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常】
+ E7 k) E4 V `: _% l4 D八月中的时候,欧阳紫苏回到了银川。 6 z( f: j6 M% m: ?" E2 p( b
他辞去了北京的工作,辞去了北京的记忆,回到了家乡。 9 @8 j7 K3 R1 \
萧明凝只把事情打电话告诉了仲溪的母亲,并没有告诉欧阳紫苏的父母和学校。他知道,萧明凝是不忍伤害自己。可是他一点都不感激他,他甚至想象了一番如果自己的父母知道了,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情况呢?
) J% |6 {* i! T+ L& z. u. c他冷笑了几下,八月天里竟然感觉到寒冷。
! G, F% l# f% _ h. P" X+ @7 D+ E很快在银川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父母都甚感安慰。
/ p+ V. X$ i! w" Q2 e3 o5 i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的心就是那么的锥痛,刺肌刻骨,撕心裂肺。他那么的想念着仲溪,想念着那些美好的时光。
4 a9 { {; E0 @/ n他给他家打电话,每次都会招来他母亲的恶骂与诅咒。他登陆QQ,希望见到他;可是他的头像再没亮过。他发电子邮件给他,那个邮箱两个人都知道密码,可是他进去看的时候,那些邮件动都没动过……
' s, Z; \ A9 G他一下子失去了他,失去了所有联系他的途径。 B$ N" Y8 |4 J, W3 ] N6 Z- q
有一天他做梦梦见了他,只是他的背影,连脸都没看清楚,他就消失在云海深处……
! x0 ^$ e, f" F& m, ~& @他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 Q1 ^0 T3 [: ~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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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的过了快一个月,干燥的西北也下了一场雨。
# _7 r/ W, S- S天凉了起来。 7 f" q- h8 f5 r0 b- q% \
他决定回北京找他。 : @; { J0 O: @0 ^
8 x) N6 K- h/ W f可是当他请了半个月的假,来到北京的时候,来到仲溪家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
6 N; T: ?6 r+ |* C) k! ^. i7 G怎么说?怎么做?
* O k9 _" ]' G* S要怎么样呢?
$ W) ? V/ K5 X; A% O- w他一下子觉得很唐突,这样子贸然而来,势必又会遭到他母亲的漫骂,能不能见到仲溪呢?按说仲溪现在也应该开始上研究生了啊。 2 w" E2 p% P3 u r( R
他踌躇了一会,还是敲开了门。
" r, N7 m% ^; q+ d5 {! D门内是陌生的脸孔。 6 G7 j9 S4 ~% M; H7 }
他说要找仲溪,可那人说这里没有那个人;他又问了一次,那人才说是新搬家来的。 * j# t! g8 \! Y9 ^& z) O
他失望了。
% M9 D/ J$ v- f/ Z( s O C' r仲溪的母亲真是狠心。
v7 u7 P+ |' {, f2 g+ a, w, Q抱着一丝希望,他来到了506所,希望能打听到关于仲溪的一些消息。 , e3 W% U7 j" |( ?4 r/ U
好心的工作人员帮他查了一遍,告诉他那个叫仲溪的根本没有来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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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6 _1 `, w4 a" T. k6 |走在八月底的北京街头,欧阳紫苏感觉恍若隔世。
# A; f% A9 k2 h4 O7 j才短短两个月,却已经物是人非!
* Q) ], \. r% d; F, |+ |8 i4 h“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 _5 D, n6 g8 B; n# q! q这许多许多的愁,要如何寄托?要如何诠释?要如何给自己一个最好最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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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E2 ~9 V) O" X" C“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l" E" Z* X" m) `: E& K u$ H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 ?4 T0 C1 @1 S2 H7 U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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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 [5 d, s W. W, n0 Z4 z h! u' \- x
仲溪携带妻子来到了青岛。
; H- l0 N; Y* ?1 e仲家十年前移民到了日本,仲溪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萧瑟的一段光阴。
0 [$ d# ]( I" H' I/ ~对于欧阳紫苏的思念令他大病了半年,体重到了90斤。父母都很痛心疾首,但母亲说什么也不回国。
, F/ t9 H6 y2 M. o, m父亲的一位同学在当地开了医院,仲溪经过细心的照料,慢慢回复了健康。 1 G0 _+ s+ Z# [$ W0 {% Q
仲溪常常骑脚踏车到静冈郊外向东北方向眺望富士山,看到那座安详美丽的活火山,他的思念便生出了双翼,可以转身飞,远远地,就好像能到那黄海更西侧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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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 B5 J5 g- O$ s; k7 Y" z9 Q& z4 `妻子是医院院长的女儿,一个中日混血儿,温恭有礼、谦逊安静。 2 v h: D* ^6 I$ r, V5 O6 c6 D
他开始是不愿意的,母亲却对他说了那么一番话:“院长对你那么好,把你治疗好,你怎么不懂感恩图报?惠子是那么好的女孩,你不娶她还要娶谁?”
8 l/ X5 @, x( E( h, |“我还不想结婚。”他说。 7 a0 l2 Q; X2 d2 c; g
“你还在想那个人吗?”母亲厉声说。 & L/ q3 D; ^4 U. a" m1 [3 `# S5 C: o
他一下子抬头看向了母亲,母亲苍老了许多。以前的母亲是多么高贵美丽,他高中的同学都说母亲年轻得像自己的姐姐,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些事以来,母亲倍受打击。平定了那事之后,来到日本,他又一病半年,母亲初来乍到,自己还不能适应如此环境,就要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辛苦周折不堪。 ( A+ u6 F) N) L3 \
他看着母亲,母亲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仪表了,她为自己操碎了心;母亲没有把事情告诉父亲,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当初来到日本,父亲极不同意,母亲好说歹说才劝服了父亲。
, v7 x8 a, ~$ R$ J7 Q这些年来,母亲的压力太大了。
7 L" L$ J. _2 C- _. T( R看着母亲日渐年迈瘦削的模样,他的心猛的一疼,心中那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 e% O4 k( E8 C. [. J" j# N
自己真是太不孝了! # B- n! k5 A: V$ K
他的泪流了出来,无法控制。 ) I9 a. W# S2 B$ S8 E4 C8 M5 _4 O
“孩子!”母亲搂住他,也哭了出来,“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们不可以在一起啊!真的不可以啊!” 2 I% N) w; O# t- {: }7 w: U
自从那事以来,这是母亲第一次用温柔的语调跟自己讲话,仲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可是任意的享用母亲无私的爱与奉献。 6 P8 i; t( C1 ~, [$ G: {
“妈!”他哭着,“对不起!对不起……”
* h# i! Q9 b6 e+ k6 M+ L+ d他只能说抱歉,只能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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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停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古老的训喻他早就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不孝了!不能再伤父母的心了!他逼着自己同意了婚事,逼着自己忘掉那记忆中的年华和那个魂梦深处的人…… : z, }- c/ z! P
那个人在笔记本电脑的桌面早已被母亲删除,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徒剩一抹相思。
) v) p$ T3 ]: Q5 O6 c说到照片,他隐藏了一张,所以才能幸免,没被母亲拿去烧掉。
% e% o- @/ x! v! ~3 u那是他悉心做出来的,他和他的一张合影。
% z2 ~1 H' e$ [他们那时都站在渤海海岸。
8 N3 }. S# V) _看着照片上两个纯美的少年,仲溪泪如雨下。
2 a& C( O* {" V5 ]0 r' E0 R仲溪所在公司的中国总部设置在青岛。
4 Y9 g. g0 j( ~3 l, b8 W. h( a他被任命为中国地区的首席执行官,携妻子和幼儿回归中国。 @7 q. f- Q& t: `' u# e/ x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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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期一年,过得平平淡淡。
: A' e+ E. c# T儿子长得飞快,秋天再来的时候,都已经6岁。 - j9 \$ x8 ~ {4 m/ v# Q0 _7 D2 G
临回日本的前两个星期,他告了三天假。
/ n8 s4 t- Z, x瞒着妻子,他回到了阔别十年的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