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 BY 红榴 【完结】

猫瞳

嗓子里干得冒烟，韩晖想要摇头说不吃，努力了半天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 Z6 v: z0 o( V, ~, H
% @* F! S7 T! h$ q“他感冒了，嗓子说不出话来。”陈丹华凑了过来。

: Z3 o* ]0 ?" O( ^, p6 u* O“这样啊……那你喝不喝水？”女孩一脸关心，收回薯片，又拿出一瓶矿泉水。
. `# O8 z6 Q4 Q1 s# T' J1 _
韩晖摇头，指指旁边的小卖部。
5 b( ~: X, e. \% V+ c8 L
6 E8 D1 w& C! o“别在这儿买东西，都是黑店，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女孩坚持着把水塞到韩晖手上，“没事你喝吧，我这儿还有呢。”

看了一眼挤眉弄眼的陈丹华，韩晖笑笑，把水接过来。
3 \# X  b: T& t) x, X
“小望！”那边有人叫喊。
# O& D" O4 I# ^9 @1 m' `
& E1 o2 U1 A  m* ~+ Y8 P9 V; Q0 T女孩站起身：“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

7 E3 E2 S6 L: }* t7 O! B  ^“好的。”女孩又冲韩晖笑笑，向那边跑去。
# Y6 R7 C" e7 m9 }% u
' ?  C" v- G) B0 u6 O8 D“某人可真是男女通吃啊！”陈丹华的话里醋味十足，“怎么追你的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 p; `  R* g' y9 M4 @7 V追我的？全是？韩晖在心里暗笑，也不知道是谁男女通吃。不过他能坦然这么说，是不是就代表已经对阳光死心了？

! Z  C# F) e" v2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原本以为穿得像黑社会就不会被女生骚扰的白云鹏，居然颇为走俏，被一圈女生围了个水泄不通，变着法儿地打听身高体重星座爱好，欢声笑语不断。直到一个女生大着胆子问出：“你有恋人吗？”才突然一片死寂。十来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迫切地等待着答案。

“没有。”白云鹏很老实，“不过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 Y, F. q. o& v4 e: s; h6 G
1 r2 m. X* H" t1 N' q' Q2 c“他喜欢你吗？”如果这句话不是用中文而是用英文或日文问出，那么白云鹏就可以立刻察觉不对了，唉，中文读音的男女不分真是误了不少人啊。
  j3 Q* N- |% `3 ]6 T2 N
“我……不清楚。”白云鹏神色一黯。
/ K: x, J) ^1 m: ]
: L9 d  y; \1 c) V“这样啊……”旁边的人一脸同情，“那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6 j" G3 U6 @8 G6 E% [0 Y
白云鹏也没听太明白，兀自不好意思地挠头：“也不是……就那么回事吧。”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对方问题的深层含义，傻了。
! ^, a, Q8 J& g, N" D( w
女生们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2 s6 A* h1 B$ T4 o4 U" T
远远观望的陈丹华眼睛都红了，嫉妒得。

直到攀岩时，陈丹华听到了刚才围着白云鹏的那几个女生的对话，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才有了改观。

“听到那个戴墨镜的说了吗？他有喜欢的人了耶！你说会是什么类型的？”

8 f1 s& a& t+ t8 N“我想应该是那种眼睛大大，皮肤白白，两条小腿又细又直，一咬一个红痕，像萧萧一样清纯可爱的小男生吧？哦呵呵呵……”
. r  X. x- c" U5 q& o8 g
“啊？那不就是强攻弱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强强的说。你看他那身衣服，那副墨镜，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鬼畜嘛，直接给他配个热情似火像雷泉那样的，两人互不相让，一定粉好玩的说！”

0 A- a: n& n9 U2 o- b6 G“开玩笑，依我看他根本就是一个S，干脆配个淫荡妖娆的M算了。我们家纯纯还有IK啊！”
( B+ \+ e9 k4 e) {/ o
) M- J2 N6 n2 e; _0 `' ~+ E+ |“不要不要，我还是不太能接受那种虐的。你看那个男生，就是那边那个说自己这几天感冒说不出话来的那个，我听说了，他们是一个宿舍的！”

“哦～”几个女生一齐点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奸笑。陈丹华身上立刻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她们……说的……该不是……是白云鹏和韩晖吧？

! F. M/ l" ^5 B/ O/ Z! k“难不成是纵欲过度？把人家小受的嗓子都喊哑了耶。”
8 ~, c. @# W: q9 A+ D/ i7 U  b
! H$ x: G2 y. a' B5 n2 ~“唉……”齐刷刷的叹气声，明显的不怀好意。

“不过那个小受也挺帅的，不像肯轻易屈居人下的类型，说不定是互攻呢。”

, S5 k& y, g) }+ b2 S: w0 m( Y“有道理有道理，我同意。”

0 f% c8 r$ c# \5 A“真想住到他们宿舍去。”

* n9 i# W, V, R# s1 u% ~8 }“然后再用DV拍个够！”

' _: M/ ]( s; z1 U  X3 n3 [“嗯。”几人都露出赞同的表情。

* r1 T8 @( y6 z, _5 s) w“呲碌！”陈丹华一个没抓稳，直直地坠了下去。
5 O/ U8 J7 g' o; l0 M: t8 a: j% ~
* K6 X0 N' ^. l: Q0 {% p- O( F8 X( H“太柔弱了，需要找个男人好好保护一下。”上面居然还有人在发表评论。

这一天，陈丹华明白了一个成语：死不瞑目。

晚上七点多，互留了联系方式后，两队人马依依不舍地道了别，白云鹏直奔着家就冲了，其他人则一起回了学校，到校时，刚好九点整。
, M+ v6 a+ X8 _% V" ?
跟陈丹华和颉颃打了声招呼，韩晖去学校对面的小卖部买东西。一包烟，五个蒙古口杯——就是那种一块钱一杯的低档酒，质量不高，但酒精含量绝对不低，很适合买醉。走了几步想想怕不够，又回去加了五个，拿着个薄得透明的塑料袋拎着，叮叮当当的，一路招摇。
5 y) Y& ^: R5 f& }
经过主楼的时候进去上厕所，人不少，等了一会儿才有地儿。进去顺便点了根烟，就着金嗓子含片抽，感觉真是相当的爽。掏出手机，把不久前记下的几个女生的电话一一删除，交女朋友这种害人害己的事，还是留着三十岁以后再干吧。在那之前……
' R2 f2 C( F* u- |+ d
抽完烟出门，一眼看见了正在等位置的罗赫。
% v4 {+ Q- l3 l# W) z% Y
7 H1 t% c3 s) L3 m# g4 n& L心，突然开始跳。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擦身而过时，听到低沉清晰的一句：“出去等我。”

6 Q0 {: v1 a' Q5 K: G. l沙漠中找到水源，饥饿时闻到菜香，临行前的犯人听到特赦令，公鸡看到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 ^% B; V) _# H+ {5 S& a  R血液四处奔涌，脉搏剧烈搏动，眼冒金星，腿下一软，险些栽倒，事实上是，韩晖确实一跤摔倒，被身后的人拉住，抱了一下，立刻放开——旁边有人。
6 i5 ?3 O. `9 ?" ~
事后，韩晖再三解释，他是感冒头昏，又刚刚抽了烟才会这样，不过真相……只有天知道。

猫瞳

多年之后，已经成为某市政单位建筑科一把手的陈丹华，针对当年轰动一时的某个事件，是这么评价他的三位大学“好友”的：“白云鹏没理性，颉颃没神经，韩晖……很难说他没什么，确切地说，他有时好像什么都有，有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如此说来，有时的没骨气，也可以算是其中一条吧。

% {6 r+ `( j) m8 x, R对此，韩某人的答复则显得理直气壮：“我那是该有时就有，不该有时就没有。”
+ W9 Q8 g/ f$ n! @
1 `' C" x8 d8 m1 A“其实……韩晖也不是这样……”以“沉默的杀手”而闻名媒介的著名建筑设计师颉先生沉思了很久，待到失去耐性的记者已经睡了一小觉又醒过来时，才终于说道，“我一直觉得，他是那种不会被一些条条框框所束缚，只凭借自己的判断来作出最适合的选择的人。”

4 P8 o& a  r4 x$ H/ R* P$ y7 ^三方各执一词，记者无奈，只有找上了据说是非常不好说话的白云鹏先生一问究竟。没想到白云鹏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就乐了：“他啊，天生就有奴性，和颜悦色地跟他说，他就嬉皮笑脸地兜圈子，严肃一点命令他，他也就老老实实地干了。”

记者琢磨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悟了。
3 `$ B" B# B7 B3 K" O. Q2 `
“你给我过来。”罗赫从厕所出来，一把拽住还站在门外傻笑的韩晖，一直把他拖到了楼道最里面一个空着的教室，“就在这儿吧。九点半关门，现在暂时还不会有人来。”
( M2 w3 l4 N/ d: X7 v( Q
" v. @: ^" Q7 H% I韩晖温顺地点点头，突然一惊，猛地左右看了看，就在这儿吧？暂时不会有人来？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嗯……不是吧？一点准备都没有，连套子都没带在身上。

见韩晖没有说话，罗赫接着说：“你脖子上的皮绳我找到了。”

% P8 L5 M6 M" V明白了，谁让咱有把柄抓在人家手上呢。韩晖哀怨地望了望看起来就硬邦邦的桌椅板凳，和看起来更加硬的墙壁地板，吸吸鼻子，认命地开始解皮带，一边解一边往讲台上走，那里专供教师坐的皮椅子最软嘛！
5 q/ y1 [. Z; p* X2 Z
罗赫一愣，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 ]% S, X% s. }6 `6 @
8 Y5 l+ ?" z; M' Y! |: t, T! U7 n2 v“咳咳咳咳咳……”韩晖停住脚步，拼着老命清了半天嗓子，终于找到了发声的感觉，委委屈屈地说，“让你做啊，不是你要做的吗？”
8 t+ S6 I* u8 M; I6 o. I
. X6 c" z/ ^5 O& U$ b  q9 T$ j罗赫满头的黑线：“我哪有？”
1 i: q9 Z5 y3 P* L
7 o$ T+ Q7 r9 O* u, P“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
6 X1 H! X* b) z; r: S# `8 {
“你就是有！”
: C, k8 k, U6 G  u7 T( z$ `- M
* U4 _( |- I8 D: G3 G' T' P“我说了我没有！”

“可在我看来你就是……咳咳咳咳咳……”过分激动，嗓子又不正常工作了。
. f' d5 L0 t4 K* f  b3 j
罗赫一脸无奈地过来给他顺气，直到他好一点了，才开始问话：“你刚才是不是抽烟了？”

“嗯。”

“嗓子不要了？”
$ X$ r* m% q4 L# T6 T0 S0 E* z
“我含着含片呢！”
, b+ `: ~: N4 F5 V
# x0 J; u$ V+ c, f9 f3 F3 p5 U“含着含片抽烟？！”
# H' a. J. n4 j6 v$ Q
“那样很舒服啊，不信你试试！”韩晖一脸笑容地递上烟，被打，又把头低了下去。
5 ~% Z' V9 n$ X1 D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罗赫叹气，无意中捕捉到韩晖唇边一丝转瞬即逝的狡猾微笑，突然明白了什么。
9 X  @! A+ {9 A
这小子，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糊涂。
2 k' K; x+ J6 t% G: p$ ?2 |# e% w6 \
! @, f5 g' T* B# a7 a# q6 F“你去干什么了，这时候才回来？”

7 w  V0 l  j+ t$ o9 o听到这句话，韩晖的笑容瞬间天真无邪：“去联谊。”说得好像是帮妈妈打酱油一样理所当然无所畏惧。
3 F& ^4 v! r, v- A
罗赫看着他的笑，明白了什么，顺着他往下说：“有看中的吗？”
1 g/ O/ H" ~9 D6 f: p
6 X3 d8 b! K0 j" P韩晖转转眼珠：“有啊。”
! k, k. t7 N# r$ j) e
“是么。”罗赫微笑，转身作势要走。
% z+ L/ M! a' ^3 G$ s
“喂。”韩晖拉住他，“被我看中的人，还想走？”

罗赫回头，没有出现韩晖意料中的惊喜表情：“那……晚饭吃了吗？”

“没。”
( F7 c; E+ [5 y: x  |
& g+ @7 e  r7 c“跟我走吧，给你做点吃的。”
. t' d$ `8 r/ O# r. u3 i
“嗯。”

小时候跟父母去串门，人家夸这孩子又漂亮又聪明长大一定有前途，父母表面上不动声色，回家时却顺便拐到了商店，买鸡买鸭还给小孩买了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豆。谁知道为什么？

: d; ~5 Q4 d5 L5 Q! K+ B五个字：这话我爱听。

( m* _" f! E3 T- W0 P5 ^0 m) w“做什么呢？”韩晖从身后抱住罗赫，用凉凉的鼻子蹭着他脖子后面温暖的皮肤。

这个动作让罗赫不由得想到了某种会摇尾巴的动物，用勺子把儿戳了下他乱摸的手：“给你下碗面，不是晚上还没吃呢么？”

“嗯……我不要吃面，我要吃你。”对准颈后的大动脉轻咬一口，然后补偿性地又亲又吮，过足了瘾。好多天没碰了，感觉还是这么好，真不愧是我的……床伴。

+ C8 ^& t4 Z7 V/ n9 w( b登鼻子上脸，这厮的无耻程度还真不一般。罗赫甩甩头，冰冷的声音魄力十足：“再乱动我放点碱面进去，你信不信？”

“不信。”韩晖歪过头去舔他的耳朵，含含糊糊地说，“你不舍得。”
8 H8 j. K6 A- G0 f) `& X
“怎么没有脸皮的厚度比赛呢？你肯定能拿冠军。不如我帮你申请吉尼斯纪录？”
- l2 o9 \8 E* a; e$ I
" ~+ p, n9 z( Q: t) ~! t! N0 K好冷的笑话，韩晖无视这家伙没营养的贫嘴，用舌头在罗赫的耳廓中暗示意味十足地模拟冲刺的动作，感受着舌下的耳朵逐渐高涨的温度，实在很有乐趣。

猫瞳

从脸到脖子都红通通的，热力在往一个方向汇集，身体有脱离大脑控制的趋势，再不反击怕就要城门失手，回天乏力。罗赫放下不断在锅内搅拌的勺，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你的皮绳不要了？”
3 ~8 ~6 y4 i1 v. q/ |, n
" e9 Z7 c% `+ D/ ^“呆会再说。”韩晖没什么好气，正忙着，哪里有空管那种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7 D9 c+ K1 }8 x* l
“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罗赫一边说，一边敏捷地进行手下的工作，毕竟是学外科的人，手可是很灵巧的。
4 }! d  l: |6 P, L7 \. {+ ~, X
沉浸在色欲的韩晖发现不对，开始挣扎，但已经太迟了，双手被就着拥抱罗赫的姿势绑了个结实，想放下都不可能了。

“轻着点，别把你的宝贝绳子弄断了。”有人还在幸灾乐祸，轻巧地蹲下身，双手制住他妄想揪住自己头发的手，从他的手臂下穿过，起身，再把他往后一推到墙角，像一堆垃圾一样杵在那里。

! p8 e( i3 q7 T/ c, ~5 i# A“混蛋！”韩晖又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冲着皮绳就狠狠咬了下去。这时候又不在乎这个玩意的好坏了，也不知道是谁前不久还为这个被别人打了一巴掌，这也是何苦来呢？没记性没记性。

直到煮好面，罗赫走到还在厨房角落作怨妇状的韩晖面前，伸手去解他腕上的绳子。

韩晖抬手躲开：“我不要解。”

“不解你怎么吃面？”罗赫只当他开玩笑，上面一步拉住他的手，由于感冒，眼前这个一向身体温暖的人双手居然比自己还凉，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罗赫拼命挣扎，像个泼皮一样耍赖：“我不要解！我要你喂！我不要解！我不要！”

两人闹腾了半天，还是心肠不够硬的罗赫先行放弃，同意喂他。

“小赫赫，你真好。”韩晖活像没骨头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真是够可以的，好歹那么大的人了，又是个男的，他也好意思这样撒娇，这种人真是无药可救，干脆扔到坑里活埋算了，还给世界减少一个祸害。

一口一口地用筷子缠了面条喂他，一开始还算老实，没吃下去多少闲不住的某人就又有了馊主意：“这么吃好无聊，我有个好主意，咱们不如试试？”
. D! z( B% J6 n* k  b
9 z; v; l1 L) y" k8 \- c“什么主意？”
+ r/ c# ?+ S$ E3 {& e! @: ?
* z. }4 A: U4 c$ ]% m% i  s“就是这样……再这样……”韩晖连说带比划了半天，罗赫仍是茫然地摇头，完全不理解，丝毫不明白。

“真笨，筷子给我。”韩晖一把夺过筷子，急吼吼地右手持筷左手回避夹了一长根面条出来，意识到罗赫玩味的目光停在自己完全可以自行解决吃饭问题的手上，才反应过来，讪讪地停住手：露馅了。
. d) B' t9 F7 B7 F% U
0 r+ F4 ~, i3 L“没事，你继续。”罗赫倒是不急也不恼，耐心地看着他。说句心里话，他很相信韩晖有一个很不无聊的主意，但他不认为那会有多“好”。
! @- M- b9 |) |# y
韩晖傻笑若干声，方才开口：“你拿着面条那头。”

罗赫依言行事，然后一挑眉，表情性感到不行：“然后呢？”
* p1 W9 \% J) |: u9 D
- y0 ^* m; P+ l" i, y2 ^% R韩晖吸了一下口水：“放到你嘴里。”

6 D  G, r  G2 z( C有人皱眉了：“脏不脏啊？”
- f$ P# Z" ]& Z; u
5 l& {( u+ G* v# g1 \2 {, S6 W“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韩晖困难地一手放下筷子一手拿住面条这端，放进嘴里，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吸。罗赫勾了勾唇角，配合地叼住另一头，没动，只是等他过来。他的个性本不如韩晖那么爱玩，像现在这样迁就一个人，二十几年来还是头一次。
% w1 U0 ]4 Z8 q, t  \
唇与唇，缓慢地靠近，最后，贴到了一起。

% S: X2 }0 [; m不是没有接过吻，肮脏的宾馆里、黑暗的电影院中、关了灯的房间内，他们的吻也如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隐蔽的、匆忙的、见不得光的。然而现在，万籁俱静，窗外的凉风那么温柔地吹着，头顶的日光灯那么明亮地照着，给这个玩笑一般的吻，也带来了温馨、温暖、温情的味道。舌与舌追逐纠缠，竟仿佛是在进行某一种的舞步，有着混乱的节奏，轻灵，滑顺，美妙。有发丝抚在脸上，痒痒的，不是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但那都不重要了。什么重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彗星冲撞地球，那么就在此时吧，无憾。

3 [% o3 N. w5 v6 U/ S9 W鼻子不畅，韩晖渐渐有了窒息的感觉，稍稍后退吸了口气，他再一次把唇贴了上去，不想停，不愿停，不忍停。

直到……

1 q! M, i+ R) J2 A, ^6 t. A# @“咕噜！”某人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罗赫轻笑着推开满脸通红的他：“吃面吧，都凉了。”
! k0 x0 i/ Q4 ^  K+ l& c  g
安安静静地吃过饭，打打闹闹地洗完澡，轰轰烈烈地上了床，韩晖这才由着罗赫解去他腕上的皮绳，可能是绑得有点紧，腕上紫了一圈，罗赫愧疚地执起他的手，疼惜地轻吻着那一圈痕迹：“对不起。”
) E* ~2 L. c8 Q, H/ M; h
9 P; b1 ^* B) x, Y  }韩晖倒是无所谓：“没事，是我自己不让解的，再说，不是挺好玩的吗？”

( \- z& l, V( c$ s3 b罗赫握住他的下巴，望进他的眼：“对不起。”

猫瞳

向来最怕人这样认真的韩晖慌乱地错开了眼神：“干嘛啊？上次的事我也有错，不全怪你。”而且事后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小子过去捣乱，弄得一团糟。

, D# U5 W; J2 S" Y罗赫笑了笑，把他抱入了自己怀中。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 x% ?! g3 Q* ]) d; ]4 o7 f% c有些东西，没有得到的时候，倒也觉得无所谓；得到了又失去，却难受得厉害。钱是其中一种，爱是另一种。宽容一点地说，性爱也是爱啊。

1 ~, [& G7 _5 c, ]和罗赫重归于好，韩晖一度被打乱的生活也迈上了正轨。懒懒地赖床不起，草草地收拾一番，箭步如飞地奔向教室，高枕无忧地呼呼大睡，上午最后一堂课习惯性地早退，以便避开午饭的高峰期。

: o9 b6 v3 z2 l) z& _众多的课程中，除了体育不能睡觉之外，韩晖清醒率最高的，就是那两节与罗赫一起上的选修了。困了也不是不睡，但醒了就会比较认真。不是认真听课，而是认真看人。什么？看谁？这还用问？有几个人，是能让我们的韩大少真正看在眼里的？
" ?5 B. [% q. h
此时已是秋末，罗赫穿了一件低领的深灰色毛衣，露出整整齐齐的白色红条纹衬衫领子，下面是条深色仔裤。聚精会神地听课，偶尔偏头，和旁边坐的女生说上一两句话。那女生韩晖也见过的，护理系系花，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现在却双颊微红笑容甜美，很显然是为了什么。切！
2 E! L, G, \# O. k' _3 P
正愤愤不平时，罗赫毫无预警地回头，准确无误地看向韩晖的方向，目光停顿了几秒，又转了回去。

8 E! E1 h8 a0 W2 {! h甜美的麻痹感。
6 Z/ K; l/ l3 a) Z5 s1 y4 i/ L
7 H+ W. S' G% R7 M) C“庄子哲学、西方美术史、马克思主义哲学、大学英语、高等数学、力学、构造建筑、建筑阴影透视……啊！我不活了！”每每到了期末，六号楼321宿舍中就会传来某人困兽一般绝望的哀嚎。

" a7 G* z+ l! k9 T4 ^1 D. g& I颉颃课上课下认真得恐怖，所做的图纸令多位老师赞不绝口，只有英语和高数略差一点；陈丹华既能刻苦又会取巧，一边翻着英语经济杂志一边就有本事把笔记记得滴水不漏；白云鹏专业课努力其他课不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死记硬背。至于韩晖……基本上，一天到晚，除了学习，他什么都干。
: S4 S9 n6 h6 t2 {0 a
颉颃太老实，不好拖他下水，韩晖可怜兮兮地转过身：“老白，专业课考试的时候，你可一定得拉兄弟一把啊！”

2 q. s6 P1 w' `( O2 m2 `, p" e“我知道。”白云鹏正在闭目狂背马哲，只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每次考试前都说，这家伙到底烦不烦啊？
7 Z0 W( j: I7 B. f/ J6 k. \
* k8 `7 W% A9 ~9 @“那么丹丹……”韩晖又转向陈丹华。

“帮你考英语是吧？行，没问题，拿钱来，一道题一百，看在老相识的面子上给你个优惠，买十送一。”陈丹华笑嘻嘻地一摊手。

& X+ n5 p5 j0 A- N* e“嗯～丹丹～”祭出杀手锏，不麻死你也酸死你。
! F7 j0 `1 V6 u' q+ u" m- n9 d% ^
$ B5 b, l! W8 [, o) W8 G! _“去，少恶心了你！”陈丹华翻个白眼，转回去看书。

韩晖心里很明白，陈丹华这么说，基本就算同意了。高数监考的老师ＢＴ得出名，只能自力更生，剩下的选修嘛……

( d; o5 A: q7 b" |据说，做爱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是男人心情最好，意识最不清楚，理智最薄弱，思维最僵硬，总之，就是最容易说话的时候。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在当晚完事后，韩晖抚上身边人坚实的胸膛，柔情似水地依偎过去，用了最迷人的嗓音：“小赫赫，我的庄哲和西美……”

“别想我帮你作弊！”一口回绝。
# j2 s) N/ J! ]4 [" r8 p" Z
* W  F, V( a4 j2 P6 x0 P怎么跟人家说的不一样？继续努力一下：“可是你不帮我我就挂定了！”
* V' g4 Y6 q' T8 m9 }, K7 [
) T" `7 q+ F9 Q6 v“庄哲考试一共占总成绩的百分之八十，平时成绩就是考勤，期末考试里一篇论述就占四十分，随便答答就能及格。”靠，这家伙哪里意识模糊思维僵硬了？
0 P. {$ l/ M5 d& M+ n, w
韩晖咬了咬枕头，就当是咬了那个自作聪明胡说八道告诉他这些的混蛋：“随便答答？那是你好不好！况且我有一阵没去，又没找人帮我签到，二十的考勤分已经没有了。”

“谁说的？”

“我们学院的人。”

" Q# P0 C( [: x0 R, n" j罗赫面沉如水，仿佛在叙述一个最平常的事实：“我帮你签了。哦对了还有西美，点了两次名，我也帮你应了。”
5 s- b  E& l3 o
, k2 ], n5 z. U“真的？！”韩晖又惊又喜。真是没想到，冷战时期美国还能帮着苏联打车臣，原来罗斯福的接班人还是念着斯大林的旧情的。

“骗你干什么，拿我的笔记背去，放心，能过的。”罗赫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微微笑笑，像对待找不着玩具的小孩，“乖，别急。”这个人，总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对他好。
  y& a* A; Z+ z; P6 o5 I) i
; Y; i& A8 b/ W# l1 J1 D3 N“赫赫，你真好。”韩晖用力地蹭蹭他。
6 B/ R/ I: }1 }. H: i) p6 r$ e
“现在才知道？还有，把那个称呼给我改了。”什么破名啊，难听死了，简直像是在叫青蛙。
" {, r' r9 ]0 s' E' b
“呵呵。”

( v+ p5 T/ D) w/ U& C0 [, b" p; X“还叫！”罗赫青筋暴起，怒了。
  P5 F6 C+ m9 v0 e3 m
" V9 \! W8 N$ a2 b2 g3 x3 ]没想到韩晖比他更怒：“靠，人家心里高兴笑一下都不行啊？”
1 B3 l! K" R) w0 x% Z/ D
考试后两周，网上公布成绩，韩晖的庄子哲学84，西方美术史92，高得让所有人不可思议。

原因？当然是爱情……哦不……性情的力量。

猫瞳

寒假比不得暑假，时间短不说，春节前被老妈强行带出去串朋友混饭局就要用掉好几天，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多少。好在韩晖本来就是一个很会装蒜的人，一边微笑点头，一边神游太虚，偶尔拿出自从发生了某个事件之后就被永久性切换到静音的手机看一眼，然后放回去，继续游他的神。
3 b9 ]1 G6 V! ]& p& e
这种状态，大概要一直持续到节后吧？
+ ]" C3 P  _$ ~' E( U
9 V* A, Y9 d3 j2 J3 b0 C+ E! p经济不独立人士的悲惨啊。

身体里有点空的感觉，当然并不是说想要被什么又粗又硬的东西填满，这么多人面前身体要是出了点什么突发状况可不是好玩的。虽然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韩晖有用下半身思考的习惯，但，最最基本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尽管，很多人都认为他分不清。

直到有一天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校宣传部的人打来的，温柔的女声，说是做校刊需要他的配合，问他愿不愿意抽空接受一个采访，名字叫做“校园十大风云人物”。听起来很是严肃认真的一个课题，让韩晖都有点受宠若惊，等在约定的时间到了麦当劳，没说几句话对方就被眼前的男色所迷泄了底，所谓的风云人物，不过是校内知名度最高、最受欢迎的帅哥美女大集合罢了。韩晖既不是干部平时也不喜欢抛头露面，唯一参加的摇滚社翻来覆去也没搞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本来这种采访是不可能有他什么事的。然而那次古典音乐会，却让他从普通帅哥一跃成为才子帅哥，身价倍增。

% j# E/ h$ Y" }- ^8 ^# f见韩晖不感兴趣，对方慌慌地开出了参加此次采访的一系列好处，什么扩大知名度增进女生缘啊，什么期期校刊免费赠送条条咨询抢先浏览啊，什么可以拿到一堆八辈子也用不着的打折券优惠卡啊。听得韩晖险些睡着，突然之间却又一个激灵霎时清醒无比判若两人：“这期要采访的还有谁？”

1 O+ B1 C7 E7 c对方一看有门，立刻报出一连串名字，不出意料，罗赫也在其中。韩晖微笑了，不是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摆出的礼节性微笑，而是那种猎人看见兔子狐狸看见葡萄的笑：“采访的话，应该会拍照片吧。”

* ]7 i% W( |& D1 L+ }“不是的。”对方见韩晖笑意收敛大有走人之意，急忙补上一句，“怕当事人心情紧张摆不出好姿势，照片……是之前美编在平时生活中拍摄的。”
; ^- E+ h4 u! J- p/ d
说得真好听。“也就是，偷拍了？”韩晖的笑带了几分危险。

: s) M/ q& j0 I/ m% c对方脸色一僵。

* B& l/ a4 |, v% I/ C6 ^" p8 Y“这样吧，我接受采访，但我要你们拍到的所有受访人的所有照片。”韩晖笑着开出了条件。

8 [" F$ H: }$ L凑合完采访，当晚，宣传部的人就很守信地发来了照片。韩晖自己的有三张，一张是音乐会上拉琴的，表情很陶醉似的，很真有那么点音乐才子的味道，那身露了不少肉的黑衣舞台效果确实不赖；一张是在校园里走路的，侧身，估计是感冒那一阵，阳光很强把人照得更苍白，自己看着并不怎么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入了人家的法眼；还有一张，韩晖一见差点喷血，居然是选修课上拍的，而且自己是清醒的，那就证明极有可能是在自己看着罗赫的时候，真是万幸摄像没敏锐到去捕捉自己视线的投放处。

不过细想想也就觉得比较可疑了，按时间一算，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先有企划然后拍照的。

2 S: `. M2 R9 K' m; L) _. O* u仔细看自己的眼神，竟是颇为熟悉，和阳光曾经看着自己的一模一样。一直觉得那小子太痴太傻，到了现在，自己终究也没比他强。
$ K  O9 K6 N2 [2 t/ F7 I- G
9 R4 k! [8 s& N/ v' E1 s2 ~唉……
% g+ v- E# m! N% s) u
( P% Y4 `4 I  y/ J+ v" Y+ {0 w罗赫那四张风格迥异。一张是大会发言，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那副和他的人一样斯文严肃的眼镜，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脸；一张是和阳光打架时的抓拍，脸有点破嘴唇有点肿，但释放出的张狂野性是如此撩人，足以让一切缺点成为亮点；一张在独自思考，蹙着眉；一张在与人闲聊，沉静地微笑，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拍到的镜头。
% A' o" N# S5 D8 R* [' j, T; r
这下可以完全肯定了，摄像一定也是个花痴，没事就拿着数码相机四处拍帅哥。
# A: P4 S) d3 J3 m4 M+ q
# g! p) g/ h/ U9 [6 F! A咦？为什么要说‘也’呢？韩晖一面摇头，一面把罗赫的照片放到电脑中不易找到的位置，自己和其他人的则统统扔进回收站，清空。

$ ?  Z5 O+ `3 K/ m) p; S6 H大年三十陪着爸妈回奶奶家，临行前被强令带上小提琴。从九岁起每年都是这样，枉顾韩晖的抗议，在众亲戚前拉上一曲博点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掌声和夸奖，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乐此不疲。

: `, Q, [3 ^; l% s唉，人哪……

8 S4 |# k# W9 N2 Q8 G& a饭桌上被灌了不少白酒，没到醉的程度，只是看周围的东西有些微的不真实感。饭后，九点多钟，春节晚会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身为中学音乐教师的大姑父率先提起：“小晖，今年还没听你拉琴呢。”
; w* m, q; t$ v6 o
/ m- q# X* _9 ]1 @; W- n- ~: ?7 l* x“是啊是啊。”很多人附和。

期待已久的老妈顺势一声令下：“小晖，给大伙拉一个歌。”

老妈若是把大伙改成大爷，韩晖的歌妓身份就可以坐实了。韩晖逆来顺受地拿来琴，粗粗调了一调，就着电视的吵闹和众人的嘈杂，拉了首《中国花鼓》。中国特色与节日气氛俱全，一首纯粹炫耀技巧的曲子，连情感的投入都可以省了。
7 r; K; i/ `+ Z. \: X
: m5 F! \) J& w1 ]9 u“好！”曲毕，热烈的鼓掌，明显过分夸张的惊叹和夸赞，完事。韩晖笑笑，对再来一曲一类的话充耳不闻，拿琴进屋，放入琴盒，完全没有再哗众取宠一次的打算。

门外，学声乐的小表妹正在唱歌。
, w# F3 N1 ~% h
& D3 U+ b) R9 x; c8 j0 ?鞭炮声渐渐响亮，时间已接近十点，吃了点橙子后去厕所洗手，抬眼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愣住。高声的谈笑声传来，却只觉得分外宁静，全是空的，身体还有心。
( w& ^! Y% n4 F% ^4 c
# E" Q) \! f4 u9 _出门，没有去人声鼎沸的客厅，而是走进空无一人的卧室，拿起床头的电话，那个号码从未拨过，但早已烂熟于心。最后一个数字，顿了一下，还是按下去，转了个身面对门口，随时注意会不会有人突然进入。
5 L" h* G: E% q& T& o6 a/ X$ D
心在狂跳。长长的滴声，一声、两声、三声，接起，短暂的空白，然后：“喂？”低沉清冷的声音，听过了无数次，不知为什么，一时觉得胜却人间无数。

“是我。”
1 d! B$ ~3 }$ E
* L/ x* @8 J4 f2 h罗赫一顿，显然很意外，隔了几秒才开口：“韩晖？”
/ K' p# r" _4 a( Y
, W- W) d$ V- t! t“嗯。”
5 v$ a. c5 o: j2 J, V- k
“有事？”
3 S: r6 ^2 Z1 [! v3 A
6 f  m# @: t: e+ ?/ W“没。”只是想你了，这话说不出口，但相信对方能明白。
. A7 {8 r1 Y3 U, @$ @
' {; T$ d  V" [4 ~$ k" ?# o! p5 c双方都是一阵沉默。

- a; F! @, ]. d7 e' ^: ^" F+ F7 G“你在哪儿呢？”罗赫问。

- I, u: g% X% |9 Z) q“奶奶家。你……干什么呢？”
7 P' Q/ D! g( s
# t* Q, s9 t+ ^' i1 T“找资料。有点东西需要写。”
/ {; f* g2 k! N+ A% g
“我打扰你了？”
, B1 q& J; U- ~% e$ a! j* V
“没事，反正也想歇歇。”
6 w8 F' U1 L5 h
“那……一会儿吃饺子吗？”问完之后，连韩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意义。

* ~- r! F  Z3 ^+ n; V罗赫的答案却出人意料：“不了。”

“啊？为什么啊？”

" G2 P6 j$ m/ s$ G) }/ L9 j4 J9 M“太麻烦。”

5 f$ x5 ~3 L6 J“可以去买速冻的啊！”
1 N. P1 ?$ I" j' L1 Z) \$ N
“算了，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义。那……你干什么呢？”
6 j* l; L# }* |( u( J
! i$ I, T. A% X“没什么可干的，刚被强迫拉完琴，唉……真是挺无聊的。”
5 E$ s4 Y4 |1 R$ ]* p8 H
' U  O2 \5 g) H6 q很犹豫地，罗赫问：“你……带着琴呢？”

韩晖立刻会意，在这头无声地微笑：“给你拉一曲？”
1 a, _" F) U) u
“好。”

猫瞳

把电话开到免提，和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拿琴，从未如此郑重地调弦，呆了一会儿略微思索，一曲《贝多劳Ｆ大调浪漫曲》从容响起。如果说《中国花鼓》似夏日之溪，浅薄的欢乐，流畅甜美，但失于匆忙，欠了可供回味的余韵，那么《浪漫曲》就如秋日之湖，平和而不平淡，内敛却绝非凝重，温馨幸福之感随乐声缓缓溢出，驱散了寒冷与孤独，让听者也感到一丝融融的暖意。
9 d* i4 j# N. d. F, f
穿过骨头抚摸你，这也就是所谓的灵魂的触动吧？

只不过，为什么如此悠扬美妙的琴声，细品之下竟有一抹淡淡的苦味挥之不去？

曲为心声，韩晖又是个玩琴的高手，这……
8 o, V# Y' o" w
长长的一曲毕了，乐师和听众却都是心事重重。

" |0 @$ Y- W( o$ V! n+ E- Q* w“怎样？”韩晖的声音如往日一般轻松随意。
# u2 z  d+ Q& K) P5 @
. j# F* I- H& W大概只是错觉吧。罗赫轻舒了口气：“不错。”
# o! z- H+ V7 Y3 |5 ]
“只是不错？”韩晖不满。

“很不错。”罗赫笑笑。

能得到他这么一句话，也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韩晖是个知足的人，也就没再深究：“还想听什么？我拉给你。”
0 a9 a& ^2 ^3 P: }- e& ]
“好久没拉了吧，后面错了不少，你还行么？”罗赫表示怀疑。

# T6 p7 @8 _. H% \0 Z2 r( l+ ?果然厉害，还以为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呢。韩晖撇嘴，却不肯认输：“切，把‘吗’字去了。今儿你韩爷高兴，给你一直拉到十二点敲钟！”
7 Z) Z4 D/ G! N* j. B
2 j0 S8 o+ K  s! v. S1 p" I“别，现在才不到十点，你手生，容易伤了。”罗赫劝他。

“为了你，就算废了这只手也值了。”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朵礼花弹突然炸开在空中，惊心动魄。

; S! u  i5 Q/ A1 N韩晖往窗外看了看：“居然还有人玩这个，真是不要命了。”
. ?6 x% M: i7 f% Q8 S
“韩晖。”罗赫在电话那头低低地叫了一声。

3 J) P* d# U5 H“嗯？”

“……算了，没事。”
1 C4 R+ h0 }% \: Y8 b6 C3 L& Y2 ]
他不愿说，韩晖也没有问：“对了，陈丹华说你不识五线谱，真的还是假的？”

. F8 T. \; C  i/ ?, H( |! I1 r“不识不行啊？”罗赫的声音有点虚假的怒气。
2 o6 X3 h" L$ C8 J  r- ]
“没那个意思，随便问问而已。”
0 F: y9 b+ B% ^7 p# F8 G
正月十四的晚上，罗赫接到韩晖的短信：明天上午没事吧？我过去。
* o# i2 p3 v0 N7 W; L: L# J/ _7 l
% L2 n3 H, p. g3 d$ m) M- e正月十五上午九点五十四分，罗赫正在喝茶，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韩晖进了门，浅灰色长款大衣配仔裤，手里还提着个大塑料袋子，还印着红色的字，稻香村的。
! M/ A/ k8 U4 z+ M, K+ J
0 b4 _1 o  x! O  |  l( {罗赫顺手接过来，调侃道：“又是炸弹？”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上次韩晖拿来又带走的那个超大号包袱里到底装了什么奇珍异宝。

3 S3 n2 [+ l& R6 V7 v! f# L韩晖搓着自己又是冻又是勒已变得通红的手，白他一眼：“年货。你也真够可以的，大过年的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准备点。”

1 U. [/ Y; U+ E9 j" O) Z& h8 i“你是说……这些是给我的？”

“废话！”

) `( W4 H) P6 Q- i$ L罗赫面无表情地把塑料袋放下，回身，一把把他搂在怀里。

8 j' M9 k. a/ V7 [3 G韩晖的眼睛眨了眨，闭上了：“屋里真暖和。”

  Z" U% ~' i( q7 }$ t稍稍侧头，罗赫吻住了他的唇，以最缠绵的方式，用自己犹带着茶的香味和苦涩味的舌，细致地温暖了他口腔的每一处，嫌对方的舌头太凉，干脆拉出来带入自己口中焐着。人类的表达能力终究有限，但有些话不用说，也能让该明白的人明白。
5 `( }& Q( c) p% G( a
1 k2 ?: J/ Q3 p; c$ M一吻过后，两人已都有些情动。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韩晖不舍地推开自己所眷恋的那份暖意：“我可不是来干这个的。”
3 H9 K5 B$ N3 @
罗赫扬起眉：“那是……”
% i0 h! k/ ^7 l5 G2 B' {
8 _3 e/ X; G% l. G. N* Z6 T0 Z- |韩晖笑着走过去打开自己拿来的袋子，拿出一袋花花绿绿的东西：“现成的卖完了，排到我的时候就只有这个，我怕再等又要两个多小时，咱们来一起研究一下要怎么包吧。”

也就是说，为了买这些，他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吗？面对这么一个人，罗赫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说，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顺着他问：“什么东西？”

0 W# I  e* F( B6 P8 j( j) \韩晖露齿一笑：“汤圆。”
- Z2 {* r& V0 _1 T5 n- U6 L
8 e' i( g- d0 q$ ^“啊？你居然会包这个？”罗赫不禁有些惊奇，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直以为韩晖是那种五谷不分，连醋和酱油都未必搞得清楚的人。
7 |6 x6 G, U7 k& F# d# {/ @% J) d
2 F$ C" L! {. ?韩晖果断地点点头，斩钉截铁：“当然……不会。”

. P+ h9 T2 |, U( R  U“……”不会你点头干什么？
! q, k% t1 o$ L! x$ [) E9 E
2 l  m* F9 f. ]3 T, Q) y* t“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做一半好了。”

万一？说是一万比较准确吧？

0 z( }" ?; g1 s+ ?1 C- Q! Z* o五分钟后……
* C. j2 V% C4 f8 ?5 U/ m6 Y: N9 [
6 t+ ?6 s2 @% J4 T" `3 D“你在干什么？”

猫瞳

韩晖抬头，一脸的白面活像马戏团的小丑：“和面啊，你没看到吗？”

“哦。”罗赫了然地点点头，“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在熬粥。”
" w0 ~, z7 z$ J  V; j
“不会吧。”韩晖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面盆里的糊状物，重又抬起头，看着罗赫，“真的那么糟？”
) g/ G( Y3 F; b: c+ B3 z2 Q
: t2 ?+ |: N& s' v. |罗赫伸过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其他地方都是白的，只有鼻梁显出一点肉色，这下就更像小丑了，干练地挽起袖口，“还是我来吧，把剩下的那一半面也拿来。”
/ Q. R9 t/ d2 D# J/ X* D1 P1 l
9 R8 T' x) [. |5 ?- [“好，那我接下来干什么呢？”
" `1 b# k3 m7 `) Z( h1 U
; n9 f  A9 a& ?5 S“嗯……去把馅搓成一条一条的，方便一会儿包。”

“好吧。”被剥夺了工作岗位，好像还挺不情愿似的。

十分钟后……
7 S2 B1 R1 D+ B' \: T8 p& R
* g, u; I. \& v, V罗赫费了好大劲儿才和完面，不轻不重地踢了下旁边正用心细心耐心地把香香甜甜的巧克力馅捏成某种人类排泄物形状的韩晖：“喂，接下来要怎么办？像饺子一样擀成皮吗？”
, p9 B5 [" l* F1 d6 i6 B
+ Y/ ]7 {  N- B. d7 a- Q! y韩晖眨眨眼，沾着面粉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地，还有一些随着他的动作慢慢飘落下来，很可爱的模样：“好像……不是。”

; m" q; I& }* M/ ~; g“那应该怎么弄？”

随手揪下一小疙瘩面揉成小球，韩晖歪着头端详了半天，又揪下一疙瘩面捏出一个小窝，揪了点黑芝麻焰放到里面，揉圆，微笑：“完成！”
$ I* h, O6 H' T; |* D! X. }
“哦～”罗赫恍然大悟。
  L* u  j& h* O; c
! ^+ f0 X1 L; @  ?8 P# y二十分钟后……
  X7 t1 t4 `7 G; o( @
“熟了没有？”把大小不一的汤圆下锅，短短的两分钟内，韩晖第七次打开锅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正在打专业课论文的罗赫慢慢踱过来：“没有，得等它们都浮上来。”
2 r( m; m3 [  D) D: A0 ]
' J" s7 `2 z# t' d* m韩晖的眼睛闪着崇拜的光芒，活像两个小型电灯泡：“赫赫，你好聪明哦！”

/ G  ]- P3 Q, x$ l! ^“去！”

“咦，这汤为什么黑了叭叽的？”
4 W7 M7 Z+ ~5 o, V5 {
6 a1 @! y3 i- C# \5 x+ s“可能是汤圆破了吧。”

“这样啊……”韩晖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罗赫，“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下次要注意一点。”
$ B; L9 ?4 N" \- }
' w& k/ w5 S4 w& Q! M贼喊捉贼。罗赫斜觑了他一眼，冷冷地揭穿了事实，“那是你吧？就知道拼命往里面塞馅，我告诉过你那样容易破的。”

4 J8 u% X4 B7 W% h) h, x韩晖自然不甘示弱，满口的道理：“馅当然是要多放的，不然都成了水煮馒头了。”

0 C- @4 Y. y* @" D- B) \1 E懒得跟这家伙计较，罗赫转身回去写自己的论文：“对了，把锅盖盖上，好熟。”
/ n* m. a1 b/ i; @6 H4 C
+ y- I) f0 Z7 D) J- m  i: ]% l. y- M  c“知道了。”

三分钟后……
" n; S9 q- v  w+ q" X4 X% R/ L
8 j" T% \. h3 n6 X/ Z“啊！熟了熟了！”厨房传来韩晖兴奋的大喊。

“哦。”罗赫应了一声，喝了口桌上的茶，继续打他的论文。
: W. y/ G2 @& t* G. n0 w+ e% U$ f
! I1 W2 v1 r. H3 q* I, q韩晖对他的态度相当不满意：“这么冷淡，别忘了，这里面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耶！”
. o9 T- F: a- ^) ?
罗赫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连续咳嗽了半天，什么话嘛。搞得好象锅里煮的不是汤圆，而是个小孩似的。自己和韩晖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
8 ^# w. p- u: P7 J1 _6 G) h
一边吃着汤圆——确切地说是咬着几坨沾了点馅的面糊糊和喝着紫黑色的汤，一边用所有空闲的部分能用的手段相互调戏，同时也把自己弄得欲火焚身，很难说这种感觉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但僵持很久，也一直没人说出‘上床吧’这句话，双方似乎有种无言的默契，先说的人，就要在下面。

2 ~9 M0 E; T2 |; m韩晖看看罗赫，罗赫看看韩晖，相视而笑。
% k' G9 d% ^) @
4 E9 n7 c2 f  U* d& Z" R0 s谈判开始：
3 ?3 L3 ]# q9 p( ]9 e  l4 r
& v: k+ g- b4 Z7 f" C5 n* Q) T- k4 I“让我做吧。”笑嘻嘻的。
, H) {: N( ]+ z# Y
* t7 l1 v* t* X. `$ e3 U“没门！”冷嗖嗖的。

“让我做嘛！”
0 e5 y( b8 b+ Y' {
不理。
8 c3 l0 z: m- H  i# x3 Z
谈判有破裂的趋势。
" n% f5 D' M- _1 f* `( X; m1 P$ f
“要不然……一人一次？”收敛了看来是对这个人没什么用的笑容，韩晖想出了折衷的办法。

0 d6 \9 w$ S- R; `" x“我先。”罗赫基本表示了赞同，但语气非但没有转暖，反而更冷了，很有气势。
( t* `6 y  ^1 i) }- e4 Y7 @
“不要！”皱起眉头。
/ u4 o+ _+ n1 G" a$ o, @+ m4 w5 Q+ G
“那我不做了。”动用究级威胁手段。

“……好吧。”屈服。
0 @( G3 ^8 c$ O  }( k
6 q+ B- S! [/ W8 l! H& e- I所以说，意志薄弱的人，是不适合谈判的。

9 X1 h5 p, ]1 j下午三点，韩晖出门，罗赫去送他，两个人溜溜达达，一直走到了车站。午后的太阳带了暖意，风也不那么刺骨，街上来往的人脸上有着或浓或淡的笑意，两边的店铺布置得很有节日气氛。
3 V1 ]$ A/ V2 {$ Z" T
5 l3 P4 ], n- R3 h- T' I总之，那是整个冬天里，最完美的一天。

猫瞳

返校的那天，刚一进宿舍，一向不算迟钝的韩晖就感到了某种诡异的氛围。

/ g7 J. D( j  ^5 `4 B2 M' D“哟，帅哥回来啦！”陈丹华是第一个冲他打招呼的，脸上带着几乎可以被称为“温柔”的笑容。

+ N  W( \8 [1 |' Y坏了。

“怎么现在才到，我们都等你半天了。”白云鹏也在笑，眯着眼睛。
0 @" Q, x8 k2 a) }
真的坏了。
( N5 e& Y* ]% ~* a; _8 p! q" I
$ r+ N8 D2 u# ]" P0 C. o- |“一个寒假没见，我们可真想你。”居然连最性情温良的颉颃也加入了。

死定了。

( `4 L" ]! _3 g/ e韩晖把背包扔在自己桌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吧，什么事？”
! E$ k3 ?; Z! k2 @3 Q- B9 \
“果然聪明。”
# e! E" E8 d1 U
3 c+ x6 W' m6 c# e“算你小子识相。”

0 v$ W* f9 p" `2 m# ]“不错，值得表扬。”

# G: H4 ~3 B8 w$ P8 I“少废话，快点说！”韩晖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 U# Z" h; [2 W
白云鹏自顾自地拿起一本杂志开始念：“篮球场上的飞扬活跃让我们认识了他，音乐会上的激情澎湃让我们记住了他，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他就是——建筑工程学院建筑系二年级1班，韩晖。”

5 `# H: b- M6 a; k- N1 j“是那个采访？”韩晖立刻反应了过来，过去就要拿白云鹏手里的杂志。没想到对方一个长传，扔给了颉颃。

/ S0 J3 E+ b( u, v  Q3 A% C3 W颉颃接着念下去：“他有着明朗的笑容，他有着完美的身材，他有着敏捷的身手，他有着逼人的才气，他是目前最热的校园帅哥，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理想情人。”
- V' T8 G, r6 o% y1 Q. s  Z$ i
“鼓掌！”白云鹏明显是恶意起哄。其余两人居然附和地拍了两下手，不过是手背拍手背，喝倒彩。
) f4 Y: ]9 n( E' U4 ?1 @
4 O9 h' l, P! C* U4 p“天哪！”韩晖抱住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f. I/ Z, {5 a) n
陈丹华笑着拿过颉颃手中的杂志：“个人资料，姓名……身高……体重……星座……血型……这都没用，主要是下面，‘理想情人的类型：有个性的、冷艳的美人，平时比较安静沉稳，但有时也可以很热情，不一定会什么乐器，但最好有音乐鉴赏能力。’请问，这位同学，你在说谁呢？”

白云鹏配合地扬起眉：“我怎么觉得，有点像……”

颉颃摇头：“不，是非常像。”
; T6 H1 j$ V4 @- ?/ D; O8 @
“呵呵，呵呵……”事到如今，韩晖还能干什么呢？苦笑吧。
1 N' ~9 i) T4 Y% t9 s- J
东拉西扯地闹了一阵，韩晖突然严肃了起来：“哎，说真的，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 H6 q9 H2 H' i7 e( {4 E( }
* v0 }5 F, |5 o“干嘛？”陈丹华抿了抿嘴唇。
: d9 y; A$ S+ Q2 Q& T
“随便问问而已。”

白云鹏无所谓地挖着耳朵：“我这辈子只爱一个人，没什么什么样不什么样的。”

: k" Q9 [7 }* _: L, Q; L0 W“就是我见过那个美男？”韩晖问。

“嗯。”白云鹏笑得有点得意，突然又绷起脸，“不过你可不许打他的主意，你这个没节操的家伙。”

“我……哪……有……”被打击到的韩晖郁闷了。

0 B& X) X! m! O9 ?; l3 e“哦！”陈丹华眼睛一亮，“就是刚才陪你来的那个长得很妖跟你很亲热的男的是不是？你们同居了？做了没有？啊？”
4 b. r5 m. m; D" {5 k
白云鹏对他的说辞很不满：“什么很妖？黎然才不是那种人！我们是住在一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低级！他……目前只是我叔叔。”
3 s- b; O6 G1 n  y" ]' {5 N
“乱伦啊。”陈丹华低声咕哝着，可惜没有控制好音量，还是被听到了。

“你说什么！”白云鹏腾地站了起来。
% G/ u8 a2 ~) |" c$ r) I
韩晖摇头，这个陈丹华真是的，不知道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么？急忙上前按住白云鹏：“干嘛？聊个天也要动手动脚的。坐下。”

白云鹏愤愤地坐了回去。

气氛一时有点僵。

# L5 g% c2 n+ R1 f5 e韩晖干咳了一声，靠着白云鹏的桌子：“问你呢，陈丹华，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拌嘴，陈丹华有点没好气：“喜欢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水喝，什么都给不了人家的喜欢，有什么意义？无聊！”

" P. i' K0 g1 a白云鹏一瞪眼，又要起来，韩晖按住他的肩膀，冲他摇摇头：“总得有个标准啊。”
! n: H, g8 V$ n5 D/ l$ q$ x$ L! a
陈丹华苦笑：“算了，有也没用，我看上的，人家也看不上我。”

3 }6 I& D/ Q' T3 U4 }$ j$ N; c“谁说的！”颉颃突然很大声地说了这么一句，吓了韩晖一跳，“我觉得你很好！有人不喜欢你，那是他没眼光！”
* s7 W6 a7 }' J, g/ |' f$ N
8 q& y1 U8 _! D; h( |! U白云鹏忘了生气，韩晖错愕不已，陈丹华的脸红了红，半天，才吭哧出一句：“呃，谢谢。”
7 @- M( z8 |* ~0 S; A0 Z) o5 y' U
6 V& [: ?# [; B# C+ M+ g: h未来大有可观啊。韩晖冲白云鹏鬼鬼地一笑。

白云鹏也不笨，自然会意，扬了扬眉。
& ^; e+ G4 V& q3 v8 {- r5 g" l
颉颃，你自求多福吧。

猫瞳

照例的新学期动员会，四个人还没到学院门口，就远远地看着那边围了一圈的人。

都不是那么关心院里事情的人，平时可能还会看看，但现在外面有冷得厉害，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照直走过去，刚好听到了几个人的议论。
! ~8 ~: T; R+ g
1 K# d" ~, X: @9 Y+ \4 t8 [$ G“这是怎么回事？阳光他到底干什么了？”是个女生的声音。

“谁让他不但是个恶心的同性爱，还闹到学校来，这也是他自作自受。”这次是个男的。

! R7 F! A; u2 f9 s  t1 a“可是至于吗？就因为这个？”有人鸣不平。
: V1 {0 `. U, C& F$ \
韩晖停下脚步，近乎粗鲁地分开人群去看他们在看的东西，顿时呆住了。

6 b/ [- O5 ]) w5 W; A开除处分通知，白纸，黑色的二号宋体字，名字是，阳光。

* C1 Z9 I) n* y" U校门口，韩晖截住了提着行李正准备往出走的阳光。

. e: w  H6 x. ]/ T" ^) e: P韩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很是凝重：“怎么回事？”
2 |0 L- l4 Y' J9 D) K, U
5 @  L- v9 z; D6 p3 w9 A- K& f阳光答得很干脆：“我不知道。”
/ d- @- N$ \' T4 L5 A! j
“你不知道？”
( t1 A/ i" x4 Q! ]1 m
“一开始确实是我让他来过学校几次，后来我觉得不好，就没再让他来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一天一群人来找我打架，我还了手，后来被拎到了学校保卫处，然后……我真的不知道……”阳光的样子并不像说谎。
1 H$ O7 _7 Q5 f' O- E1 c/ E
韩晖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你爸妈那边……不能想想办法？”

阳光有点无奈地看着他：“晖哥，你看报纸还是那么不仔细。”
' F1 ~+ f' \' C
韩晖一头雾水：“什么？”
1 f- w& v, o0 Z6 I+ s4 P6 u/ J& w' J
“我爸，在报上登了声明，和我脱离父子关系。”
+ B9 m* W9 J& L
. W5 [% a0 b. G5 B0 ]7 O$ R5 [“那你现在……”

“我去他那里。”
- Q5 v" Y* p' C: R+ I
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力，但韩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真的认为，他值得吗？”
/ f3 f, x1 h: ~! q) \7 r# S9 `$ N
“我想，是的。”阳光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眼睛清澈如水，像是能够净化一切。
/ B- ]& I0 e5 F
回忆起来，那是韩晖最后一次见到阳光用那种方式笑了。
8 A* V% o4 K2 ^/ l
# P$ j0 Q# r1 w自从开学，罗赫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忙得厉害。韩晖去了几次他那里，看到这种状况，也就不好意思总打扰他。最近心里浮躁得厉害，所以决定出去玩玩。
" n' T$ M" D# T$ j* v
很久没来过这个GAYPUB了，偶尔来玩玩，其实还蛮有新鲜感的。下了舞池没多久就有人贴上来蹭来蹭去，手也渐渐不规矩起来，韩晖只是想来跳跳舞放松一下，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并不想惹麻烦，就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人，来到了舞池的正中央。

行走中有人撞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人，面对着面，几乎贴到一起，一个是阳光为之失去一切的情人，另外一个，是罗赫。

. d: f7 y9 Y, _$ q1 J2 v8 |韩晖僵在了原地。
) }1 i3 B7 G2 s+ p' }6 B
头“嗡”地一声炸开，耳边有什么声音盖过了音乐，高亢而绝望地轰鸣，头痛喉咙痛胸口痛什么地方都在痛，一直痛到麻木。空气憋闷地让人窒息，心脏在拼命地跳动，大脑却还是失血一样一片空白，好冷，连身体里的血都好像已经冻结成了块。音乐在继续，人群在舞动，不时有人的手肘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碰到他，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 W( n4 R6 s8 O5 ^. @怎么办？
8 h1 `9 K4 f5 u$ ~
怎么办？？

6 g( K# m* W% j  C怎么办！
. u, s/ D( d* O) v. C+ b) m
要么冲上前，把那两个混蛋狠揍一顿，揍得他们后悔生在这世上。

要么转身走，这辈子也不再回头。

0 E6 l! E" a. I5 u. _. o: `然而韩晖走了过去，插着兜，晃着肩膀，脚下还踩着音乐的节奏，轻松自在如闲庭信步，骄傲得宛若这个世界的主宰，伸出一只手臂挡在两人之间，趁他们惊讶、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硬性挤入，面对着罗赫，绽开一个眩目的微笑，起舞。
# r( t) y; H4 ?+ j( x" D
短暂地愣了一下，罗赫张口，大声地喊，虽然在音乐之下那声音近乎低不可闻：“韩晖你……”
8 C' g  S1 l- O* S# @
韩晖用手快速捂住他的嘴，依然笑，眼神却冷如冰，只说了两个字：“跳舞！”

罗赫的眼光闪动了一下，然后随着他跳起来。

猫瞳

韩晖的眼波柔和了一些，渐渐进入了状态，他的身体不如女人柔软，也不像大多数男人一般僵硬，他的动作如风中的竹，柔韧洒脱，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试探性地，罗赫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没有拒绝。罗赫便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到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

韩晖猛地甩开他，后退，大声说了句什么。罗赫摇摇头表示没有听清楚，他就吼着重复了一遍：“别以为我会像上次那样，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去卖命！”他指的是音乐会。有些事可以轻易退让，有些事不能，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不在乎背叛。
0 [* K9 j# k% t1 _/ f( Y
$ \" E0 ]& G- Z' T  l' w罗赫只好又上前一步：“你听我说！”

, F* g* @5 m& r2 D7 ]: C% L韩晖固执地摇头，双手捂住耳朵，一脸的无所谓，随音乐扭动着身体，身体的节拍没有乱，脚下的步伐也没有乱。

乱的是别的地方。

罗赫再次上前，强行扯开他的手，嘴唇贴过去，牙齿堪堪要咬到他的耳朵，吼出了三个字：“我爱你！”

音乐，停了。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韩晖的脸上滑过，他遮住了眼睛。罗赫抱住他，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亲吻他的唇。韩晖热情地回应了他。
& S, ]; }9 T4 [+ T" ?) u
" U: B. \. ~) r$ S) l. t“回去吧。”忘了是谁提出的，两人迅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太多的地方。

没人注意到，那个站在旁边已经被他们遗忘的人脸上的表情，愤怒、悲伤、落寞、羡慕，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 I7 R% l  R0 l) I, G( B
0 J0 ]$ K- d4 p: v- N  Y门关上的一刹那，两人的唇已紧紧密合在了一起，舌头在纠缠、突刺，牙齿在撕咬、啃噬，口涎流下来也浑然不觉，见了血反而更加激烈，仿佛所有的爱恨都汇集到这一个吻中，仿佛结束了这个吻就是万劫不复的毁灭，什么天长地久都是他妈的放屁，爱过，活过，得到过，值了，行了，够了，让我们就这么死吧。

6 N) r3 V4 |7 c. V5 T扯掉碍事的大衣，撩起黑色羊毛衫的下摆，胡乱地在那具让他痴迷的躯体上揉摸，等不及去卧室，干脆直接把他推倒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清脆的“咚”地一声。狠狠嗑咬胸前的蓓蕾直至其肿得近乎透明，依然丝毫不觉得解气。听到身下人难以自持的呻吟喘息，却只想让他喘得更厉害叫得更大声。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性感这么妖艳？他怎么可以让自己那么难过那么绝望？他怎么可以让自己那么难过那么绝望之后用微不足道的三个字就消掉所有的火气？他怎么可以，让自己那么爱他？

  f0 b' T$ L" o) a9 W8 y& b“晖……晖……”罗赫含混地叫着他的名字，白皙的手暴出青筋，用力抓着地板直到手指麻木。

: P* `" F! d$ K5 N3 X7 l# {脱了自己的裤子再去脱对方的，妈的，什么牌子的破仔裤，扣子居然是椭圆形的，弄了半天也弄不开，韩晖气极，蹿起来就要去拿剪子，罗赫抓住他，另一只手支着地，微微抬起上身，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一向锐利着冷漠着的眸子里泛着潮湿的雾气，让人有种想要欺负他的冲动。

8 y: h+ f" H2 U0 m4 B; u: b7 @“剪了你这条裤子，扣子我死活弄不开。”

1 l" a/ |: S, W$ g' _' u+ f+ _/ O“笨。”真是被那个什么什么冲昏了头了，连说这么一个字都像是调情一样妖。罗赫坐起来，自己把裤子解开往下褪，不太顺利。韩晖一手抱起他的腿，一手扯下他的裤子，然后，在没有经过任何准备和润滑的情况下，挺了进去。
2 l4 l+ P0 {# q  e5 ~
. f% Q  y0 X! \: r2 ]& q8 D& f  q“啊……”突如其来的痛苦让罗赫近乎窒息，惊叫卡在嘴里，脸色瞬间煞白。韩晖害怕了，赶忙拉过他的头贴上自己的嘴，一口一口地把气给他渡过去，生怕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顺过气的罗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肘狠狠给了韩晖后背一下：“禽兽啊你，出去！”
3 R8 x6 g" ]0 z* T4 f; D; s+ q
韩晖老老实实地挨了这一肘，不躲闪也不还手，倒是罗赫自己牵动了两人结合的地方，又是一阵剧痛：“我叫你出去听见没有，出去！”毕竟不愧是优等生，这个时候的用语居然还是干净的，连诸如“拔”之类的敏感字眼都没有使用。

说不疼那才有鬼，此时的韩晖也一头是汗，试着动动身子，然后，冲罗赫摇摇头，挤出一个笑：“你就别指望我能全身而退了，目前的状况是我是出不去也进不来。”
5 r" A1 i0 y" {) k+ m: |* c
罗赫的脸不止是白，而是已经青了。
3 U' N3 ~) a# ]9 O$ K% W
. O0 j+ E7 U! u4 x4 m韩晖伸手，温情脉脉地摸摸他软软的——那个，努力让自己的面部维持在和蔼可亲的微笑而不是歇斯底里的狂笑或是幸灾乐祸的奸笑：“宝贝，冷静点听我说，要么你就这样，咱们一起卡死等着人来收两具男性裸尸，要么你放松，我做完了自然会软掉，然后出去。到时候我让你来，好不好？”
( _/ I1 d& z1 b0 S
- r) g) Z' F1 k2 B7 r或许，这是韩晖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谈判。因为接下来，罗赫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向后躺好，努力呼着气让自己放松。韩晖慢慢运动着自己被夹得发麻的部位，开始了千年不变的经典活塞运动。

* z4 v8 @' |+ Q9 g% x. z2 \& Z- `伟大的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只要有向上爬的机会，人人都会觉得安心起来，仿佛那个人正是自己。”罗赫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中国人，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确定在被身上那个不知轻重的混蛋搞过一次之后，自己还能有机会翻身吗？

- l* B8 @' V( H, f2 s) E4 _9 C轻轻吻了吻爱人低垂的眼帘，韩晖小心地扶起罗赫的上身，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他去了浴室。罗赫几次想挣脱，都被他温柔而坚定地抓住，不肯放手。
: S6 [+ V4 _* N3 D3 Q( S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帮他清理着残留在体内的东西，韩晖一面问道。

7 q4 R: V, u, v2 z/ e: w" B7 N2 X“什么怎么回事？”罗赫的意识罕见的不太清楚。

“就是刚才，你怎么和他一起跳舞？”不说还忘了，没揍那小子一顿真是便宜了他。
7 n* |& K9 G2 V0 d' V, ~$ J
- c# z: w2 x3 {* g“你不是不想听吗？”罗赫的声音无力到一点底气都没有。
# g/ M5 v5 V4 \- E' r
& [7 y3 h- Y5 U* i韩晖凑过去，用下巴蹭蹭他的肩：“我现在想听了，告诉我嘛，不然我心里别扭，会做恶梦的。”
3 V5 H( R% p3 @( N: \  o
6 j+ _8 P/ A* N1 N7 a罗赫搂住他的头，亲了一下他的头发：“其实真的没什么，我今天晚上刚做完的论文，怕你早有安排所以没找你，就随便出去散散心，去那儿跳舞，然后碰到了那个男的，他就缠上来。你认识他？”

6 N4 O; @9 g+ ^( e* P韩晖点头：“你不认识他？”

3 J1 W; i4 j& o5 k4 R1 S罗赫摇头。

8 r$ z- [( j  A* b+ ^  L/ K沉默半晌，韩晖抱住他：“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