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老鼠精的故事

猫瞳

　　那是公元上世纪60年代的一个除夕夜。冰雪，无情的冰雪封住了整个湖面。

& q' \, V$ g- z　　湖中有一个小岛，说它是岛，是个夸张。它的方圆不足五百平米，是由几块礁石组成，最高处高出湖面二十米左右。岛的北侧，生有一些小灌木。而南侧是平缓的沙滩，一直通向湖水中。夏季时，这个小岛是许多水鸟的栖息地，而在这个严寒的冬天，那些鸟早已飞走了，只剩下这荒凉的孤岛，还挺立在漫天的暴风雪之中。
; x: n" z" v0 j# Q, D1 H. V: D# ?6 h
　　其实在这冰雪之中，在这荒凉的孤岛之上，还有一个人没走，他就是水生。他一个人住在那礁石南面比较避风的一间草房之中，经受着严寒和寂寞。

　　他为什么不走，要一个人在这孤岛之上过年呢。水生住的村叫靠糊村，离这孤岛30余公里。今年夏季时，雨水充沛，湖水爆满，因而湖中的虾蟹、尤其是鱼喜获丰收。到了秋季，忙完三秋，生产队没活了，队长就派水生，带了五个人，来这里捕鱼捉蟹。
0 Q+ c) e* C+ s0 m
　　湖中的鱼太多了，一个冬天下来，水生他们捕的鱼堆成了山。交通不便，一时运不出去，大量的鲜鱼都堆放在这孤岛之上，掩埋在了积雪之中。过年了，大家都要回家过团圆年。人都走了，鱼谁来看着。水生30岁了，还是光棍一个（就是没有老婆），因此，看这些鱼的任务，就想当然的落在了他身上。水生也没有推辞，反正一个人，在哪里过年还不是一样呢。
. p( S. B+ _5 Z( Y& x
　　除夕这天，天气异常晴和，是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洒在这冰冻的湖面上，千里一片洁白，景色异常美丽。水生并没心情欣赏这雪景，整天吃鱼，他有些吃腻了，今天过年，他要换一换口味。早晨起来，他就扛起“老洋炮”（是装火药和铁砂的老式猎枪），要到湖边的山上转一转，打两只山鸡、野兔什么的，回来改善一下生活。

　　还真巧，没到中午，他就打到了一只野兔，两只山鸡，水生高高兴兴地将这些猎物带了回来，准备过一个丰盛的春节。中国北方，春节要吃饺子。水生也不例外，他早早就准备了白面和肉馅，他也要包饺子的。
8 z; |" Y% y4 @4 i3 ?5 {# [
　　冬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老天可就变了脸。晚上，西北风猛烈的吹了起来，狂风吹起地上的积雪，刮得天昏地暗。北风凄厉的尖叫声，就象一只饥饿的野狼，嚎叫之声异常吓人。
. V, v, s' `* ?0 N
0 C/ B4 q$ f5 Q9 X2 ]7 W# G+ g  G　　水生不怕这些，他关好了草房的门，点亮了煤油灯，生起了火炉，将白天的猎物，放在锅里炖了起来。炖肉的香味，随着狂叫的北风，飘出好远好远。水生坐下来包饺子。

　　饺子刚包了两个，就从外边尖叫的狂风中，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女子说话声。那女子敲着草房的门说，“兄弟，这么冷的天，怎么就你一人呢。你快开门，我来陪你啊。”
& s3 s  E' _4 n; ~9 W2 s$ v' w4 I
3 x1 D. s0 i' W% k  f6 V' P3 C　　声音非常清晰，水生尽管胆子大，但是在这样的夜晚，又是荒郊野外，忽然听到这女子之声，怎能不叫他害怕呢。他机灵灵打了个冷颤，用几乎是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是谁啊。怎么这么晚了，这样冷的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

　　“我，我就是前村的，我丈夫去世了，公婆待我不好，在这年三十，我一个人跑出来，也没处去。我见你一人，孤单单的，就跑过来，陪你啊。天这样冷，你就叫我进来吧。你如嫌弃我，我只住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就走，决不打扰你。今天这么冷，我没地方可去了。你开门吧，不然我会冻死在这里了。”
2 ]  r, z% f8 L. r# X
! ?* _+ R( _- L7 K& Z　　水生听她说得可怜，心想，是啊，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她一个女人家，能到哪里去呢。如果不收留她，这样的夜晚，她一定会冻死的。想到这里，水生挪开挡住门的鱼篓，将那草房的门打开。一股强劲的冷风吹了进来，就见一女子，闪身走了进来。
4 g0 f! I# T6 [5 N7 i  _
- O# M$ ?+ ?) U  c+ B; y% x# S　　水生仔细一看，只见那女子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穿了一身十分素淡的衣服，长的不美也不难看。白白的，胖胖的，皮肤很是细腻，不象是农村里的女人。那女子进来后，笑嘻嘻的，并不感到陌生，也没有丝毫羞耻的样子。只听她说，“谢谢兄弟了，今天我就是你的女人，我们快来包饺子啊，吃完饺子，我就陪你睡觉啊。”说完，没等水生说话，她就在脸盆里洗了洗手，坐上炕头，包起了饺子。

: a" l; O5 e2 p( C8 i# z　　水生甚觉奇怪，心想，这是谁家的媳妇呢，这么冷的天，又是大过年的，怎么会让她一人跑出来呢。再说，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就是自己的靠湖村了，周围数十里没有人烟的，她怎么能够来到这里啊，水生没动声色的观察着。
) Y9 N+ O, {4 }
　　房间里就点着一只煤油灯，光线不是很亮。刚才水生包饺子时，将那灯放在炕上的。那女子一进来，就坐在了炕上，因此，她是在明处，而水生呆的墙角，却是很暗的。那女子只顾包饺子，并没有注意水生的表情，水生却在仔细地看着她。
" z  N5 [, u/ ?+ {
" ~2 Y0 H4 N' e) I+ e8 s- d　　那哪里是包饺子啊，只见她拿起擀好的面皮，将馅放上，然后就用双手一团，揉成一个圆球，就算是一个。也许她不会包，这些水生没有在意。却见她一边包着，一边将那生肉馅向嘴里添。开始水生以为她可能是饿坏了，正想从锅里给她盛点肉出来，让她先吃一些，可见她不停的吃那生饺子馅，水生突然害起怕来。

, n2 d3 v; |$ \4 W0 s　　他听老年人讲过鬼的故事，还有什么狐狸、黄鼠狼等，都会媚人呢。莫非是---水生不敢再想，他随手摘下了挂在身后的“老洋炮”，枪口可就对准了面前的女子。水生涨着胆子，大喝一声“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还在聚精会神的包着“饺子”，突然听到这一声大喝，吓的她机灵一下。见到水生端着枪对着自己，她好象并不害怕。只见她嘿嘿嘿的冷笑着，对水生说，“我，我就是来此陪你过节的啊，怎么，你不喜欢我么。”说着，水生看到，她突然伸出尖尖的两只手，从炕上站起身，那手指细长细长地，手背上长着灰色的长毛，好象是什么动物的爪子，来抓水生的枪。“这，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水生心里想。
* E8 ^/ f, J# N  Q' P
　　水生的枪是时刻添满火药和铁砂的，他并不是怕有人来偷鱼，只是预防那些野兽的。因为这里没有太大的野兽，只是经常有狼出现。狼来了，他就会放几枪。狼听到枪声，也就不敢靠近这里了。见那女子来抓，水生可不敢怠慢。他手指一动，扣动了扳机。太近了，那女子离的太近了，只听“砰”的一声，那枪响了，铁砂全部打进了那女子的身体。
; s! R& Y& H; o8 I! p
/ R+ s+ Y# o1 W/ j+ D　　那女子“嗷”的一声尖叫，一手捂住胸口，跳下炕，她不顾来抓水生了，推开草房的门，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水生那敢去追啊，他急忙关上房门，又将枪装满火药和铁砂，还包什么饺子啊，他抱着那枪，守住房门，坐了一夜。
. J7 \: ~1 K0 d# _; @+ G& Y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风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水生端起老洋炮，沿着雪地上的血迹找去。在这小岛的灌木丛中，他看到了一只硕大的水老鼠，死在了这里。
0 }! O0 Y: j8 S, x
　　直到现在，水生快70岁了，他还保存着那张带着无数枪眼的、硕大的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