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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6 20: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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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7 J" B/ b y4 u T% Y3 ]引文说到几件事和前面三部广律不同的地方:(1)这位黄门,是跋难陀释子的弟子。“释子”是释迦族子弟的意思,跋难陀是释迦族的子弟[34],因此称为跋难陀释子。而跋难陀,则是佛世时为非作歹的六群比丘之一。[35](2)这位不能男不但骚扰男性的比丘、沙弥和居士,也骚扰女性的比丘尼、式叉摩尼(式叉摩那)和沙弥尼。因此他可能是双性人或阴阳人。(3)五种不能男当中的生、半月、妬、精等四种,不可出家受戒;如果已经出家受戒,应灭摈。(4)五种不能男当中的病不能男,如果是出家受戒之后,生殖器才自然脱落、朽烂或虫噉,以致变成不能男,那么只要“不动”[36],那就可以继续留在僧团当中。但是,即使是“不动”,如果已经舍戒,还想再出家受戒,则不应接受。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已经出家受戒,应该灭摈。在这几点当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第(1)点:事例中的黄门,在其它各部广律当中,都没有说到是跋难陀的弟子;唯独目前所引的《十诵律》提到了这点。笔者相信,这是黄门被污名化之后的结果。跋难陀乃为非作歹的六群比丘之一,特别是跋难陀及难陀这两个兄弟[37],《萨婆多毘尼毘婆沙》卷4说:“二人多欲:一难途;二跋难陀。”因此,把事例中的黄门推说是多欲的跋难陀弟子,有加深这位黄门淫乱的负面印象。另外,还值得注意的是:和男同志近似的半月、妬和精等三种不能男,如果已经出家,仍然可以留在僧团当中。这一规定和前引《摩诃僧祗律》相同,但郄和《四分律》和《五分律》不同。《四分律》和《五分律》规定:僧团中如果有男同志被发现,就不许留在僧团当中,必须“灭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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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的说明可以发现,各部广律对黄门或不能男的描写和规定,有极大的差异;这意味着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出家受戒的因缘,可能都是后造的。Erich Frauwallner 即以为:佛陀制定禁止各类人士出家受戒的事缘,“仍不能视之为真实之事件;顶多仅有一件可能是事实,亦即是佛陀准许其弟子罗睺罗进入僧团之故事[38]”。Erich Frauwallner 甚至以为:各部广律当中的“犍度篇”,都来自同一版本;这一版本的作者,为了让这一原始律典具有和婆罗门教的四《吠陀经》相同的权威,因而模仿四《吠陀经》的体裁,“将每一戒条均作为佛陀金口宣说处理。透过加入各项传说,使其解释像婆罗门典籍一样的充满生动而有真实感”。Erich Frauwallner 并没有特别评论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出家受戒的因缘故事,但依照他的说法推论,这些因缘故事或许也是这么来的,其可信度也因而大打折扣。另外,《四分律》卷35还说到“变形”等问题,它们也许和同志(半择迦)没有直接关连,但郄和扇搋有关连,我们一并在此讨论:尔时,有一比丘变为女形,诸比丘念言:“应灭摈不?”佛言:“不应灭摈,听以先受具足戒年岁和尚阿阇梨,送置比丘尼众中。”尔时,有一比丘尼变为男子形,诸比丘尼念言:“应灭摈不?”佛言:“不应灭摈,听即以先受戒年岁和尚阿阇梨,当安置比丘众中。”尔时,有一比丘变为男、女二形,诸比丘念言:“应灭摈不?”佛言:“应灭摈。”尔时,有一比丘尼变为男、女二形,诸比丘尼念言:“应灭摈不?”佛言:“应灭摈。”尔时,有比丘被贼截其男根并卵,诸比丘念言:“应灭摈不?”佛言:“不应灭摈。”尔时,有比丘为恶兽啮男根及卵,诸比丘念言:“应灭摈不?”佛言:“不应灭摈。”尔时,有比丘业报因缘,男根自落,诸比丘念言:“应灭摈不?”佛言:“不应灭摈。”尔时,有比丘自截其男根,诸比丘念言:“应灭摈不?”佛言:“应灭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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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和男、女生殖器官有关的引文中,可以大分为三部分:首先是男形变女形(男性生殖器变成女性生殖器),以及女形变男形(女性生殖器变男性生殖器)的“变形”问题。在这两种情形下,都不“灭摈”,变形者仍然可以在僧团中继续过出家生活。不过必须由原来居住的比丘僧团,改居住于比丘尼僧团;或由原来居住的比丘尼僧团,改居住于比丘僧团。其次,如果不是自己截去男性生殖器的比丘,而是被盗贼、野兽,或由于“业报因缘”(可能包括生病或意外),而截去男性生殖器的比丘,也不“应摈”。只有在第三种情形下──自己截去男性生殖器的比丘,才会遭到“灭摈”的惩罚。[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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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定这些戒规的本意,律典中虽然没有说明,但其实极为清楚:那些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先天的或后天的),而失去男性生殖器的黄门比丘,仍然可以留在僧团当中;只有自己故意截去男性生殖器的黄门比丘,才会遭到逐出僧团──“灭摈”的惩罚。佛陀制定这些戒规的本意,显然旨在防止比丘自截男根的风气。另外,第一类有关变形的规定,还有其它用意:对原来所住僧团中其它僧人来说,变形者已是异性。这时如果继续留住原僧团,一者防碍变形者不淫戒的持守,二者也防碍了原住僧团其它僧人不淫戒的持守。因此,变形者必须改住于和他(她)同性的团僧。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佛陀制定这些戒规的目的,并不是把这些黄门视为罪恶,以致不可留在僧团当中;而是为了维持僧团的清净,也为了防止自截男根的风气,因此制定了这些戒规。/ d/ O ?" t2 g7 s' A# T1 A: f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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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不同部派的律典[40],对于截去生殖器的黄门,是否能够受具足戒的规定,也有不尽相同的说法。属于弥沙塞部的《五分律》卷17即说:尔时,有一比丘为欲火所烧,不能甚忍,自截其形。诸比丘以是白佛,佛诃责言:“汝愚痴人!不应截而截,应截而不截!”(佛)告诸比丘:“若截头及半,突吉罗。若都截,偷罗遮。若去一卵,偷罗遮。若去两卵,应灭摈。若为恶兽啮,若怨家所害及自烂坏,不复能男,皆应灭摈。”在这里,我们看到,比丘的生殖器,不管是自己截去,或是被恶兽、怨家所害,乃至因病而烂坏,一律都在“灭摈”之列。这显然和前引《四分律》的规定不同。也许,这只是不同部派对戒律宽严的差异,和律典中规定截去生殖器的黄门,之所以遭到“灭摈”的原始精神,应无差别。2 r, i' e1 e2 }$ S) [/ D"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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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9 U0 c( N3 ]! w六 建立第三僧团雏议8 U1 Z4 I0 X" \- }5 l/ q' W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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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6 ]2 {0 h0 A* K' E M同志在整个异性恋社会中是一个弱势族群,往往遭到歧视、排斥等不平等待遇。而从上引佛典也可看出,相似于(男)同志的黄门或不能男,在佛门中也同样遭到歧视、排斥的命运。值得欣慰的是,尽管各部广律对黄门或不能男等“残障人士”[41],有诸多限制,但大体并没有将他们描述为道德败坏者。然而,属于部派佛教的“小乘”作品,例如《优婆塞五戒相经》、《俱舍论》等,郄大都对黄门或不能男极不友善。这些部派作品,将黄门或不能男视为具有先天上的道德缺陷──“于正思择无堪能”、“无有极重惭愧心”(上引《俱舍论》文),因此,不但不可出家,连受持五戒、八关斋戒,或做一个侍奉出家二众的在家居士,都没有资格。而在后起的佛典当中,属于“大乘”的作品,也许是基于“普度众生”或“众生皆有佛性”的理由,固然有像《菩萨璎珞本业经》那样的经典[42],对黄门或不能男采取包容摄化的态度;但郄也不乏像《优婆塞戒经》[43]、《大乘阿毘达磨杂集论》这类大乘论典,对黄门或不能男带着极深的歧视。这些歧视黄门或不能男的大、小乘经论,其所依据的理论源头,自然是原始律典禁止黄门或不能男出家受具足戒的规定。然而,黄门或不能男为什么不能出家受具足戒呢?从上引各部广律,并无法明确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除了前文所提到的,某一黄门比丘淫乱,遭到同修和在家居士讥评,以及为了维护僧团清净这两点外,也未曾发现各部广律当中有任何片段,旨在说明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出家受具足戒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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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属于瑜伽行派的后世论典[44]──《决定藏论》卷中,则有这样的说明:何故黄门及不能男不得出家受具足戒?此黄门等,若作比丘,能作女罪;作比丘尼,摩触身故,能作男罪。此二种处,不堪住故,不得出家受具足戒。以黄门及不能男,多烦恼故。烦恼障故,不能发此正思惟力。依于此力,数数思惟,精勤修习,清净梵行,何况能得过人圣法。是故不得出家受戒。引文说到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出家受具足戒的两个理由:首先,黄门或不能男,若在比丘僧团当中,会侵犯共住比丘,而犯下“女罪”。相反地,若在比丘尼僧团当中,也会侵犯共住比丘尼,而犯下“男罪”。因此,黄门或不能男既不能在比丘僧团当中共住,也不能在比丘尼僧团当中共住。也就是说,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出家受具足戒。《决定藏论》所说,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出家受具足戒的第二个理由是:“多烦恼”、无法产生“正思惟力”,因此也就无法“数数思惟,精勤修习,清净梵行”,更何况是证得“过人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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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T$ s' G, m. f: Z1 ^在这两个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出家受具足戒的理由当中,第一个理由是为了维持僧团的清净;而第二个理由则说到黄门或不能男在先天人格上的缺陷──多烦恼,以致无法产生“正思惟力”。在这两个理由当中,第一个理由有其严肃的意义,我们将在下文再做讨论。而第二个理由和前文所说,黄门或不能男不可受持五戒、八关斋戒的理由相同,它们一致认为:黄门或不能男具有较一般人更加深重的烦恼缺陷(包括淫乱、无惭愧心),以致不是受戒学道的好材料。这一理由恐怕没有什么经验科学(例如统计学)的根据。有些事例甚至可以证明,这一理由只是《决定藏论》作者个人的意见,而不具有普遍性。例如,佛音《法句经注》即说到:须离地方的长者子──须离[45],在未出家前,曾在浴场中遇到大迦旃延,并对大迦旃延白晰的裸体产生欲爱。当须离内心兴起与大迦旃延结为连缡的念头时,须离当下由男变女。不久嫁给 Tikkasila 地方的长者子为妻,并育有二子。而当须离和大迦旃延再度重逢时,须离向大迦旃延忏悔,并因而恢复男儿身,大迦旃延也为须离开示佛法,须离因此证得阿罗汉果。[46]另外一个例子是:佛音《长老偈注》、法护《真谛灯》当中的《长老偈经传》等南传巴利佛典,曾记载一位舍卫城婆罗门种──跋迦利(Vakkali,又译婆迦利、薄迦利、末朅哩等)比丘,对佛陀的色身起了欲爱之心,深深为了只能在佛陀用斋时才能见到佛身,而感到不安。佛陀得知后感到惊奇,并对他说:“你总是想要看我这具渐趋衰朽的躯体,这有何益处呢?”随即将他赶走。后来,跋迦利在身心俱疲之下,又身染风湿病,因而兴起自杀念头。佛陀前往探视,并为他开示“诸行无常”的道理,跋迦利因而证得阿罗汉果。佛陀并称誉他是“正信第一”。[47]北传《杂阿含经》卷47,1265经,虽然没有说到跋迦梨爱恋佛身,但郄也说到跋迦梨身染重病,佛为之开示“无常、苦、是变易法”等道理。而且预记跋迦梨:“若于彼身无可贪、可欲者,是则善终,后世亦善。”跋迦梨在自认“我今日于色常、无常,决定无疑;无常者是苦,决定无疑;若无常、苦者是变易法,于彼无有可贪、可欲,决定无疑,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郄因“疾病苦痛犹故随身”,所以最后还是“执刀自杀”。当佛陀赶到时,见到跋迦梨的尸体“有远离之色”,以及“有闇冥之相围遶身”,因此就在随行的众弟子面前,为跋迦梨“说第一记”。- n. ?( M6 e9 Y" A6 {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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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3 E( _6 E# f3 p/ Z( [: h从以上这两个佛陀时代的例子,足见同志比丘并不像《决定藏论》所说那样,有较常人更加深重的烦恼缺陷,以致不是受戒学道的好材料。相反地,同志比丘不但可以留住僧团,而且也能够和其它戒行严谨、精进好道的同修一样,澈底解脱,成就阿罗汉果。然而,《决定藏论》所提到的另一个理由──“为了维持僧团清净,黄门不可出家”,则必须正视。不能严守戒律的某些黄门或不能男,一旦进入僧团,确实有扰乱僧团清净的疑虑。而且,即使僧团中的黄门或不能男,也和其它异性恋僧人一样,严守戒律,但若身分曝光,也可能引来其它异性恋僧人的心理不适。因此,黄门或不能男是否可以进入异性恋僧团,确实值得进一步讨论。6 v5 L/ U) p5 T1 K! T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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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论文中关于佛界黄门或不能男的讨论对于我们世俗世界中对于同性爱与异性恋的关系处理有借鉴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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