一个星期,那个星期我们过的还是很愉快,晚上Z爱白天逛街重庆的小吃都吃了个遍。临走时,他对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要我一定去找他,呵呵,我也傻的可以竟信以为真,后来真的去了上海找他,上机前还花了一千多块买了个鳄鱼皮包准备送他。到了浦东机场我打电话给他,他大吃一惊后叫我等着,我就老老实实的等,从中午三点一直等到夜里两点,实在等不下时再打他手机已经是关机的提示了。我才恍然大悟,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免费消遣的玩物而已。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所谓真正的爱情只能存在于小说中,这个世界容不下它。趁着年轻和漂亮我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呢?

  氓!”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又问“难道这么久你就没碰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吗?”

  真心?有人,反正人都死了说真名也没关系,他在银行上班,人长得一般,结婚三个月就离啦说是不想害人家姑娘一辈子。看的出他很善良,就是他把我从上海人的阴影里拉出来,他请我去武汉见他,说如果合适就和他白头偕老。我信他,所以我再次为爱出走,结果又是一场空,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他在接机的路上出了车祸,死啦!那以后我四处流浪海南、广东、云南几乎走遍了,好几次差点横尸街头,多亏重庆的旧友叫我回来,他们说月是故乡明啊,可我的天空里根本就没有明月。

  说到这里,伟哥无声的抽泣继而嚎啕大哭,而我则搂住他无言以对。那时我对于这种铭心刻骨的爱还没有体会。

  晚上,来了伟哥的两个朋友,一肥矮一高瘦相映成趣,肥的叫壮阳瘦的叫当归(当然都是绰号)。肥的脖子上拴条小指粗的金链,进门二话不说就去抓伟哥的裆部,我尴尬地干咳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一瞥间又扫到瘦子放出的妩媚眼光,不得已只好低头顺眼且向屋檐儿下。伟哥也觉得抹不开脸,忙对瘦子说“当归,我朋友远道而来,他还没去过吧呢,你带着去开开眼吧。”胖子也随声附合“就是就是,“天堂水吧”不错,帅哥多收费也便宜。”我知道不能呆在这里做灯泡,只好对瘦子说:“那就麻烦你了。”

  “天堂不错,但你千万别把它真当成了天堂,真的天堂不存于人世。

  那里,我们早到了半个点,水吧狂欢是要夜里十点才开始的。从外面看那更象是一座仓库,在墙的一边打个洞安上包皮革的门,不加任何的修饰。进门发现是个双层的大厅,门的右边是吧台,左边是上楼的木梯,当中一个能容纳七八个人的小型舞池,几盏暗暗的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大约二三十个阴影散在各个角落,虽然看不清脸可我感觉得到那目光里燃烧的饥渴。我的脸烧得不敢再去打量别人,低头跟着瘦子上楼拣了柱子边坐下。

  低头向下俯视,正好见几个侍应生围着三四个旗袍开叉到腰间的女子在吧台边嬉笑打闹,侍应生是如雪的工作服镶着金穗配上笔挺的黑西裤,个个高大帅气。我有点好奇指着那几个浪声浪气的女子问当归:“吧里怎么会有女招待?”

  茶水喷了我一脸,“你个瓜儿,那几个要是女人,天下的公都会下蛋喽!”

  我吃了一惊,定睛细看虽然颧骨高点、手脚大点可丰乳肥臀的还是女人,明里也不好否认于是呆坐着等演出开始。眨眼间,水吧里已经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有了二三百人的样子。黑夜里的男人们个个心装扮了自己,象是求偶期的雄孔雀屏开绚丽,大家急不可耐地把目光投向各个角落,你可以读到无数的目光在空中穿梭、搜寻、交错、询问、纠缠,碰出电光继而不住的开始换位。空气变得污浊起来,烟草、皮革、廉价的香水(象杀虫剂的味道)、汗脚、狐臭、屁臭混合出说不出的怪味,让我隐隐的反胃。好在演出终于开始,先亮相的是“邓丽君”。

  幕后摇曳出一个穿旗袍的“女子”(我只能加上引号),虽然长发披肩、双乳高耸、旗袍叉得足够大、高跟鞋的跟也够高够细,但企鹅无论怎么努力也扮不出孔雀来,看得出他是要竭力抹杀自身的男性特征,不过最终台下的人议论的主题是:硕乳是什么材料填充的?

  歌是那首好听的老歌心》,不过经他开口一唱,享受立刻变成折磨,那声音尖利的象用泡膜去擦拭平板玻璃,我不得不掩耳以免锥破耳膜。接下来的一幕更为滑稽,谢幕时他的水桶腰躬得太低,直身时又太快,一对硕乳立刻有了背叛的机会,它们砰然坠地一个跳向北极一个跃往南极满座为之一惊,随后笑声、喘气声几乎掀掉房顶。而他的假发也借机落井下石,在他忙着去追寻他那两个淘气包时弃头而去,这又让“邓丽君”变成了秃头!终于他什么都顾不得去抓,凄惨地尖叫一声捂着脸撞进了后台。

  口哨此起彼伏,大家都喊他再来一个,坐在对面的当归笑的缩成了一团,不知为什么我对他有了一丝怜悯之情。不论大家怎么要求,最终“邓丽君”没有再出场。

  笑过之后又是歌舞,照例的一两个男扮女装,外加一两个甚至三、四个俊男在台上痉挛似的扭动,我无法说那是舞蹈只好称之痉挛。再坐下去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非人道的折磨,所以我拍拍当归的肩说“我这几天都不太舒服,想先回了,你慢慢玩吧。”而那时当归正对着台下的某处拼命地放电,看来好事有了八成的希望,他头也不抬地说:“好吧,自己路上小心哟。”

  出了水吧,风一吹,呼吸立刻清澈顺畅起来,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是当归而不是伟哥带我来。天堂并非天堂,说实话这里更象是炼狱。

  前前后后月,这一个月我仿佛在地狱里打了个转。我但愿重庆之行只是一场梦。认识伟哥、逛水吧……这些人和事叫我感动的同时也让我茫然甚至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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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达坂城之恋》 BY 佚名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