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母亲还没有睡,把客厅弄了个乌烟瘴气。
8 f6 a% H0 d, z9 q& e 我出卧室去小解。她言道:“家里来了客人,和你打招呼,你却懒得看人一眼,什么意思?”
' Z4 N A$ G8 H5 y+ @- I “为了你那热爱的猪头肉,我一年里能看上他三百六十回。”我不冷不热地回敬着。
% C( A+ W" [3 E# z 母亲哑然,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 r; E; v7 T" n! U5 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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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那男人,母亲拉了我的手,一口气儿地往前走,一路上默默无语,而我早已是饥肠辘辘。
4 p0 z1 Y2 l5 o9 s 忽然,嗅到空气中,飘过了一阵羊肉的香味儿,袅袅地,却钩人魂魄。一个闪念,脑子凭空来了一股机灵劲儿。于是,冲着母亲:“我要喝老王记的羊肉汤。” 0 k' ^$ m$ m; f' V+ ]9 f: Q
我的一嗓子,把母亲如同从梦幻中惊醒一样。由她那握紧着的手,我明显地觉察到她整个的人,在瞬间,微微一颤。
) h; {2 G" u- o4 A “挺好!”母亲这样地说。
! e7 M7 T/ O5 k3 r “刚才遇见的那人是……”进到“老王记”羊肉馆,屁股刚刚落了座,母亲就起了一个话头。
) k& p- G3 S' Y2 _ “是你先前的男朋友,我知道,你们结过婚。”我抢先讲出了一切。同时,两只筷子把那桌面敲得“砰砰”地响。 ! ]( t, C# e. E5 x8 l" C9 F
羊肉汤端了上来。 3 F# h! Q2 X' ?
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言道:“在我怀着你的时候,他不要我了。” & B$ s7 v7 W2 o( u% P. F
在我的心目当中,母亲向来都是刚硬的。没料想,眼下也说得出“他不要我了”之类柔软女人腔。因为,很少见母亲这样的神情,所以,我感觉十分地可笑。一不留神,一个笑音儿竟溜溜哒哒,不自觉地冒出了鼻孔,不偏不正,钻进了母亲的耳朵。 ; G* f6 M T7 Z0 m; c2 X
母亲显然是很不中意我的表现,白了我一眼。接着,亮开嗓门,底气十足地喊道:“老板,加一勺老汤!”又将那烧饼掰了又掰,一股脑儿地浸到了热气腾腾的羊汤中。这会子功夫,才隔了桌子,冷冰冰地丢过一句:“更不要你了。” , L/ G, L0 U. J+ L. l
3 o2 \" g4 G0 t5 Z 客厅的地板上,有酒瓶滚动的声音。 : M) d6 H# c% Y7 ~6 c
“酒肉穿肠过”是母亲一贯的发泄方式。此时,已是夜半三更。知是母亲在生我的气,气我对那个马老板的不敬。
$ N! Z8 W; Q& f7 }# G3 X( @ 夜,很黑。 . H* e/ I r0 f* ^
我的黑夜,没有月光。
}" ]! m$ Y9 L# D( f, u 我只见过闪烁一现的,斑斑点点的彗星亮尾。
/ g0 E& ^, G, Y l! I, D9 i 我祈盼过,在我的夜空中,能够出现星伴月的天象,可惜从来没有过。天气也确有反复无常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按照预报来的。今天就是,我因此淋了雨。感冒是小事,人的心境被破坏,情绪受了潮,高涨不起来。 7 C/ ]4 Z# l5 k
窗外的雨,还是“咝咝”地下着,看星看月,全无了指望。没有星月的夜空,偏偏又被雨洗过。此情此景,Q先生一定会说:“这夜空是纯净的。处子般的纯净,就是没有跟吴妈之类的女流睡过觉般的纯净。纯净的就是最好的。”不可置疑,“精神胜利法”是人类思想战线上的一大法宝。
% H% p7 T4 Y- d9 I, R/ W' I 在这纯净的夜空,安插上一颗人造星如何?我只道:统统都是太空垃圾。 ; k6 V5 Z' S8 a1 H- ~) i
——什么乱七八糟的。
! }) W3 q# X3 K7 t) T0 n% x6 _( F 母亲,你顾及过做儿子的感受吗?
& t8 M Z @$ A4 a4 M' [ 没有。
2 M( t* u2 c( ~+ p, G7 A; D" C 不知道母亲喝酒到几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