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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4 14:5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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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在中心广场的国旗台下,两个人分开腿坐着。3 w( A5 d, V: _8 }% k
这个宽广、空旷的广场是大院里集会的地方,顶头是国旗台,四周是白玉兰路灯,这种白玉兰灯在建国初期被广泛应用在军事单位,造型简洁而又庄严,晚上亮灯的时候,是一片柔和的光晕,在周围的树影里修长玉立,像守卫着广场的挺拔秀美的哨兵。0 Z, O) C' Y, d; p& s
天还没有黑透,天边藏青的夜幕上挂着几绺没形状的云,被傍晚的风吹得丝丝缕缕。墨蓝的天色映着白玉兰灯的灯光,灯下,两人一上一下,坐在升旗台的台阶上。
1 R; H1 e/ S5 Q% u* F0 Q4 e 单军撩起周海锋的军衬,就着灯光,察看他背上的伤口。3 n+ f7 L2 [2 X( x$ _
伤口又迸开了。单军就知道周海锋在连队操课肯定又是身先士卒,不管不顾。
) d+ ]. P* s# F6 @/ c) j: ~* \ “叫你别操这么狠。”单军从裤袋里掏出盒子,给周海锋上药,那是他从军区总院开的,最好的药。
6 T( P, l, o( ]; m1 G “破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海锋并不想给单军看这伤。
( p0 g# _. \1 @1 o% ?% Y/ S! a 上好了药,单军下来坐在周海锋身边,周海锋看看他那件花里胡哨的衬衫,眼里有丝笑意。
- t2 E" E/ ]( w0 p7 ]; ~3 B 单军是故意穿了件花闪儿的,让周海锋在人堆里看见他。周海锋演习里看他穿军装看习惯了,这乍一回到花花公子的样儿,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t. |+ J* {) {# m
“干吗,不好看?”单军故意抻了抻那花衣领,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派头。0 k. c0 B, z7 F+ O0 w1 B P
“好看,当心上街给警察抓了。”# ]0 { p7 B) N+ z1 `1 Y
“警察抓我干什么?”. a( z7 P: m: k0 Y' V
“昨晚新闻里那个卖盗版的,穿得跟你挺像。”
) v9 l7 B5 f& B7 H7 @4 G “操!”
. {! O' j$ @" P$ d! L: _ 周海锋笑了,单军看着周海锋那笑容,也笑了。
) k# g! D; q' Y9 D; G0 s! n 单军有意逗周海锋开心。脸上笑着,心里压着的石头却仍然沉重。
; v7 P4 k! l9 ?, I 沉默了一会儿,单军说,听说你想请天假,连里没批?0 g I( N$ s! S; l7 \* d
刚才他在食堂里听其他兵说了。
' }+ W) C1 Q) V5 ` “……是去看你爸?”
0 z$ j8 G Q% U2 ~2 P/ C- n, i 周海锋点头。
6 E7 @4 z- ~) h( J4 t2 Z) X, Y* G 周海锋回来,表面上没什么,但是他的心事,瞒不过单军。* y& b9 H4 S" _. } `% v
单军没有忘记周海锋在树林里说过的话,那些话,一直在单军的脑子里盘旋。; ~2 b+ e. @; ~5 x: R
虽然他们没有再谈起,但单军也猜到了大概,他明白了周海锋为什么在那个网吧会去看那些关于监狱的法律条文,也想起了那张撕了一半的照片……
! z5 m9 y% t5 ^8 q' | 单军说,我去替你请,多请几天。
: V, L6 F% G$ b- z: X: M$ C 周海锋说,不用了,连里已经批准周末轮我外出。
, ]6 o* I3 Q q, g# d! l5 N. O5 F 单军说,还是我给你请吧,可以多去几天。要是你同意,我陪你去,多个人也好多个照应。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告诉我。连里那头我给你安排,你不用担心。' J, V! [" V- [% P5 d
单军又说,你上次说时间不够,我不知道具体情形,但是你放心,老爷子向我保证过,今年军校考学的指标,一定会给你留一个,这不是冲我,是你自己的表现挣的。下半年就考,明年就上。还有立功的事,你也别犯愁,我也打听了,我……
C3 w/ L7 s. K 单军还想说下去,却突然被周海锋粗暴地打断。: C& \+ Q4 B# G& _2 M% Q, K. Y0 v: o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 @4 W; S' }: v% N- ~7 } 周海锋忽然的反应,让单军愣了:“怎么了你?”
; A. ?1 n% \/ O& m" |4 @# D 周海锋站起来,情绪有点烦乱,语气也变得抗拒。
+ z- E8 M" K& E' Y! [* h “没怎么,以后我的事儿,你少掺和。”
% |2 J# a, {* V “什么意思?”. _) ]: }% |; C) e
单军盯着他,他这几天心里不好受!
& M9 _* N) N8 A) o( b% V8 Q0 x4 P “我能少掺和吗?……你是因为我才淘汰了!”
4 z4 Q, t+ [% x `9 w 单军嘴上是没说过,他甚至一个字都没提过,可是他心里没一天好受过!- R* {3 O% D9 X5 \, |& m, m) I
他答应过周海锋,要让他留到最后,他说过这是他的心愿,他要帮他完成,那是他的承诺,他看得比天还重的承诺。他本来会是最优秀的特种兵,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留在那个地方,可就是因为他,这些都断送了。4 a9 z9 ^ H5 L: p+ V) m
单军的自责,懊恼,愧疚,沉甸甸地在心里发酵。就算周海锋对他说过,这个结果跟他无关,但是单军跨不过心里这道坎。是他拖累了周海锋,他没法心安理得!5 k# D2 C8 U5 o) F- i
周海锋低头看着他,蹲在了他面前,把住单军的肩膀。 _7 q* j% n& f
“我再说一遍,”周海锋看着单军的眼睛,“演习的结果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踩雷了,所以淘汰,就这么简单。”
3 k1 j1 Y2 w0 H) F' z8 C “没这么简单!”
" J/ {0 [! ]. y$ ~ “就这么简单!”周海锋的手上加重了力道。“听着,这就是个失误,当天换作是你,你也一样会冲上来,对吗?所以你不欠我什么,谁都不欠,那是我自愿的,我就没后悔过!”
& e0 k" C3 }! T- e 周海锋知道这个结郁结在单军的心里,他一直就没解开!5 {( }) D: g( ^3 K
“那榴弹都要炸了,你在干什么,你在射击那个目标!——你自责?……如果那是个真弹呢?!……”0 z, Q# o2 Z* G0 i
单军抬起眼睛,周海锋的力道透进他的肩膀,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4 T) F9 A8 k2 a8 q
“……你觉得我回来了后悔,要是那天我没冲上去,我才真的后悔!”* _8 h3 r4 `; m o6 Y& o- b8 `
单军看着他的眼睛,像直直地看进他的心里。
8 k# u* t: t" i8 h& {: R( e “你为什么后悔?”6 i; f# `+ W$ [4 M9 x, ~8 I% t
周海锋一顿,单军:“回答我!”
! [ ]- F" [8 U1 A _( W 他今天就是带着话来的,所以他才来找周海锋,这个广场是这么安静、宁和,单军的心却是相反的躁动! Y [$ F4 f Y1 f0 S
单军反手抓住了周海锋,把他拉到面前,近得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激烈的跳动。
$ {& Z7 I) C$ L5 M& |/ p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1 I' d% U8 q/ u
单军呼吸粗重地、带着语尾的颤动。8 P& p. R$ x7 p( `% g X8 Z
“……别再跟我躲猫猫,我想要的,从来就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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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没有比现在更清楚地知道他要什么。
! k9 F" v: _( M" ]% b 在遇到周海锋之前,他从来没往两个男人上想过。爱情,这词儿,在他从小到大的概念里,天经地义,就没法往两个男的身上安。可是,现在,他清楚自己心里想什么,这想法惊涛骇浪,却发生得理所当然。
+ N% o' |- C* O# ]; {9 |" t! t6 n- I 要单军给这种感情下个准确的定义,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这是头一次。是周海锋说的冲动,好奇,还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可他从来没把周海锋当女人看过,这跟男女之间也根本不是一回事。3 d/ k: |( N; j: I4 O
演习那晚上周海锋跟他谈心的时候,单军也没完全弄清楚。可是他所有的迷惑、犹疑、矛盾,在爆炸时他被周海锋压在身下的时候,就全都随着爆炸声,被炸得四分五裂,荡然无存。9 u1 c, |- o2 D% E0 \# d
当他爬起来抱起流血的周海锋,那种连心脏都麻痹的恐惧,像一道电光,把他的心照得一片雪亮……
& _- y! J. Y+ `$ p2 }8 b 没错,他要他,他要每天一睁眼睛就能看见他,一伸手就能抓住他,一碰触他,就能确认他实实在在地在这儿,在他身旁,在他的怀抱。他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只能属于他!- q; T7 J/ [- X( P! b8 E) p* c# N
如果这就是爱情,那就是了!他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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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夜色里漆黑的眼睛,那眼睛里的炽热,明亮,冲击着周海锋的理智,也煎熬着他的心。5 ^. _3 Z& y( e) p* M5 Q
从回来的那天开始,周海锋就一直处在和自己的斗争中,从他进入军营开始,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严格控制自己,可是还是失控了,失控得让他自己也不知道方向。 k$ |: P4 n! a) X/ V7 f' }
单军可以冲动,可以不计后果,可是周海锋比谁都更清楚这种不顾一切的后果。他曾经因为这种不顾一切而付出过代价,他没有再犯一次错的机会,也不允许自己再为自己的不顾一切而追悔莫及。
) {3 D" Y( p J* w- o “你没想清楚。”9 c. h- Y1 j" [
“我想得很清楚!”
: B7 [; O, W5 o0 ? “你不清楚!”# b! _4 F! E3 k0 f
周海锋激动起来,单军还不明白,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什么路,那不是一条因为一时的激情就可以走上去的路。
" L% x% x. ]2 e% U2 i% B “你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你的家人,你能不管他们吗!”+ `. }& Z2 d2 m' F- |/ ?' Y
老政委的那些话,像沉重的枷锁,沉甸甸地锁在周海锋的心上。
v/ v5 Y( I9 L/ t( k) N 他和单军,注定是两条不应该相交的平行线。他曾经刻意保持着这条平行线的距离,可是他们还是相交了。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这在开头就注定了结局,却需要他用全部的理智和忍耐来抗拒这个结果。
% Q% Y2 P8 o% ^9 d& } 他不想拖他下水,他怕自己的反噬的火,会毁了单军!4 k3 l7 g, ^. W+ E
单军明白了,他知道了周海锋那天躲着他的原因,周海锋说得没错,他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现在,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他也想不了那么远。) [, Q& T( q" w. l7 o( H3 Z3 q
“我管不了这么多。我认了就没怕过!”+ K; F8 i% F7 ~ [: g4 x
单军站了起来,, ]: Y+ }) K4 A" g1 ~
“你放得下我吗?”
L I A2 D: J5 M3 \3 I) J5 y 单军突然说,把周海锋拖进旁边昏暗的废弃老楼,把他抵在走廊的墙上,手一下握住了那军裤里的阴影。
6 \0 w; o' m6 ^% _6 p7 q" O1 s& K 周海锋要挡开,单军不是以前了,他们的擒拿格斗喂招过无数次,早已经熟悉彼此的套路,单军粗暴地制住周海锋的身体,腰胯紧紧压了上去,因为挣脱的动作而摩擦,他们的呼吸都猛地沉滞,感受着相贴的地方的升温,变形。7 j* x% |/ z$ K: C# S
“你一碰我就硬……我他妈也是。”4 }- ~2 d J" M8 O( A+ ?' c
单军声音粗噶地在周海锋耳边。
3 y8 N/ _( K+ X: m' D/ |9 ? “……你能说谎,我能说谎,这儿他妈能说谎吗??”1 G7 E8 A# e( g" l
他胯下紧贴的周海锋那隆起的禁地刺激着单军,他抽扯开周海锋的皮带,漆黑的走廊所有的房门都紧锁着,空无一人,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那么清晰。# x) Y2 B' y; b) g+ }" M; q
“你进防空洞找出那个手雷,走之前放在我房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单军沙哑地说,“……你想圆我个心思,想最后给我留个纪念,为什么?……你心里放不下我!”
5 }) C4 }% \9 p. a 周海锋出发的那个早上,单军站在窗后的阴影里,目送着他离开。在他房间的柜子上,原本一个的手雷变成了一双。- i, |8 Y5 a5 e. V3 F! w
单军知道了周海锋为什么不在门后静静地等,为什么要冒险走进防空洞的深处。( Z1 w; |* J( B' m8 B0 M
“你早就喜欢我……!你敢说不是吗??……”单军抵住了周海锋那无所遁形的硬挺,声音从喉咙里迸出来。
% r2 B" Z& }: U' o# E* l& i2 y( \0 b4 z& a “……是!”周海锋猛然的一声“是”像从胸腔的深处迸发,那是压抑后爆发的声音,苦涩,喷发,带着奔腾的漩涡和洪流席卷而至,将两人都吞没。他反手抓住单军,抓紧的力量牵动着胳膊上的肌肉绷起毕现。
5 p# j e, `, V! j “……如果你不是单军,”) Z) W9 V! n% E$ W* C
周海锋眼底赤红,粗哑地低吼,
1 \1 `& X$ [) {8 c “我早就动你了!”……8 ~2 N9 ^' y) V(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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