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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1 15:29: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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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子衣4 O& u: G, F3 B- d; m& w  `+ W
第四章 出租屋
% p' k! _$ ^% e& \( ]A3 工作危机, x) {' P# y8 }0 M; F+ c" E: |5 O
郝彬上班的化工厂车间,缓缓的传送带上面,五彩的酱料薄膜彩带般移动,进入到一个长长的旧旧的苹果绿铁外壳烘箱,出来后颜色干了,更有立体感的彩色薄膜在几个大轮子间滚过,冷却、平整、剥离,在流水线的最尾端卷取成一个大卷。廖廖的几个工人身影在这条线上走动,不时调整机器,或是摸摸彩带上的薄膜。& Q2 }: [' B: W: A! W0 m
郝彬也走在车间,看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活,或点头,或走近提醒几句,或是鼓励一下。+ [& x. j& i9 l8 @& _  Z7 o
一工人怯怯恭恭地对郝彬说:郝工,我这里没事,一切正常。
9 R- W; }( x6 D" a9 b: B郝工问:对了,你的宿舍问题解决好了吗?
1 o, A, V0 Y+ e那工人其实就二十出头,还是个孩子般,笑起来一脸阳光:住进去了,多亏你,我每月就省下两百元房子了,给孩子买奶粉。
" ~# `+ p& q8 u# e! e* T* T郝工刮了一下工人的鼻子:你小子,会过日子!我喜欢!
$ r* y" `. X& |) A+ K! l; O, {这时车间的广播响起:二车间主任郝工,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
) _: e1 l" F! ]/ V/ ?9 r8 @听到通知,郝彬向机厢尾部走去。迎面过来的两个机修工议论着什么,拉住郝工说什么董事长大儿子要离开了,现在工厂要由老板的侄女来接管,又说那是个厉害女人。郝彬听听,笑笑,不置一言,交臂而过了。心想来这个工厂几年,也不知换了几个总经理了,一会儿说是老板自己亲自管,一会又说老板外面养的二奶来管,老板大儿子二儿子也都管过一阵,谁管这个厂,说话权不都是在一年难得见一次面的老板手里嘛。工厂像只风筝,线握在谁的手里,风筝最后飘向哪里,得看老板这股风吹向哪边。
: Q5 _1 n+ Z  t2 X5 a3 I所以到底谁来管这个厂,郝彬从来不在乎,也都不随风起舞,老实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不过,心里到底也还是有些打鼓,新来的总经理嘛,为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总得弄点什么出来的。改规章制度,换食堂的吃饭餐具,换厂服,这都是前几任做过的。好不容易适应了的东西,再换又得要起些口水的,尤其是工人最不喜欢换这个换那个了,甚至连厂牌都不愿意换的。$ ]* z  W) n% W2 C+ K+ h5 ?
郝彬心思不在这里,去会议室路上,脑海里想起那声音:B超1069号的谢小好。( U3 }0 U; N1 M5 ~; y
郝彬心想,该不会是同名同姓吧??我都找他那么多年了,也没他消息啊!4 N0 y! `" w; t+ E0 J: ~" F
正这么想着时,迎面差点撞上一个妇女,郝彬歉意地微笑着让那人先走。郝彬走的是小路,几乎淹没在成片柏树林间的小路,平日里没多少人爱走这路的。柏树林如座座宝塔,种植在办公楼前面一边的约两百多平米草地上,交差两条水泥小路在林间草地蛇行。有高层管理人员建议砍掉这些柏树,说像个烈士陵园似的,感觉不吉利。也有反对的,说柏树高洁,生来不是为死人而设的,是后世之人把柏树的意义给扭曲了。最后这柏树林在争议中保留,单并不能保证哪一天面临被砍的命运。
/ o4 [! B) A, O: J郝彬转个弯,就是写字楼前面另一边繁花似锦的风景,怎么艳丽的花就怎么种的,勒杜鹃一年四季红艳艳,月季也是红黄白紫都有,绣球花开得遮盖掉了整株树苗,好有两棵龙眼树和两棵荔枝,两棵黄皮树,总之这里比柏树林热闹。
7 i1 M2 ~* M. h6 x! K/ w其他车间部门的几个主管扎堆走了过来,故作轻松地聊天,其实心里都得到了点会议的内幕消息,这消息让任何人都无法置身事外,都可能保不住自己的饭碗。5 p9 G" n% b6 U1 Q' F* t! \
跟在后面,郝彬算是最后一个落座的。工厂会议室开会的位置,基本都是第一次坐那里以后都愿意坐哪里的。郝彬的位置就靠门边,见位置都坐满了,他把门关好。坐下抬头,郝彬才发现,刚才自己几乎要撞上的女人,就是坐在总经理位上的人。+ S1 U' k4 `. o4 R- q: \4 P1 K
新的陈总经理是个老女人,满脸的横肉,皮肤要白不白要黄不黄的,像放久了却还没有坏的猪肉。一件露胳膊露胸的衣服,罩在没有露的本钱上面,胸部的本钱也是过气猪肉一块。一头卷发,染个半黄,蓬蓬松松的,再松宽些就脑袋齐肩膀宽了,俄罗斯套娃一样。她眼睛跟郝彬短暂对视半秒,目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冰凉而简陋。: v- Z) `4 G7 ?+ [2 P
说是短会,其实却不短。新总经理上任发话而已,只是老女人说有人事调动时,在坐的都心里一紧。
) T% m' v' w; ~! R; y6 F& v. S( Y巧的是,其它部门主任的手机象约好了似的前后响起,都在电话里指挥着自己部门的事,象一刻都离不开他们似的。老女人表情复杂,说高兴是厂里各个部门有人替她如此费心盯着。说不高兴是,瞬间她无所事事,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人,有被忽略的冷落感。重又安静下来时,各部门有都说没什么事,一切正常,言下之意是经过主管们的点拨风平浪静顺风顺水。问题是,要是不点拨呢?" Z1 N! X6 _: L5 c( G0 ]* X
郝彬就一个电话也没接,他低头做点笔记,胡乱翻翻从前的笔记。当然,他内心里想的是谢小好,这个谢小好是不是那个谢小好呢?
) f) n# Q8 q; c; W6 b6 W老女人其实目光一直透过眼角余辉看着郝彬的,只有他最安静嘛。所以,复归平静后她正式看着郝彬说:郝彬!5 P5 L* ]5 h& k3 }7 I: u
听到叫自己,郝彬抬起了头:哦,你好陈总,我就是二车间的郝彬。
1 u3 Q0 p; x" L9 @! j- e. I陈总:你们车间,你,离开这么久,也没见你接电话,不会,有什么事吧?
+ b1 v. R7 d+ L. V; V4 C) B郝彬:没事。我安排好了,开会前我就给班长交代好了。0 F& A' N# ~# w+ P! L* \
陈总:班长?我不是听说你们是主管直通制,下面没设管理人员吗?
5 k: P, w  u# u/ ?" q7 e郝彬:是没设,我们车间的班长是有名无实的,因为我常指派他短暂负责,所以大家就叫他班长了,我也是一时叫顺口了。* P' s/ d4 R* J! F
陈总沉默片刻说: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说,有了那个所谓班长,有没有你的存在其实都不重要,是吗?
, I3 @4 X) S( p# {5 ]( e7 w郝彬听她这么说,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其实一直有人建议车间设班长组长一类的编制,但考虑到有了职位要另行支付高出普通员工的待遇,算是增加厂里开销,所以被否决了。而其实,每个车间每个部门,主管都有意无意中指派了某个人在自己暂时离开时负责一下的。
* g8 Y7 |9 V- V; E! Z' Q) P会议散了,大家议论纷纷走在通往车间的花园甬道上,一面还有人安慰郝彬,当然也有看笑话的,即便是安慰的也未必是真心安慰。郝彬心里也有些懊悔,怎么一时就说出了班长二字呢。但话已出口,人家也抓到了自己的把柄,懊恼也无济于事了。郝彬安慰自己,本来新换领导就一定会出些意想不到的变化的,想怎么规避也都无法预料的。3 ?- L" l/ O0 E; H

8 a: m* v1 M  h1 X4 w当天晚上。在一个酒店的大包厢里,陈总带着工厂的管理人员围桌而饮,说是吃喝,其实除了陈总自己,谁也吃不安心的。桌面上的菜肴,个个好吃,但个个都不能畅快吃的,唯恐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2 O, q7 `# i- W& k; o说说笑笑间,陈总四顾,突然问:郝彬怎么没来?
. k% I  v! i' A2 ^$ f瞬间安静,结合白天开会的情景,大家预感有事情要发生了。人事部经理忙圆话:郝工他家里有点事,向我请假来的。
0 e# b. N+ z6 C陈总略有沉思:哦。那我们吃我们的吧。/ N$ b; a7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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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郝彬正在医院里。) i5 v2 S. j  ]; \
郝彬下班后直接奔医院去了,从一楼大堂问讯处,到二楼主人医生值班处,到三楼医院管理处,到四楼住院管理部,兜兜转转去到一个专管病人资料的地方。
7 N9 Z4 \0 J! u$ R; V郝彬敲门进去:医生您好,我就直说了吧。昨天因为看病,我见到一个名字象是我初中的同学的名字,我找他好多年了。因为是好朋友,我特别想他,而且看样子他生病了,我想证实是不是他。如果可能,我想知道他得什么病了。
6 e0 B  x+ H6 a- ^0 Y医生听郝彬这么急急地说了一通,都闹糊涂了,不知道他要找病人还是找医生。经过一再询问,才明白了郝彬的来意。
8 W3 d, G6 p* z5 H, o' r医生是个中年妇女,问郝彬情况时还和声细语的,让郝彬以为遇到了菩萨,鞠躬赔笑就没有停。可她明白用意后,看了看郝彬就变了口气:不行,医院有规定,病人资料不能透露给陌生人。" Q% _, o+ }; o( @' V
任凭郝彬再怎么解释,表情依旧是坚毅的,又一个刘胡兰站在了郝彬面前。刘胡兰身后一个年轻姑娘,同情的表情看着她把郝彬推出办公室的门。郝彬见刘胡兰也离开办公室走向走廊尽头,他迅速转身推开了刚才的门。
% ?7 e! u+ Y3 Y' G年轻姑娘坐在电脑前,像是早知道郝彬会进来似的,抬头笑笑,说:我给你作个弊吧,相信你不是坏人。; |1 g$ \! `# f% J5 H/ R6 W- k
郝彬无尽的感激,真恨不能亲她一口以示兴奋。他真要这么做了,那才是姑娘求之不得的。现在这个看脸的社会,被强奸遇到帅的都半推半就希冀入港愉快了。  ^% s" i* x7 e4 `) B2 i. B
姑娘通过电脑查编号,然后给郝彬拿出一张登记表,是谢小好的,地址不详细,倒是有个联系电话,还有个身份证号码。郝彬特别激动,因为身份证号码可以看出跟自己是不是一个地方的,就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了。5 v# r1 J  f+ Y2 {$ n
郝彬忙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要比对,被姑娘制止了,要他快抄写他想要的东西,以免被人发现。说了无数个谢字,做贼般逃离那个办公室。1 t, y9 g: K5 f& I8 k# E
在一楼的椅子上,就在那天听到谢小好名字的地方,郝彬坐了下来。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展开刚才抄写的那张纸,对比身份证号,前三位是一样的,不过接下来的三位数完全不同,可以肯定,这是同一个省不同地区的两张身份证。
. P( i7 L4 h9 n( A/ _/ K9 `5 D郝彬很是失望,低头看着地板,半晌才又马上掏出手机,拨打刚抄写的电话号码。但显示对方的电话是关机,两打几次,都是关机状态。
$ ]. F+ e& p8 g' j% Z* S夜色渐渐浓郁,郝彬只得离开。
- X9 m. H9 f# i6 @5 j/ k9 |, f# v- D) J不过想想有了电话号码,总有开机的一天吧,那就会有希望的。! S' o* B" J5 K; k, ~  f! a

6 `9 _! a$ u+ v* h% F6 W' H夜晚的城中村打了鸡血一样沸腾,街道上拥挤不堪,各式小吃小物件的摊档几乎堵住了并不宽的街道。各种声音响起在郝彬耳边响起——
9 H; e" m7 K) u' F9 C4 O“都过晚饭时间了,这青菜就两毛钱给我吧。”是一个老妇女在跟另一个老妇女的对话,地板上一下把发蔫的青菜,被遗弃的孤儿一般。
" S- \5 p/ v) _% O“哥们,这可是古瓷的牌子,名牌内裤啊,三元一条还要讲价啊??”卖衣服的摊子紧紧靠在墙壁上,因为实在是太窄了,摊子长长的一条有三四米长,摆满了袜子内裤什么的。一小伙子招呼另一小伙子。1 J3 M+ @8 u0 I6 R* K
“你她妈走那么快,赶去卖B啊,等等我嘛!”
& N+ x8 E$ K# ]“卖给你爸要吗?反正他那么有钱包二奶,让他包我好了,我给你提成。”对话的是两个头发非主流的小女生,看得出她们努力想模仿漫画上的女子打扮,但或许装备选得都非常粗糙便宜的,所以感觉像是两个人撕扯了一架似的凌乱一身,幼稚得很。但她们的对话,就成熟得要烂了。
9 v4 Z  b+ {" ?郝彬扶着自行车,消失在街的尽头,尽头黑得没法照出郝彬的身影。
7 @3 y4 i4 \3 ]2 |一阵忙碌,饭吃完了。郝帅一面洗碗一面发表餐后感言:老爸,还是你做的茄子好吃,料也多。3 M- h( o/ e& [
郝彬在拨手机,做个鬼脸不忘叮嘱儿子:别让你妈知道哦,否则又骂我们浪费了。, f7 u1 @8 h& g
叮叮当当的洗碗声,郝帅说:知道了,就她抠门,要不是老爸你,我都被养得营养不良了。对了爸,你今晚都打十几个电话了,找谁啊?是关机吗?
! _+ l5 R  ~. f% `1 ~( O8 A; p' F郝彬把电话扔在床上,叹气说:是啊,是个老同学。, _$ |! Z8 l3 X* m
郝帅:我看你找他那么急,是要换工作吗?你不是挺喜欢你的工作嘛?你不是说工作最重要是干得开心,工资能过得去就好啊。是老妈又吵着买房子吧,你想找份高工资的?
! D! ^$ g6 b% f* K) ?, F听儿子这么工作的事一说,郝彬才突然想起白天开会的事,耳边响起陈老女人的话“有没有你的存在其实都不重要,是吗”想来自己是被盯上了,那老女人得拿自己开刀了,那样就真的要找工作了。3 ~. X6 `6 C7 S' g# }
郝彬走过去摸摸儿子的头,似语重心长,又似如释重负般说:或许老爸真的要换工作了!今晚把你饿坏了吧?我没想到你妈没回来。  O6 `, g! y, V: A3 l. z0 D
郝帅一面从床上翻出一本书,说:其实妈妈回来过的,换了件衣服出去了,还给了我十块钱说让我自己去外面吃。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E4 |: w" B' h
郝彬忙笑说:没有啊,你见过爸妈吵架吗?没有吧??妈妈或许是有急事的。别想那么多。; L( m( O( G+ m+ ~, H" z$ F
郝彬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帮儿子检查作业了。, u* k$ o1 j# ], e" z4 q
入睡前郝彬给那个从医院拿到的电话号码发了个短信:你好,打扰了,我叫郝彬,想确认一下你是谢小好,韶关南雄的谢小好吗?如果是,我就是你的初中同学郝彬。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收信息后联系我。
1 l: A+ M7 u$ n柜子上一个老式闹钟,凌晨的一点,郝彬醒过来又拿起枕头下的手机,还是没有回信息。身边是郝彬呼呼大睡的妻子竹青,忙了一天,回来得那么晚,她想是困极了。& e% |# X0 H  I7 s3 p
窗外透过来朦胧灯光下,郝彬反复转动自己的身体,眼睛合上又睁开,脑海里谢小好的影子和陈总的影子交相出现。睡不着的时刻,哪怕再寒冷的天,也会感觉浑身燥热。听着儿子的呼吸声和妻子的呼噜声,郝彬轻轻褪去被子,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裆下。凉月薄雾般照过来,郝彬依旧帅气的脸,略有沧桑的面容上多了一丝高潮释放后压抑的满足。  r! h) V- x( G) v$ n! x
闹钟指向凌晨的两点,郝彬家静得只有偶尔室外的脚步声,高跟鞋数着地板的声音,传得很远。
- x( {. |7 z7 b& O: t3 n, @第五章 相爱容易: D- Q" `! f3 i: F! C
B1 想见谁
5 _0 }) u$ Y" I9 ~% h- V- B$ o客厅转向洗手间并不短的走廊上,一面只有两根针然后就一片天空淡蓝偶有微云的钟面上,也正指向凌晨两点。$ _* r* T0 H; }2 E
一个不大的房间,大床,床头柜,显得非常简洁。床头从床底衬托出的灯光显得格外柔和,一盏水滴玻璃灯微微的光亮。以及半墙的落地玻璃窗帘,让这个房间显得非常现代。两个男人躺在床上,两人年龄不太分得出谁大谁小些。长相硬朗些的是路乙,仰头而睡,眼睛却是睁开的。长相略秀气些,甚至面容看去有些苍白的是谢小好,他侧睡着,眼睛也是睁开的,他望着路乙的侧脸。
1 C. {1 U# i+ X# a3 a路乙侧头看向谢小好,拉拉他的手说:好好,你还是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啊。
: U# L* \! i) F小好:哦,地球真的就要爆炸了,我最想见的也只有你啊!你路乙是我这辈子最想见的人。* t# [! M9 p+ p2 r: u
路乙又拉拉他的手,说:我当然知道啊,因为我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地球爆炸那天也在。那除了我,不想再见别人吗?顿了顿,继续说:比如你的姐姐,或是,你常讲的郝彬。对了,一定要见见郝彬。听你讲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我还没见过他呢。
% t- `; M2 Y8 G' L好好翻身仰头而卧,路乙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说:我那姐我是不见了,从前不见,以后也不见了。说着小好把身子翻过去,背对着路乙,他是伤感了。人在最后的关头,都说最想见到的是自己的亲人,可是,小好想又能怎么样呢。
3 a* ]4 {* i7 Q* s路乙后悔又提到他的姐姐,但因为没有真正跟他姐姐交过手,并不清楚到底能对小好有多大的障碍。不过,路乙想,小好有他自己的道理。路乙贴近小好,从后面抱紧他,轻吻着他的脖子,安慰他:小好,我又说错话了。好吧,不见她就不见她。我们就见见郝彬吧!
5 Q+ ~/ w' h" S) o, s- s提到郝彬,小好心情总是好的,他回过身来,跟路乙相向而卧,用手指撩着路乙额前的头发,说:郝彬啊!呵呵,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他早忘记我了吧。还有啊,我想他也都变老了吧,见跟不见,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我好奇他会老成什么样呢。
' g0 k% S; g2 Q5 N; H说着小好笑了,闭上眼仿佛在想郝彬老了的样子。; v- v( ?" p, J; t' B1 V
路乙推推销好:人家也才三十多岁,也不算老到哪里去,象你保持得那么好,不是还很抢手吗?哎,要考虑的倒是人家是不是真的还记得你,是不是还念那份情。
6 j( I! M8 G! T小好很自信,说:只要能联系上,郝彬一定记得我,一定还念着我的,我坚信。只是,见了我,徒给他添伤心。还是,不要见他了。2 }+ [- a* W- B- b  Y# O
路乙抚摸小好的脸,吻了吻:好好,别想那么多了,先睡吧,你都几天没睡好了。再聊天你更睡不好了。! i) R2 {! f  h# V/ p
小好伸伸懒腰,说:我还真开始困了,是药力的作用吧。% V0 X  z7 {7 l( F* X% P* O
路乙:都快天亮了,醒来后又聊了这半天呢。* P7 b$ J3 C- H
好一会儿,路乙摸了摸好好的额头,没见有什么发烧的症状,轻嘘了口气。又低头轻吻了小好额头一下,内心想着:我的好好,你会没事的,我永远陪着你呢。
2 P) I' r+ w. u屋里一切安静,隔音效果太好的房子,想听点外面的动静都不可能。这时,隐隐的,感觉到好好拉住路乙的手轻微地抽了一下,这是好好睡着了的信号,路乙露出了略有宽慰的笑,内心说着:宝贝好好睡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 ?9 R, d4 G5 O3 A0 @第一次跟小好睡一起时,路乙被小好睡着后微微抽动的手给吓到了,常常把他摇醒。有时候是小好做梦,有时候完全没什么就这么自然地抽蓄。也看过医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哪怕后来查出小好已经是不算轻的病了,医生也说抽蓄跟这病无关。查过很多资料,说睡觉时手部微微抽动,是深睡眠的一种,很可能是人出于睡眠状态时一种潜意识的恐惧,这种恐惧不一定表现在梦里,也表现在大脑皮层的细胞高度活跃中。这样没有结论的结论让路乙很为小好感动心痛,不知道在小好的梦里经受了什么。
5 V5 M5 s. Y) }5 A路乙拿起小好的手机,手机出于关机状态。小好自从查出病并常常跑医院后,就说好不开机了,早上开机看看信息就好了。很多事情的处理与联络都转到路乙身上去了。
, c, w' a; t/ S1 H. Q" |小好的手机打开,好几声短信微信微博提示音,没几条是重要的。不过路乙看到了郝彬发来的信息,简直不可思议,当即想叫醒小好,又不忍心打扰他。况且才是凌晨时分,也不方便马上给郝彬打电话吧。
; z+ A+ V' q  z, l) p7 z; l' @7 Q" ?不过,这已经让路乙兴奋了,在深圳这个人人几乎成孤岛的城市,谢小好也只有路乙一个亲人了,连好些的朋友也几乎没有。自从跟路乙在一起后,碍于他们同志的身份,他们几乎很少去结交外面的朋友了,连同事也都保持着淡淡的关系。因为有太多的不方便。比如有好朋友好同事要来家里坐坐,该怎么拒绝呢?如果不拒绝人家来了,看到两个大男人共同的生活,又该当何想呢?
* @- H( [8 H2 D1 _其实,路乙他们并不惧怕别人知道他们是同志,所以一起逛街,一起旅游,一起外出就餐,仅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他们也并不会担心别人侧目。只是他们从不会在公共场合做出过多的亲密举动,象是接吻是不可能的,拉手也不行,就餐相互喂饭也不会的。除此,恋人的一切行为,他们都不缺少。虽说目前的国内民众对于同志的态度,越来越包容了,但也绝然没想象中那么宽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过自己的生活,无需宣称什么,也无需拒绝什么。面对善意的打听或是玩笑,路乙他们笑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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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高照,一片浩浩荡荡非常中国新式的住宅花园,建筑都仿西式欧式的,甬道和路灯也都是欧陆式的。但是每家门口摆设却没有欧陆的整洁,更不会有花盆簇拥,绿草盈目,有的是小塑料凳子,大堆的拖鞋皮鞋凉鞋,甚至垃圾桶自然也是塑料的。有的开发商设计得好好的入户花园,中国人一般都不种花,用来放杂物拖把鞋柜什么的。! I( @# f/ W' v& b0 s
这个点,花园很安静,偶有老人妇女或是带孩子的人进出,却也显得悠闲。现在中国人的手臂也金贵了,不用来抱孩子了,孩子扔在各式婴儿车里。现在的老人,也不总是帮忙带孙字辈了,他们锻炼享受,时不我待地要活够本来,他们说从前过得太苦了。因为有了报复性的捞回本活法,中国就出现了大量碰瓷老人、恶棍式老人、无赖老人。
4 ~7 u* ~! K4 k( N; e% p改革了那么多年,深圳渐渐地也老人多起来了,不知是不是年轻人变老了,还是把老人带来了深圳。5 F, Z) _' m9 H, q, n4 _
大清早在阳台擦玻璃的路乙,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定定地看花园里各式老人或步履蹒跚或筋骨硬朗地走出来。路乙没有看到他们的老,他看到的是寿,多羡慕这些老人的长寿啊。想想自己身边的谢小好,路乙都不敢也不愿意想下去。头顶在防盗网上,心痛。& E: e- \2 U* |; r7 u" R5 R
路乙小好家住八楼,阳台上落地的淡蓝色窗玻璃,米白色淡花草窗帘半拉开,可看到简洁明亮的家具,干净得有如酒店的味道,只有柜子上的物件告诉人们这真的是个住家。! r7 ~, k7 G# {- @
屋里的玻璃茶几上排列着几杯饮品。
% r! z9 i* x$ Y5 N* C3 ~路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进到房间,坐在床上:好好,起来吧,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不要再睡了啊!: `/ S0 H! U+ L: i# e2 [% J
小好“腾”地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眼睛都不用睁开,伸手要抱一个,说:我早醒来了。嗯,我好幸福哦!
% o5 p+ K: C% l6 z5 m: N一个拥抱,一句幸福,联想到刚才看到的老人,再想想小好的病,路乙即刻不知要告诉小好什么好消息了,只能说:去洗澡吧,早餐都准备好了,有你最爱的糖心鸡蛋哦。" J9 E9 u) {/ f4 \4 _
路乙把小好抱下床,又熊抱着他到了洗手间,吩咐他刷牙。然后又端了水和药片过来,让小好吃。空腹的药,吃后最好二十分钟后才吃东西。所以,这之前上洗手间冲凉,这是一直来的顺序了。
; F  V, J+ Q) a, X; r$ U) X小好放下牙刷,头靠在路乙身上,小孩子的口气撒娇,说道:这种药我不再吃了,感觉不到有什么用。/ ~/ p8 A5 h$ [. j! J
路乙哄着他,说:乱讲,喝了能马上有感觉的,那是毒药。乖,按医生说的吃药吧。
$ i# b: k: A6 L吃完药,小好关了洗手间的门,路乙收拾房间,然后热早餐什么的。电视开着,听着早间的新闻。
! G' W& b  V" t5 z5 d好一会儿,路乙听洗手间没有什么声响,走到门口问:好好,你没事吧?怎么没声音了?5 G( {/ r. x1 q5 Y0 t& l
小好:便便不出来!: C0 j9 x$ y& r- O  h
路乙:慢慢来,不然那洗澡后喝点东西就会好些。5 R3 u* S. g" u& H; Q
小好应着,随后听到哗哗的水声,他在洗澡。' c% p* F+ n" l1 Q8 K6 t
路乙敲敲后推开洗手间的门,说:郝彬昨晚给你发信息来了。
8 x4 F" p! W) Y2 r5 a+ u小好擦一把脸上的水,笑说: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突然知道我的电话呢,别骗我了。, ?& _5 }) P; `) _
路乙拿着小好手机:我是说真的,他信息说“你好,打扰了,我叫郝彬,想确认一下你是谢小好,韶关南雄的谢小好吗?如果是,我就是你的初中同学郝彬。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收信息后联系我。”' K- i' H" ]6 T$ f
小好马上关了水,拿条浴巾在手上,也来不及擦拭身上的水珠,走过来拿手机看。路一忙拿过他身上的浴巾,帮忙他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把一件厚衣服批包在他身上,顺势就把小好抱回到房间。
! Q: E, \( n% N手机看了,随手扔到床上,小好坐在床上抱着路乙的腰,脸贴在他身上,说:路乙哥,我们先不要回复郝彬吧,我再想想。- J  `9 C4 t$ M6 x# j+ F, C0 m
路乙摸摸他还是湿润的头发,说:好吧,先不联系,你穿衣服吧,我们今天要去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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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 f( I晚上,路乙跟好好走在花园的甬道上,欧陆的灯,照在两个欧陆打扮的男人身上,好好的脸色在灯光下越发的苍白。住进这里好几年了,甬道见证他们双双的足迹,路灯见证了他们的脸从青涩到成熟。当然,也从健康到病痛。
9 g% K8 q5 w( g( U: r& q5 I, f% T! H路乙:还是给郝彬联系联系吧,你平日里不是总念着他吗,见到他你们可以聊聊过去的事儿啊?
! ?% n; ?$ A1 A# R两个妇女过去,点头招呼,彼此都是陌生的熟悉人了。0 W9 b7 B& a. t8 }, n
小好:联系又怎么样呢?我都这样了,让他可怜我吗?我虽然多年没联系他,可我知道,他一旦知道我的病,会非常着急的。这何苦呢。
3 W$ R1 ], ]" m' J4 l& b6 h路乙伸手挽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医生不是说没事嘛,好好配合治疗,没什么大问题的,就你想太多。6 b1 ~1 h7 O& {4 [2 M& d2 K
小好侧脸看了一眼路乙,言下之意是反问,真的想多了吗?路乙自己都没有底气,病情的严重性一开始就知道的,未来的路能走多远,他们清楚,却也不确定。
9 ~8 b8 \9 a9 y; j小好叹口气:查过之前买的保险了吗,算算那些赔偿应该够付医药费吧?, F9 E; s5 c9 p, A0 j
路乙停下了脚步,截住小好的去路,说:跟你说了不要担心医药费,不够我也会想办法的,况且你也没什么事,别总是自己吓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心情要好,世事无绝对。% L5 i1 K+ ]. S6 N% ]
小好拉了拉路乙的袖子,说:好吧,彬彬嘛,想想看,还是先不要联系他!
2 n/ X; n$ Y/ k; K2 Q小好边走边望向前方一个路灯,刺眼的灯光下,他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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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婚, u0 N5 @! ?1 f
Ba 伤心家事# p  \1 J+ V% m- v
是一次体育课,引体向上的次数没有完成,谢小好被罚操场跑五圈。小好带着羞愧,带着委屈,带着自卑,眼含泪水地跑着。郝彬在一旁陪他跑。! D# r) W9 Z, d- x8 R
郝彬安慰小好:小好,没事的,跑慢些没事,我陪你跑,反正按老疤头说的跑完就好,又没有规定时间。小好,别太快了,否则后面坚持不下来的。( B2 w, ?8 u# @- c/ N
小好含着泪水说:我本来就没用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我怎么可能完成那么多个引体向上嘛。彬彬,我是不是个男人啊,我是不是啊?
" X% h. m( q" i) [郝彬听得都鼻子发酸,却也只能说:你当然是最棒的男孩子,你别跑那么快,慢慢来,就当我们平日里在散步吧。
3 m9 Z$ D$ b8 Y" b: L% k小好加快速度,象百米冲刺一般,任凭郝彬在后面叫:小好,别跑那么快,慢一点。# a2 {% ~+ Q& {: \9 J9 F3 j
郝彬的声音没有落地,他看见小好摔倒在地上。忙冲过去,见叫不醒小好,郝彬迅速把小好抱起来跑向不远处的校医室。
; Q, W* V' t) v( Y9 t不过是短暂性的休克,并无大碍。小好醒来的那刻,见郝彬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好想这一刻可以延长。可是他不忍心看郝彬煎熬的心情,大拇指甲抠了抠郝彬的手,郝彬一面“小好,小好”地叫着,一面擦拭自己脸上的泪。! |0 f8 d, U, j# ~
小好:你怎么哭了?
' T0 E- \# @$ y3 Z1 h郝彬破涕而笑,摸摸他的头:我刚才为你哭,现在我也为你笑。把我吓坏了。
- G: W* U( D2 m6 k: I$ s小好: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你可说过,娶媳妇都要带上我。
& z9 n; |9 @5 L7 L* l5 K; n郝彬做个鬼脸,故作迷茫状:我有说过吗?9 x. m! s) S, k$ a
小好拉他的手:你就是说过,不许耍赖。
5 b6 z" i5 ~  n' a郝彬刮了一下小好的鼻子:那要是我媳妇不同意呢?
5 W1 h5 ~, t5 ^7 M  p1 f小好笑说:那就不要娶她。# D! ]) X2 z/ v0 `9 \& M
郝彬附和着说:好,那就不娶他。
8 J/ o+ h$ m/ M  e4 V9 W' {3 P两个人都乐了。也只有安静的医务室才允许他们如此玩笑,医生都不知跑哪里去了。不过平日里校医就乱跑的,常常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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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下自习,同学们忙于洗澡洗衣服玩其他的什么。郝彬跟谢小好坐在学校教学楼前的花坛边沿。他们常坐这里,夏天可以闻到旁边夜来香的浓郁,闻到月季的淡香。现在要秋天了,石榴小小个,黄黄橙橙的,在月光下都能看到。
: x8 V) F) I$ g0 K1 a1 k! `- @郝彬问小好,要不要把今天生病的事告诉家里人啊。小好说不要,因为他的家本来就不平静。父母闹离婚是他打记事起就开始的,闹了那么多年,有时候小好都想呛呛他们,过不到一块就早点离吧。可是他又同情父亲,父亲是老实巴交的男人,永远都象受害者,确实也是被欺负的人。自己性格象母亲,他们一闹起来,母亲就连带把小好也骂上了,常常是扯着小好的衣服把他往父亲身上推,吼着父亲要他带小好走,离婚后她带大女儿。$ z+ `9 E3 l& f6 A
小好记得母亲跟父亲吵架时总爱说的一句话:带上你的宝贝儿子,你不是很想要儿子吗,看看你的儿子跟你一个软蛋样,带着他走吧,离婚走吧。$ |: |! U2 y0 T2 r% e" N# V) u+ Y, B
那时候小好就觉得结婚是非常可怕的事,觉得结婚就是无休止的吵架,就是父亲低头耷脑的无奈。" q% \. U* [: `+ T
这些郝彬都听说了,但是对于生病的事,还是觉得要跟大人说说,哪怕只跟父亲说。4 w9 c& ]' P  O1 w
小好流泪了,说:不要再烦我父亲了,我觉得他够可怜了。
" m9 i% r! K5 o6 U% c郝彬:那就告诉你母亲吧。
1 b$ v" e  B6 L$ z7 t( ~3 @小好摇头,月光下他的眼泪晶莹闪亮着滑落,靠在郝彬的肩膀上,忍住哭说:我母亲不会管我的死活的,她觉得我太柔弱,都不该活着。
9 H& ^$ o: c% S7 S$ n7 f, W郝彬安慰着小好,岔开话题说:这个周末去我家玩吧,住一晚第二天回来。
- t9 I$ L  W. Z( ^- G小好第一次听郝彬邀请去家里,但他真心害怕见到郝彬的母亲,他父亲他倒不害怕。按说吧,孩子们去到同学家更多的是怕父亲的,在孩子们的心里,母亲永远是温和的,可以原谅孩子们犯错的。但小好不是这么想,兴许自己的母亲把他吓坏了。
% I& c3 E, m6 ]( m无论郝彬怎么保证他自己的母亲是个多么和蔼的人,郝彬也在他母亲面前很多次提到过小好,对于小好,母亲算是旧相识了。但小好不敢去,用他自己的话说,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像黑洞,无法琢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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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陪小好,郝彬周末也很少回家,即便非得回去,他也是当天尽快就回来的。他母亲都开他玩笑了,说要是小好是个女孩啊,非要做自己媳妇不可。这样的话郝彬听了很受用,觉得母亲也对小好特别有好感似的。可细想想,又感觉有些怪,小好怎么能做媳妇呢?是啊,不是说如果是女孩才能做嘛。如果的事,谁说得清啊,郝彬对他母亲说:如果我是国家主席,小好就不愁吃穿了。
  d! _7 t+ V- m  s2 C( m* f$ |7 Q他母亲佯骂他:你个死孩子,媳妇没娶呢,就把娘忘了。0 t& p" m3 ]& f" f( _6 g$ D5 t: w
郝彬呵呵地傻笑。
2 Z6 r6 Z# n# S" P4 a跟郝彬坐一田埂上看书,不一会儿郝彬就坐不住了,小好怎么劝都不行。: j) x4 {6 A1 J, g9 y
郝彬站起来,跳跳,指着不远处的山峰拉小好:小好你看,那边山上白色的石头很漂亮,不然我们过去看看吧。
4 g$ l4 q2 u  y# Q那山峰小好早注意过,白晃晃的岩石确实引起了少年的好奇。之前小好跟着郝彬去过附近叫喜村的村庄的斜塔,他们戏称那是比萨斜塔。斜塔坐落在村庄开阔的田野里,孤零零那么一柱斜插的,塔身破败长满了青苔蕨类,连通往斜塔的路都没有。拎着鞋好不容易来到斜塔脚下,惊奇一群蝙蝠,扑他们一身灰尘。夕阳、斜塔、虫鸣,小好看着旁边的郝彬,时间静止一般。
3 n$ e: ]( w5 N0 _4 ^后来他们还去过附近一条古村落,见识了棺材悬在祠堂横梁上的神奇。郝彬很害怕,可是小好倒不怕,说那不过是死人的房子。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没有记忆。小好这么对郝彬说的。死人,或许是郝彬唯一会害怕的东西吧,其实怕的不过是虚无的鬼而已。然后他们还去看过一座据说是抗战时留下的指挥所,不过是断墙两堵,墙上几条“到此一游”。记得要写上到此一游时,小好特别要求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说是友谊要永存。没多久一场大雨把墙给冲塌了,两个人对着一堆破石头哈哈大笑,小好说永恒的只有记忆,其他都是假的。
5 f  C6 R' c; N+ T4 @2 D现在他们又要向另一个好奇的目标发起进攻了?小好有些打退堂鼓了,担心那会好远,还没有走到天就黑了呢。) v# B" T: d3 L2 X$ j
郝彬要逃避学习,说:没事的,走走看,太远我们就回来。2 Q" M: K; T1 o9 |: c: O
有郝彬在身边,小好什么都没有害怕过,心想就是天黑了又能怎么样呢,两个人抹黑回来就是啊,又不是没有走过夜路。说笑着两个人就朝着目标开路了。起初走的是大路,泥沙厚薄不均,踩在上面沙沙响,一步一个脚印,煞是好玩。慢慢地就走马路的两边了,踩着草从,倒也轻松,一路聊着,海阔天空的。聊得最多的,是那句话“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呢?”对于前途的迷茫,真不像面前远处的岩石来得简单。  b! t) d/ u, Q3 m; |! ^! U1 h; M
大马路的方向变了,朝着岩石的去处,就得走田埂小路了。后来干脆是淌溪水而过,然后是一条不算太宽的河流。午后的太阳,热辣辣照在头上,两个人坐在河边沙滩上喘气,思索着怎么过河呢。
; v5 E8 f, `5 a9 O* C% v小好:彬彬,你背我过去。
& L% R6 `& n( i) s2 T郝彬:我都背你好一路了,到你背我了。3 v9 e8 }' b( {- T! N
小好:我背不动怎么办。
: p* S0 a. u9 ?, X/ V6 I3 r- L郝彬过来就要趴小好身上,说:先岸上试试,不然在水里就湿身了。
; j% V, L* q6 r2 h( J2 c  R小好玩闹答应了,知道一定背不动,何不试试呢,一切能跟郝彬身体接触的活动,他都喜欢。郝彬往小好身上一趴,鼻子凑到小好的脖子侧面,小好感受着郝彬的呼吸热气,艰难走了起来,很快就笑着摔倒在地了。为防止滚到河里,郝彬抱紧小好,小好趴在他身上,任凭郝彬怎么动,小好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趴在郝彬胸前。! k0 k4 C5 g% ~9 F4 H! X% R
小好:彬彬,日后我们能常常在一起吗?# t. G7 p( Q( y9 `4 I6 S/ S' @
郝彬拍拍他背:不然真的带着你娶媳妇吗?- L6 o2 r' v: N3 H; g  y
小好声音低了下去:其实那也挺好的。+ v+ O7 O- R& Q  X
郝彬:你说什么?
  S1 H1 ?1 y& @' r+ B沙白水清草翠,郝彬背着小好,小好手上拎着郝彬的鞋,不急不缓地,走在河水里。。而就在郝彬的背上,小好说服了郝彬,回学校吧,那白色岩石太远了。
- g! t- O" g8 l: U: R郝彬:你是贪我再背你回去的吧。% p8 e' I6 l, k) b2 q
小好:背我一辈子就好了。
! e- m8 G* }; N5 j4 N郝彬故意摇摇小好:我得背我媳妇呢。
- \4 Y: r/ F9 Q: r2 c# k小好见被摇晃,叫着,一面把郝彬抱得更紧,脸紧紧地贴在郝彬的颈脖子上。8 [7 `0 G7 u/ |- n

" a; d1 W1 f! \( }A4 以势压人, z& `* z( O* @( |9 W/ I0 |
车间办公室里,郝彬在做进度表。新来的业务员何嚣,开口就说他早上拿过来的版,中午要拿到,下午要跟陈总去见客。说话的口气虽然故作轻松,也不乏呵呵的浅笑讨好味道,但语言的压迫感非常强。& P/ }/ E0 X4 p6 ~/ R4 \
对于何嚣,郝彬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听说了很多关于他在销售部门张狂的做派,比如他的办公桌比销售经理的还大,比如他用车无需销售部门安排直接向总经理室要,比如他常跟总经理外出吃饭。甚至,传言有晚两个人都喝多了,相互搀扶着上楼,举止动作非常暧昧。其实,酒后的动作,别说男女之间,男男之间都多了些平日里难以消化的观瞻。不过,可以一起醉的两个人,本就说明不是简单的关系。
$ A5 U* k  W, j这些,郝彬听听而已,三十几岁的人,他见多了这些了。现在,传奇中的人物,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怕是狐假虎威,已经令很多人折服了吧。不过,郝彬不吃这一套。8 i% q; i1 ]( M
郝彬抬头看了一眼何嚣,接着干自己的活,平静的口气跟他说 :你的要求不可能完成的,全部完成最快要明天中午。这样吧,既然那么着急,下午先出三四个给你。" s" m+ A/ Y9 h* H  J$ D. z) I
有工人进来叫郝彬,想是生产线上出了点事吧,他起身出去。何嚣无奈看着郝彬丢下自己,内心里十分不高兴,但也无法言语,灰灰地走了。" S8 A7 ^" T: w, B& I( j& Z4 y
工人一路走一边说:郝工,何嚣是陈总的红人,可不能得罪他啊。+ D) R! O' M$ \: w
郝彬:知道得罪不得,可他的要求我们也做不到啊。
. c& S0 [4 u9 p, T; s  v# g6 |工人:或许这个鸟人马上就到老总那里去告你状了。! n5 i, Q! j0 v! R
郝彬:随他的便吧,就让老总自己来做做看吧。( r: E& |9 @  V, a
十几分钟后,郝彬回到办公室,气氛不对,原来陈总来了。见郝彬进来,陈总不着急说什么,不大的办公室里,她四处看看,看墙壁,看三两张桌子。山雨欲来吧,总是那么安静的。她甚至都没有理会郝彬叫她一声“陈总”,或者理会的声音太小动作太缓,无法觉察吧。郝彬当什么也没有生,一旁做自己的事了。: h0 O3 `. Z7 B0 N
陈总像无意中走到郝彬面前似的,平静地问道:对了,小郝,何嚣的版我中午要带走哦,抓紧点。
% w) b5 f0 n+ c终于出手了啊,郝彬想着,站了起来回答:已经安排了,中午只能拿一到两个,下午可以完成三四个,全部完成要明天中午。0 i& \# a" b* ^9 v/ p8 R' V
陈总语气也没有变,还是那么缓和如太极一般:是吗?如果我中午一定全要呢?
6 p  Y6 D- o% `郝彬:那麻烦陈总就坐在这里,看我们是怎么样停下别人的东西,又是怎么样紧凑地给你赶样板吧。如果还是出不来,我们就真没办法了。
; G5 J$ S: a1 `' j5 k一阵沉默,陈总还是那么四处打转,像要找出点什么来似的。郝彬也只好自己再坐下干手头的活了。或许事情就这么简单说完了。就这时,陈总从另一个角落里传来还是那么缓和的声音:郝彬,我早听说你是厂里刺最多的一个,今天我算领教了。你是不是一直就是这不想干下去的态度啊?" w9 u7 {" `) n( O5 j) S8 \' G
郝彬平静而有些怯怯地说:陈总,你听说的我的那些所谓的刺儿,我不认为你也认为是刺儿。我很愿意在你的手下干活,之前你交代我的哪件事没完成呢?说回何嚣今天的事,那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我跟你作对有什么好处呢?我能多拿奖金?还是能涨工资?都不会不是吗?
* y7 V1 D9 Y0 }; d- \1 |陈总:好你个郝彬,今晚给我加班,我陪你。! S3 C( }) [$ \' U( F1 [/ r4 ?/ m
说着陈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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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工厂一片宁静,只是二车间灯火通明,果然是陈总在陪着郝彬他们车间的人加班。$ [; p7 E! P( ?8 \* d7 L
郝彬在跟工人一起忙活着,陈总在看,她偶尔打个电话,像是很享受这种与工人同乐的存在感,偶尔俯身向郝彬问些什么。经过大半晚的相处,郝彬其实很了解陈总这个人了,不像别人所讲得那么蛮横,也没有那么善变得不可琢磨。% |# y% I0 Q5 A7 v
好一会儿,陈总招呼大家:好吧,累了一天了,明天再说吧。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 n* L; N1 V2 s9 Z; d4 r
郝彬为不能早点给陈总赶出样品而表示歉意,然后说:陈总,宵夜我就不去了,我急着回家,我还有孩子在家呢。8 \- ?, Q; b( T- W
陈总笑笑:你老婆呢?
. A2 O. E( N  F# I: P+ j* C郝彬:也在家啊?( t1 p* t# T# G/ u0 Z
陈总:那你急什么??; E5 G  P; `4 Y, c
郝彬故作轻松笑笑:一家人在一起才有家的感觉啊!
) q1 F! D$ j0 ^: K# j陈总笑了:好你的郝彬,还在生我的气啊?
8 J4 _4 h" G, [) E. n8 T5 r* R郝彬:陈总,你言重了,还真没有,而且我哪敢啊,我还得靠你吃饭呢。
$ c  Q+ l; x% E) `. t陈总:好吧,明天我找你谈谈。9 H$ I8 c( x' l9 Q) [
郝彬:是炒我吗?现在告诉我就行,我受得了这刺激。* J8 I0 ~+ u, J6 Z) K  T* i' D7 k
陈总:看看你,还说没生气呢。
/ @- }. D: ~& o" A9 w$ D+ a& E带着不安,也带着可以畅快表达自己意思的胜利感,郝彬蹬着自行车穿过夜色,回家。可是在郝彬的脑海里,不时闪现曾经的小好的影子,他一直在想那个电话,为什么就打不通呢,明明是医院给的病人的登记电话呢。( R- @* {1 {5 K  j5 Q
这社会有太多的想不明白,可人生也是一样。比如,对于小好近乎于神经质似的执着念想,煎熬着郝彬的心,几乎烧焦了,混在夜色里,比夜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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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很不错,极力推荐,加油,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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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4 11: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lance8665 发表于 2016-11-13 02:06
6 K+ n8 W" M/ S6 A) t+ _% h沙发,很不错,极力推荐,加油,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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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20: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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