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4:01:54

《子璋》 BY 吴沉水 【待续】

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10-9-27 23:15 编辑

第 1 章
       天黑了。霓虹初上,隐约的夜色中,这个大都市仿佛褪下白天冷硬的面具,渐渐在夜色迷蒙中,宛若浓妆傅粉的妇人,明明年华老去,却偏偏,能于低眉顺目的婉约之间,显露出几分绰约的风姿来。
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霍斯予大踏步走出葵盛大厦的玻璃门,守着岗的保安见到他,忙抢先一步,替他推开门,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说:“霍先生,您下班了。”
      霍斯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微微颔首,走出门去。一股冷湿空气扑面而来,他略微停顿,自家司机便开着黑色亮丽的凯迪拉克徐徐过来,时间掐算得正好,他脸色柔和了些。那边上站着的保安三步作两步跑了过去,殷勤替他开了车门。霍斯予站住不动,冷冷瞧了那年轻人一会,直看到他鼻子开始冒汗,才不冷不热地说:“你的工作职责,有包括开车门这一项吗?”
多年以后,霍斯予还记得那个小保安瞬间呆滞的脸,随即惴惴不安的神情。他觉得很奇怪,自己早已记不清很多其他的,说起来更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比如第一次捱父亲皮鞭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挥拳头往死里揍人是什么时候?少年时背井离乡到英国,第一餐吃的是中餐还是西餐?
  可他却能很清楚地记得初遇那天所有发生过的事,那些一环扣一环,看似漫不经心的偶然,实际上,却拉动命运之轮往前滚动的一连串小事。
      后来,霍斯予禁不住想,如果那天,在临出公司的前一刻,他没有接到堂兄霍斯勉的电话,告诉他弄了好几个月的招标工程,葵盛输给了台商投资的隆兴;如果那天,他推开门那一刻,小保安没拍错马屁地替他拉门令他怒火更盛;如果那天,发小张志民没有唧唧歪歪,拉他到帝都散心;如果那天,帝都的经理工作效率高一点,把他平时相熟的少爷早点带上来;如果那天,他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空腹灌进肚子里的是矿泉水而不是芝华士。
如果那天,少了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是不是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至少,他与周子璋之间,不会有一个那么糟糕的开始?
      但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老天爷一步一步,精心设下的,通往既定方向的环节。
      事实上,那天晚上事情发生的顺序是这样的:
      下午六点五十四分,霍斯予临出公司的前一刻,接到了堂兄霍斯勉的电话,告知那项招标大单竞争失败。凭霍家在S市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这个单子都拿不下来,那就只能意味着S市的上层权力结构在发生悄然的变化。原本呼风唤雨的霍家二代,无论是军界中名声赫赫的霍斯予家老父,S军区的一把手霍军长,还是霍斯予的姑姑,S市领导班子里坐镇卫生文教多年的霍副市长,都面临快到时间离休卸任,即快人走茶凉的时候。而霍家第三代子孙中,堂哥霍斯勉在政府机关内政绩还需要一定时间沉淀,自己管理的公司葵盛还处于起步阶段,其他那几个堂兄妹们在公检法一线却均是小打小闹的料,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二十二岁的霍斯予在那一刻,骤然间感到肩上担子重了起来。他很反感这种背负责任的感觉。霍家家规太严,霍斯予性格跳脱,从小没少吃苦头。十三岁那年,他偷了父亲的配枪出去逞威风,差点闹出人命。霍家在S市权势滔天,这事虽然靠上下打点遮掩了过去,但他却被自家老头关在禁闭室,拿皮带抽得死去活来,躺床上一个月后,伤还没好利索,就被打包踢到英国二叔那接受再教育。在私心里,霍斯予对霍家感情并不算深,成年回国后,他在葵盛干的那一系列成绩,说白了不过是向家里的老子示威:你以为我是窝囊废,妈的我非让你瞧瞧,有朝一日整个霍家都得靠我吃饭不可。
      霍斯予做得很好,但并不意味他喜欢做,一想到老头子离休后自己还得拼死拼活给并不亲厚的霍家其他人赚钱,他就觉得憋了一肚子火。于是,他带着一肚子火出门,见到向他献殷勤的小保安,怒气更盛,直觉联想到自己家那几位惹了事毫无决断能力,只会朝他赔笑脸,求他去擦屁股的堂兄们,骤然感觉自己向来飞扬跋扈的人生,就因为摊上霍家这个烂摊子,生生被拽上一条看不见的铁锁链,只要想想,就窝囊憋气。
      然后,他上了车,这时候手机响了,接到发小张志民的电话,约了帝都的老房间。霍斯予命司机开过去。到了地方,进门没吃晚餐,霍斯予就先被灌三杯芝华士。张志民跟他是一个军区大院打闹长大的光屁股交情,一同的还有两三人,个个父辈高居要职,未必虎父无犬子,但凭着家里过硬的关系,,这两年天南海北地的,还各自都闯出点名堂。这些人带了一身从小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的匪气,多年以后也全无更改,就仿佛根子里的东西一样无法撼动。英国那几年用霍斯予的话讲,不过是装逼功夫学得更上一层楼,但几个发小见了面,彼此假面具一掀,倒都明白大家这些年受的洋鬼子教育纯属镀金,内里还是当年那帮敢往死里揍人的小流氓小混蛋。
      霍斯予与张志民干了三杯,扯了些闲话,这才开始全身放松,觉得饿了,于是便要了客不中不西的意大利面。少顷,东西送来,霍斯予动了两口,张志民好奇了问:“我怎么闻着一股牛肉炒番茄的味?”
      霍斯予拿叉子挑了一块番茄冷笑道:“是牛肉操番茄,你看用力过度烂成什么样了。”
  张志民哈哈大笑:“我操,你别用宣读遗体告别的口吻说黄段子呀。”
      霍斯予默不作声,稀里哗啦吃光整盘意大利面,吃完拿芝华士漱口,伸直长腿对站着的保镖说:“得了,饱暖思□,让经理把Eric叫来。”
      “今天怎么这么急?”张志民好奇地问:“又跟老头子置气了?不是我说你,你丫叛逆期也太长了吧?对付他们那些老东西,你就得拍着哄着,他们被人哄了一辈子,张嘴命令,闭口消息,你顺着毛来多好,非跟老军长顶着干。你就说葵盛这次的事,他难道市里面没有老关系老部下?他老人家打个电话可比你这么来回折腾管用得多……”
      “别提了,你不知道我爸什么人啊?”霍斯予皱眉冷笑道:“成天在家里嚷嚷不搞特殊化,我怀疑他死后遗体告别仪式都想免了,指望他给我打电话,除非他老糊涂。”
      “那倒是,霍叔叔就是块铁板……”
      “不用那么美化,直说吧,老头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霍斯予从鼻子喷出气来。
  就在此时,包间门嘎吱一声开了,帝都经理笑着进来说:“五少,对不住,Eric今天病了,我再给您找其他人?”
      “呦,感情那小子还跟女人似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张志民嘲讽地说。
  这两人那经理一个也得罪不起,陪着笑说:“是真的,发烧都三十九度了,不得已才休息了一天。如果他知道五少今天晚上来,只怕爬都要爬来上班,我们帝都谁不知道Eric心里只有五少……”
  “行了,少他妈忽悠我。”霍斯予不耐烦地皱眉,“发烧,我看他是发骚吧!别让我知道你骗我,不然你给他带话,他今儿个不来,往后就都别来。去叫其他人,你知道我的喜好吧?”
  “知道,保管挑您满意的。”那经理点头哈腰地说。
      霍斯予挥挥手让他下去,他也不是非要找个人来干,只是觉得心里空落,又憋着一口气,想找个出口来缓解情绪。张志民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多话,只劝酒,霍斯予又干了两杯,两人都是打小从军区大院里练出来酒量,彼此知根知底。正喝着,包间的门被嘎吱一声猛地推开,冲进来一个年轻男人。
      他身材中等,四肢颀长,握着拳头一脸气愤难当,进门就冲他们喊:“你们俩谁是王朝铭?”
第 2 章
      很久以后,等霍斯予真正认识了周子璋,他才明白在这一刻,要让一个平时循规蹈矩,凡事能不出头就不出头,安静温顺到几乎可以忽略其存在的小老百姓蹦出来责问“谁是王朝铭”时,周子璋的怒火得憋到什么程度。
      一直到了事过境迁,霍斯予才知道,其实周子璋的性子很简单,简单到条条框框一目了然,在那个框架之内,你怎么欺负他,他都可以闷不作声,但一旦你超出那个框架,他就能豁出去,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但在当时,他并不屑于去注意一个小老百姓的情绪,就如所有趾高气昂的年轻人一样,他关注的只是自己。
      霍斯予这样的人,金字塔顶端呆惯了,看其他人,不免带了俯视的姿态。这种俯视理所当然,尽管有所掩饰,但其中的轻蔑,却常常能令人轻易察觉。他不知道用这种姿态教训了多少在他面前洋洋自得的暴发户,或是不自量力想要跟他攀附关系的下层人。他眼神非常犀利萧杀,不怒而威,这点与沙场点将的霍将军如出一辙。因此,当他第一次见到周子璋时,他便是以这种凌厉中带了鄙夷的眼神打量这个冲到眼前的年轻男子,宛若看一个低等人种。
      从对方廉价的白衬衫、料子粗硬的杂牌牛仔裤,一直看到他脚上不超过五十块一双的球鞋。
   那天晚上,霍斯予的眼神成功地让周子璋原本兴师问罪,大义凛然的脸,刹那间蒙上一层羞辱的绯红。正是这一丝绯红,让霍斯予心中微微一动,顺势注意到这个莫名其妙闯入包厢的男人,原来长了一张相当标致的脸。而从衣襟处显露的锁骨,在夜总会包厢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莹润诱人的光,还有那义愤填膺又有些许胆怯的小模样,登时让他心痒起来,一股热流迅速涌向下腹,全身都蠢蠢欲动。这种情况并不常见,霍斯予微眯双眼,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微笑,举手止住了身边想动手的保镖,对坐一旁的发小,同为高干子弟的张志民使了下眼色,对方立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发出一阵放浪的笑声。
      “王朝铭,请你严肃点,我今天来,是想听你给我一个交代,给亚芬一个交代,你就算想始乱终弃,也得把问题说清楚了再说!”周子璋被笑得莫名其妙,顿了顿,换了种口吻,试图讲理。
  张志民没憋住,刚含入嘴的一口酒喷了出来,笑倒在沙发上,咳了起来。霍斯予抽出纸巾,嫌恶地擦擦西服上被溅上的少许,皱了皱眉。
      “笑,笑什么?人不能被你白白玩弄,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等着你做决定呢。请你拿出点做男人的担当好不好?”
      张志民笑得差点抽筋,半响才按按眼角,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坐直了身子道:“我靠,这哪来的宝贝,逗死我了,这年头还有这种戏码,我的天,霍斯予你怎么一点不笑?难道那女人肚子是你搞大的?”
      霍斯予老神在在地点了烟,喷了一口才说:“屁,你才搞大女人肚子。”他挑起眉毛,居高临下地逗着周子璋说:“继续呀,好几年没见这么好玩的桥段了,别停了呀。”
  周子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颤声道:“你,你们不是王朝铭吗?”
      张志民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骂了半天,敢情,还不知道骂的是谁?”
  “我,你,你们不是王朝铭?”周子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尴尬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弄错了,亚芬说王朝铭在这个包房,我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是,我这就走••••••”
      霍斯予吸了口烟,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周子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口烟喷到他脸上,惹来他一阵咳嗽。霍斯予满意地笑了笑,钳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刚巧这时,经理带了一个少年开门进来,霍斯予一打量那个少年,画着妖艳的眼圈,身上衣衫窄到令人担心他会不会呼吸困难。他再一瞧边上的周子璋,锺灵毓秀,温文干净,那种出脱的书卷气是那少年怎么也比不上的。
      他对一旁站着的夜总会经理道:“不错,今儿个就他吧。”
      “霍五少,这人不是我们这的。”经理为难地答。
      霍斯予戏耍一样看在自己手下挣扎不休的周子璋,挑了眉毛斜睨道:“怎么?我在这玩玩,还要看玩的是谁?”
      “当然不用,”经理立马赔笑,带着那少年躬身边退边道:“请五少慢慢玩,鄙人就不奉陪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周子璋扭着身子,挣红了一张脸,说:“你讲不讲理,我认错人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还想怎么样,放手,放开我••••••”
      霍斯予将他随手一推,周子璋一个踉跄,膝盖撞上玻璃茶几的边角,疼得他叫了一声。他刚想起来,立即被旁边的保镖抓着反扭双手,送到霍斯予眼前。霍斯予轻蔑一笑,又抽了口烟,慢里斯条道:“得了,我成全你。整个帝都,谁不知道这间房我霍五少长期包下,少爷小姐想进来的多了去了,你这招也算新鲜,脸长得也过得去,今儿个就留下吧,也省得我挑挑拣拣。我说,别装了,再装可就没劲了啊。”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4:08:22

      张志民在一旁拿牙签挑苹果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也是,这小模样挺招人的,你今晚不算亏。”
      周子璋慌了,隐隐约约感到对方误会了什么,忙说:“你们,什么意思,什么新鲜招数?我来这就是找一个叫王朝铭的,既然弄错了,我给你们赔礼道歉还不行吗?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张志民噗嗤一笑,转身边笑边摆手说:“不行了,这宝贝太逗了,我来帝都这么多次,都没见过这么能乐的,你跟的谁啊,来帝都兼职?”
“什么兼职,我说了,我来这就是找人的,我”周子璋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我是F大的学生,真的,我袋里有学生证,我真不是这的人••••••”
   霍斯予拿烟的手一顿,与张志民对视一眼,朝保镖示意一下,真从那人上衣袋子里搜出一本小红本,霍斯予拿过来随手翻翻,正是自己也相当熟悉的F大学生证,只不过自己的是本科学生证,手头这一本是研究生证,上面清楚地写着:周子璋,历史学系。
      “别真弄错了。”张志民凑过脑袋一瞧,也不笑了,说:“我瞧着怎么那么像真的,我说,你真不是少爷?”
      “什,什么是少爷?”周子璋茫然地反问一句,忽然意识到“少爷”可能是一种职业,登时涨红了脸,连忙摇头说:“我不是!我当然不是!”
      霍斯予冷冷一笑,将他的学生证随手往后一抛,示意保镖松手,对着揉自己胳膊的周子璋抬起下颌,说:“过来。”
      “还,还有什么事?”周子璋明显有些怕了,又舍不得自己的学生证,试探地迈了一步说:“请你把学生证还给我。”
      “我让你过来。”霍斯予叼起烟。
      身后的保镖推了他一下,周子璋一个踉跄,扑到霍斯予脚边,头差点撞上沙发角,还好及时刹车。他有些恼怒地撑起身子,大声说:“你们还想怎么样?一场误会而已,有必要这么不依不饶吗?”
  张志民惊奇地睁大眼,啧啧说:“哎呦,这宝贝挺大胆的啊。”
      霍斯予笑容变缓和,也不说话,拿起茶几上一瓶芝华士就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也不加冰块,直接推到周子璋面前,简洁地说:“喝了。” 
      “凭什么?”周子璋怒道:“我不会喝酒,恕不奉陪。” 
     霍斯予饶有兴致地瞧着他绯红的脸,越看越觉得有种难描难画的漂亮,越看越有股邪火往上冒,就想立即将此人压在身下直接办事。他别过脸,淡淡扫了张志民一眼,张志民与他从小玩到大,知道此人色心已起,今晚这个男孩怕是在劫难逃了,他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笑着说:“喝吧,这是咱们五少的规矩,喝了就当给他赔礼道歉,这事就揭过去了。”
  周子璋将信将疑,凝视着那个杯子,却听到霍斯予猛喝了一声“快喝!”
  霍斯予嗓门洪亮,整个是霍司令声如洪钟的翻版,他一直闷不做声,此时大吼一声,却极有效果。周子璋被吓得一个哆嗦,本能地捧起酒杯,啜了一口。洋酒特有的醇厚和辣中带甜的味道并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但周子璋不是傻瓜,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他放下杯子,看着霍斯予说:“好了,我喝了。”
      霍斯予微眯了眼,瞧瞧自己的手说:“给你两分钟,两分钟内不喝完,我就让人伺候你喝一整瓶。”  
      “我真不能喝酒,你们不能强人所难。”周子璋振振有词地说。
    张志民哈哈大笑,站起来,拍了拍周子璋的肩膀说:“宝贝,你还不知道跟谁说话吧?咱们这些人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强人所难这个词。”他转头跟霍斯予摆手说:“斯予,我不跟你这耗着了,自己找乐去,你悠着点,”他瞧了周子璋一眼,说:“还真是个雏,别玩坏了。”
  霍斯予不耐烦地说:“快滚。”
  
  张志民呵呵一笑,转身走出了KTV包间,霍斯予回头盯着周子璋,眼神阴沉地说:“还有一分钟。”
  周子璋紧张起来,他也知道自己今晚惹了不该惹的人,一面说:“我不能喝酒”;一面悄悄地往门口方向倒退,一个转身,就扑到门把上。
  霍斯予冷笑一下,手下保镖立即一张手,将试图开门逃跑的周子璋一把揪住,反剪双手;另一个人一脚踹到他腿关节上,踢得他霎时间脚一软,不由自如跪了下来。周子璋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下巴已经被两根手指蛮横捏住,迫使他张开嘴,一个冰刃的酒瓶子碰到嘴唇。
  
  霍斯予看看表,道:“时间到,灌!”
  满瓶子酒顷刻间灌了进来,周子璋二十五年的生涯中,别说芝华士,就是啤酒也没完整喝完一瓶,这么着猛灌,当下又咳又喝,难受得不得了。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下巴,沿着线条优美的喉结和颈项,沾湿了白色衬衫,流进衬衫内光滑的肌肤。配上他清秀雅致的脸庞,痛苦而脆弱的挣扎,简直勾起人施虐的劣质欲望。霍斯予只瞧得全身冒火,嚯的一下站起来,扯开灌酒的保镖,捏上那人的下巴,一下堵上那两片淡色的嘴唇。
  周子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嘴里“呜呜”乱叫,但霍斯予哪里顾得上他,只顾着着迷一样探寻那带了酒味,柔软而略感冰凉的双唇。这个吻的感觉比料想中更好,好到霍斯予简直要忘乎所以了。他不知疲倦地撬开他的唇,仔细扫过那唇齿之间的牙龈,拼命纠缠住那柔软滑动的舌头,贪婪地吮吸追逐。简直仿佛头一回接吻一般令人意乱情迷,心跳加速,就在霍斯予心里啧啧庆幸,真捡到个极品时,忽然舌头上一阵剧痛,他猛然清醒,意识到这个男人,低如蝼蚁中的一个,竟然胆敢咬了他一口!
      第 3 章
      霍五少痛得“哧”了一声,他扯住周子璋的头发,拉开他的唇,马上一巴掌挥了过去。霍斯予的狠不是说着玩的,这巴掌直打得周子璋头偏一边,白皙的脸上迅速浮起五道狰狞的指痕。
  
  “妈的。”霍斯予拿起纸巾,往里头吐了口唾沫,依稀看到一丝血丝,想是舌头被咬破。这可是从没遇到过的情形,霍五少在帝都玩了这几年,还从没有谁敢这么咬过他。他慢慢解开西装纽扣,脸色阴沉,黑眸转深,不知酝酿的是□还是怒火。本来懒得玩这种□剧目,他想着既然看上这人,大不了给点钱买他一夜就得了,不要钱就给别的,他霍五少在S市呼风唤雨的,总有这种穷学生不得不动心的东西。哪知道这人一下咬怒了他,舌头刺痛不已,似乎还有股血腥味冒出来,这一下,少有的恼怒登时冒了上来。
  
  这时候的霍斯予还不懂得分析,为什么在商场上修炼得颇有城府的自己,对着周子璋这个素昧平生的白皙书生,像点燃了炮仗一样,五脏六腑的暴戾情绪,骤然间都被勾了出来。这时候的霍斯予,只知道怒火高涨。他脑子里想,这都多少年了,还没被人敢动自己一下。刚去英国那会,还有洋鬼子仗着人高马大想欺负他,哪里知道这个模样无害的中国少年,其实是一玩命的主,打架本事那是千锤百炼,而且带着怨气,似乎将被放逐到异国他乡的火全撒出来。他就读的那所著名公学里都是最懂惜命的中产阶级金贵男孩,哪里见过这等中国式的地痞流氓?再加上霍斯予对付人专挑人弱点下手,手段阴狠下作,收拾了几个贵族子弟后,从此学校里再没人敢招惹他;他又懂得反过来使怀柔手段,渐渐的,也笼络了不少人心,想动他的人就更少了。回国后堂哥怕他树大招风,雇了好几个保镖日夜跟着,哪里还有人能太岁头上动土?谁承想,今儿个晚上,就让这个长得温良如兔子的男青年,狠狠咬了一下。
  
  霍斯予冷哼一声,眼神从上往下,带了鄙夷和不屑。他发育时正赶上在国外,吃喝都比照洋鬼子的营养标准,体格也比照西方人长得魁梧健壮;当年为收拾欺负他的小洋鬼子,又特地学了武术柔道,手劲力道比同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平日里,霍斯予最瞧不起的就是周子璋这种身板单薄的男人,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带上床的,恰恰就是这种身材颀长,瘦削而脆弱的类型。他有过几个男性床伴,都不是那种柔媚的如花少年,而是这种白净而年纪略长的男青年。只是,玩到目前为止,还没玩过脸蛋长这么标致的,更何况,还一看就是个雏。他吞了口唾沫,将脱下的西装上衣往沙发上一抛,抬起周子璋被那巴掌煽得失了神的脸,仔细摸了摸,轻佻地笑道:“疼吗?”
  
  周子璋眼神瞧过来,漂亮的眼珠子里明明白白流露出愤恨、厌恶和惊惶,突然,他颤抖着,照脸朝霍斯予用力啐了一口,被吻肿了的唇,清晰吐出两个词:“变态,恶心!”
  霍斯予笑容不变,像没事人一样,反倒是周子璋见他没有动作,流露出恐惧的表情。突然间,霍斯予一拳如风,狠狠揍到周子璋腹部,疼得他五官瞬间移了位,踉跄一步,倒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这下不用保镖制住他,他自己也动弹不得。霍斯予冷笑一下,对保镖挥手道:“出去。”
  “五少,这••••••”一个保镖踌躇着说:“这人毕竟不是帝都的少爷,打一顿就算了,真要什么,恐怕不好吧。”
  霍斯予冰刃一样的视线扫过去,成功令那位保镖闭上嘴。他皱了眉头,威严地说:“出去。”
  “是,五少。”两名保镖不敢多言,鞠了一躬,立即退出。
  霍斯予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只瞧见那男人半张侧脸,轮廓精细,身为男人,倒长了个如女人一样尖下颌,衬着疼到雪白的脸色,煞是动人。他望向自己的一双眼睛,倒不是时下流行的丹凤眼,而是比一般人要深邃得多的双眼皮,此刻凝聚了水雾,像极了夏天湃在冰块中的黑葡萄,瞪着他,惊惶而害怕,茫然而不知所措。
  霍斯予脸上冷冰冰,心底却烧着无名的兴奋之火。他靠近几步,这个名叫周子璋的男人立即本能地拼命往后缩。这种犹如见鬼了的表情立即激怒了霍斯予,他想也不想,穿着意大利手工皮鞋的脚用力朝那男人身上踢了过去。那男人瞬间又被他踢翻在地,几脚下去,早已疼得缩成一团,护着头,一边躲一边发出连声惨叫。
  霍斯予接连着又狠踢了几下,才算解了恨,再瞧着这人也揍得差不多火候,便扯开领带,解开衬衫顶端的扣子,好整以暇蹲下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触手倒是一派丝绸般顺滑。看来发质和这张脸一样,都属上品。霍斯予满意地勾起嘴角,手上一用力,逼那人抬起一张被打肿了半边的脸来。
  
  “你,你这是违法的,我要报警••••••”周子璋勉强说道,声音微弱,全无震慑效果。
  “报警?呵呵,”霍斯予难得笑了出声,拿手在那脸颊上比划着说:“这么漂亮的脸蛋,只打了一巴掌真不对称啊,我往这边再打一巴掌?”。
  周子璋明显哆嗦得更厉害,畏缩和惧怕都是本能的,是从未遭遇暴力的人在暴力面前那种无能为力。
  “你说,你是现在乖乖张开大腿让我干,还是我揍到你乖乖张开大腿让我干?”霍斯予皱起眉头,摸摸下巴道:“操!这两句话,还真他妈拗口。”
  周子璋挣扎了起来,一面摇头,一面痉挛一样说:“变态,你这个变态••••••”。
  “继续,别老这个词。换点新的。”霍斯予自顾自扯下领带,解开衬衫纽扣,露出上身训练有素的健壮胸肌,微微一笑,却在瞬间,又挥出一拳,狠狠砸在周子璋肚子上。
  周子璋闷哼一声,向一旁倒去,捧着肚子半天也爬不起来。
  “怎么?还没想好?”霍斯予懒洋洋走了过去,揪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笑着问:“自己脱衣服让我干,还是,我揍到你乖乖让我干?”。
  周子璋眼睛看着地下,不敢跟他视线相接,那睫毛长长的一扇一扇,看得霍斯予心痒难当。他举起手掌,稍微比划了下,果然,那人本能地缩了头,抖了一抖,颤声说:“别,别打。我,我脱。”
  “行。”霍斯予松开他,冷笑着看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子,颤巍巍地伸手摸向自己的纽扣,一个两个,那个人不知由于害怕还是羞辱,手指一直在发抖,连解个纽扣都摸不稳,老半天才解开那件白衬衫,犹犹豫豫地脱下了,里头竟然还穿了这时代的男孩打死不会去穿的老气白色棉纱背心。
  霍斯予只觉心头火起,那人身量虽不高,可骨肉匀称,肩胛锁骨腰线,无一不美,更兼肌肤若上等白玉,早已昭见质地会何等绵软细滑,偏偏还要如勾引人一般慢慢脱衣,早已令他恨不得扑身而上。霍斯予忍不住喝了一声:“快点,磨叽什么?”。
  周子璋一哆嗦,动作快了一些,将背心从裤腰里拉出,脱了下来,解到牛仔裤时,那个铜纽扣无论如何也解不下去。他含恨带怯地瞥了霍斯予一眼,明知无用,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想要出声哀求。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4:09:18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身细皮嫩肉,腰腹处才刚被殴打出来的青紫,带泪哀求的眼神,无不形成一幅刺激性极大的图画。霍斯予清楚听见脑海里轰的一下,下一刻,他已经按捺不住,一把将眼前这个半裸的男人压倒在沙发上,手一碰到那个软软的身体,嘴就自动将那两片淡色唇瓣吞噬进去,犹如饥渴之人狂饮着,蹂躏着这甘泉一样的美妙嘴唇。
  感觉实在太好,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股令自己发情的味道,一碰上,那什么□技巧,前戏逗弄全抛一边,只剩下最原始本能的欲望燃烧,只剩下最基本的,想要侵占、进入,在摧毁中追逐极乐的念头。他吻得天昏地暗,自己感觉自己仿佛将二十一年来所有没有吻过的分量一次过全倾注在这两片附着了魔法的柔软唇瓣,这温暖润滑的口腔,这羞怯却又极富引逗的舌头,这唇齿间,绝对的甜美和若有若无的醇酒芬芳。
  
  身下的身体先是剧烈颤抖,不断以畏缩来表示一种反抗;然后在自己双手毫不留情的抚摸搓捏,自己双唇一往无前的进攻下慢慢软化,慢慢向自己悄然展开。霍斯予满意极了,想要是一回事,对方有所回应又是另一回事。他的脸上,再度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一面将手伸入那人硬邦邦的牛仔裤,一面得意地想,这个男人身体敏感成这样,果然是个极品。
  
  他的得意只维持不到十秒,就在他嫌那劣质牛仔裤阻碍了分开那人大腿,正要一把将它扯下之际,耳边忽然听到一阵风声,随即“啪——”的一声,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他哎呦一声,抬起眼睛,正看见周子璋那张原本畏惧的脸上呈现一派豁出去的表情,手里高高举着一个从茶几上摸到的玻璃烟灰缸,见他抬头,那手不再犹豫,又一下狠砸自己脑袋上。
第 4 章
       霍斯予疼得眼冒金星,可周子璋到底是书生力气,又下不了狠手,砸下去的力道,连玻璃都没砸碎,又怎能把这个从小横行军区大院的打架好手弄晕?一股液体顺着眼睛流下,霍斯予手一抹,是殷红的血。模糊的视线中,那人滚爬着朝门边逃去,匆忙之间,也不知道将裤子拉上,白生生的背脊腰线,就如刻意扭动来勾引自己一般。
  
  霍斯予手一扫,扫到一个玻璃杯子,也不多想,朝那人后脑勺狠扔过去。这一下可比周子璋砸他那两下要厉害,幸亏他看不太清,没正中目标。玻璃杯碎裂声令周子璋吓了一大跳,双手条件反射捂住脑门,下一秒,霍斯予已经扑了上去,拽住胳膊将他拖了起来,扔回沙发上,骂道:“□妈,多少年没人敢让老子见血了,你小子行!”

  周子璋面无人色,顾不得被他摔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手脚并用,又想逃走。霍斯予上去一拳打他脸上,打得他鼻血横流,再一拳揍到他腹部,令他瞬间疼得宛如窒息。随后,霍斯予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照脸给了两大巴掌,趁着周子璋没缓过劲来,扯过自己价值数千的领带,麻利将他双手捆在背后。随后狠拉他的头发,强迫那张被打肿的脸靠近自己,呼吸相连,哑着声道:“恭喜你,你他妈现在彻底惹怒我了。”
  
  周子璋眼睛里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乞求,两行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配着黑亮清透的眼眸,真是说不出的漂亮。霍斯予奇怪自己怎么看这小子越惨,他就越兴奋,看到这男子流泪摇头,嘴唇抖得不成样,一句求饶的话断成十数截,他只觉一股热流急速窜向下部,连脑袋被砸那一下都忘了疼,满脑子均在叫嚣着欲望。
  
  实在太真他妈舒服了,他不是没玩过男人,只是以往玩的,不是投怀送抱的男孩,便是帝都里明码标价的少爷。那些人个个久经风月,情事之中未免多了些风尘气,多了些若有若无的表演性质,尽管能把自己伺候舒服,可却没一个能如这个叫周子璋的男人一样,快感如点燃了一般,舒服得令人飘飘欲仙。再看身下那人颤抖惨叫,肌肤上遍是自己弄出来的青紫伤痕,一种肆虐的冲动便令整个过程变得愈加销魂夺魄,愈加令人欲罢不能。霍斯予埋下头,也管不了那人是初次,受不住他的力道,只管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周子璋的梦魇,对霍斯予来说,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销魂经验,以至事后张志民问起,一向不屑于讨论这种底下话题的霍五少,也忍不住面露微笑,惜墨如金地说了两个字:“极品。”
  
  确实是极品,不然,霍五少也不会不吝精力,在那具身体上埋头忘我干了好几个小时,变换不同的体位,尝试不同的姿势,如痴如醉,□。等到他总算从这种酣畅淋漓的欲望中得到满足,鸣金收兵,他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经变亮,即便是体力过人,自己踩到地毯上的脚,也有些发软。
  他从那具身体上下来,径直走进在包间附带的沐浴间,仔细冲洗了身体,穿上壁橱内备用的衣服。这是他在帝都长期的包间,不只一次点人在这里陪夜,因此所有用品都一应俱全。等他洗漱完毕刮好胡子,穿上英格兰手工西服,镜子里,赫然又是那位风度翩翩,少年老成的霍五少。他满意地在嘴角勾上一个小幅度,打开手机,这才发现里面十数个未接电话。霍斯予稍稍翻阅,删除部分不重要的电话之后,发现自己堂哥霍斯勉的来电也赫然在上。霍斯予看了看时间,七点零五,霍斯勉长年早起,保持了部队出身的孩子良好的生活作息。他略一迟疑,回拨了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与霍斯勉交谈数句之后,霍斯予脸色厌烦地收了线。家里人出了点状况,他必须立即赶去处理。迈出门时霍斯予回头瞧了沙发上被自己做昏过去的人一眼,顿觉那一身细皮嫩肉布满青紫,伤痕累累,自己下手怕是有些重了。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为这件事善后,他出了门,招手让一直在边上等着的保镖把帝都经理找来,从皮夹子里掏出所有现金,也没瞧清楚多少,给了那个经理,嘱咐他带里面那个人去看医生。
  “五少,这个,您头上的伤呢?”经理小心地问。
  霍斯予还没回答,电话又响了,这回不是霍斯勉,却是闯祸的那人哭喊着要自己赶紧过去救命,他没耐烦理那经理,边踏出帝都便随口道:“我不要紧,你替我打发里面那个人,要钱要东西你就看着数给,回来找财务报账就行。”
  
  霍五少这句话模棱两可,帝都经理揣摩了半天,只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打发走里面那个男人。他在这种娱乐场所工作多年,早看惯了这种有钱人玩完人扔钱拍屁股就走的戏码,心里也不当一回事。哪知道打开包房门一看,才知道这回有些出格,被霍五少玩了一晚上的年轻男子早已昏迷不醒,身上也不知怎么弄的遍体鳞伤,尤其两腿之间,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再摸那人身上,热得烫手,呼吸也微弱到几不可闻。
  经理吓了一跳,他可不愿在帝都出人命官司,赶紧找了两个保安把人抬了出去,弄到与帝都经常合作的一家小诊所里。小诊所医生一检查,说是□严重撕裂,身体多处软骨挫伤瘀伤,下身出血严重,可能要手术缝合。那医生长年与帝都的少爷公主打交道,对这种隐秘部位的伤早已见怪不怪,一面熟练打针消毒止血,一面对把他送来的帝都保安说:“这孩子新来的?你怎么也不罩着点,一来就让他接那么狠的客人!
  
  保安苦笑道:“什么呀,自己撞枪口上的笨鸟。”
  “哪个客人有施虐的嗜好?你们不是不欢迎这样的客人吗?”
  “这个我们可拒绝不了。”保安悄悄地手掌,比了个“五”字,压低声音说:“这位爷,我们敢劝吗?只能怪这孩子自己倒霉。”
  医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麻利地指挥护士拿纱布沾了碘酒为床上那人擦洗伤口,床上的男人即便在昏迷中,也疼得“哧”了一声。
  医生同情地瞧了他一眼,刷刷地写下处方,边写边说:“那位,不是不好这个的吗?上回我还听说,你们那的少爷公主,都争着要去他那个房间。”
  “谁知道呢?”保安摇头笑着说:“有钱人,突然想变花样玩了,也难说。”
  
  霍斯予留下来那叠钱也超不出四千,他大少爷出门,哪里会到需要用现金的地方消费?那点钱还是临来帝都,张志民怕他没带钱给少爷公主们小费,从自己皮夹子里掏了塞给他的。经理一转手给了送周子璋上诊所的两名保安,那两名保安一合计,反正连霍五少本人也弄不清自己掏出的钱有多少,不如两人扣下一部分,只留一点给那人做医药费得了。于是他们一人留了一千,剩下一千五不到放在小诊所交了所谓的住院押金。帝都经理本来想着第二天该去小诊所看望那个年轻人,顺便传达一下霍五少要“打发”他的意思,哪知道第二天帝都里发现藏酒少了瓶2000年的Chardonnay Colombard,这个酒不算珍贵,可自己管辖之下出这种内贼,老板追究下来难辞其咎,于是忙着调监控录像,审查员工,事情一多,便把那被欺凌得体无完肤的周子璋忘在小诊所里。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4:14:59

第 5 章
也是草根小民命够贱,这么重的伤,只昏迷了两天,周子璋便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就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野鸡病房内角落里,下午四点半的阳光透过墙壁上的高窗照进来,在脚边的铁床框上投射出温暖而斑驳的日影。
  周子璋从小穷惯了,对医院又有心理阴影,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能不上医院便不上医院,因而长到二十五岁,却从来没有住院的经验,因而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明白自己可能身处一处病房。
  他勉强睁开肿得高高的眼皮,瞧着四周一片简陋的白。床边挂着白色布帘,透过布帘缝隙,可以看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无精打采给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男人听诊,再往后看,墙边一溜坐着几个呵欠连天的候诊的男女,脸色都苍白如鬼,嘴唇猩红得像偷吃了死孩子,穿的衣裳不是破个洞就是露肉,要不就是窄到严重阻碍身体转动,反正,全是周子璋在路上见着了都不敢多看的款。
  
  周子璋盯着才从手腕上插着的输液管,茫然想自己为什么来到医院?他刚刚苏醒过来的脑袋有些空白,一时间觉得喉咙很干,瞥见床头柜上有放着暖瓶瓷杯,便想起来给自己倒杯水,那只稍微一动,全身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有些疑惑,过惯了的节俭日子从来不敢生这么重的病,因为病不起,也耗不起。他试着伸长手臂,牵动身后密处的刺痛,禁不住唉哟一声,突然之间,那晚上不堪的回忆全涌了上来。
  
  霎时间,令他羞愤欲死,痛苦不堪。
  事情的缘起,其实只因为一把怒火。周子璋很少生气,但那天晚上却着魔了一样怒气冲天。原因很简单,一起来S市的小同乡许亚芬被这座大城市里一个名叫王朝铭的纨绔子弟玩弄了,还不慎怀孕。
  这件事其实没多大,都市节奏什么都快,男女关系就如快餐店里的速食搭配,各有各爽,女方肚子里那点后遗症,充其量不过是意外而已,跟责任没多大关系,跟道德更加扯不上边。
  问题是周子璋不这么想。许亚芬对他来说就如邻家小妹一般,从小认识,相互作为参照系一样慢慢长大。像周子璋这样文科思维的男人,待邻家妹妹总有些不同,心底深处总有一个位置留给这位妹妹。因为他认为,正是那女孩见证了他童年的纯真和无忧无虑,用清澈无垢的眼神注视他的成长和变化。这个女孩的存在,似乎也暗示着随时返家的可能,特别是单身一人来到S市求学后,周子璋心底那些虚无缥缈的乡愁,要靠着与这位妹妹的关联而固定下来,落到令人心安的实处。
  
  现在,犹如爱护纯洁的童年记忆一样爱护着的妹妹,竟然被一个男人□怀孕,那王八蛋还打算推卸责任,不了了之,这件事如果搁别人身上,那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轶闻,但搁在妹妹身上,那便成了一件无法忍受的丑事。因为那个纨绔子弟玷污的不仅是女孩的身体,还有周子璋死死维护着的,关于纯洁的童年那些美好的怀想,以及遥远却温馨,挥之不去的记忆。
  
  如果他足够冷静,就能发现他心目中的小妹妹许亚芬,在整件事情中的态度暧昧,与其说想要王朝铭负责,不如说不甘心白白便宜了这个臭男人。女孩跑过来在他面前哭啼一阵,嚎闹一阵,三言两语轻易撩拨得周子璋急怒攻心,问了王朝铭可能在的帝都位置,便这么风风火火闯了过来,由此遇到他生命中前所未有的折辱和磨难。
  在此之前,他真的不知道,原来男人被侮辱被强 暴,滋味竟然如此生不如死。
  那个高大的坏男人如何殴打施虐,如何施暴,如何令他羞愤欲死,痛不欲生,一桩桩一幕幕,全是令周子璋胆战心寒,不堪回首的回忆。那场来自同性的殴打和□,绝对无法因为自己是个男人,就能当被狗咬了一口那么简单。因为随着那个男人丑陋的生殖器插入体内的,仿佛还伴随一种恶心而粘滑的肮脏之物,霎时间令周子璋感觉自己如同整个人没入沼泽,每个毛孔都布上黏液般的污秽,无论怎么冲洗,都无法获得原有的洁净。
  
  周子璋一时间悲愤涌上,难以制止地颤抖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头龟缩进被子里呜咽出声,满心悲恸,需要某种压榨心脏里力气才能痛哭出来。
  
  他不是一个相信眼泪的人,八岁就成了孤儿的他比谁都清楚,这社会从不相信弱者的眼泪,也从不怜悯弱者所遭受的不公,哭泣没有意义。
  但人到了临界点,能哭出来,其实是种福气,哭完了,该活下去,还得好好活。
  
  他哭着哭着,慢慢止住眼泪,近乎本能地开始想些实际问题,自己到底在这躺了多久?医疗费付了吗?看这里条件简陋,也不是什么大医院,收费应该不会贵吧?这几天没回学校,可有人找过自己,如果万一有什么事错过了可就麻烦。一想起这个,他也顾不上哭了,掀开被子胡乱擦擦眼泪,唤了声:“请,请问……”。
  隔着个布帘,那边看诊的医生不为所动,护士忙忙碌碌,也没人搭理。周子璋不甘心,提高嗓门喊了句:“护士,护士小姐……”。
  “吵吵什么!”门帘一下被撩起,一个皮肤白皙的护士带着这个都市女人惯有的骄傲和凶悍冲他嚷:“醒了就是退烧了,退烧了就算快好了,安静点,没看见医生正忙着吗?”
  
  周子璋怏怏地躺回去,触动伤口,又哧了一声。大概他实在皮相干净,那护士打量了两眼,终于抽空走过来没好气地拎起温瓶倒了杯水给他,嘴里却骂骂咧咧:“给,喝吧。这几天只能吃流食了,没办法,谁让你伤在那种地方。”她瞪着周子璋,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嘟囔:“真是,好眉好眼却正经生意不做,非要做那种营生。”
  
  周子璋又羞又怒,却不好真的跟女人吵架,他吃力地支起半身,端起那杯水,却忽然悲从心来,这算什么?自己千方百计,用了多少心血才考上F大的历史系研究生,终于步入向往已久的知识殿堂,却竟然遭遇这么不堪的事情,完了落下一身伤痛,还要被人这么奚落。
  他心里一激愤,手就颤抖,一杯水眼看着拿不稳。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托住那个杯子,好心帮他凑到唇边,周子璋饮了一口,说了声:“谢谢。”这才注意到,那托着杯子的手肥白短胖,十个指甲倒是涂了密密的黑色指甲油,乍眼一看倒像涂满了干涸的血。
  
  周子璋吓了一跳,立即抬起头,却撞见一张笑眯眯的男孩的脸,脸上倒是素净,没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左耳打了五个耳洞,鼻翼端有亮晶晶的鼻钉,顾盼之间,倒也明眸善睐,不尽风流,不用多猜,肯定是帝都的少爷。
  周子璋从来没接触过这种职业的人,不知道怎么应对,想了想,又说了声:“谢谢。”
  “哥哥真是客气,”那男孩扑哧一笑,一张嘴,一口软绵绵的吴音侬语,煞是柔媚动听,周子璋还是第一次听男孩说话如此媚态横生,心里有些排斥,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勉强一笑,说:“也没有。”
  “哥哥还要喝水吗?”
  “不用了。”
  “那肚饿了没?这里附近有卖很好吃的鸭血粉丝汤,我帮你买吧?”男孩殷勤地眨着眼。
  
  周子璋正要谢绝,却听边上的护士冷冷地说:“鸭血汤?想得倒挺美,他吃不了,一直到伤口愈合前都只能吃点清粥小菜,不然排泄够他受的。肝门撕裂,还是要手术缝合的!”
  周子璋白了脸,他身上那个隐秘的伤处,就被这位护士如此毫无遮拦地抖出来,犹如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干净衣裳,他额头上渐渐冷汗涔涔,那男孩惯于察言观色,立刻说:“那我去给你买粥。”
  
  周子璋心中羞愤难当,也没精神琢磨这个男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只得说:“谢谢你,太麻烦,不用了。”
  那男孩仿佛叹了口气,在他床头坐下,扭扭捏捏地说:“哥哥呀,那一天,其实我都看见了。”
  周子璋心里一跳,勉强笑说:“你,你看见什么?”
  “看到,”他犹豫了一下,轻轻说:“五少,那么对你。”
  周子璋浑身止不住颤抖,别过脸去,咬着嘴唇不出声。
  “我知道你不好受,那天,其实该轮到我的。”那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跟着经理进去,但五少没看上我。”
  周子璋心里翻腾得厉害,半响才哑声说:“不,不关你的事。”
  “可我就是觉得很抱歉啊,”男孩微微嘟嘴说:“你本来就不算我们那的,这简直,简直是强……”。
  “是□。”周子璋苍白着脸,咬牙说完这个词,忽然抬起眼,死死盯住那个男孩,颤声说:“你,你能证明这些,你是人证,帮我,我,我要告那个畜生!”。
  
  “千万不要!”那男孩吓得大叫一声,摆手说:“你疯了,要死也别拉上我垫背!”
  周子璋自知强人所难,但心里头这口冤屈怎么也吞不下,红了眼睛,手抖个不停。那男孩又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劝慰说:“就算你能告到又怎么样?霍五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连他一个手指头都斗不过。你看外滩那些高楼可是一层层往上叠的?我告诉你哦,这人也是一样,五少他们,就是楼顶那一层,咱们这些,就是最底的停车场,不,你是停车场,我连停车场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下水道沟渠。哥哥别不服气,我做这一行,这种事见多了,就当便秘被棍子捅了一通,没什么的,想开了就好。”他笑嘻嘻地说:“我有时候接的客人可要野蛮得多了,至少五少不好那些道具,要用上那个,你才真叫一条命去掉半条。
  
  他的口气劝慰中带着满不在乎,但说的话却直指问题关键。是啊,真告了又怎么样?顶多能告他一个蓄意伤人,连刑事拘留都算不上,那样有钱有势的人,没准前脚进派出所,后脚就有律师去保他出来。周子璋并不是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自己一个人挣扎生存,看到的不公平难道还少了么?
  他顿时觉得心灰意冷,疲惫不堪,颓然闭上眼,那男孩浑然不觉,继续絮絮叨叨:“你这伤还是要好好养,不然往后啊都是麻烦。五少也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人,瞧瞧给你留下的这些印子,啧啧,这得好几天才能散吧。”他撩开周子璋的被褥,自来熟地说:“我给你擦擦背吧,舒服些。”
  周子璋摇摇头,咬牙说:“你,你帮我打个电话好吗?”。
  那男孩停下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哥哥要给谁打电话?”。
  “我一个师兄。”周子璋垂下头:“几天没回去,不交代不行。”。
  那男孩亮晶晶的眼光只盯着他,看得他浑身不对劲,才轻声问:“我问你,你要遇到同学朋友,人家问你这身伤怎么来的,你可怎么说?”。
  周子璋心里一突,这确实是难以启齿的问题,那男孩这才笑了笑说:“我倒有个主意,说与哥哥你听啊,你在我那好好养伤,养个把两礼拜,等伤好透了再回去,怎样?”。
  
  周子璋愕然,说:“这怎么,过意得去?”
  “哥哥见外了,我可是跟你一见投缘的。”那男孩凑近他的耳朵,用讲悄悄话的样子说:“如果过意不去,那就象征性给点食宿费。不瞒哥哥说,我最近想转行,正要找个正经人学些东西,你也知道我这样子不像样,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哪里还有好工作找?不如这样,哥哥你帮我补习点文化知识,我照顾哥哥直到痊愈,咱们各取所需,怎样?”。
  周子璋犹豫了,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惨叫,男孩撩起布帘,撇撇嘴说:“切,又一个。”
  周子璋听得胆战心惊,凑过去一看,只见外头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正打针,伸出的胳膊长了大大小小的脓疮。
  他吓了一跳,身边的男孩趁热打铁说:“瞧见了吧,这诊所看的都是隐疾,跟你就只隔一块布,那细菌可不会因为一块布就不过来哦。
  周子璋抬头看那男孩,男孩嫣然一笑,说:“我那就不同了,地段虽然不怎么好,可屋里屋外都干干净净的,怎样,哥哥跟我去吧?”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5:05:55

第 6 章
      周子璋似乎没法选择,F大历史系全国闻名,属文科中的大系。他所在的宿舍楼同层住的都是一个系的师弟师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成这个样子回去,定会被人问长问短。历史系的学生向来喜欢刨根究底,搞不好真会被他们弄清楚来龙去脉,而周子璋在这种状况下情绪极差,也没心思编瞎话自圆其说,哪里能保证不被人瞧出点端倪来?古往今来,读书人都将面子看得比大于天,只要有些许破绽露出,那他今后还怎么在F大混?
  而这个小诊所往来的病人,看的又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病,周子璋向来的生活环境虽然不优越,可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情形,不要说了解,连看都没看过。
  周子璋脑子里对这些“脏病”越是一无所知,就越是恐惧,到后来简直觉得自己多呼吸一口,多喝一口水,多躺一会,那些病菌就会侵蚀进自己的皮肤,给自己带了毁灭性的后果。他原本也长了心眼,没立即答应那个男孩,哪知到得晚上,再听见些夜诊病人的呻吟痛呼,再瞥见些病患的邋遢相,一股恐惧自脚底油然升起。
  周子璋左思右想,自己这个样子,连翻身都难,更别说下地走动,实在离不开照料的人。而诺大一个S市,除了返校,他就只认识亚芬和几个同乡,无论哪一边,他都不敢冒着被识破的风险去麻烦别人。这小诊所就算没有染病的风险,就这么住下去,天知道到时会被讹去多少住院费?自己那点微薄积蓄,可是要用在求学上啊。
  而那男孩是风月场上的,见惯了这等丑事,为人看着又还有些古道热肠,麻烦他的话,既不会被他嗤笑,也不会让他瞧不起,就如那个男孩所说,大家各取所需,也未尝不可,日后就算过意不去,最多补他点钱就是,总好过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
  
  而且,周子璋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缘由,因为自身的屈辱遭遇,他对那个男孩,有种同病相怜的亲近。
  他近乎一厢情愿地想着,那个男孩看着才多大?做这一行,想必也是不得已的吧?自己被侮辱了一次已经是生不如死,那孩子却靠这个赚钱,那得多苦?。
  
  正所谓倒霉的见到更倒霉的,这倒霉,也就不那么严重了。
  
  翌日白天,那男孩果然又来了,这一次穿得规规矩矩,身上的T恤既不是网状的也没露不该露的肉,下面一条军绿色嘻哈风格休闲裤,脸上早就没化妆,看着干净纯良,就如F大附中的中学生一般。周子璋的脸就没好再崩紧了,待看到那男孩提着保温桶,打开来竟然是热腾腾的白米粥,周子璋的心一下就软了。
  “哥哥呀,快吃吧,这可是我做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将就吃点啊。”男孩笑眯眯地扶起他,将调羹塞到他手里。
  周子璋试了一口,说实话味道不咋地,隐隐有股烧糊味,但人心在患难之中总是容易被感动,容易放大那一点点温情。这一刻,周子璋在意的是,这粥是暖的,男孩的笑也是暖的,他心中一热,沉默着又含了一口。
  “慢点呀哥哥,怎么样,好吃吗?”男孩巴眨着眼。
  周子璋微微一笑,情不自禁点了点头,那男孩眼睛一亮,说:“哥哥,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还好你不做我们这一行,不然生意都要叫你抢了去。”
  周子璋脸色一白,却不好出言训斥,只淡淡地说:“不要乱讲。”
  “啊,对不住哦,”男孩捂住口,无辜地说:“我的意思,只是夸你长得好看嘛。”
  
  周子璋打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但此时听了,却觉无比讽刺。要说这张脸没给自己带来好处,也不尽然,自打父母去世后,若不是自己长得可爱,性格又温顺乖巧,带出去有面子,只怕父母两边的亲戚都未必肯断断续续养着自己。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从小如皮球一样被从东家踢到西家,捱到高中毕业,若不是自己考了当地一个不收学费的三流师范学院,只怕大学的门槛也是万万踏不进去的。
  但若不是这张脸,他不会被那恶霸相中,不会遭受这等屈辱,早知如此,他宁愿自己长得平凡丑陋,也强过现在这样。周子璋心中发疼,忍着颤抖,默不作声地勉强自己将粥喝下。刚吃到一半,那男孩却伸手夺走,他诧异地抬头,那男孩笑嘻嘻地说:“别吃太多,不然上厕所有你难受的。”
  
  周子璋脸上发臊,男孩却不以为意,自己一屁股在他床边坐下,慢悠悠地说:“哥哥呀,我刚才去前面打听了,你住进这里,当初帝都那边只压了一千五的押金,你这三天用药,住院,人护士照料着,人算了算,你还得倒找给他们五百。”
  
  周子璋吃了一惊,说:“怎么这么贵,三天就去掉两千?”
  男孩白了他一眼,却又换上笑容,说:“那可不,你来的时候,伤势有些重,那里还动了个小手术,这个也要算钱的。“
  周子璋又羞愧又心疼钱,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收费有按物价局的规定来吗?”
  “切,”男孩嗤笑说:“物价局管天管地,也管不到这里来。人家这已经看在帝都的面子上打了折扣的,我呢现在就跟你讨个主意,你要继续住,也行,他们这就这么贵;你如果不住呢,想想上哪,去我那,我就象征性收你一千,包管照料到你能下床走动,你说呢?”
  
  他这么明码标价,周子璋反倒心里安定,那男孩察言观色,知道他心里松动了,忙趁热打铁说:“先说好,我也就只是照料你吃饭住宿,药啊什么的你得自己掏腰包。”
  周子璋迟疑着说:“你,你觉得总共大概,要多少钱?”
  
  男孩五根白白的胖手指头敲打床沿,说:“买个药,付了这里的余款,加上我照料你的费用,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块吧。”
  周子璋垂头,心里一阵愤懑,却无从发泄,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的银行卡放在学校宿舍里……”。
  男孩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我先帮你垫着。”他眼珠子一转,笑开了热络地说:“哥哥这样的人,我最信得过,还怕你跑了么?怎么样,这就搬我那去吧。”
  他说做就做,立即就出去招呼护士来给周子璋打今天的点滴,趁着周子璋输液的工夫,又忙前忙后,跑去小诊所的前台结账开药,拿了一大包针剂之流跑了回来,放在周子璋床上,笑着说:“哥哥再等等,我去给你买衣服。”
  周子璋过意不去,忙拉住他的手说:“不用,买什么衣服……”
  “总不能穿着这身走吧?”男孩笑呵呵地指着他身上穿的病人服,目光有些闪烁,含糊地说:“你来时那身衣裳是不能穿了,兜里没要紧东西吧?
  周子璋脑子里轰地一声响,那身衣服是被霍斯予扯烂了,自然穿不得,至于兜里的东西,他那晚上走得匆忙,只塞了个钱包在裤兜里,倒没多少钱……。
  他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抓住男孩的手说:“我,我的学生证,可能还落在帝都……”
  
  男孩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笑开了,说:“我上班的时候替你找找看,放心吧。”
  “谢谢啊。”
  “没事,”男孩拍拍他的手,站起来说:“我出去替你买衣服,别的不说,内衣裤是要的吧。”
  周子璋有些为难,男孩眨眨眼,狡黠地说:“放心,男人那里能有多大我最清楚了,你的尺寸嘛,我一眼就知道。”。
  
  半个小时后,男孩提了一袋衣服回来,展开了看,倒都是舒适宽敞的休闲服,都是那种低档专卖店的货,贵倒不贵,可也不便宜。周子璋平日里断舍不得去那种地方买衣服,但如今却怪不得人家,只得强笑着接过来道谢。男孩只笑着,叫来护士拔了点滴,替他换好衣服,抖开塑料袋,里面竟然还备了一双懒汉鞋,周子璋感激地靠着他,忍痛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说:“谢谢你了。”
  “客气,你好了可是要付我钱的。”男孩调皮地眨眨眼,叽叽喳喳地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周子璋说:“我姓周,名字是子璋。”
  男孩咯咯娇笑,说:“纸张啊,一张纸那个纸张?”
  “不是,”周子璋微微涨红了脸,说:“子是孔子的子,璋是王字旁一个章节的璋。”
  “不认识,”男孩漫不经心地说:“哥哥别笑话我啊,该读书那几年,我尽顾着玩了,这个字什么意思?”
  “玉,玉的一种。”周子璋微微一动,疼得龇牙咧嘴。
  男孩忙殷勤地扶住他,说:“咱们慢慢的,不着急啊,哥哥坚持一点,门口就有出租车,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坐车都不用跳表的。”
  “你,你叫什么?”周子璋看着那男孩明媚的眉眼,问。
  “我姓童,他们都叫我童童。”男孩嘻嘻哈哈地说:“后来有客人说我这名字是叫对了,童童,捅捅,可不就是做的让人捅捅的生意。”
  周子璋一阵发窘,他还适应不了这种风月场上的男孩荤腥不计的话,略微尴尬地说:“不,你,你的名字挺好听。”
  “好听个屁,”童童撇嘴说:“总好像长不大似的,不过也好,有些客人专门喜欢年纪小的,我这名字算捡了便宜。”
  两人一路说,一路慢腾腾挪到诊所外,数日不见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天底下一派光芒无限,玻璃窗,石基路面,处处泛着反光,汽车过处,扬起一阵尘土,马路上行人匆匆,皆是各有各忙。骤然站在这样的日头下,周子璋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四肢发虚,受损的躯体里,涌上来一阵难以言说的空茫。
  不过几日,但在这小诊所一进一出,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周子璋。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5:20:34

第 7 章
      也许,他真的再也回不去以前那个周子璋。
  用“回不去”这样的字眼可能也是不确切的,事实上,比之“回不去”,他更感到的是从心底深处开始产生的裂纹,那场来自同性的强 暴所带来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是超越一个男人的自尊和观念架构所能承受的范畴的。它就如一颗霉菌,悄然扎根,从记忆中刻意想荫蔽不去勘探之处开始冒头,逐渐扩散开去,遍布全身。
  最开始,他想像过单枪匹马去杀了那个王八蛋,恨到咬牙切齿,恨不得用尖刀利刃将施暴的男人一刀刀凌迟致死。他也不是没想过如何去报复,或者将全副身家抛出去,雇佣几个民工,就埋伏在帝都边上,专候这个人,拿麻袋罩头狠揍一顿;或者买通哪个通常会伺候他的少爷,将毒药下到他的饮料中,让他七孔流血,横尸街头;或者干脆绑架了这个王八蛋,找个郊外的废弃仓库,绑住他,将文献中提到的老刑罚一样样往那畜生身上招呼。
  
  但这些都只是幻想,除了突增恨意,没有任何用处。事实上,哪怕周子璋再恨那个王八蛋,他都没办法做什么,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自己没用,发现对伤害自己,侮辱自己的人,竟然这么无能为力,别说讨回公道,你连当面质问,唾骂的资格都没有
  小老百姓,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除了白白受欺负,除了受完欺负后再苟且兢业地活下去,你能做什么?。
  你以为你真能如游侠列传那般路见不平,大声疾呼?能怀揣梦想,看到别人平凡的人生鄙夷一句“庸俗”?只要你经过什么叫生活,你就知道,你根本连激怒生活的资格都没有,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堂吉诃德,当你拿起长矛要去跟风车作斗争,也要人家风车肯配合你演这出戏才行,而若是大多数老百姓,恐怕即便穿上盔甲,都会实际地想一想,弄坏了风车自己赔不赔得起。
  生活,有的是法子将你磨得只剩下过日子的力气。
  
  周子璋痛苦地闭上眼,紧紧缩入被窝中。
  他强迫自己默念,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一切都会淡忘,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只要身上这些伤好了,自己就又能回到刚来S市的状态,那时候他通过勤学苦读,终于在当了几年中学老师后考上F大这座全国知名的学府,那时候,他踌躇满志,信心充沛。他永远记得,在自己第一次踏入历史系资料室,看到琳琅满目一般人怎么也接触不到的珍贵史料时,刹那间,热泪盈眶的感动。
  那时候他觉着,自己终于是可以走上心仪已久的学术研究之路,无数可能性在前面闪烁,而他还年轻,他头脑不差,他热爱史学研究,他有献祭真理的热情。
  
  现在,呆在童童寓所里简陋的单人铁床上,周子璋一遍遍对自己说,我一定可以克服这个难关,多少事都捱过来了,我必须要过这道坎。
  
  童童租的寓所在一片老式弄堂后面,隔了一道围墙,是某国厂子的职工宿舍。楼龄起码有二十年以上,墙体斑驳突兀,过道里偶尔还有老军医或刻章的广告贴,居民自己焊的铁条子伸到对面楼,一出太阳,满院子晒上花花绿绿的衣物。
  这些年,原住户中有点钱都搬了新房子,这职工宿舍渐渐地就剩些老弱病残住着,空下来的套间,不少拿来租给外地人,但干净倒是很干净,每天清理垃圾的人定点而来,摇着铜铃,成为这里静谧到凝固的空气中唯一的声响。
  一连十几天,周子璋都住在这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套间内慢慢养伤,他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便溺之时,也不觉得有那么困难;吃的东西,渐渐也见了固体;脸上被殴打的浮肿已然消退,只是身上的青紫还未褪净。
  
  与童童相处了一段时间,周子璋渐渐开始喜欢上这个男孩,那孩子待他确实没得说,擦药抹身这样的事亲力亲为,就连上厕所洗澡这等事,若不是周子璋坚持,他也恨不得过来帮忙。周子璋最初需每过两日回诊所挂点滴,童童二话没说,不管晚上工作到几点,第二天总会爬起来扶着周子璋复诊。他干活麻利,手脚勤快,周子璋一看便知,是那种自小没人照顾,历练出来的本事,这样一来,周子璋心里对这个男孩更多了一层惺惺相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人比他更明白这是意味着什么了。
  只有一样,童童煮饭手艺奇差,周子璋在没法子的情况下,喝了一礼拜他煮的半生不熟的白粥后,终于忍不下去,慢慢挪去厨房自己动手弄东西吃。他打小做惯了厨房里的活,做得一手好菜,随便弄了两样,就让童童吃得险些咽下自己舌头。
  周子璋微笑着看这孩子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将菜肴一扫而空,心里不是没有满足感。顺手就如对待自己昔日的学生一样,摸了摸童童的头发,笑着说:“慢点,没人跟你抢。”
  童童浑身一僵,随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笑嘻嘻地抬起脸说:“太好吃了,哥哥诶,你莫非以前做的是厨师?”
  “没有,”周子璋温和地说。
  “那怎么会这么好手艺?”童童巴扎着大眼睛,惊奇地问。
  周子璋沉默了一下,笑了笑说:“因为,我小时候,没人管饭,不自己弄就得饿肚子,做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童童笑说:“哥哥你真厉害,我煮的东西,我妈都说是猪食,喂猪,猪都不敢吃。”
  周子璋一顿,职业病犯了,小心地问:“你妈现在呢?”
  “死了。”童童满不在乎地舔着盘子:“死了后我家欠了一屁股债,我又没本事,只好出来卖屁股,你别说,就这生意,还得熟人介绍才干上的。”
  周子璋心里一紧,看向他的眼光便带了同情,柔声说:“难为你这么小就……”
  “没事,”童童笑呵呵地放下盘子,说;“开头那两年苦一点,接的客人档次不高,赚的也不多。后来我把自己打扮一通找上帝都的经理,就开始变好了,嘿嘿”他得意地低笑,一排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帝都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哦。”
  周子璋笑容有点挂不住,总不能这时候摸人孩子的头夸一句你好能干吧?他沉默了一会,终于迟疑着说:“童童,这个营生,不是什么好营生,你如果能……”。
  
  “谁说的,”童童瞪大了眼睛,振振有词说:“这一行来钱快,可也不是躺着给人操就完事的,这里头学问可大了,诶我告诉你啊,这床上的姿势,叫声高低,可都是有讲究的……”
  周子璋满头黑线,忙打住说:“好了,我不是要指责你,只是担心你,”他顿了顿,终于咬牙说:“担心你,遇到那种人。”
  “什么人?”童童诧异地问,随即扑哧一笑,拍拍周子璋的肩膀说:“你是说五少啊,哥哥呀,不是我说你,你这身伤,有大半是自己讨的。你知道帝都多少少爷公主争着去陪五少吗?他不玩花样,上了床又很行,最重要的是给的小费多。又能爽到又能赚钱,还有个机会巴结下他那样的大人物,多少人等着的,你倒好……”。
  
  “住嘴!”周子璋忍不住怒喝一声,一见童童惊诧的目光,又降低了声调,说:“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拜托……”。
  童童咽了口口水,说:“啊,你还没过去呢,那,那我不说了。不过啊,我们这一行也没外头说的那么难听,其实还挺好的,来钱快,又没什么学历要求……”。
  周子璋点点头,站了起来,扶住额角说:“我去给我师兄打电话。”
  童童怏怏地住了嘴,快手快脚收拾了碗筷,扭着腰进了厨房。
  
  自这次谈话后,童童有好几天都表情冷淡,也不怎么主动跟周子璋说话,每天晚上都工作得很晚才回。周子璋有些不安,自我检讨会不会那天的态度不好,或是言谈中不自禁地流露出看不起童童职业的意思。他长叹一声,虽然劳动不分贵贱,可硬要自己说童童的职业有多好,这还真没法昧着良心说瞎话。但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很敏感,谁知道自己一个眼神不对,会给小孩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周子璋越想越不对,还是决定等他回来,好好跟他道歉才行。
  正想着,忽然听见屋里的电话铃声。童童的寓所装了电话,住了这么久,周子璋都没听那电话响过,此刻突然间响了起来,不由吓了他一跳。
  他挪过去接了电话,刚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就响起童童急切的声音:
  “哥哥吗,我闯祸了。”
  “童童?”周子璋一下紧张了起来,忙问:“你怎么了?你在哪?”
  “我在帝都旁边的酒店这,”童童压低了声音,说:“遇到警察查房,我说自己只是学生,进来吃冰激凌的,他们非不信,你快来救我。”
  周子璋说:“你冷静点,说清楚在哪。”
  “帝都右边大马路上的琳琅酒店,挺高档那个。”
  这个酒店还挺出名,周子璋也知道,于是点头说:“放心,我马上过去。”
  “谢谢你哥哥,我床头抽屉里有钱,你拿了打车过来啊,快点。”
  
  周子璋放下电话,也顾不得身子还没好透,忙找出童童给他买的外衣穿上,又去开了他的床头柜抽屉,果然散落几张红色大钞。周子璋拿了两张,唯恐不够,又拿了几张,这才穿鞋出门。下了楼走出小区,已经一头虚汗,他抹了抹额头,伸手招了一辆空的士,坐上说了目的地。
  地方不远,车费不过十几块钱,琳琅酒店富丽堂皇,是这一片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周子璋顺着活动玻璃门进去,顿时置身金碧辉煌的大堂内,四下张望,除了几个外国旅客,几个商旅打扮的男女外,并无见到童童。。7f39f8317fbdb1988e吴沉水《子璋》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周子璋正疑惑,转身却边角的咖啡厅那,童童坐着一个劲朝他招手。周子璋满心狐疑,走了过去。咖啡厅里除了童童,还有几个客人,其中有个衣冠楚楚,带着玳瑁边框眼镜的男子抬头看到他,礼貌性地微微一笑,周子璋有些奇怪,却也下意识地微笑致意。那男子眼睛一亮,笑容变大,周子璋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忙坐到童童对面,说:“你怎么在这,没事了?”。
  
  “恩,没事了。”童童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还好遇到一位熟客,说我是他侄子,那些警察没办法,只好算了。嘿嘿。”
  周子璋松了口气,只觉有些疲倦,说:“那就好,赶紧跟我回家。”
  “恩,”童童重重点头,笑嘻嘻地递给来一杯奶茶,说:“哥哥,你先喝点东西,这里酒店调高级奶茶哦,卖八十几块一杯呢。”
  “浪费钱。”周子璋白了他一眼,却无奈地接过杯子,饮了一口。
  “怎么样?”童童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不怎么样。”周子璋瞪了他一眼,说:“宰人的东西,你钱多了?点这么贵的。”
  “让你尝尝鲜嘛。”童童嘟起嘴撒娇。
  “好了,”周子璋也没气了,微笑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你再喝一点,”童童讨好地说:“人家特地给你点的。”
  
  接下来的事周子璋有些迷糊了,他只记得自己为了不浪费钱,也不浪费小孩的心意,多喝了两口这种所谓的奶茶。然后就开始觉得非常疲乏,困倦不堪,依稀仿佛是童童扶着他,他还摸着小孩的头嘱咐了几句什么,待到后来,自己不是被带出酒店,反而是带上酒店电梯,推进酒店某个房间,卧倒在酒店某张床上。周子璋心里惶惑,生怕小孩又乱花钱,开玩笑,这种望得见江的酒店收费得多贵?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没有,好像一个劲让童童把自己弄回去,但童童笑眯眯的不知说了什么,就把自己推到那张软绵绵的床上。
  接着就有人开始替自己解衣服,把自己剥个干净,周子璋自从遭遇过那样的事,对于赤身裸体有种本能的畏惧感。他心里慌乱着急,一个劲想挣扎,想躲开那双脱自己衣服的手,但怎奈全身像被抽了力气一样,连一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
  再接着,门被关上又打开,有谁进来,朦朦胧胧的一个男子身影,开始脱衣服后不由分说地压了上来,那人急吼吼地啃咬自己的皮肤,从脖子开始,一路舔吻往下,令他恶心到不行,可怎么也推不开那个人。周子璋又怕又急,都快哭出声来,张开嘴,发出的全是急促的呼吸声。
  心底最深刻的恐惧被勾了上来,就在那人分开自己的双腿,急着往中间挤的时候,周子璋无意识地啊啊出声,却动不得分毫,惊惧愤懑得几乎要把自己撕裂。就在此时,他听见很遥远的一声大力撞门,几个人冲了进来,一阵闪光灯的强光后,有谁吵吵嚷嚷地将那个男的揪了下来,又有谁对骂着什么,他无法听清,却分明知道自己此刻正赤身裸体袒露众人眼前,又惊又怒,浑身无法抑制地颤动。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5:26:39

正闹着,突然那个门又被大力撞开,又有好几个人闯了进来,黑影曈曈之间,周子璋迷迷糊糊听到一堆凄厉哭声,也不知发生何事,借着,有谁一把扯起他的头发,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又使劲拍打他的脸,但这些都无法令周子璋清醒。奇怪的是,就在此刻,周子璋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定定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犹如打量一件垃圾那般打量他。那目光太过毒辣,令他瞬间不住打寒战,突然之间,一桶冰水浇到他头上,他哆嗦起来,脑子渐渐有些清楚,手也仿佛有了点力气。
  周子璋慢慢抬起头,迟钝地慢慢看过周围,周围走动几个黑西服的保镖一类,墙角蹲在抱头痛哭的童童,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另外几个陌生男人,一个狼狈的男子赤身披着西装,尴尬万分地站在一旁,垂头丧气被另一个男人训得像孙子一样。
  周子璋抖着手,脑子里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张白色床单兜头罩住他,他抖着手拉下床单,却见眼前停着一双漂亮的真皮男鞋。顺着那鞋子往上,是一对熨烫笔直的裤管,然后,是精致高档的皮带和衬衫,就在他疑惑间,那人突然蹲了下来,迅速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对视上一张脸。
  周子璋一见之下如遇鬼魅,惊惧万分,脑子里乱成一团,就算过了多久,他都认得出这张脸,这个人,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这个人称霍五少的王八蛋。
第 8 章
      霍斯予在捏起周子璋下巴的那一刻,只觉一股热流涌上脑门。
  那是真真切切的兴奋,耳朵里仿佛都能听到皮肤表层毛孔嘭的一声炸开之声。
  他当然记得这个人,确切的说,他当然记得这个身体,记得这个身体所带来的无以伦比的快感,那种仿佛点燃全身兴奋点的激情,那种极致的快意所引发的,几乎令毛细血管都要膨胀爆发的舒服,这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只需一眼,只需这张雅致的脸再度现出惊惶失措,恐怖不安的神情,他就实实在在地感到久违的激动,感到全身热血沸腾,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啪的一下按上按钮,平时隐匿在西装革履之下,渴望撕毁一个人,咬烂他的喉咙,尝到喷血的暴戾,于瞬间被唤醒。
  就如同十三岁那年,他举着从老子抽屉里偷的配枪抵在那小混混脑门上时那么兴奋莫名,明明跟对方没什么大仇怨,明明知道一枪下去,那人肯定会血溅当场,可就是忍不住要去做,忍不住,想看看叩响扳机时,那人脸上能惊恐到什么程度,忍不住想试试,看杀了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一件事能令自己如此结实地感兴趣,英国数年,憋屈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学些虚头八脑的玩意儿装高雅;回来接手公司,又需要雷厉风行扮商界精英;偶然见到自己那位司令老子,还得蔫头蔫脑当孝顺儿子;见到本家的同辈,还得拿出强势来替他们擦屁股,霍五少的日子其实过得也不舒心,家大业大,由不得自己怎么胡闹,平时顶多也就是跟那帮发小混一块玩时,才能放纵下自己的流氓本性。这回竟然难得被一具素昧平生的身体勾起兴致,就好比吃惯了清汤斋面突然有人往里头加了一勺红烧牛肉,怎不令他仿佛打了激灵一般兴致勃□来。
  这一瞬间,霍斯予甚至有些感谢他那副市长姑妈家的窝囊表兄李思捷,如果不是他一贯无能又喜欢到处招摇,成天恨不得将市长公子四个字镶金挂自己脖子上,也不会这么容易让帝都的小崽子盯上,暗地里哄骗了他开房间,又伙同其他人,等他快成好事即将入港之时一举破门而入,拍照留底,以便敲诈勒索。S市自开埠以来,风月场所就多的是这等收拾人的手段,那就如一条金光灿灿的河流,底下暗涌的,全是你看不见的漩涡。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黑道白道,商界政界,多少关系都在紫醉金迷底下历练着。连霍斯予伙同发小们去帝都,都要保镖不离身,只点相熟的人作陪,可他这个表兄就是这么招摇过市。这么个简单的仙人跳局子,若换成霍斯予,只需看那拉皮条的小崽子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偏偏他表兄却自命风流,死乞白赖要往人家套子里钻。
  得亏了该表兄虽色令智昏,可还留了点脑子,晓得不能随便上不相熟的酒店开房,要把人带琳琅来。琳琅酒店里头有霍家公司葵盛长年包下的套间,李思捷一用那房间,底下就有人通知了霍氏这边。这事原本不归霍斯予管,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算去坏表兄的好事,可赶巧了这段时期正是市委领导班子换届的时候,霍副市长要想在退休前再连任,就绝对不能这时候出岔子。霍姑姑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个惹祸精,在这节骨眼上实在放心不过,早早托了霍家二代的掌门人,霍斯予的堂兄霍斯勉帮忙看着,霍斯勉清楚其中厉害,不敢让霍家权力结构因为一个浪荡子而受影响,所以给霍斯予下了死命令。霍斯予憋了一肚子火不好发作,只得临危受命,一听他那窝囊表哥竟敢带男人在五星级酒店开房,立即火冒三丈,二话没说带人冲了过来。
  这一来,不仅救了表兄李思捷,也又将那漂亮猎物,重归手底。
  第一次送到自己手里是误会,第二次,可就是天意了。
  霍斯予兴致勃勃地拿拇指摩挲着那人下巴的肌肤,触手细腻滑润,几欲不能罢手,直到他发觉周子璋因为惊惧过度,已经浑身抖若筛糠,变得面无人色,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啪的一声将他扔回地毯上。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环视套间内一干人众,最后落在边上耷拉着脑袋,只穿一条内裤,身上披着自己的西服,一脸窘迫的表兄身上。霍斯予骤然冒起一股怒火,立即明白李思捷估计也跟自己一样,看上了周子璋这张与风尘男子不同的相貌气质。这也难怪,帝都这一流的娱乐场所,再高档也是个大染缸,人浸淫得久了,说要出污泥而不染,那基本上不可能。这就像一个缩小的娱乐圈,少爷们出现在霓虹灯下,永远光鲜亮丽,举手投足间全是计算好了的妩媚娇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抛个媚眼过来要得到什么回应,摆个冷脸出来会有什么效果,这些人心知肚明,戏梦人生久了,早已戏里戏外,人我不分。相比之下,周子璋犹如一道清新的空气,由不得人不想多吸两口,但这两口却挑到了霍五少的底线,他大跨步过去,冷冷觑着自家表兄,不咸不淡地说:“思捷,今儿个晚上的事,你看怎么了吧?”
  李思捷脸皮再厚,也架不住没穿衣服被这个凶神恶煞的表弟当着别人的面质问,听了呐呐地说:“当然,当然要狠狠收拾他们,胆子不小,敢,敢把主意打到咱们霍家头上……”
  “我姓霍,您可不是。”霍斯予冷冷一笑。
  李思捷吓了一跳,知道这回真的惹恼了表弟,忙堆了笑脸说:“斯予,都是一家人,你别这么说,我知道我错了……”
  “不容易啊,市长公子也有觉着自己错的时候,”霍斯予冷笑着说:“表哥,我可是放下手里的生意来这里给你收拾烂摊子,葵盛这段时间业绩也不顶好,这笔生意可关键啊,一不留神,损失大了,你说怎么赔吧。”
  “我,我,我……”李思捷涨红了脸,说:“葵盛的事,向来是你说了算……”
  “别这么抬举我,”霍斯予挥挥手,笑了笑说:“我就是一劳碌命,不像表哥你,拿着老妈子给的股份坐享其成,到处风流快活。”
  李思捷立即警惕了,问:“你要怎样?”
  “很简单,”霍斯予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把你手头上有的,卖我一半。”
  “不可能!”李思捷提高嗓门:“没我妈当初上下打点,通融关系,葵盛能有今天?”
  “表哥啊表哥,”霍斯予笑了笑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也不想想,就你今天这事,捅出去了谁倒霉?你是甩手掌柜,一身轻松,你妈呢?老太太跻身市委人大一辈子,临到头了你给她弄个晚节不保,你为人子女的,于心何忍?你妈倒了,周围那些亲戚能放过你?到时候你还能指望保住手头的东西?不若趁着现在给我做个人情,拿笔钱慢慢花多好?再说了,葵盛分红都得经过姑妈,到你手上,能有几个钱?听说她老人家最近没收了你不少金卡,你自己不要紧,你那些养在浦东,养在杭州的小情儿都不顾了?”
  李思捷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说:“这事要捅出去,大家没好处!
  “是,我没好处,可我也没坏处不是?”霍斯予笑眯眯地使了眼色,一旁的保镖忙递上从童童他们手里抢来的数码相机。霍斯予打开了,边笑边看,未了扬了扬手中的相机说:“拍得还不错,脸都照得清楚,你要不看看?”
  李思捷扑了上来抢,大叫:“还给我!”
  霍斯予冷了脸,照腿一扫,立即让李思捷扑了个狗啃泥,赶上前又狠狠踹了一脚,立即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连声惨叫,痛骂连天:“霍斯予你个王八蛋,你敢打我,你个流氓土匪,你个瘪三……”
  霍斯予也不作声,上前一把揪起他,一拳揍他腹部,立即令他成功噤声,同时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咬牙说:“李思捷,叫你声表哥是我抬举你,你以为老子不敢揍你?我他妈要不是看在你妈我爸老一辈的面子上,早打得你满地找牙!告诉你,卖不卖股权就一句话,卖了,你还是我霍斯予的表哥,再惹事,我还得过来给你擦屁股,不卖,你就是给脸不要脸,那别怪我跟你玩阴的!要不要试试?嗯?要不要试试?”
  他最后一句威慑力十足,早吓得李思捷脚跟发软,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霍斯予这才缓和了脸色,笑了笑,松开他的咽喉,拍拍他的脸说:“这就对了,舒舒服服过你的大少爷日子多好,嗯?”
  霍斯予转过身,也不多看他一眼,顿了顿身上的西服,对边上的人说:“来个人,把表少爷送回去吧。
  一旁的保镖欠身答应,过去一人一边,夹住李思捷的胳膊,说:“表少爷,请吧。”
  李思捷灰头土脸,正要被带出门,霍斯予突然开口说:“等等,给他穿了衣服。”他斜觑了自家表哥一眼,冷笑说:“这么带出去,丢的是我姓霍的脸。“
  保镖们得令,给李思捷胡乱套上衬衫裤子,这才将他弄了出去。整个过程霍斯予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盯着墙角蹲着的童童及其同伙,看得这几个少年心惊胆颤,不敢做声,哭也不敢大声哭,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这个魔头,真会被丢进黄浦江活活淹死。
  霍斯予好整以暇地拖起地上的周子璋,抱进自己怀里,慢条斯理地在床上坐下来,拿被子裹住他的身子,手伸入被子下面肆意亵玩这一身细皮嫩肉,只觉入手无不温润柔滑,宛若抱着一整块上等温玉一般。他脸上浮出恶意的微笑,故意拿手去揉捏周子璋身上种种不堪之处,弄得那人在怀里阵阵战栗,偏偏被人下了药浑身无力,就算怕得要死,可以没力气挣扎。
  就是这样一种想挣脱却无力挣脱的绝望令霍斯予心情大好,他偏头捏起周子璋的下巴,看他一双黑瞳里满是屈辱和痛苦,笑得更加愉快,低头舔了舔他的耳廓,哑着声问:“又见面了,没想到啊,你真是干这一行,既然这么贱了,就该叉开大腿好好服侍我,干嘛装得三贞九烈?难道,你其实喜欢这种情趣?很好,我也喜欢。”
  周子璋羞愤欲死,怒目瞪着,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骂:“滚,滚开……”
  霍斯予脸色不变,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唾沫,突然反手,一巴掌殴在他脸上,打得他头偏到一旁,白净的皮肤上登时浮现五个手指印。他手臂一紧,将周子璋狠狠禁锢在怀中,另一只手不再客气,直接深入他两腿之间,搓揉那处脆弱的器官,冷笑着说:“再给老子装,我他妈就当着这么多人干死你!”。
  周子璋吓得脸色发白,腿间器官被他弄得生疼,羞愧屈辱愤怒伤心,刹那间全涌了上来,却偏偏动也不能动,只剩下受辱的喘气,他不顾一切,吼叫出声,一偏头,一口咬了过去,用尽力气咬在霍斯予的胳膊上。
  霍斯予闷哼一声,揪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硬生生将他拉开,全身血液都被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弄得沸腾起来,叫嚣着要肆虐,要狠狠地伤害,要干得这个人死去活来。他狞笑着一下掀开被子,一把将人压在床上,抬起他的腿架在肩膀上,一边解皮带一边说:“很好,你他妈就这么□,别急,老子满足你!
  “不要,不要啊……”。
  一旁蹲着的那些人中,突然传来童童情急的叫声,霍斯予怒气冲冲,转过头吩咐剩下的两名保镖:“把人都给我弄出去!”
  “是。”保镖应声,开始伸手拖那几个小混混出去。
  “不要啊,五少不要,”童童大叫起来,挣扎着说:“不要操周哥哥,不干他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要是我们一伙的,我何必给他下药?!”
  这事可真越来越有趣了。霍斯予笑了起来,拍拍身下那人的脸,偏过头,若无其事说:“我知道。”
  童童一呆,说:“你,你知道?你知道还……”
  “他叫什么,在哪上学,什么系,哪里人,我都知道。”霍斯予□地摩挲架在自己肩上骨肉均匀的大腿,一路摸到大腿根部的细腻皮肤,一边亵玩一边说:“笑话,我霍斯予要在这上他,还要你一个贱货批准?不过,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他笑眯眯地对童童说:“你眼光不错,知道拿他作饵来玩仙人跳,不然,这两礼拜,我还真找不着他。”
  他说完,脸色一变,冷声说:“但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滚!”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5:30:36

第 9 章
      后来,当一个糟糕的开始,经历一段坑坑洼洼的过程,最后仿佛只能走向更为糟糕的结果时,霍斯予心里头,不是没有想过,若当初在酒店房间里能克制住那把邪火,能拿平时外头待人接物的十分之一来,能揣度时机,当一回救难的英雄,依着周子璋的脾性,或许后来便不至于那么难堪痛苦。
  至少,也不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或者,再使些手段高招,就能有那万中无一的机会,来个起死回生?
  霍斯予后来感慨,很多时候,人只是一念之差,自己明明不傻,明明成天算计别人,成天琢磨人这种动物能有的那些个欲念弱点,明明当时心里头还有个声音在弱弱地提醒,除非你想干完就算,否则就不能蛮干,可就是一股气冲上脑门,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还不带点灯
  一切犹如注定,这个时候的霍斯予注定要激发血液里全部的暴戾因子来场霸王硬上弓,而这个时候的周子璋,也注定要屈辱不过,殊死反抗,这件事情,只能越演越烈,终究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对霍斯予来说,周子璋这么一身细白皮肤在眼皮底下晃,自己偏好的修长大腿就这么掰开架在肩膀,那双漂亮的深黑大眼睛,明明屈辱忿恨得带了泪,却又偏偏倔强地含着,带着恨意十足就这么盯着自己,上回干他的销魂感觉自动自觉在脑子里重放,如果还能不硬,还能忍着不做上三百回合,那就不是他霍斯予。
  你曾几何时见过叱咤S市的霍五少,会为个不相干的平头百姓憋屈自己?
  不错,这个时候的周子璋,还只是个不相干的平头百姓。
  顶多模样漂亮点,身子极品点,干起来舒服点,但说句老实话,这样的人,就是干死在床上,也顶多毁尸灭迹的时候要费点事,如此而已。
  因此他下手狠,在床上使劲折腾,遇到他惨叫反抗,便反手几个大耳光抽过去,打得那张俊脸,立即肿了起来。
  比起打那张脸,霍斯予更热衷于在他温玉一般的肌肤上制造痕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被狠狠咬了一口后,昏了头一样想也不想,立即抽出皮带甩了过去。
  抽得周子璋哭喊不停后,这才慢悠悠脱裤子提枪入港,明明床头上有备好的润滑剂,霍斯予却当没看见,心底只叫嚣一个念头,要让这男人尝尝什么叫痛,要弄得他哭爹喊娘,看他还敢不敢拒绝,看他还敢不敢反抗。
  于是跟第一回一样,他硬是挤进对方身体,不是没听到周子璋疼得惨叫连声,不是没看到身子底下蔓延出一股浓稠的血液,但霍斯予不管不顾,大加鞑伐,用最原始的方式惩罚这个胆敢违抗自己的男人。
  实在太过刺激,已不足用销魂二字形容,这个过程不仅包括床上的欢愉,还有体现自己的绝对强权,征服一个男人的快感。没有金钱交易,没有可以奉迎,也不担心这后面有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陷阱,只有掠夺、攻占、肆虐和惩罚,这个时候,霍斯予甚至有自己是神的错觉,他决定着身下这个男人的生死,他践踏一个男人据以安身立命的尊严,对此,他觉得无比快意。
  这个快意是如此不寻常,以至于霍斯予干到最后,仿佛屈就霍氏,应酬商界,应对家庭的那些个压力都释放了出来,只觉全身舒坦,舒服得五脏六腑都想长长地叹一口气,这个时候,他不由得要认真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这种快意,继续下去。
  不是干完就算,而是把身下这个男人,做为一件私人藏品,收在身边,以便不时的,都可以品尝这种无以伦比的快意。
  霍斯予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男人,世上的人对他来说,就分自己人和外人两种,对自己人,他总有些不同,就算透着烦躁和不屑,可还有从小老子棒棍教育出来的责任感,有推不掉的义务要去担当自己该担当的事。否则,以他跋扈霸道的性子,也不会找不痛快,回了国还得去霍家“葵盛”那挂帅任职。他的堂兄弟表兄弟一堆,有出息的不多,可能惹事的不少,他就算私下里有治这些人的损招,可当着旁人的面,该回护的还是得回护,该帮他们收烂摊子的,也没一回推托过。所以,当他开始思考怎么把周子璋纳到身边,真正做他金屋藏娇的对象时,周子璋对他而言,就不再是那个可以干完了丢帝都不管的人了。
  霍斯予尽了兴停下来时,才发现这回干得又过了头了,又把人做昏了过去,真不明白为什么每回见着这个男人,都能逼自己活土匪的一面暴露无遗。他皱了皱眉头,顺手扯过酒店的床单擦了擦周子璋身上的血迹秽物,哪知出手极为滚烫。霍斯予暗骂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原来不知何时,这人已经发了高烧,怪不得进去之后那里温度炙热,舒服异常。
  这会周子璋面色灰白,长长的睫毛了无生气地耷拉下来,呼吸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地步,精致的脸颊上还带指痕红肿,可能哭得久了,睫毛边上还有点小小的泪珠,看着莫名其妙让霍斯予联想起在英国乡间度假时,早晨起来散步,三叶草上尽是这类脆弱却晶莹剔透得惹人怜爱的小露珠。
  他的心里有些柔软,这男人这么看着,凄惨中倒是透着柔顺可怜来,霍斯予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触手顺滑,手感极佳,一点也不像自己的那么硬茬刺手。他不禁满意地微笑起来,又拉开被单,自己端详这个男人被自己弄得遍身狼藉的身子,凄艳中带着淫靡,真是越看越满意,而且这个人身家清白,也不会给自己带来多余的麻烦。霍五少大手一拍床沿,就这么着了,养个把小情儿的公子哥儿到处都是,他堂堂霍氏少东,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就算捅破到老司令那去,也能想法遮掩。
  他心里主意一定,就不再犹豫,立即摸了手机打电话给相熟的医院院长打电话,请对方安排好医生病房,他这就带个伤患过去。那院长承霍家的情甚多,与霍司令霍市长均相熟,这一听不由得紧张起来,连问伤患是谁,伤在哪里。霍斯予也不隐瞒,直说是自己一个相好的,床上玩花样玩过了头,把人伤着了。他没脸没皮,床弟间的事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还透着痞子气,倒把对方一个老派人弄得尴尬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那好,我安排妇科主任医师待命,霍斯予一听不耐烦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妇科?准备肛肠科倒差不多。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5:45:54

第 10 章
      人送到医院了,才知道这回玩大了。
  那医生检查得异常详细,连上回野鸡诊所草草糊弄过去的部位都翻出来重新诊治,把人弄进去急诊室忙活了大半夜,总算又推出来送进高等病房。霍斯予没那个闲工夫在医院候着,吩咐了两名保镖过来看着,自己转身驱车离开。
  他一路开车一路琢磨怎么将人养在自己身边,要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同时也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别总他妈逼他演黄世仁的戏码。
  虽然刺激,可谁也搁不住老玩,真要养着,还是得捏住了那男人的七寸,让他愿不愿,都得留下来,哪也去不了。
  车还没开回他的寓所,霍斯予已经想好辄,他心里不禁有些雀跃,就如眼前有一笔大单子势在必得,这与人交涉,与商业谈判没多大区别,都得端详利弊,瞄准时机,然后一举拿下。
  他心情颇佳地回了寓所,又难得打了通电话回去问候自己爹妈。霍司令仍然声如洪钟,讲话犹如念报告稿,中心思想无非要他好好为社会创造财富,多创造点就业机会等等套话,要搁往常,霍斯予早打岔开了,但此时竟都笑眯眯地听完。
  挂了电话,他又冲了澡,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霍家的保姆早过来替他收拾屋子,准备早餐,霍斯予破天荒不用助理电话叫起,洗漱穿戴弄完后,吃着与平常一般无二的炒蛋、吐司和咖啡,居然跟那保姆说了声谢谢。可怜那位保姆在霍家干了十来年,从没听这位大少爷说过一个谢字,呆了半天,愣没回过神来,等到想起要回一句“不客气”,霍五少早已吃完早餐,擦了嘴角上班了。
  霍斯予心里既然拿了主意,就不忙去医院交涉,只顾着自己葵盛的公务,毕竟那才是正事,周子璋再好,也不过是养着闲暇时弄弄的宠物而已。可巧这天公司里正逢开季度报告会的日子,霍斯予做为主持人自然亲力亲为,本季度盈利下降,自然要雷厉风行进行整改,弄了半天才布置完任务,抬头一看,一天已去了大半。他想起躺在医院里的人,打了电话给留守那的保镖,手下在电话里汇报说,报告出来了,人伤得确实有点狠,这会还昏迷不醒。
  “那就等他醒了再说。”霍斯予半点不着急,敲了敲桌子角,又问:“都有些什么伤?”
  那保镖犹豫了,支支吾吾说:“那个,挺多的,我也看不明白。”
  霍斯予不耐地说:“你就挑你看的明白的说。”
  “就,就是,”那保镖豁出去了说:“肝门撕裂,直肠损伤之类的……”
  这八个字听着有些刺耳,霍斯予蹙眉挂了电话,周子璋到底不是伺候惯男人的,弄一次血流成河一次,虽说刺激,可谁也搁不住每次刺激完了都得把人送医院来。长此以往,那人被玩残了不说,自己也跟着受累没爽到可就划不来了。不过这个事倒不着急,历来对付这种非要立贞洁牌坊的人,娼门多的是让烈女便□的法子,到时候请教些专业人士便是,只怕凭他霍五少的面子,放出风去,有的是旁门左道的人涌上来献殷勤。
  问题是,在这之前,得让那倔强的戆头乖乖低头才是。
  霍斯予这时候一点也没怀疑自己完成不了这件事,在他看来,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多少厉害人物都被自己拿下马,没道理一个穷学生还摆不平。现在虽说打得狠了点,但就跟训马训狗一样,你不下狠手,怎么驯服对方?怎么让他从心底对你又敬又畏?
  第二天,霍斯予又把周子璋晾在医院里,只打了电话过去,知道他各项指标开始回升,人随时会醒,便挂了电话。这天晚上正好有饭局,陪市里某局一帮领导用餐,喝了白的喝红的,好容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按照惯例是直下娱乐场所继续狂欢。霍斯予依旧亲自带路,把人送帝都去,那里消费高档,少爷公主素质不凡,经理和妈妈桑大多相熟,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今天晚上有些不同,灌了酒被风一吹,霍斯予的心里不知怎的开始飘忽起来,仿佛有种隐秘的肉体接触,将这一刻的他,跟那个躺在医院里的男人联系起来。他心头一热,忽然觉得满屋子莺莺燕燕,个个能挑出显而易见的毛病,不是脂粉弄得太厚,就是露肉的地方有些松弛,或者兰花指翘得太高,或者嘟嘴撒娇做得太假。总之,霍五少这时候,开始觉得坐不住了,还没想好,他已经脱口而出:“你们玩,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那些官员岂肯罢休,揪住他取笑说:“他妈的你还有什么事,咦,你的老相好呢?那个叫什么Eric的呢?”
  他们常来玩,自然知道帝都里面霍斯予点谁的台最多,这话一出口,旁边立即有人叫来经理,骂骂咧咧说:“没见到五少来了吗?他那个老相好呢,还不快点把人送来!”
  经理笑而不语,却毕竟机灵,先偷偷看了一眼霍斯予的脸色,发觉他面沉如水,立即明白不能造次乱来,他还未回话,霍斯予已经站起身,笑呵呵地说:“实在对不住各位,家父有事召见,我是不能久陪的了。”
  在场众人一听霍司令的名号,没人敢再胡说强留,霍斯予走过去拍拍那经理的肩膀,笑着说:“把我寄在这的那只苏格兰威士忌拿出来,请大伙品一品。”
  经理点头称是,忙命人将酒出来,霍斯予倒了一点先干为敬,又嘱咐他们尽管玩,甭客气,这才脱身出了帝都。
  酒到底喝得多了,上头,有些晕,一旁的助理早照老规矩替他叫了司机开车来,霍斯予坐进车里,司机问:“五少,是回大院还是回您的寓所?”
  霍斯予想了想,嘴角上浮,说:“去xx医院。”
  他想去看看周子璋,那张脸没被抽过之前到底什么样,他忽然有些模糊。
  夜深了,按理说不给家属探病,但所有的规矩定下来总有例外的时候,对霍斯予就是这样,他近乎长驱直入地将车子开进住院部,又堂皇冠冕地上了楼,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那俩保镖快到下班时间,这时候正守着病房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猛然间看到霍斯予走过来,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说:“五少,您,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霍斯予皱了眉头,扫了他们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保镖赔着笑脸
  “忙完了,过来看看,”霍斯予随意地说:“人呢?怎么样?”
  “还睡着呢,不过好像好多了。”
  “恩,”霍斯予点点头,说:“把病历给我拿来。”
  保镖忙将预备老板抽查的病历副本拿出来递给霍斯予,霍斯予坐下来,随便翻看,只见满纸都在控诉他下手如何狠,倒是看得让他笑出了声。屁话,不弄成这样,这个人会怕,没这份胆怯做底,你怎么在谈判中出奇制胜,彻底拿下这个男人?他边笑边瞧着那病历,忽然发现里头竟然还有肋骨骨裂、腹部瘀伤,肩背软组织挫伤等记录。霍斯予一愣,没记得自己有揍过这些地方啊,难道是骗周子璋来演仙人跳的那个小崽子干的好事?他瞬间恼火起来,好哇,老子的人,要打要骂轮得到你一个臭不要脸的小男妓,还想先搁些时候再收拾你呢,现成的事又来一件,不拿你练手都说不过去了。
  他立即就想打电话给张志民,那位发小认识的三教九流多,手段比他下作阴毒,收拾这么个下三滥的小瘪三还真用不着霍五少亲自出马,交给张志民,自然有法子收拾得他永不超生。
  就在此时,突然有护士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霍先生,里头,里头那位醒了。”
  “哦?”霍斯予来精神了,合上病历,站起来说:“我进去瞧瞧。”
  “那个,霍先生,”那护士踌躇着说:“病人刚刚苏醒,可能受不了刺激……”
  “放心,”霍斯予笑得莫测高深:“我这回会悠着点。”
  进去的时候,病房一片天蓝雪白的色调,映着床头柜橘黄色台灯,愣是躺在病床上的周子璋显得缩小了几分,好像脆弱不堪,露在被子外头的脖颈脸颊,稍微用点力就能掰断。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点,清秀的轮廓显现出来,大眼睛雾蒙蒙,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斯予慢悠悠地站远了欣赏片刻,下意识想牢牢记住周子璋的脸,他想道,原来硬弄了两回的男人长这个样子,不赖嘛,带出去也不至于丢了面子。看来打人果然不能打脸,这么望过去,一脸憔悴凄惨,不知道,还以为被怎么折腾了呢,其实不就是被硬上了么?
  男人又不像女人一样,有可能遇见嗜好处女的老脑筋,被上个一回两回的,有什么打紧?
  他甚至有些埋怨,要不是周子璋不要命的挣扎忤逆,自己至于被气昏了头下手这么没轻没重吗?这么两年,自己也常点些风月场上的男孩做伴,什么时候听过霍五少不会怜香惜玉,嗜好暴力?
  都是这个男人不识时务,自己找死。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从现在开始,他会亲自教周子璋些实际点的道理。
  霍斯予的眼睛微微眯起,清了清喉咙,咳嗽一声,放缓了口气说:“醒了?”



血玉 发表于 2010-9-25 15:52:39

第 11 章
      “你醒了?”
  这个声音很淳厚响亮,就算带了刻意的和缓,可该有的威严气势半点不减。周子璋瞬间条件反射一般惊恐起来,像逼入绝境的动物,害怕之余,却又愤懑难抑,怒视门口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仿佛下一刻就能扑上去,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同归于尽。
  周子璋活了这么大,从来秉公守法,上学上班从来不迟到早退,做人于安分守己之中带了自知之明,不惹事,不闹事,只会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他在南方一座小城市里头长大,往来全是亲戚朋友,地方小,人情就格外热络,有个什么事能传遍半个城。周子璋从小就知道乖巧内敛,长大了更是为人低调谦和。他在当地一所三流的师范学校读的历史本科,毕了业理所当然留在小城里的二流中学教历史。学校里谁不知道小周老师性情好,模样好,就是穷,窝在不到二十平的教师宿舍里,但却是个踏踏实实,老实本分的年轻人。
  到26岁,周子璋也就怀揣过一个梦想,他喜欢中国古代史,想拜名师,想真正踏入这个学科的门槛,做点案头琐碎的考据研究。他生平干的最大胆一件事,就是辞掉公职,异想天开考F大的研究生,寒窗苦读了一年多,终于如愿以偿,离开小城,跑到这个大都市来念书。
  这样的人,注定了生活圈极其简单,对坏人的理解都停留在书本报纸上,电视媒体上,总觉得都是平面,离自己的生活好远。平时,他连小偷骗子都没遇过,更别提抢劫行凶等等恶行。周子璋生活里所谓的坏人,也不过是背后给他穿点小鞋的教研组组长,街面上拦住他的学生勒索的小混混;游手好闲,遇上他就会拐弯抹角提醒要钱的舅舅,如此而已。
  哪里知道,头一回见识所谓的特权阶级,就遇上这种事?
  他拼命压抑住内心怒火和恐惧交相激荡的旋流,眼睁睁看着霍斯予慢慢走近,嘴唇抖得厉害,一呼一吸仿佛都压迫肺部,令肋骨生疼。他实在是被这个男人打怕了,小时候虽然饿过肚子,可毕竟没挨过揍,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打是这么可怕一件事,更加不知道,打完了,这事还不算完,那铭刻进心里的痛合着害怕变成某种下意识的反应。霍斯予一抬手,周子璋立即不顾手腕上还牵着吊针,本能地举手护住头部,就这一下,将挂瓶扯翻,针剂哐当一声砸到地上,发出剧烈的脆响。
  瓶子一砸碎,那巨响令周子璋惊跳了起来,随后却见那个王八蛋男人愣了愣,嘴角不怀好意地上翘,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周子璋“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闭上眼拼命两手乱飞,扑腾挣扎,却觉两只铁钳一样的手臂牢牢将自己按住,耳边听得那男人略带不耐的声音低喝说:“别动了,别乱动,再他妈乱动,信不信老子还大耳光抽你!”
  这话令周子璋心里深沉的恐惧勾了上来,他僵直身子,倒是慢慢垂下了手,只是全身间或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那男人满意一笑,抓起他的手,猛地一下扯下针头,说:“看你,乱扑腾什么?血都倒流了。”
  周子璋瞪大眼看他,惊惶得说不出话来,那男人漫不经心地侧身坐下,仍旧抓着他的手,有些没轻重地揉着手背上的淤青,此时,一个护士推门进来问:“霍先生,没事吧,屋里打烂什么?”
  霍斯予慢慢转过头,眉目冷然,不悦地说:“出去,把门带上。”
  那护士吓了一跳,忙把脑袋缩回去,轻手轻脚关了门。霍斯予这才转头,重新微微一笑,捏着周子璋的手,欣赏着灯下这张又脆弱又清秀的脸,越看越中看,他嘴角的弧度加大,淡淡地说:“还没正式认识,我姓霍,霍斯予。家里行五,外头人给面子,喊我一声五少,你往后也跟着这么叫。”
  周子璋大惊,从这句话中嗅出不寻常的意思,猛地一下抽回手,哆哆嗦嗦地说:“没,没有往后,你滚,不然,不然我报警……”
  霍斯予眉头微蹙,一时没领会周子璋说什么,等明白过来,禁不住呵呵低笑,边笑边说:“还真逗,有困难找警察,好市民啊。”他笑容未减,随手撩起周子璋脸颊上的头发,拨到一旁,端详着他的脸,轻描淡写地说:“我今儿个心情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你刚刚那句,我只当笑话听。不过,”他顺着周子璋的脸颊轻拂,笑说:“我这人脾气不算好,你往后最好顺着我点,这张脸,我还真越看越舍不得碰坏了。”
  周子璋浑身一僵,如挨了重重一击一般顿时脸色青白。霍斯予笑了笑,口气更为柔和,轻声说:“放心,我这人护短,对自己人一向好,往后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吃苦,相反还不会少了好处。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也有我的规矩,你若犯了,就别怪我不留情,明白了吗?”
  周子璋惊得抬起头,脱口而出问:“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出来?”霍斯予保持笑容,柔声说:“那我直说了。就是我看上你了,往后,你就做我的人。”他顿了顿,犹如提出一个隐藏着陷阱的智力难题那样说:“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利。只不过我从没被谁拒绝过,你若拒绝了,我会心情很不爽,我心情一不爽,就难保不做点大家都不爽的事。”
  周子璋只觉脑子里一声轰鸣,瞠目结舌地瞪着霍斯予,随即,一股强烈的恼怒夹杂着屈辱涌上心头,他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默不作声,双手攒拳,捏得分外紧。
  霍斯予以为他在低头考虑,心里更是愉快,颇具温情地摸摸他的头发,带着亲昵说:“先说点让你高兴的,我呢,也没养过你这样,所以说咱们先试试。哪,有个期限,暂定一年怎么样?这一年,我就算腻了你,也不会抛弃你,这段时间你的吃穿都比照我的来,住呢,我在F大附近弄套房子,方便你上学,等这一年完了,那房子就归你。此外,我每月三万八的零花钱,年终看你做得怎么样,要好呢,会送你一份大礼,至于具体要什么,你到时候自己挑,如何?”。
  周子璋抬头,怒目而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霍斯予笑了,说:“怎么?嫌少?你还别不知足,就你这样的专业出来工作,熬个十年八年,也买不起S市一个厕所。跟外头别人比起来,我算给得多的了。这么着吧,”他拿手指敲敲床沿,说:“我再给你开一张副卡,每月上限两万,专门给你购物用,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嗯?也算是,我把你弄进医院来的赔偿……”
  一句话没说完,却见周子璋变了脸色,怒吼一声扑了上来,冲他下巴狠狠挥了一拳,只可惜他刚刚苏醒,平时又文弱,便是拼了全力,也不过像给霍斯予挠痒痒。霍斯予头稍稍被打偏,扭了扭下颚,冷冷一笑,猛的一下反肘抵住周子璋的咽喉,直接把他按在病床上。
  他牛高马大的身躯压到周子璋受伤的肋骨处,登时令他疼得脸色发白,霍斯予却置之不理,故意在那伤处碾了碾,看到身下那人快把唇咬破。
  周子璋疼得眼中泛泪,却犹自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付倔强又脆弱的模样,不知为何令霍斯予心里一软,本来想着反手一巴掌的也垂了手,改为捏住他尖细的下颌,身躯稍微抬高,避开了周子璋的伤处,口气却冷厉:“不要不识抬举!”
  周子璋瑟瑟发抖,却狠命啐了一口,咬牙切齿说:“去你妈的抬举!”
  霍斯予脸色变冷,手上用力,将他的下巴捏得生疼,狠声说:“你还真是犟,我本来还留着一手,不想让你太难堪,这可是你自己挑的,别怪我。”
  他一把松开周子璋,坐直身子,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问:“我说过,我要不爽了,就难免会做些令大家都不爽的事。比如弄一起艳照门,直接寄给F大校办,别忘了,那天你在琳琅伙同帝都一帮男妓□□,诈骗勒索我表兄未遂,那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听说贵校校规甚严,你说对你这种行为,他们会处以什么处理?”
  周子璋一愣,怒道:“那,那是,那根本不关我的事!”
  “我当然知道,”霍斯予放柔声调,俯身摩挲着他的肩膀,说:“但遗憾的是,我不想说出真相,相反,我还会积极举证,协助警方做点事情。
  周子璋完全呆住,霍斯予威胁的这一点,对别人可能不算什么,对他来说,却是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梦想。他已经为这个梦想耕耘了许久,眼瞅着论文也开始做出点成效,一向严苛的导师对他也颇有赞许,甚至暗示可以推荐他硕博连读,那梦想近在咫尺,却突然之间,要为这么一件龌龊的事尽皆毁去。
  霍斯予见这个男人脸色发白,全身散发无形的悲恸和无奈,心里那阵奇怪的温柔又开始发作,他禁不住伸出手臂,将那个愣愣发呆的男人揽入怀中,满意地感受他如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寻求温暖。霍斯予新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很是受用,有种前所未有的对他人的怜惜之情浮了上来。他不禁微笑了起来,语调真的变成温和,生怕吓到怀里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似的,低声说:“好了好了,乖乖答应我不就没事?最多,我往后尽量不对你动手?你也是,看起来瘦弱,怎么脾气这么大?不乱折腾,我也舍不得打你。放心,帝都那个敢设计陷你的小崽子我会收拾的,你要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个小瘪三,活腻了,他妈的居然敢打你。说,肋骨上的伤是不是他弄的?”
  霍斯予说到后来,已经带了狠色,周子璋脑子里乱成一团,呆呆地问:“什么肋骨的伤……”他猛然醒悟,变了脸色,一把推开霍斯予,咬牙切齿骂道:“两周前拜你所赐的旧伤,你还能算到别人头上去?你,你,你的无耻还有底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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