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6 S- A" n- P& [2 z, @6 r+ m/ w
“这张卡给你,里面有40万左右,我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密码是0905。” w; g2 x5 s$ V* h2 X- k, s
略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楚天的诊所里躺了5个月。
8 D) Y6 k0 U# x 在这五个月当中,略微特别庆幸自己的神经没有崩溃,他听了将近100万个冷笑话。, K! [: P/ Z) b6 M6 n+ c. b8 y
“啊?给我钱干嘛?”楚天正在给略微洗头发。
, r8 I O* S! L+ R( m7 e! B 严格来讲,略微不是楚天喜欢的类型。% n7 t8 Y E" e! K& P( `* v6 X
楚天喜欢的男孩子大多是这一类的:皮肤白皙,大眼睛,瘦弱,力气小,个子矮。
; b- R. ?' e# C. s6 u 而略微的皮肤是小麦色的,五官很小巧,身材是挺纤细,但是线条分明,稍稍用力气都会看见肌肉,个子很高,182的身高只比楚天矮一点点。
7 ~- m9 m1 ?3 W' t m* y “你慈善事业啊?看病不要钱?”略微稍稍抬起了头。
! _3 T& \* F7 n6 j5 i “低头,水都流下来了。”楚天用力按着他的脑袋。“我这儿是诊所,不是慈善事业。”: g3 x8 I: v0 j; k3 P
“那你还废话干嘛?”; }1 Z7 T: s; C" F8 c2 V
真的,略微觉得自从认识楚天之后,自己说的话能抵上他前半生的总和。
) }7 y; t) w0 j" A4 s9 N “但是,我不太想你用钱偿还。”楚天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特龌龊。还好略微低着头看不见。$ F* F7 t, C E: w6 M* @: c+ |
“我告诉你,楚天。这钱我给你不单单是医药费,还包括封口费。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我还活着,如果你要是泄漏出去,我一枪打碎你的脑袋。还有,刚刚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这个死同性爱要是敢动我的歪脑筋,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生不如死。”
. u/ a4 X% U! S! _ “没事儿,我自己接上。”楚天笑着说。
P$ i% E' k7 F “你……弱智。”略微的头在喷头下,楚天的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j, D0 F* l7 L; W9 X1 T5 j
“你是9月5号的生日吧?”楚天关上喷头来了这么一句。
% Y9 m9 [, ]* U- M6 k- R& u5 b2 h “你怎么知道的?”略微拽过了毛巾自己擦着头发。8 c/ d% ]( K5 y! O+ z$ t
简单的牛仔裤,赤裸结实的上半身,湿漉漉的头发,这些都唤起了楚天本能的欲望,虽然他已经在心里告诉了自己一百遍,略微不是他的TEA。这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冷漠的气息。
]9 u; p) c" e. t8 T; `! s7 O “我说。”, ]; `: d+ v. [
“你又想说什么?你要是再敢讲笑话我真弄死你。”略微粗鲁的擦着头发。% c! c2 z- W0 E) U4 o! X- E; @5 f8 ]
“我要说我勃起了你会怎么样。”/ Y" b* f! v f
“……”略微擦头发的手停止了,他恨不得将这个变态碎尸万断。3 c* E# c5 O" R+ C7 {
“生日的事情很简单啊。你密码0905,一般来说,害怕复杂的人都会拿自己的生日作为密码。”
; ~% ^& r- w, {" B2 P8 J7 C “你脑子构造和一般人绝对不一样。”略微无奈的说,这男人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 T4 P) T5 K- ?* ]: e9 u5 i. I “真的吗?我觉得我和一般人没有任何的差别。”楚天坐在了椅子上,从兜里拿出了烟。
0 Z6 B, k% t2 b4 S) i! F “诊所里不许吸烟。”略微把毛巾搭在了毛巾架上。
$ Z* Y1 e: T1 e) j2 r “三楼是我的私人住宅。” J: m6 R; }7 H0 z
“可现在是下午四点,你还在工作中。”6 C" o8 J* {* Q [8 b
“呃……我忘了,我就记得答应给你洗头了,6床那个还等着换药呢……”
3 g* @( b& D4 I3 z1 i “……你这诊所得枉死多少病人啊……”
1 g E; @0 a" d& `& [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早到阎王那儿报到了。”楚天说着,拉开门要下楼。
/ y1 U2 e) n: q “楚天,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迟早我会还给你。”
% q; @; ?1 ^0 ]9 P- J* |7 N 略微的声音消散在他的身后。5 E' J, T5 ~- E2 ?9 X) t g! o
不到一分钟,略微又看到楚天推门进来了。, q/ u0 I+ f) f0 z) i/ g0 Z
“干嘛?忘了什么?”+ i2 Q! V( H4 L3 x7 J6 d. K# N7 q
“你生日是9月5号我猜对了吧。”, P( P8 t6 H% I1 l7 I
“#◎%%※×)——……¥#※×。”略微头都大了,这男人的脑子到底怎么回事,哪根神经短路了?8 l; J1 j3 U; z& G: \
“是不是啊?你说话啊?”楚天不依不饶。
8 v% W+ H" ? }$ A. P P “算是吧。我连户口都没有,我师父说,她把我买回来的时候,卖给她的人说我是9月5号生的。”* c* t( _# j7 p6 l
“买?卖?这是怎么回事?”楚天又想坐下来。
' n @8 X; J; q) ]& p% z" _ “六床的病人今天一定得挂……”
9 W, F& z% g8 Q3 W6 k- y “呃……我这脑子。等我忙完再问你。”楚天这回飞似的跑下了楼。
# m l# F, C5 D. N2 o) s (五)
2 n: U% W! l$ b* O* q3 ?8 o “这就完了?”楚天不可思议的盯着略微。
/ t+ h0 z4 o$ B2 W; d3 x “完了。”略微靠着床头说。, ?+ N% C% M1 U$ q" f1 m
“哪儿有人这么叙述自己身世的?”楚天靠着床沿说。2 W, ?/ [! C+ s8 x
“事情就是这样啊。你还要我怎么描述。”8 N: ]8 }& Q0 t8 [7 Q
“一个人把你卖了,然后你师父把你买了。这不跟没说一样吗?”楚天说着想爬上床。" G0 A6 m ]1 ~7 ?" @5 o, o
“你下去。”略微冷冷的盯着他。" `! J# P: l; }$ s. i! X8 b
“我……这,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沙发上冷啊……”楚天一副可怜状。
; y' @, w* ]# n* ^+ a4 G 略微看着他,楚天知道他肯定是动摇了。% {) `- h% }3 p i3 ?7 \& c- E
“我保证什么都不干。”楚天趁势表决心。$ C- J- a2 R* P: b
“谅你也不敢。敢有什么歪主意,你自己知道下场。”略微说着往里挪了挪。. n' S W7 X( x- z
楚天笑着钻到了略微的被子里。
3 r6 u8 d; }3 W “你干吗?你自己没被子啊?”/ D) T0 Z( f# H7 r) {
“有。沙发上呢……”
% C+ s( G& V- o9 R. m$ G “拿去。”略微冷眼看着他。+ A. f* @0 X3 `
楚天灰溜溜的把被子抱了上来。3 c0 H7 `8 K" P
略微伸手要关灯。" Q3 Y$ |; ]* g# K) Q, u: G7 F
“你困了?”
( }+ p) _% a+ m4 b$ T) @ “不困。”1 {' @+ H5 Y6 S/ |* D9 p! _ \
“不困关灯干嘛?”0 S; t. u' o+ h6 Y& d8 }
“习惯黑暗。”略微说着把灯关了。
. b/ }; E6 v5 @, q/ e. i- R3 l “我说。”
0 A7 b U& Y% _* a' L4 v “说。”8 b# r9 g4 @/ U, M
“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4 g; M& x1 h3 E% j, l- X
“女人,冷漠的女人,有名的狙击手。”
$ c/ Q/ b# V5 T" F8 r “我发现你说话特简短,总说关键词。”
7 g) z1 I: g& J9 w$ y “那是你话牢,对比的。”. k# c$ t. ?! p' n+ a2 T- N- I
噗哧,楚天笑了。“我觉得咱俩要合和说相声一定走红。”
" R) t$ g+ o" E" m, [1 G 略微伸手把被子拽到了头上,把自己捂了一个严严实实。他真的不想听楚天扯淡。! n8 i. H+ n% P
“你师父现在在哪儿啊?”楚天推着略微问。
% c9 y* V& d; `: |6 X “地狱。”略微隔着被子说。
) R& s, |5 v- W5 U8 s7 B “你把被子放下来。”楚天说着伸手去拽略微的被子。1 ~+ t. `6 N4 z. x" C0 m
“我说。你脑子有病吧?”略微猛的坐了起来。* k8 z/ m" K' K2 e; _
“我有病?”0 B ^4 D9 t( F" S. S/ s3 y
“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W! f( A+ E3 z$ q
“知道啊。你说了你是个杀手。”
1 M4 F. ]+ m$ g) b+ `7 R, V+ i “对啊。我说了。那你还不怕我?”
, [ y2 O, l7 H& }* z2 D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 q2 O: a5 |. B1 Q& t9 N “你……”
& _. |( L; o/ ]- t' |6 W “你师父去世了?”
9 I) o/ p2 p6 h D, H. @, D! s* i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脑子怎么回事?怎么跟你说话那么费劲啊!!!!你明不明白说话要有线路,要有主题的,你怎么总是跳着说话啊?”略微完全崩溃了。
$ N& \& L0 X& l- |, z “有吗?是你反应迟钝吧?”楚天笑着说。
8 q' ]6 n5 @8 \9 `: _$ c+ `+ _ “崩溃!”/ D5 }9 J5 L* t
“她怎么挂的?”2 p Z' f8 r( @. m
“我杀的。” N; E0 u; ?; X( e
“什么?”% J2 R+ [2 ]# \8 S2 @2 P1 v* q
“你耳背啊?”- ]# G6 Z: f7 ?: Y9 D) ~
“你为什么要杀她?”
/ H2 B9 ?7 F1 \) b+ X “她让我杀的。”
5 ]$ d$ @, W, \; N “……这是什么逻辑啊?你脑子果然一根筋儿。”& I! R8 d1 C/ J! s% X! e. l3 N
“我没逻辑?你才没逻辑!”- y2 C9 C2 p; K; z% U- e/ ]; _6 ]
“是你自己说话讲不清楚。”黑暗中,楚天划亮了一根火柴,点起了一颗烟。2 w6 s: h# ~) \
略微看着那瞬间熄灭的火柴,笑了。
( D6 I! F0 B b, d; s& h “她把我买回去就是为了要一个可以终结她的人,或者说继承她的人。她把她所有的本领都交给我,她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力量和金钱才是真的。她把我买回来的那一年,她29岁。我们一起生活了16年,然后,我依照她的要求杀了她。我们最后玩儿了一场游戏,一场死或生的游戏,树林里,被对方先发现的那一个就得死。是我先发现了她,开枪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她临死前跟我说,略微,你是个好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生存下去,你有了生存下去的本钱,冷血。她是笑着死的。”
* O5 P" T1 W) I 略微闻着楚天淡淡的烟草味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陌生人讲起这些对谁都没说过的往事。
/ L& A( w* {. Q, m “你是个好孩子。”楚天笑了。“你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并且,你给了她。”) n S- z' O) J; B* t
略微忽然觉得浑身一颤。他,这个陌生人,居然懂我?, I2 [6 g$ \3 G( M9 r
“我从不相信感情。生存或是死亡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想过你说的那些,我只是想活下去。”略微淡淡的说。
, c. S. m2 r/ R+ P# \ “可以,随你怎么说。”楚天掐灭了烟头。“骗自己永远比骗别人容易。”
+ ]% O) ] s9 d2 r; ?" J% c' { “哈哈?是吗?”% A* g8 E$ H' [+ @+ h# J) g
“后来呢?你怎么开始做杀手了?”
' \+ S2 Z7 ]- Y9 i% C t2 d/ T# l “为了生存啊。有个中间人找到了我,我有了第一个合伙人。不过那男人笨的要死,然后我就杀了他,给自己另找了一个合伙人……是个女人,心很野的一个女人。那一年,我22岁。我们合作了5年,你救了我的那天,就是她派人对我下手的那天。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 P7 G1 y/ _( Y “说什么?”1 n: K& a$ {/ _9 a" @0 Y
“她说,相信一个我这样的女人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略微啊,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笨呢?”; s0 R* q! Q- e! H* y' O
“哈哈哈哈……”楚天笑了。- l- g# H$ J3 |+ @5 q2 y
“笑什么?”
* |$ ~3 [; E' y4 s" Y0 n “你是缺心眼儿。要是我,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楚天的声音冷冷的。2 P* [3 S+ B' S) u' `& L7 z. `
略微突然觉得自己很冷。“……说的你自己跟个杀手似的。”4 c& r- Y4 V) A3 R1 U. d* t
“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说我不怕你吗?”楚天盯着略微的眼睛说,冰冷的月光反射在他的瞳孔里,给他笼罩上了一层狰狞的色彩。“你现在看到的我,是身为医生的我,每天笑呵呵讲冷笑话的我,但,这不是我……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我是一个雇佣兵,我参加过游击队,虽然是随军医生,但战场就是战场,杀了多少人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一个人,我杀了他,我非常难受,我们曾经在军队里一起呆过那么长的时间,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可我们却隶属于不同的雇主。当我们真的站在对立的两方的时候,就像你刚刚说的,死或生,人人都想求生,我们开枪的时候都犹豫了,可我最终杀了他……后来,我就当医生了,开了这家诊所……赎罪吧。”$ f) {# G! [2 e* L) ~1 m" w
略微看着楚天的脸,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 y) d6 E( O4 z
“你没事吧?”略微试探着问。
7 @# m4 F( o( }) J0 Q' Q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啊?”楚天笑了。
# M9 [( |& e8 j& _! H “你!”+ H0 B9 ?$ h+ l% T* v; M
“看来我讲煽情的故事比较擅长。”
& c3 a* c% v3 T “……”, [8 V. B. d4 E% v: j
“要是真的,你会不会怕我?”楚天忽然说了这一句。
6 m: ^ F1 V5 [7 g& r, m/ \: O “神经病!”略微拉上了被子。
% v: q7 s( d# c' o/ W 楚天不动,就那么靠着床头躺着,月光洒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脸上,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