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1:52

 不管我怎么努力拒绝,不管我怎么死命挣扎,凌皓还是把我弄回了他家。
  因为心情沮丧,病情更是恶化,在他搬动的整个过程我都稀里糊涂,意识模糊不清。

  等我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了。

  外面天气很好,小鸟在枝头歌唱。

  你总算醒了,已经昏睡了一整晚。

  如释重负的话语从床边传来。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他一个微笑。虽然很想放声大笑,眼前的景色实在有趣,一辈子都难得看到一回,不过现在真的没有力气。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凌大公子竟然也会有这种模样,眼中布满血丝,面色憔悴,实在是辜负了上天给他的好模样。

  抬头看看四周,很豪华的房间,想来是已到他家。

  他凑过来,脑袋贴上我的额头,摩挲一会儿,慢慢退离。

  好了,烧总算退了。想吃点什么,我让人送来。

  我皱起眉头,看着头顶上方的输液瓶。怪不得手这么疼,原来整晚都在挂吊针。

  有钱真是好,如果需要,连医院也可以搬回家。

  可不可以,叫人来把那个拿掉。

  我动动下巴,努努嘴,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希望他能唤人来取走输液瓶。

  不可以。

  他的拒绝还是那么干脆有力。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茶杯,我努力抬起头。刚刚开口说话,才感觉到喉咙中干得能冒火,的确需要润润嗓子。

  可是一整晚维持这个睡姿的僵硬身体让我做这个小小的动作都觉得有心无力。

  还在懊恼间,他已扶起我,让我靠在他身上。

  我没有说什么,干哑的嗓子让我不想说话,只是赶紧把水喝掉。

  喝完水他让我躺好,盖上被子,拿过床头的毛巾拭去我嘴角的水渍。

  我静静地盯着他,看他做所有的动作,看他信手做这些事情。

  终于发现这事透着诡异。

  他也发现我一直盯着他看了。

  怎么了?

  他问,纯粹的疑问。

  把输液瓶拿掉,我已经好了。不明白自己的语气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差,反正我是病人,现在病人最大。

  不行,医生说要吊三天。

  我手疼。

  你不要这样小孩子气。他的耐心一下子就用完。

  我安心的笑了。

  这样的凌皓才是我认识的凌皓。刚才的他好陌生,让我只觉诡异。

  谢谢。谢谢你照顾我。

  我突然说,没有调侃,没有讽刺,真心诚意地道谢,为他昨晚到现在为我所作的每一件事。

  啊?

  他愕然,他不解,他的神情开始慢慢转为狐疑。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不高兴起来。

  我不过是想谢谢你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我又是无辜又是委屈地看着他。

  我不管你在玩什么花样,给我好好休息。我去楼下看看,让他们做的东西怎么现在还没送来?

  他很酷地说完这话,转身离去。

  落荒而逃?

  呵呵!

  凌皓真的是好可爱。

  我忍笑忍得都快成内伤。

  谢谢就是谢谢,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本来只是一句简单的谢谢,因为是我说,他硬是认为有别的意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不愿信我的话。不管理由是什么,我已知道无论我的表情多么真诚,语气多么诚恳,他都会怀疑,都决定不信。

  宁可怀疑全部,也不可相信一句,哪怕我是在说真的也一样。

  谢谢你昨晚照顾了我一夜。

  在他关门前,我补上一句。成功地让他关门的声音上升十分贝。

  那个一向骄傲的男人并没有意识到他做了些什么吧?

  我不过是提醒他到底在做什么而已。

  凌皓他太过骄傲,也太过自信。

  当然骄傲自信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我当年就是爱上他这如烈焰一般的性格。

  所以现在,我并不希望他变成另一个人,用奇怪的态度对待我,那会使我很不安。

  我这样刺激他,他肯定会生气,也许过会儿就会请我出去。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我想要的东西里并不包括他无心的温柔。

  相同的错,我不会再犯。这是我对所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的保证。

  所以在目的达到之前,我不能允许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生病的日子很无聊,无聊到让人胡思乱想。

  我一直想不明白沈延为什么会这样讨厌我。

  他对我语气恭敬,礼貌十分,可我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他讨厌我,骨子里深深的厌恶我。

  我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的心态。

  想来我一没有杀他父母,二没有抢他女朋友,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应该没有讨厌我的理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我知道爱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却不知道讨厌一个人同样也可以没有理由。

  也许我们八字不合。我想了好久,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我不知道我们要保持这个诡异的状态到什么时候。

  最近,每个人都变得好奇怪。

  凌皓硬把我弄回了他家,美其名曰我在病中没人照顾,所以他勉强来照顾一下。

  杨对我说他找到了适合他的女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有空要介绍我认识一下,。

  慕容更是离谱,竟然要我帮忙装修她爱的小巢(这是她的原话)。

  当然,他们两人的要求都被凌皓以我在病中,不宜操劳为由,轻易打发。这个理由极烂,我不过得个感冒,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就算要休息,也不用休息这么久。但凌皓说得理直气壮,偏偏那两人也不反驳。

  所以我最近甚是无聊,无聊到只好天天喝茶看书,晒晒太阳。无聊到我终于知道所有奇怪的人中间,最奇怪的人当属沈延。

  因为我俩已经大眼瞪小眼的在客厅里坐了半天。

  他一直在看我,用炙热的眼神看着我,这种眼神与情人间火热的眼神有得一拚。

  他那样看我,我自然也不能失礼。

  我把手头看的书放下,反正看了半天,也没翻过一页,抬头与他对看。

  我俩就在夏日的午后,在凌皓家舒适的客厅里,吹着空调,喝着下午茶,顺便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就好像牛郎织女隔着浩瀚的银河遥遥相望。

  在我怀疑我都快成斗鸡眼时,他老人家总算开口说话。一句话就差点让我被茶呛死。

  我知道这不能怪他,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要怪只能怪自己不该在他说话时喝茶。

  他说,你是凌先生的爱人。

  他用了肯定句来陈述这句话。

  我拍着胸口自救。被茶呛死,真是乱没形象。

  对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只能摇头。爱人这个词有点沉重,我恐怕消受不起。我可以说是他的情人,正确的说是旧日情人,但现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用床伴这个词来称呼也许更为恰当。

  既然你不爱凌先生。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就算我摇头不语,他还是不肯放弃。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沈延在这里讨论爱情这个人类世界永恒的难题。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人讨论一个错误的话题。事情怎么会成这样?

  我考虑再三,终于对他说,很多事情没有爱也可以进行。

  心里已经准备要给这个二十一世纪的老古董洗脑,因为他这样直言不讳,真的使我很困扰。把我和凌皓的关系放到台面上来讨论,总是感觉怪异。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爱,性绝对可以继续,我和凌皓可以说是典型的例子。我不爱他,他不爱我,但我们的性生活比亲密爱人还要和谐完美。

  我不认为你是这样的人,他说。

  我发现他很喜欢用肯定句。对这话,我不知该觉荣幸还是什么。我是怎样的人,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他又怎么会明白。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笑,很是优雅。

  他瞪着我,开始生气。

  不愧是上司和下属,连生气的理由都相似。

  我向来自诩的优雅笑容不幸沦为这两个人生气的导火线,真的是让我觉得做人好失败。

  你与他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你最好记住,如果你敢伤害凌先生,我决不会放过你。

  没想到沈延竟然知道我是凌皓荒唐过往的一部分,这不能不说是个惊奇,不过比起他这个有趣的反应,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你知道,并不是我刻意找上凌皓的,也不是我主动提出要住到这里来的。

  我告诉他这个事实。与凌皓重逢的确是个意外,与他再一次上床也不是我的主动,只不过他提出,我没有努力拒绝而已。但是住到这里来这件事,我可是努力拒绝了。但是我没能说服他让我回家,反被他说服了。

  在一个嘿咻嘿咻,汗水淋漓后的夜晚,凌皓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我想搬离这里的念头。

  他说离他最近的地方应该可以更快达到我的目的吧。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语气很冷静。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晚后,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极有道理。

  我和凌皓重新在一起已一年多了,可是我的愿望却连完成的迹象也看不到一丝。也许我们真的是还不够接近。

  所以我就心安理得得住了下来。

  不管你想要什么,钱也罢,权势也罢,我都不会干涉你。但是如果你伤害他——

  你就会让我生不如死是吗?我打断他的话。沈延,我是个男人,这也可以吗?

  这不是重点。只要凌先生能够幸福,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我从来不知沈延这样的老古董思想也会这般新潮,还是……

  沈延,你这样处处为他着想,不会是喜欢凌皓吧?

  咳咳……

  沈延拼命咳嗽。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延也被茶呛到了。

  你不要胡说,根本不是这回事。他缓过气来,大声辩解。

  沈延应该知道有理不在声高这句话吧,也应该听说过欲盖弥彰这个成语吧,当然,还有越描越黑这一说法。我不禁莞尔。

  我明白我明白,你这喜欢绝对是正常的喜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沈延你这样维护凌皓绝对只是下属对上司的忠心,我绝对不会跟凌皓多嘴的。

  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我的心情更好了。

  这样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午后,喝着可口的下午茶,和有趣的人讨论一件有趣的事情,真的让人心情愉悦呢。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2:15

  两个星期后凌皓总算肯放我出门,好吃懒做这么久后,好不容易回到阔别多日的公司来上班,才知道平时磨人的公事是多么可亲,久别重逢的同事们是多么可爱。
  同事们纷纷前来问候大病初愈的我。

  我感动之余还有满腔的惭愧。自然没脸说我只是得了场小小的感冒。一场感冒要歇整整两个星期,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只好打着哈哈混过去,暗暗祈祷大家不要这般热情。

  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人的百般问候,还有杨在后面等着我。

  苏逸。他脸色笑眯眯,话可不含糊。你倒潇洒,两个星期的带薪假期,优哉游哉,幸福快乐。老板我就惨了,客户快要将我逼疯。王牌设计师这么久不上班,大家还以为你要另立门户。你说你要如何补偿?

  我汗颜我惭愧我无话可说我自知理亏,我只能以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在乎的大无畏精神说老板您请吩咐,小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既然我都这么说了,老板自然也不跟我客气,一堆的工作马上扔过来。

  可怜的我,因此陷入了工作的地狱。

  苏逸。

  我点头,拼命点头。

  你光点头干嘛?到底什么时候睡?

  凌皓在那里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犹如老太婆。

  幸好我工作时耳朵能自动屏蔽大部分杂音,要不肯定会听得一个头比两个大。

  我自动点头,眼睛还是盯着电脑,身体也没有动的迹象。

  苏逸。你听到没有?

  嗯。

  我嘴里答着,手下还是不停。

  苏逸。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做礼物?

  随便。

  随便?没有随便这种东西。

  嗯。

  苏逸,我在和你说话,你不准漠视我。

  嗯——帮我泡杯茶。

  泡茶?这算什么生日礼物?

  嗯。

  好吧。虽然奇怪,不过你想要,我就勉为其难一下吧。我先去睡了,你马上给我过来。

  嗯。

  身边嗡嗡的声音终于消失。

  我做啊做啊做到昏天黑地,总算在凌晨时分告一段落。觉得口干舌燥,又摸到厨房喝了一大杯水,才晃晃悠悠回到床上。

  凌皓已经睡了。

  看到他才觉得奇怪。

  这个人,刚刚明明答应帮我去倒茶,怎么茶也不拿来,就自顾自睡了。

  搞不懂。

  不过以我现在晕忽忽的脑袋,也不可能想出点什么。

  直接倒在床上,一觉到天亮。

  经过多天地狱式的工作,我现在终于知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而且在逆境中,更能挖掘无限的潜能。

  杨扔给我的工作,还有慕容的新居,这么多事情,也没把我逼疯,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不过,我可能离疯掉也不远了。

  逼疯我的不是工作,也不是慕容,而是恋爱中的慕容。

  一大早,我就肝火旺盛,火冒三丈。

  到底他是专业还是我是专业?如果他有意见,你请他自己做。我在电话中对慕容吼,把平时的温文尔雅谦恭有礼尽数抛到一边。

  对不起,对不起。

  慕容可怜兮兮的说对不起,在那头不停的道歉,好像除了对不起外不会说别的话了。

  我郁闷啊。

  没想到慕容的爱人竟会这般挑剔,是鸡蛋里挑骨头的高手,早知他是这种人,我怎么也不会去自讨苦吃帮这个忙。

  我的涵养功夫不能说是不好,但五易其稿,已完工的部分都敲掉重来后,我如果还能保持平常心,那我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我改。他爱改什么样都行,我照办行了吧。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我拒绝不了慕容,特别是这样的她。

  苏逸。我就知道你最好。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我痛恨自己不能坚持我的原则。

  但是在慕容面前,什么原则都不管用了。

  因为慕容在恋爱,恋爱中的女人最大,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恋爱中的女人也最白痴最没原则。

  所以跟一个智商没剩多少的白痴生气的我岂不是更白痴吗?

  我扔下电话,努力吃我的早饭。

  这么早,就生气,肯定会消化不良的。

  我以为你是决不会改你的设计的呢?

  凌皓在饭桌那头幽幽的说道。

  我看他一眼,继续吃我的饭。

  这个人最近已不能用一个怪字来形容,我都懒得理他了。

  干嘛不理我?

  瞧,他又觉得自己被漠视了。

  因为慕容是特别的。

  我扔下这话和饭碗,跑去上班。

  这两天发现凌皓开始神神秘秘起来,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我告诉自己不要好奇,不要好奇,但好奇心人皆有之,我也不能例外。他越神秘,我越想知道他到底在干嘛?

  这些天来,我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工作太忙?应酬太多?

  怎么看怎么不像。

  凌氏业绩的确蒸蒸日上,越做越大,不过凌皓向来知人善用,游刃有余,再说最近也没听说他公司有什么大手笔。

  应酬吗?

  需要这般保密吗?

  还是——

  思来想去,分析来分析去,好像只有一种可能。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

  晚上我开始仔细搜查证据。

  检查他的外套,没有少什么东西,也没有多什么东西,更没有超过30厘米以上的头发。所有的衣物都和他早上出去时穿的那套一模一样,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

  嗯,一切都正常才叫人起疑。

  趴在他的身上,像条猎狗一样嗅来嗅去,以确定没有陌生的气味。

  嗯,不能忘记做这种事他可是职业级的,007都该来向他学习,以我的级别想要找出破绽只能说是异想天开。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放弃,反正做事能坚持到底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扒开他的衣服,细数他身上所有的牙印,1,2,3,4,5,6,7……7,6,5,4,3,2,1,数过来数过去,好像没有多嘛?

  不相信,重数一遍……

  好像还是没有多。

  嗯,那种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能这般小心,不愧是专业人士。

  不过我还是不肯死心。

  不能因为这么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

  张开嘴,选了一处最可疑的旧痕旁边下口,啃啊啃,磨啊磨。

  看着自己新弄出来的完美杰作。

  我禁不住自我欣赏了一番。

  不错不错,就色泽,形状而言,都是上乘之作,不枉我练习了这么久。

  半晌,才回过神来。

  哦,好像忘掉了原来的目的。

  嗯,这样看来,就形状而言,还是挺像我的手笔。

  不过,现在这世上,就算眼见也未必是实呢。

  我还是比较相信数据。

  就在我考虑着去拿把尺来量量牙印的尺寸是否相同时,凌皓翻身将我压到了身下。

  苏逸,你这家伙,玩够了没有。

  伴随着轻不可闻的叹息,他摄住了我的唇。

  一个狂乱的夜晚由此拉开了序幕。

  凌皓,最近在忙什么?

  我尽量问得轻描淡写。

  想要知道答案,我还是直接问他比较快。

  他刚才这般卖力,虽然有做贼心虚,尽力弥补的嫌疑在,但我看在他让我这么舒服的份上,决定不再计较。

  毕竟还是先满足我的好奇心比较重要。

  这是秘密。

  他蹭蹭我的头发,笑得很是开心。

  哼。

  我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这么神秘,我偏就不甩你。

  苏逸。我可不可以把你刚才的行为理解为妒嫉?

  听他声音,好像越来越兴奋。

  我闭上眼睛睡觉,不去理他。

  妒嫉吗?看把他美得。

  怎么会?

  仅仅是好奇而已。

  我略微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所作所为的动机。

  猛然间,才发现,这个狡猾的男人又一次成功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唉,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想知道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2:36

 沈延。凌皓最近好像挺忙的哦?
  好不容易逮到沈延落单的机会,我打着哈哈开口问他,闲话家常的语气,尽量故作不经意。

  不想问凌皓,越问他越得意。

  可是,被这样吊起了好奇心不知道原因心里真的好难过。

  沈延看我一眼,一脸你是白痴的神情,沉默不语。

  沈延。不会连你也不知道吧?

  呵呵,不甩我是吗?

  请将不成我也会激将。

  沈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着我。

  苏,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奇怪。

  在我多次义正辞言的声明,据理力争的争取后,沈延总算不再称我为苏先生,这不能不说是个重大的进步。

  奇怪吗?好像第一次有人说我奇怪呢?以前大家可是都认为我很特别呢。不过,在某种意义上,特别就是奇怪的同义词。

  这样一想,我就释然了。

  奇怪就奇怪吧,只要他能告诉我答案,就算说我是变态也没关系。

  我微笑着,用眼神鼓励他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

  苏,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奇怪。

  没关系,没关系,我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让他去说好了,这不过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前的必由之路而已。

  所以我继续保持微笑。

  苏,你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成熟冷静,做事有条有理,脾气温和,性格恬淡。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在陌生人面前有很强的表演欲,像个职业演员,只给对方看你想让人家看的那一面。只有在真正熟识的人面前,你才会稍稍露出你热情刁钻的真面目。

  我默。

  沈延竟然要分析起我的性格来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想改行做心理咨询师了吗?

  苏,你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真话说得像假话一样,同样也能把假话说得像真话一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云里雾里。如果不用心体会,根本分辨不出你这话是正话还是反话。

  我不知道这是赞美还是讽刺,该说谢谢还是好好回他两句。

  反正我的笑容是没法维持下去了,实在是辜负了职业演员的美誉。

  苏,你这个人,最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没事要去注意无关紧要的地方。

  无关紧要的地方?

  我总算明白了。

  这个人,说了半天,就是想告诉我。我的问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厉害。

  我不得不承认,沈延是最厉害的。

  说了半天,兜了一大圈,浪费了一堆口水,只是婉转的告诉我,我又一次注意到了无关紧要的地方,所以他不屑于回答。

  我郁闷,我还是回去工作,再和他扯下去,我恐怕会愈来愈郁闷的。

  苏,你为什么不去关心点有营养的问题呢?比如说——

  我落荒而逃,在他说出那个例子前逃回了我的工作室,继续在电脑前奋战。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悲惨。

  陷入了工作地狱,每天在电脑前做得天昏地暗不说,偏偏想调剂心情,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都会受挫。

  真的是好失败,做人做得太失败了。

  我一边碎碎念,碎碎念,一边努力工作。

  人家是化悲痛为力量,我只要化郁闷为灵感就行了。

  工作最大。

  努力工作,努力工作。

  九月的某天是我的生日,二十九岁的生日。

  每年到这天,我都会好好庆祝我的生日,捎带回忆一下年少轻狂的过往,一生中最大的收获和教训,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次有这个人相陪。

  温馨的烛火,精美的食物,出色的男人。

  我凝视眼前的男人。恍然间,发现人生已过去了一半。可我竟然不长进到还在继续和眼前这个男人纠缠,还是没法从爱情这所学校毕业。

  命运与我们开了个玩笑,绕了一大圈,我们再次回到起点,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个稍有点新意的终点。

  二人世界,烛光晚餐,甜言蜜语,含情脉脉,该有的一切都不缺。

  他深情地凝视着我。

  我眼中的热情不逊于他。

  我们的表现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我和他都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这都是在做戏,那我和他无疑都是最出色的演员。奥斯卡的最佳演员奖除了我俩外,也没人配得了。

  烛光晚餐结束,蛋糕也吃了,我等待着凌皓要给我的惊喜,然后回去睡觉。

  看到管家推出的东西,我当时的心情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

  那就是——

  凌皓实在是太闲了,真的是太闲了,时间多到不象话。我都要怀疑他的公司还在不在运转,沈延他们到底在干嘛,竟然放任他们的老板这样胡闹?

  我承认我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心理不平衡。

  在我陷入工作地狱的悲惨境况下,他还有闲工夫去玩这个,我诅咒他遭天遣。

  管家拿来的茶盘上放着一堆瓶瓶罐罐,宜兴紫砂壶,白瓷小茶杯,茶洗,茶垫,小火炉,水钵,还有一堆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应该是功夫茶的用具。

  功夫茶。

  我无话可说。

  是不是很感动?这可是我花了很多时间才学会的。

  凌皓竟然还很得意。

  我点头,我无语,我感动,我佩服,我感激涕零,我五体投地。凌皓,我不服你都不行。

  茶我是喝的,但我只要有好茶和好心情就够了,茶道这种事,我一直认为是无聊人才做的无聊事。当然,这纯粹是我小市民的心态在作祟。

  凌皓优美娴熟的动作,就算以我外行的眼光看来,也毕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花儿都快谢了。

  他总算洒茶完毕,作了个请的动作。

  我拿过茶杯,学着电视上的动作,一啜而尽。

  好茶。我不由得赞道。

  芳香溢齿,甘泽润喉。

  当然,如果等的时间能短一点,茶能多一点,我会更高兴。不过,我的这种想法是上不了台面的。那不是品茶,只能称作牛饮了。

  是不是很不错?

  凌皓快要得意忘形了。

  不错,不错,真是好茶。我点头称是,大大点头。

  连洗个碗都会死伤无数的人(死的是碗,伤的是他的手),竟能玩这么高深的东西,我如果不赞美他几句我会过意不去的。

  只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玩茶道?我问他,心中还是很不解。

  他奇怪的看着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你说想喝的吗?

  啊?

  怎么会这样?这关我什么事?我确定我没有提过这种要求,我还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我努力思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那晚我问你要什么礼物,你自己说想喝茶的。

  凌皓好像料到我在想什么,马上帮我回忆。

  呵呵。

  我只好傻笑,我只能装傻,我已经想起那日我的确说过要喝茶了。只是现在和他明说我只是要他去倒杯水,我确定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的,还是算了吧,将错就错吧,小命要紧。

  不过,这礼物还真特殊呢。以前他送过很多昂贵的东西,现在都不记得了。这礼物,我想我会记很久的。

  苏逸?苏逸?

  什么?

  我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

  他郑重其事的望着我。

  苏逸,你爱我吗?

  天,又是这个问题。

  我在心中默数三十下,深吸一口气,深情的眼神,庄重的语气。

  凌皓,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爱你。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试图从我的表情中发现什么,或者干脆是在等待我笑场,良久不语。

  最后,他叹气,他说苏逸你在骗我。

  我再一次无力。

  我这样深情的告白,就算对面的是朱丽叶,也该深信不疑,马上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了。这个人凭什么一口断定我在骗他。如果不是我有问题,那一定是他有问题。

  关于我爱不爱他这个问题最近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饶有兴致地追问一次,乐此不疲,始终不厌。

  令我困扰的是这场考试我始终过不了关,甚至连被当的原因也不清楚。因为他每次的理由都不同。

  第一次他问我时我在工作,只是点头,他嫌我没诚意。

  第二次我在0.1秒后回答,他觉得我根本没有认真思考过。

  第三次我足足考虑了三分钟才回答,他又认为我考虑太久,答案不可信。

  这一次,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可是还是过不了,我真是个失败的考生。

  算了算了,下一次,我一定要回答不爱,看他说什么。

  苏逸,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凌皓显然还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我吗?

  我目前是有个最大的疑问,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为我解惑。

  凌皓,你为什么认为我不爱你?

  古人有个词叫“不耻下问”,我现在正需要这种精神。

  苏逸,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想想,你为我做过些什么,你的所作所为像是爱我的样子吗?苏逸,爱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可是,凌皓你现在还缺什么?

  这不是我缺什么的问题,而是苏逸你想没想到的问题,你愿不愿做的问题,只是看你的心意如何的问题。比如说,苏逸你就从来没想过要为我做个爱心早餐的什么的吗?你就不能想点哄我开心的事情吗?

  我愕然。

  爱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话由凌皓来对我说,不能不说滑稽。

  真的是很滑稽。

  凌皓,你是我的唯一。

  我用这句话结束这个话题,留凌皓一人继续发呆,独自去睡。

  爱不爱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讨论。

  也许凌皓他凭着天生的直觉不肯相信我是有道理的,也许我现在的话中十句有九句假的,但这话没有虚假,我可以用生命起誓。

  至少到目前为止,凌皓他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人。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2:57

  几天后慕容跑来找我。
  慕容是越发出落得水灵美丽,印证了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这一说法。

  她坐在凌皓家的客厅里,和我边喝茶边聊天,东扯西扯,漫无边际。我听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的来意。

  我只能说,这样的慕容,扭扭捏捏,极有女人味,只是不太像慕容该有的行为。

  我听得那个累呀,那个晕呀,无法用言语形容。

  到最后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论婉转我也是高手,但碰到她我硬是没辙,颇有点一山另有一山高的味道,也有点一物降一物的意思在里面。

  好吧,好吧,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她要我做的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要她肯说出来,只要她希望,我都愿意为她去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谁叫我是她的好朋友呢?朋友这东西嘛,就是用来利用,就是用来陷害的。

  我说慕容慕容,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有事就说,还跟我客气什么?

  慕容继续迟疑,继续支吾,继续天南地北,继续漫无边际没有目的。

  我听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神啊,救救我吧,那么直爽可爱有趣的女孩,竟然因为谈个恋爱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爱情的魔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耐住性子,我细语轻声,我循循善诱。

  好不容易,慕容她总算抛开顾虑,她总算下定决心,她总算说出来意。

  她吞吞吐吐地对我说,苏你教我做菜好不好?

  听了这话后,我当时的表现只能说明我的镇定功夫还有待于提高,手中的茶杯由于重力因素直接与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大大破坏了我自诩冷静老成的完美形象。

  可是,这不能怪我。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我那时的震惊程度都不会过分,这话的爆炸力大概只有哪天凌皓脑子坏掉了说他爱我可以相提并论。

  坚持了半天,我的冷汗还是落下来了。

  我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在白日做梦;看看窗外的太阳,确定今天的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出来;仔细观察慕容的表情,确定她不是闲得无聊跑到这里来开这种一点也不好玩的玩笑。

  我点头,我说好。

  这个任务听起来还不是很困难,应该比要我去摘天上的月亮简单得多。我想我可以完成这个难题,除非由于某些所谓不可抗力的因素。比如说,除非慕容像某人一样天生在这方面缺根筋,天生是可以在厨艺方面被归类于朽木不可雕也的人,天生与所有的食物材料和厨房中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有着深仇大恨,天生以看到它们尸横遍野为毕生最大的乐事,除非有以上的一条或几条存在,我才会失败。鉴于这种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毕竟像某人这种级别的厨艺白痴也是百年难遇,千年不出,万里挑一的,所以我想我会失败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再说,洗手为爱人做羹汤,是每个陷入爱河的人都会去做的非常浪漫的事情,慕容不是第一个,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这种心情我非常了解,也深有体会。毕竟我也曾经做过相同的傻事。

  因为这样,所以如此。就算前面困难重重,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她实现愿望。

  说出了来意,慕容终于如释重负,脸上终于真正展露笑颜,终于有心情开始和我讨论细节问题。

  时间,地点,工具,材料,当然还要保密,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时间不是问题,我已经决定了舍命陪君子,把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

  地点也不是问题,慕容的新居已经完工,正好拿来练练手。

  工具,材料更不是问题,只要有钱,这世上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一切都没有问题,只等我们去行动。

  唯一的问题是凌皓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这个人,不好好地乖乖睡午觉,竟也跑来凑热闹。

  他听了前因后果,然后发表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见解,马上改变了所有决定好的事情。

  他说,慕容你决定的这个地点大大有问题,既然要保密,怎可以上你那去做,再怎么小心,或多或少终归会留下点痕迹,一旦泄密,这惊喜就大打折扣了。不如就在这里做吧?我负责提供所有的东西。

  他又说,当然去选购材料也是一种学习,但你们两个人都不开车吧?这样很不方便,不如我去帮忙提东西,做车夫。

  他再说,苏逸菜是做得好,但他对别人做的菜不挑剔,碍于情面也肯定没法给出中肯的意见,不如由我来品尝鉴定吧。

  慕容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乍听之下也觉得不错,但越想越不对,这人好像越来越小家子气。

  这种事情,也来插一脚,不得不说他是有钱有闲再兼太无聊。

  和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得到的回头率绝对是高到你没法想象,当然承受的压力也是一般人的几倍。

  周末的超市人很多,稍嫌拥挤,和这两个发光体在一起,更觉空间不够,氧气稀少。

  这两个人倒是很自在,比在自家的花园里漫步还要悠闲。

  想想也是,从小到大就是被瞩目的对象,这么点程度的围观不过是小意思。只有我这样的普通小老百姓才会觉得不自在,那人恐怕是没人注意才会不舒服吧。

  认命吧,认命吧。

  我在鲜疏区里,一点一点教慕容选好菜的诀窍,尽量无视旁边大妈婆婆们好奇的目光。看来,以后还是挑个人少的时间来才是上策。否则,天天被人如动物园中的珍稀动物般观看,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血压升高,寿命减少的。

  艰难无比的买好东西,我没料到后面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我。

  我一向觉得只要努力,总该会有点收获,但我现在只能怀疑慕容和凌皓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无数次的示范,无数次的练习,无数次的失败。

  我相信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成功因为难产而胎死腹中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君子远庖厨,有些女人也应该远庖厨。

  凌皓盯着眼前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迟迟不肯下筷。

  慕容,你还是请个厨师比较省力。考虑很久,他终于开口。你想给他个惊喜这种想法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但这个惊喜的危险性颇高,我作为朋友,建议你早点放弃才是明智之举。

  我瞪他一眼。

  是他自告奋勇要试吃的,可没人逼他。不吃也就算了,何苦要去打击慕容的积极性。

  以初学者而言,慕容的表现还不至于差到像他说的那样。

  不过是切破了两根手指头,烧坏了三口锅,浪费了四份材料,砸了五个盘子而已,至少还没有把他家的厨房烧掉。所以根本没有必要说到这个地步。

  慕容,没有关系的,每个人刚学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请继续努力,相信我,一定会进步的。我马上为她打气。

  有人也许要说我在睁眼说瞎话,但我认为这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不知道慕容是不是下定了决心,还是我的鼓励起了作用,反正她没有被凌皓打击到,毫不气馁的继续努力。

  自从吃了上次的东西腹泻几天后,凌皓已没有胆子再来了,只留我继续陪她奋斗。

  在经历了十几天地狱般的集训后,我终于可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了。

  不去管颜色,不去管味道,至少那东西绝对不会对食用者的生命产生任何危害了,这当然是个重大的进步,值得庆祝的进步。

  我去为我俩各倒了杯酒,递给她。

  她接过。

  慕容的纤纤玉手上皆是伤口。

  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因为爱便能做到这个地步,会不会太过疯狂了呢?

  慕容,你爱他十分,他爱你会有几分呢?忍不住就开口问她。

  那么你和凌皓呢?她马上就反问过来。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和凌皓间太过复杂的关系,我和凌皓甜蜜却是残缺的过往,我和凌皓现在胶着的状态。

  如果凌皓愿意爱我十分,那我可能会爱他三分吧。我说,还是有点犹豫。

  可是,苏,如果爱情能够计算得这般清楚,那还是爱情吗?

  我被慕容问倒。

  学海无边,能者为大,果然慕容在爱情这方面比较有发言权。

  照这样看来,我肯定是不爱凌皓的。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3:17

 苏逸,今晚你去做饭好不好?
  大概是被慕容挑起了兴趣,凌皓有天突然心血来潮想吃我做的饭。

  凌皓,我没有时间。

  我继续盯着手上的资料,没有抬头。开什么玩笑,我这么忙,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来做这事?

  早饭呢?

  我每天工作到半夜,早上怎么可能爬得起来?

  休息天呢?

  我们不如去外面吃,再说你家的厨师做得很不错呀。你浪费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苏逸,你这个理由,那个借口,一句话,就是不乐意为我做是不是?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懒?

  凌皓,你就忍心看我这么辛苦,每天伺候客户老板还不够,回来还要围着灶台转?

  凌皓终于无话可说。

  不是我不肯下厨,只是现在没有这种心情而已。

  有时候,看慕容这般努力,我都有一点点害怕,害怕有一天慕容会坐在满桌饭菜前,等到天黑,等到菜凉,等到天明,等到满心凄凉。不过这当然是在慕容能做出满桌饭菜的前提下。

  慕容不知道我心中的担忧,她坚持不懈地在厨房中奋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有了稍微拿得出手的成品出现。

  我试吃一口,偷偷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还好还好,不能说色香味俱全,但还是可以下咽。我总算是不负厚望,没有落下误人子弟的恶名。

  没有问慕容对方收到这份礼物后的反应,只是知道慕容现在真的很幸福,既然为对方做任何事都是一种幸福,这就够了。

  学艺告一段落,我还是不能脱身,继续陪慕容忙碌。

  慕容的婚期定在11月,女人在结婚前要忙的事多到我不能想象。

  布置新居,添置东西,婚纱照,礼服,婚宴仪式和场地,虽有专业的公司来帮忙,但主人要决定的事也还是很多的。

  我被迫和她一起昏头转向。

  苏逸。

  晚上,在被窝里。凌皓一边唤我,一边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身体。

  我推开他的手,依然闭着眼睛。

  凌皓,我很累,腰酸背痛,让我睡。

  真的很累。陪女人逛过一天街后,我还能活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凌皓不愿放弃,干脆整个人都压过来,贴近我的脸。

  苏逸,我一直想问你,是慕容要结婚,又不是你要结婚,你在那里积极些什么?天天累死累活的到底在干嘛?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在我腿上按摩。

  我享受着他的服务,更是昏昏欲睡。

  苏逸,不准睡,回答我的问题。

  他在我耳边命令,如魔音穿脑般干扰我的睡眠。

  慕容需要一些男人的意见。她的那一位太忙,抽不出时间来。

  没办法,我只好打起精神来回答。摆不平他,我今晚恐怕不能好好睡觉了。

  苏逸,如果有一天我和慕容同时有了危险,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救谁?

  我睁开眼睛。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问题?智力大冲浪?脑筋急转弯?

  可是,凌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所以我是说如果呀。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叫我怎么回答?

  你就假设一下嘛。

  那么请问,这个所谓的危险有多危险?

  这个嘛,应该会有生命危险。

  那么危险,我有办法救吗?

  你有办法的。

  凌皓你自己不能想办法吗?

  不能。

  那慕容呢?你不要看她现在这般淑女,这般弱不禁风,她可是很强的。

  慕容也毫无办法,等着你去救。

  凌皓,这个真的很难回答,你跟慕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呀。

  你说。

  你真的想听答案?

  说吧。

  不后悔?

  说。

  我会先救慕容。

  老师说好孩子不可以撒谎。我是好孩子,所以我要实话实说。虽然明知道会惹某人不高兴,但我还是会照实说。如果一定要我选择,我肯定会选救慕容。

  果然,凌皓不再吭声。不乐意了?也好,这下终于可以睡觉了。

  为什么?很久以后,他又冒出一个问题。

  唉,竟然还有问题。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凌皓他什么时候变成问题儿童了?

  因为,因为,慕容是女人嘛。

  你还是比较喜欢女人?

  啊?

  我是越来越糊涂了。这是什么跟什么?不是在讨论要救谁的问题吗?怎么又变成了喜不喜欢的问题?这跳跃的未免太快了吧。我是老年痴呆了还是怎么了,都快听不懂他的话了,纯粹是鸡同鸭讲,各讲各的。

  苏逸,在你的心里,原来慕容比我更重要。

  凌皓,这是一个误会。

  我不明白凌皓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如果我还想太太平平过日子,今晚我一定要对他解释清楚才行。

  我哪里误会了?你刚才不是说慕容排第一吗?

  我想我没有说过这种话,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去跟一个满腹委屈,肝火旺盛的人纠缠这种细节问题显然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我叹气,不知道自己的鼻子会不会变长。

  凌皓,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存在。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样的爱着你。此心此情,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他不置可否,还是不肯相信。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大少爷竟然还是不肯相信?

  凌皓,相信我。我刚才说救慕容,只不过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总归是女人和孩子优先吧。

  那么慕容呢?对你而言,她又是怎样的存在?

  凌皓,凌皓,我真的快累死了。我们睡觉好不好?以后再说行不行?

  我几乎已在苦苦哀求了。

  饶了我吧。他大少爷这般精神,我可是不行了。

  苏逸,苏逸,苏逸——

  他反反复复的唤着我的名字。

  看来今晚是个游戏之夜。这次又是什么?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还是宇宙超级无敌霹雳碎碎念?

  这招够狠。他强,我不认栽都不行。

  慕容是特别的存在。

  无可奈何下只好告诉他。

  特别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还有问题。

  到这地步,我已经睡意全无。

  忘了让他不再问这么多为什么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今晚想偷懒看来是行不通的。

  我扑上去,直接封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冒出更多的问题。

  不想和凌皓深入讨论慕容的话题。

  慕容对我而言是特别的。

  她是我多年的朋友,是我的红颜知己,我对她还有很多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里面。

  这种事情,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凌皓又怎能理解?

  一番激情缠绵,我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我的不知节制。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陷入香甜的睡梦。

  隐约听到凌皓在我耳边喃喃呓语。

  他说苏逸你这个混蛋,你是这般狡猾还故意使坏。你这样骗我,我永远都不会说爱你。

  呵呵,凌皓真的是非常非常可爱。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3:42

 杨跟我说他要订婚了。
  我乍听到这个消息像个白痴一样一时反应不过来。

  订婚?杨竟然要订婚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看我目瞪口呆的模样,他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始终如和风般温润。

  是个很不错的女孩,相亲认识的,人品、家世都不错,容貌性格也好,我的父母也很满意,就定下来了。本来说要介绍你认识的,但你最近这么忙,我就不添乱了。反正宴会上就能认识了。

  这样啊。我终于恍然大悟,连说恭喜恭喜。

  除了恭喜之外我说不出其他的祝贺之词。

  谢谢。苏,你是个很好的人,也要让自己幸福哦。

  杨才是个好人。直到离开他的办公室,我还在想,杨对我真的很好,在这种时候,还有空想到我的幸福。

  让自己幸福吗?

  可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幸啊。

  我这个人一向没有怨天尤人的习惯,况且,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同。

  幸福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社交是件很累的事,我一直是能推则推,能躲则躲的,但杨的订婚晚宴,说什么也要去捧场。

  时隔近两年,我又一次在杨的宅子中堆满笑容,笑得脸都快僵掉;不停的和人打招呼,说得口干舌燥兼头昏眼花。

  舞会已开始,苦命的我却继续站在那里与人讨论这个计划那个工程。说实话,男人间的闲聊,其实就跟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是冠上了交际应酬的美名而已。

  我嘴里打着哈哈,随时附和一下对方,眼神却飘到了场中。

  正在跳舞的几对男男女女实在出色耀眼,早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本来有很多人在跳,不过大家渐渐把中间的场地让给了这三对璧人。

  那六人,实在吸引人的眼球,我想不注意都不行。

  首先是今晚的主角——杨和他的未婚妻,很是相配,可以知道他俩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恩爱美满,白头偕老。

  慕容与她的未婚夫则是现代童话剧的典范,王子与公主相爱,然后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当然,场中还有一个更耀眼的存在——凌皓。不管在什么地方,这个男人总是可以轻易抢光本该属于主角们的光彩。

  只有杨可以这样大度,这般不在意。如果有一天我订婚,我绝对不请凌皓,免得到时候我这个主角变配角,白白让那人抢去了风头。

  至于凌皓今晚的舞伴,自然是孟婕了。孟婕是凌皓的未婚妻,也是他在公开场合理所当然的女伴。

  我几乎快忘记孟婕的存在了(汗,应该是作者忘了)。这个美艳不可方物,嫁妆不计其数,温柔贤惠、端庄大度的女人,可以做所有有着花心老公的女人们的典范。对老公的风流韵事不闻不问、不哭不闹,偶尔碰到老公的新情人还可以笑着上去打招呼。

  这样的女人,是所有男人的理想老婆人选,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凌皓能遇上,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去找一个。

  心动不如行动。

  我向谈兴正浓的众人告退,准备去邂逅一场艳遇。

  不过,在钓美女前,我还是先去填饱我的肚子才是正事。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饿着肚子革命是没法成功的。

  苏。

  我在角落里大朵快颐,顺便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时,有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冒出来了。

  一个人?我可以坐旁边吗?他问。

  我沉默。废话。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想坐便坐,又不是我的地盘,我再嚣张,也不可能有不让他坐的权力?

  你心情不好?他又问。

  我继续沉默。他哪只眼睛看出我心情不好?我好得很,吃得香,睡得着,哪里不好了?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动作会加快。他又冒出一句。

  沈延,你很无聊是不是?

  我忍无可忍,终于开口说话。我从来不知道沈延无聊到连这种小事也会注意。

  我只是想来对你说不要灰心,只要努力,就有成功的机会。

  这算什么,安慰我?实在有够无聊的。

  我知道,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是不是?

  这种道理,小学生都知道,不用他来提醒我。

  还有就是,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停顿了下来,竟然卖起了关子。

  什么事?

  虽然我不想知道,但我还是接了一句,纯粹为了不让这场谈话冷场。

  凌先生的父母下个星期要从国外回来。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消息是颇具爆炸性,至少对我而言是挺刺激的。凌皓的父母要回来是件好事嘛,只是干嘛要让沈延来告诉我,凌皓他又不是没长嘴巴。

  沈延,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凌皓的父母是来参加他和孟婕的婚礼的吧?

  今年是什么好年份,所有的人都急着要踏进爱情的坟墓。

  苏,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凌先生不想告诉你是怕你做无谓的担心。但我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你还是有点心理准备比较好,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我仔细看沈延半天,无话可说。这件事情越来越混乱,越来越诡异,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我已经想象不出结局会是什么了。凌皓的父母吗?这也没什么,该来的终归会来。我们是活在真实的世界中,必须得面对现实。

  Lily?

  有个男孩兴奋的在那边大叫。

  我抬起头,看到那个男孩正抓着慕容的手。

  Lily!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男孩的兴奋溢于言表。

  慕容不说话,脸色很是难看。

  她的未婚夫则是一脸的狐疑。

  这真是个糟糕的状况。

  我站起来,迅速走过去,拉开男孩的手。

  你认错人了。

  我对他说,一口断定他是认错人了。

  一瞬间,男孩有点动摇,显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错了人。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认错人的。

  但他马上又坚定了信念。

  天。

  你认错人了。

  我重复,一边说一边拖着他离开慕容他们。

  你放开我,我没有认错人。

  他拼命挣扎,不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可能赢过我的体力。

  你放开我,我叫你放手。

  他挣不脱我的钳制,大声叫起来。

  我是苏。

  为了不让我俩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真的是苏?

  没想到他的嗓门更大。

  是的,我们去外面。

  我带他向门口走去。

  这次他倒是很合作。

  好,好。

  他忙不迭地答应,声音更是兴奋。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5:40

 等我们回来时宴会已经结束,花园外的高级车都已消失不见。
  听见车子的刹车声,几个人从大门中奔出。

  我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回过头去,向车中的男孩道谢。

  今晚是个愉快的夜晚。希望能成为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好吗,Tonny?

  我的笑容在夜色中亦是灿烂。

  男孩年轻的脸上还有红晕未褪,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兴奋中恢复过来。

  当然,当然,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忙不迭的点头,晶晶亮的眼睛中好像有无数的星光在闪烁。

  那么,有机会再见。我满意的点头,伸出手去。

  再见。他握住我的手,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苏逸。

  还没等我们握手完毕,就听到有个男人在我身后厉声喝道。那语气,比丈夫看到妻子红杏出墙,或者直接捉奸在床还要可怕。

  那就这样,路上开车小心。我没理他,继续我和男孩未完的道别仪式。

  苏,能认识你真高兴,希望我们下次还有机会一起玩。

  男孩边说边倒车。

  我目送着车子叫嚣着离开,摇摇头。不愧是年轻人,真是有活力。身体好,精力更好。我好像是真的老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觉得有些累。

  苏逸,刚才你上哪里去了?

  背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那人强忍住怒意的声音让人如置冰天雪地,又好像被烈日炙烤一样。

  没什么,出去逛了一下而已。我懒洋洋的回答,轻描淡写的口气。

  他抓住我的肩,一把扯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他。

  凌(凌先生),不要冲动。

  另两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试图阻止凌皓接下来的动作。

  我微微一笑。这两人以为凌皓接下去会做什么?甩我两个耳光或者给我几拳?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只是怎么可能,这是活生生的生活,又不是在演赚人热泪的悲情肥皂剧?

  我静静地平视凌皓的眼睛。

  凌皓也看着我。

  我们安静的对视着,就像很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平静,还有那平静底下的暗潮涌动也如出一辙。

  恍然间我有点迷惑,当年到底是看上这个男人的哪一点?强壮的身体?俾倪众生的气势?性感的眼神?帅到不象话的脸蛋?还是因为他有钱?

  哦。好像认识他的时候并不晓得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那么说,我真的仅仅是被他的美色所吸引?贪恋他的美色,贪恋他的身体,所以完全不在乎他的恶劣性格?

  我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性格啊?

  自作孽,不可活。我以貌取人的下场应该足以做所有同道中人的前车之鉴,以后千万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古人的两句话很有哲理,第一就是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第二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我开始深深反省自己犯下的过错。

  但是,说到底,凌皓就没错?没事长这么帅到处勾引人的他其实才是罪魁祸首,才罪大恶极吧。

  胡思乱想中,身上多了件外套。

  苏逸,我们回家吧。

  他在我发呆的短短时间里已经完成了从语气,到脸色,再到眼神,最后到动作的转变,天气状况马上从狂风暴雨前恢复到了微风和煦阳光明媚,就算是变色龙恐怕也要对他的功力五体投地、甘拜下风、景仰不已。

  我嘴角上扬,慢慢绽开笑颜。

  我说好。

  回去的车上我们两个人又开始沉默不语,车上像坟墓一样安静。司机明智的连呼吸声都尽量放轻,就怕不幸撞上凌大公子的枪口,无辜成为炮灰。

  凌皓应该是不想说话。

  我也不想说话,只是抓紧了他的外套。

  这个夜晚好像有点冷。

  他突然就把手臂伸过来,把我拉近他的身体。

  我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这个男人的身体真的很温暖,一刹那,我竟然有一种错觉。

  仿佛我们回到了从前,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手这么冷,刚刚去那里了?

  他摩挲着我的手,终于开口。

  你说我去干嘛了。还不就是像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那样想。他好像觉得有些委屈。

  你没那么想就好。

  我当然没这么想。我只是不喜欢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而已。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就大起来。可怜的司机更是紧张了。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这个男人倒挺会恶人先告状。

  你敢说没有?

  凌皓,难道你就敢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他不要以为我就不会用反问句。

  凌皓气乎乎的不再说话。

  车中又是一片沉静,直到我们回到他家。

  洗澡前照镜子时才知道凌皓那般奇怪的原因了。

  镜中的我头发凌乱,领带歪斜。

  如果我看到有人这副样子,却一口咬定什么也没发生的话,我恐怕会当场发飙,揍得他立马变猪头的。这样说来我岂不是该佩服凌皓的忍耐能力及涵养功夫了,这种情况他都能忍下来,好像成熟了好多呢。

  仔细观察镜中的自己,好像很久没这样认真看自己了。

  镜中的男人眼睛不大,鼻子不高,眉毛不粗不细,嘴唇略嫌薄(据说那是无情的象征),脸上总是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是凌皓那种能让女人尖叫,能让少女小鹿乱跳的帅到不象话,帅到没天理。不过也不是让人看了吃不下饭,恶梦连连的丑到不能出门。

  好像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不——好像也不太对,反正我站凌皓身边时,倒也没多少人挑剔过我的长相。

  呵呵,那就是一般帅了吧,我对着镜子低笑。

  我也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时光的流逝让我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人生的经历已让我不再有年少时的冲动和激情。

  不管从生理年龄还是从心理年龄来看,我最终还是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回事,只是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

  凌皓嘴里说没这样想没那样想,下手倒极快,三下五除二把我剥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上上下下巡视我全身裸露的肌肤,恨不得拿个高度放大镜来仔细瞧瞧才放心。

  距离上次我这么做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想不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轮到他来仔细检查我了。

  他看得极仔细,硬是连一个汗毛孔都不肯放弃。

  就这样看过来摸过去,直到我快冷得打喷嚏,他大少爷才算完事。

  检查结束,他给我一个温柔的吻,想来已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凌皓。

  我在这个浅吻结束时发出非常不满意的呢喃声。

  用这么个破吻就想打发我,想也别想。

  在床上,我比较喜欢我的情人能够热情洋溢,激情四射,动作狂野粗暴。我自己一直这样身体力行,也热切希望他能持之以恒。不过,最近他好像有点偷懒,让我越来越有种不太好的错觉。

  我急切地环上他的脖子,拉近他,开始与他切磋如何才能把人吻得七荤八素,脑袋缺氧的技巧。

  当他喘息着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又一次忍不住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你这家伙,这是什么坏习惯?

  他不满的皱起好看的眉毛。

  我笑着去吻他的眉毛。

  我说这是我独有的习惯,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有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的习惯。

  听了我的话,他蓄势待发的身体瞬间僵硬。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早泄,我一点也没有负罪感的恶意猜想。

  苏逸,你这个狡猾的大混蛋。良久,他低声叹息。你再怎么说,我也决不会让你如愿。

  他再次堵住我的嘴,将我的呻吟堵在喉咙深处,极有技巧的动起来,让我就此沉浸在欲望的快感中无力自拔。那是美妙到连灵魂都要颤栗的快乐,这一瞬,我心甘情愿为之沦陷。

  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呼吸的权力,睁开迷蒙的双眼,我卖力运动中的英俊情人身体上布满了细细的一层汗水,有着结实的肌肉纹理的肌肤是那么美味可口诱人,我不客气地在上面留下越来越多的印痕。

  凌皓,你好棒。

  欲望爆发后的我真心的感谢他为我带来快乐的努力。这个男人总是能满足我肉体深处最深的渴望。

  苏逸,你这个大混蛋。他恨恨地回了一句。

  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因为它极不符合我的美学观点。

  这是什么世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是我跟不上潮流,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实在太快。我如此诚心诚意的赞美却换来这么一句回应,真的是大大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

  我认为是男人都该喜欢这句话,我自己都不例外,何况他呢?偏偏他却这么不满我的赞美,难道是他越来越难伺候了,还是他根本不是男人?而且,混蛋这个词最近出现的频率好像太高了一点,让我听着很不爽呢。

  我扑上去,再一次缠住他的舌头,把他所有接下来的抱怨都化成甜蜜的呜咽。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6:10

 清晨,我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
  做爱真是一项不错的运动。淋漓尽致的性爱让人精神好,身体好,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美好。这么有益身心的运动,应该在全世界范围内大大宣传,搞不定世界因此就变得美好起来了呢。

  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男人还在熟睡。

  我静静的盯着他的脸。

  睡着的他表情祥和而宁静,不复有醒着时的锐利无情。

  我偷偷用手描着他脸上的轮廓,微微叹息。

  凌皓,两个男人之间是不会有童话般的结局的,所以,结局只会是一种。

  既然无论如何也只能有一种结局,那么就让我们只享受过程吧。

  爱与不爱不会有多大的分别。不管是我爱不爱你,还是你爱不爱我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拿起他放在我腰间的手掌,轻轻吻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看到沈延来了。他眼神闪烁的瞟我一眼,立即和凌皓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躲进书房,也不知道在密谈些什么。

  见不得人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我没兴趣管他们,自顾自跑去超市买东西。

  我回来时看到凌皓正站在车库旁,他的脸色只能用铁青这个词来形容才恰当。

  谁让你开车出去的?司机呢?为什么不送你?

  他看到我提着一堆东西,也不来帮忙提,直接就劈头劈脸的骂过来。

  我走过去,把东西放到他手里。

  别生气,今晚我下厨。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不是不会开车吗?你不知道无照驾驶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我有点头痛地呻吟,这人怎么还是这般不讲理啊,亏我昨晚还夸他成熟呢。不就开车去超市一趟嘛,他干嘛反应这般大,他的车子我可是开得很小心,连皮也没擦破一点。他干嘛心痛成这样,家财万贯的凌大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家子气?

  我说凌皓凌皓,这件事我一定要说个清楚。首先,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开车;其次,我有驾照;最后一点,我以前只是不高兴开车而已,但我现在想开了可不可以。还有就是,我不就用了一下你的车而已,你做什么这般小气,要不要我付租赁费。

  你在胡扯些什么?他在后面咬牙切齿的追问。

  呵呵,别生气,我去做饭,算作赔礼。

  你说你要干嘛?

  他已追了过来。

  做饭呀。

  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中国人了,为什么我讲的话这个人怎么也听不懂?

  好好地做什么饭,不是有厨师吗?

  你——

  我无语。这个人怎么比春天的天气还变得快。前几天他还叫着嚷着要吃我做的饭呢,怎么今天又变成这种说法了?

  苏逸,真的不要做了,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忙吗?哪有空做这些是不是?我把它们交给厨师,让他们去操心好不好?他不死心地继续唠叨。

  不好。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那还有下一个工作呀,你去看看资料什么的,总归有东西要看吧。

  我不理他,继续向厨房进发。

  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好久没去了。我听说新开了一家不错的店,我们去试试好不好。

  不好。

  凌皓,我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吗?为什么你都不吃?

  我微微冷笑地看着这个男人,很好,竟敢这么不给我面子。不是我自诩,我的厨艺不比他家的大厨逊色。而且我好歹忙了半天,他怎么说也该有点感激涕零的样子才可以。

  可他那幅食之无味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火大。哼,如果他敢说不好吃,我马上会把它们都扔进垃圾桶。

  苏,你的厨艺真的不错呢,我今天可是大大饱了口福。

  凌皓还没有开口,有个家伙就很狗腿的奉承我了。

  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一听凌皓叫他留下来吃饭就真的毫不客气留下来现在正在大朵快颐的男人,也是我心情恶劣的原因之一。

  沈延,吃完了请快点回家,你家人要等急了。

  不行不行,吃完饭我和总裁还有公事要商量呢。再说我家里又没人等,不着急。

  随便你们了,你要住下来都无所谓。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苏你要是盛情邀请的话,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更觉郁闷。

  苏逸,这虾不错,你多吃点,这鱼也不错,我帮你夹。还有这个……

  我看着凌皓一样一样殷勤地把菜夹进我碗里,迅速堆得像小山一般高。

  唉,算了吧。

  我已不想说话了,埋头苦吃中。

  晚饭后,凌皓和沈延马上躲进书房,再也没有出现。

  半夜时分,我终于听见凌皓偷偷摸摸的溜进卧室。

  他踮着脚,声音比职业小偷还要轻。

  我打开灯。他愧疚地看我一眼,转过头去找睡衣。

  凌皓,我有事要和你说。

  待会儿再说吧,我先去洗个澡。

  我只好看他拿着睡衣向浴室走去。不管我的事是多么重要,也得允许人家洗澡啊。

  洗完了,他钻上床。

  凌皓,你听我说。

  苏逸。

  他迅速的扑过来,吻住我。

  我一时不察,被他吻得晕头转向。

  苏逸,我今天很累,有话明天说好不好。

  长吻结束,他用那双性感的眼睛的盯住我,带着点可怜兮兮的语气说。

  我看到他眼中的血丝,回味他刚才的吻,算了,明天就明天吧。

  我无奈地点头。

  他抱歉地对我笑笑,伸手关了灯。

  第二天早上我在迷迷糊糊中醒来,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东摸摸,西摸摸,左摸摸,右摸摸。

  咦?奇怪?凌皓怎么不在床上了?

  仔细听听周围的动静,整间房间都悄无声息,除了我的呼吸声外什么也听不到,显然他也不在浴室里。

  我满腹疑云,慢吞吞的起来。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从来不会比我早起的家伙,竟然一大早就会不见人影了,怎么想怎么奇怪。

  奇怪的家伙,没事起这么早干嘛。

  下楼后,餐厅里也不见他的人影。

  后来管家进来我才知道凌皓一早就出门了。

  我只好一个人在饭桌上吃早饭。

  一个人吃饭总感觉有点异样。住到这里的这些日子里,一直是一起吃早饭的。

  感觉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没有地方发泄,只好拿食物出气。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晚上凌皓打电话来说他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

  电话是管家接的,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挂掉了。

  我只好又一个人吃晚饭。

  更是觉得不对劲,却还是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愈想愈郁闷。

  凌皓回来时已是午夜。

  我死撑着不睡觉,撑得很辛苦。

  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我就觉得火大。

  凌皓,我有话和你说。我提高声音对他说。

  好啊,你说呀。

  他嘟嘟囔囔地说着,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下子就瘫在床上。

  一股刺鼻的酒味窜过来。

  醉鬼。

  醉成这样,我不认为他还有听懂我的话的能力。

  真是给人找麻烦的家伙。

  我认命地把醉成一瘫的他拖进浴室。

  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做过这件事了,他的身体比当年还要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扔进浴缸。

  一点一点仔细的清理他的身体,边洗边自我安慰,算了,帮他洗澡,就当是我大吃他豆腐的报酬吧,反正我现在绝对不会有伺候他的兴趣。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6:42

 第二天早上凌皓再一次不见人影。
  我开始怀疑他昨晚是不是在装醉。

  醉得人事不省的家伙,第二天只会头痛欲裂,躺在床上呻吟不已,绝不会像他那样能够无声无息的从我旁边消失。

  凌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想打电话给他,又觉得不合适。

  这件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面谈比较好。

  但是以凌皓现在这般早出晚归的状况,我竟然找不到时间和他好好谈话。

  下班回来,凌皓还是不见人影。

  凌皓打电话过来时,我几乎是飞一般的奔过去,我无比期待的神情把管家吓了一大跳。

  凌皓,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一拿到电话,我就问他。

  苏逸,你在做什么,怎么喘成这样?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凌皓竟然给我王顾左右而言他,我又开始火大。

  抱歉抱歉,今晚有工作,会晚点回来,你先睡,不要等我。这几天比较忙,放你一个人了,是不是觉得很寂寞?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保证会好好补偿。

  什么寂寞不寂寞?你在胡扯什么?

  苏逸,对不起,等我回来再说好吗?有个电话进来。

  凌皓,你听我说——

  我话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已是嘟嘟的声音。

  很好,凌皓,敢挂我电话。

  拨过去,忙音。再拨过去,还是忙音。打他手机,听到机械式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您待会儿再拨。

  我气倒,明明在办公室,怎么会变成不在服务区了,还是他根本不是在办公室打的电话?

  因为无法言语的异样,所以我吃了很多东西。

  因为吃了很多东西,所以我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睡不着,所以我发现凌皓竟然是一夜不归。

  因为一夜没睡觉,所以我终于想明白了。

  凌皓现在是在逃避,是在拖延,是想拖得一时是一时。

  拖延?

  我们哪有时间拖得起?

  他的父母归期已近,他竟然只是逃避,也不跟我好好讨论一下目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搞什么嘛。

  又不是小朋友,这件事总是要面对,他以为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无处可逃。这就是我们目前的现况。

  可是,凌皓好像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我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继续忍耐,要再继续忍耐。

  可是,这次自我催眠好像不管用。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不在忍耐中爆发,就在忍耐中死亡。

  既然凌皓要逃避,我为什么要面对,要逃避,谁不会?

  我起床,开始收拾行李。

  凌皓回来时我已理好衣箱。

  我不知道是管家打的电话,还是他本来就是要回来了,反正这也没多大的区别。

  他站在门口,久久不说话。

  我也不想说话。

  苏逸,你这是什么意思?沉默大半天,他终于说话。

  他这是什么明知故问的问题。

  我说我在收拾东西。

  我当然知道是在收拾东西。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了,我觉得打扰得太久了,所以我要搬回去。

  搬回去?住得好好地,干嘛要搬回去?那里就剩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

  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苏逸,不要走。

  他走近,抱紧我,摩挲着我的脸。

  凌皓。我叹气,明知他是哀兵之计,我还是会无力拒绝。

  苏逸,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不会让你走。无论你说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分手?

  我奇怪,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苏逸,我不要你走。留下来好不好?我会对你更好,我会给你世上最好的一切,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我会每天每天都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寂寞。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天,这个男人要把肉麻当有趣吗?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我还是要回去。

  为什么要分手?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对你不好吗?你哪里觉得不好吗?有人对你不好吗?

  凌皓不停的晃动我的肩,把我晃得头昏眼花。还有这么多不好吗,也让我的脑子反应不过来。

  凌皓凌皓,我只是要搬回去,并没有说要分手呀?

  真的?他怀疑的看着我。

  真的。我点头,我保证,我就差对天盟誓了。

  既然不是要分手,那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上帝。我呻吟,我头痛,我虚脱。说了半天,我们还是回到老问题。

  凌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他还是装傻。

  我不明白凌皓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要隐瞒要逃避,这根本无济于事呀。

  原因你清楚,反正我就是要搬回去。

  苏逸——

  凌皓顿了一下。

  你不会是由于害怕,所以想要逃避吧?

  他在那里已是笑得很开心。

  我已经不想说话了。

  如果是这个原因,你就搬吧。等他们走了,我再接你回来。

  凌皓那一幅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让我哑口无言,就当默认了他的说法。

  只是,凌皓是不是未免太过自信了?还是他根本什么也没考虑过?

  还有,难道潜意识里我真的是拒绝面对,所以这几天才会觉得烦躁不已?

  带着许多无解的疑惑,我搬回了阔别几个月的家。

  凌皓认为我在逃避,我觉得凌皓在逃避。反正不管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逃避,或者干脆就是两个人都在逃避,逃避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一点,聪明如凌皓,愚笨如我,心里都很明白。

  但是,我们还是选择这样处理,原因不一,目的不同,但方法相同。

  那天,我终于回家,回到只剩我一个人的地方。

  我还是住在原来和婆婆一起住的地方,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居民区里一套三居室的住房。

  凌皓开车送我回来,帮我把行李拿进去,给了我一个告别的吻,就去上班了。

  我打电话去跟杨请假,然后开始收拾行李,打扫房间。

  几个月不住,房子里已经积了一层灰。

  拭去家具上的灰尘,拖地板,整理厨房和浴室,把所有的衣服都放进柜子,把原来回来收好的被子被套床单都拿到阳台晒晒,再收回来,铺到床上。

  做好这些事情已是傍晚,又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做菜犒劳自己。

  做好饭,吃饭,收拾碗筷厨房,洗澡,洗衣服。

  简直是忙得一塌糊涂,做得手忙脚乱,累得枕上枕头三秒钟就睡熟,一点也没有空闲来考虑任何问题。

  第二天,我白天在公司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下班后又去买菜,做饭,吃饭,收拾厨房,洗澡,洗衣服,看电视,然后睡觉。

  第三天,我白天还是全身心地工作,下班后再重复上一天的事情。

  半夜中突然醒来,听到沙沙的声音,有点迷惑。睁眼一看,原来是电视机没关,关了电视机,却开始怎么也睡不着。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声音的安静。永恒的安静。安静到针掉到地上也能听见。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去想,开始数绵羊。一直数到1000只绵羊,还是没有一丝睡意。

  唉,我叹气。在这样无眠的夜晚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找点事情来做做。

  认命地爬起来,坐回电脑前,继续工作,直至黎明,才又小睡了一会儿。

猫瞳 发表于 2009-1-12 19:06:59

  第四天,起床,刷牙,洗脸,做早饭,吃早饭,收拾碗筷厨房,换好衣服,拿上公文包,我对婆婆的照片说再见,出发去上班。
  上午我还是全身心地工作,下午慕容来找我陪她去试婚纱。

  至此,慕容婚礼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就等时间一到,她将成为人人羡慕的幸福新娘。

  晚上,和慕容一起吃饭,她对我说,凌伯父凌伯母今天上午回来了。

  我只是默默点头,没有和慕容继续这个话题。

  一直奇怪为什么老是由别人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凌皓虽然这几天一天一通电话,但也就问个好而已,几句话就挂,对这个问题根本是避而不谈;而我则找不到恰当的时间地点理由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所以我们这两个当事人却从来没有就这件事情交换过彼此的意见。

  如果可以,我想我和他都希望这件事可以无声无息的过去。不过以我的估计,应该没这么容易。但是既然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再多的担心也是无益。

  慕容见我没兴趣,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们从天气谈到娱乐新闻,越来越漫无边际。

  凭我对她的了解,当慕容开始不知所云时,就是她有心事的时候。

  于是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她多年的好友,我还是要好好关心她才行。

  事实上我不认为慕容能有多大的问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能有什么需要烦心的事情?

  就算有,也不过是女孩子嫁人前的恐惧心理在作祟。

  果然,慕容说她害怕她不安但是她也不知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婚前恐惧症。

  我想应该是这个名词。

  当然,还有一点点的杞人忧天。

  慕容,相信我,一切都会顺利,你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女孩子心事太多,会老得很快的。你没听人家说傻人有傻福吗?你这么傻,肯定会很幸福的。

  我笑着安慰她,顺便调侃一下活跃气氛。

  晚饭结束,我送她回家,然后再回自己家。

  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开灯,走进卧室,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很累,不想动弹,不想洗澡,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周围一片寂静。

  那是几个月前的我很熟悉的寂静。离开了短短几个月,竟然觉得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考虑,任意识飘离。

  迷迷糊糊间习惯性地往旁边一靠。

  猛然间惊醒,才醒悟到我是在自己家里。

  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竟然衣服也不脱,澡也不洗,就睡着了。

  我对自己摇摇头,爬起来去洗澡。

  第五天,我继续努力工作。

  下班后,突然不想直接回家。

  随便找了一家店,吃了晚饭。

  然后我开始在街头闲逛。

  不知道要去哪里。

  杨在陪女朋友,慕容在陪老公,他们应该都没空。想找个人去泡酒吧,都不知道该叫谁好?

  不知凌皓现在在干嘛?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

  花前月下?还是左拥右抱?

  应该是正在表演其乐融融、温情脉脉、承欢膝下的家庭温情剧吧。

  我稍微幻想了一下凌皓、孟婕、以及凌皓的父母正在进行的家庭晚宴的情景。

  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态,不明白为什么这时要想到他。

  我开始越来越糊涂,对自己,对所有的事情。

  正在发呆,正在考虑到底要上哪里去的时候,有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在我身边停下。

  就像电视中常演的那样,几个身穿黑色西服保镖模样的男人训练有素的下车,散开围住我,隐隐断去我所有的退路。

  领头的那个开口,连台词语气表情都照搬电视里的,这么偷懒,简直是没有职业道德。

  他说,苏先生,凌先生请你去喝茶。

  我不认识他们,恐怕也不会认识他所说的凌先生,因为凌皓绝对不会有制造这种惊喜的爱好,虽然还有另一位凌先生,但我并没有和他熟到可以坐下来一起喝茶聊天的地步。

  我向前后左右四处看看,想确定他是不是在和我旁边的另一位苏先生说话。

  我的前后左右空无一人,并没有凭空冒出另一位苏先生来。

  看他一脸精明的样子,想来脑子也很正常,不会有对空气说话的爱好。

  苏先生,请。

  他见我迟迟不动,又请了一次,旁边的保镖开始缩小包围圈。

  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挑起眉头,无言的问他。

  他微笑着点头。

  我再一次看看四周,四周还是没有人,连路人甲都没有半个,更不用说见义勇为的英雄出现了。

  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跑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大都市里有这么荒凉的地方,不得不说也是件奇怪的事情。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以目前的状况看来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我大声呼救,就算我叫破嗓子,也不会有半个人来救我的。

  那么自救呢?

  我仔细打量四周的保镖。

  个个身体彪悍,沉着冷静,毫无疑问都是职业级的,一拳难敌双手,也不会有胜算。

  苏先生,凌先生要等久了,请不要为难我们。失礼之处,还请包涵。

  他又一次做了个请的动作。靠近我的保镖的手离我的手臂只距离几厘米。

  古人云好汉不吃眼前亏。

  古人又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虽然既不是好汉也不是俊杰,但我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

  在保镖抓住我的手前,我自动向打开的车门走去。

  明知道宴无好宴却不得不赴,也知道茶无好茶但还是不得不去喝。

  因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保镖们对我非常客气有礼,既没有捆住我的手脚也没有蒙上我的眼睛。

  大概用他们的逻辑,这并不是绑架,仅仅是请我去喝茶聊天,不过就是手法稍微强硬了一点,没给我拒绝的余地而已。

  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谈得不欢而散呢?

  我不敢想象自己到时的下场。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消失一两个像我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可能谁也不会注意到。

  而且,现代社会罪犯毁尸灭迹屡有新意,肢解,焚化,扔到海里喂鱼再次进入生物链,或者干脆灌进水泥柱子做成摩天大厦的地基。

  无论哪种方法,保证都会使我消失的无声无息。

  当然,以上的诸如此类仅仅是我电视看多了后的想象,是我的小人之心的臆测,像凌家那种渊源流长,有头有脸,奉公守法的大世家,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世事无常,谁也不能保证我今晚还能平平安安的回家。

  为了自己不至于成为神秘失踪案的主角,为了自己不至于成为警局不了了之之众多压在箱底案件中的一份,我决定还是给人打个电话。

  我问他们是否介意我打个电话。

  我想我还是问一声比较好,免得他们以为我有试图脱逃的不良企图,作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破坏他们文质彬彬的形象。

  请您随意,苏先生。

  他们真的是非常客气,客气到我难以想象,客气到我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自愿上车,而不是被他们强逼。

  既然如此,我就把他们的客气当福气好了,我拿出手机。

  然后我终于知道天不助我这几个字怎么写了。

  我的手机竟然已是黑屏,想来是昨晚忘了充电。

  算了算了,看来是我应有此难,还是乖乖面对该来的一切比较顺应天意。

  我不得不安心的坐在车里等待到达目的地。

  最后,出乎我的意料,车子竟然真的停在一家颇为出名的茶楼前。

  看来,我的想象力真的已经泛滥到了某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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