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1-6 23:58:43

健的个性,开心不开心只有两三天的周期。难过的时候,不勉强自己开心,听很惨很惨的音乐,去练练拳击,或者干脆闷在房里举哑铃,让情绪DOWN到谷底,然后渐渐触底反弹。三天以后,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始筹备他承诺帮忙的那个婚礼。

    来视察工作的彬,一进健的办公室就吃惊地看到健房里乱七八糟聚了好几个人。健、旭、外加一个光华集团的外人蓝。

    彬冷不防拿起健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翻看。“你做的企划案好特别哦。”

    “哦,那是帮旭写的婚礼计划。我……”心直口快的健说到一半察觉不对劲了,“彬,你不会生气吧?”上次那一堆文件砸下来,让健至今心有余悸。

    “我当然生气,旭,你结婚竟然不通知我!是不是打算漏掉我?!”

    坐在旁边的旭讪讪笑着:“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惊是有,喜嘛,我还没感受到。”彬冷幽幽地看看旭。

    旭避开她的目光,瞪了一眼多嘴的健。

    健把脚翘到办公桌上,扭头把气出到另一个人身上。“蓝,你有完没完,让你找个教堂就那么麻烦吗?”

    一旁站着的蓝衣衫凌乱,忙得焦头烂额,却连个座位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样,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消气。平时的话,蓝还不至于在旭面前那么掉身价。可自从蓝知道月是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之后,每每想起上次健被绑架的事,蓝越发担心健也会被牵连进去,说话做事也不由得软化下来。蓝边乖乖地递上手里的东西,边笑着说:“我原本以为我们三兄弟只有大哥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

    健不满地抽抽嘴角:“那个出了名的工作狂,他就算醒了也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蓝摇头否认:“我大哥可是有未婚妻的,是个大美人,不过冷得要命,每次都是用鼻孔看人,连大哥她也没正眼看过。也难怪,大财团的独生女嘛。大哥出事以后她还是到处旅行,根本不管他死活,我看她巴不得大哥早点死掉,她就可以摆脱婚约的束缚。”

    “算了算了,不提她了。接下来是衣服的问题,什么颜色的比较好?”蓝扯开话题。

    “月喜欢白色,纯白色。”旭漫不经心地说。

    “这谁都知道。我是问你!”蓝冷冷地说。如果不是被健拖着,他是怎么都不会愿意参与月的婚礼。

    健已经开始对那两人的火药味视而不见:“是啊,旭,你为什么突然改变风格,开始穿藏蓝,铁灰一类的衣服?”

    “那样的颜色,看着比较有安全感。我想给他安全感。”

    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再说话。

    “月喜欢白色啊,白色的婚纱好不好?”健开着恶劣的玩笑。旭和蓝在头脑中粗粗描绘了那个可怕的景象,浑身发冷。

    旁听的彬来了兴趣:“好啊,挑婚纱我比较有经验,包在我身上。”

    旭狠命按着太阳穴,几乎是狼狈地逃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对于自己竟然把终身大事交给健来办的这一决定报以十万分的后悔。

    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告诉他光华的代表还在会议室等着。他随口应了一声不加理睬。蓝的狗腿子,他才没心情没时间应付。本来想去围棋教室接月,忽然想起月说今天不去上班,和蓝有事商量要晚点回去。

    旭在办公室里闷闷地坐在下班时间,临走时秘书又稍来一句:“光华的代表……”

    旭不耐烦地挥挥手:“蓝本人我都看了他一个下午了,我没空再见他的什么特别助理。”

    “可是他等了一下午,而且他是……”秘书谨慎地看了旭一眼,咽下了后半句话。

    “他还没走?”

    “我告诉他我们这儿快要下班了。他说在附近的酒店等您。他的意思是再晚都没有关系,他为您在那儿订了房间,您要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再谈……”

    败给他了!真是够缠人的。

    “我去见他……”旭自我安慰,“去见见又不会少块肉。”

    酒店大厅边的餐厅里,旭把那个白衣长发,彬彬有礼,笑脸相迎的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月。“你好。”旭说,故意没有加称呼。

    那人微微笑着打了一个手势:『你好。』

    仿佛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瓜分,旭直直地瞪着对方。月,真的是月,虽然一直都希望月能分分秒秒陪在自己身边。可是此时此地,旭宁愿眼前的不是月。

    “安室先生的意思是在和您打招呼。”不知道该说蓝细心还是无聊,竟然还给月配了个翻译。

    “你可以先回避一下。我懂他的意思。”旭很不客气地对那个所谓的翻译下了逐客令。翻译呆了一下,在月的默许下离开。

    “你帮着蓝来欺负我?!”说出这句话时,旭立即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来应该说“对付”的,不知为什么就说了“欺负”,听起来像是孩子撒娇赌气。

    『我和高帝没有正式的合约,我在围棋教室只是类似客座顾问一样的角色,不阻碍我在光华的发展。』

    月的平静让旭越发的愤怒。“你想在光华发展没人拦着你!”旭心里的火气腾腾冒了上来,大声咆哮起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没有拦着你!你想天天陪着蓝也随你!是我吃饱了没事做担心你,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旭的高声喧哗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月急忙拉起他离开。旭别过头,闷闷地不说话,任由月牵着,走进月订的房间。

    关上门,月把旭按在椅子上示意他冷静点,把他的脸扳正,面向自己。『别闹脾气,我帮蓝是因为他是我哥哥。』

    “你只是把他当哥哥?”旭臭着一张脸又把脸转到一边,心里有点动摇,偷偷用眼角余光瞄着月。

    月凑近了抱住他不老实的脑袋,宠溺地笑着。

    紧紧靠在身边的温暖躯体,透着熟悉的气味,又有着与众不同的感觉。旭的印象中,月很少穿西服。如此妥帖又罕见的西装,让月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禁欲的美丽,反而让旭忍不住想入非非。见四下无人,旭顺势揽住他的腰,扑上去吻。

    “明学长,如果我同意,你给我什么好处?”

    月低下头,一个暴栗叩上旭的脑门。『我不做色情交易!』

    旭苦笑着松开他。

    想回家,家里也是冷冷清清的。反正月为他另外订了一个房间,旭干脆住下来,看月准备玩什么花招。

    晚上,旭躺在酒店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听到敲门声,旭整个人一激灵,起床去开门,可门外没有人。寂静的走廊里飘来一阵幽幽的风。旭觉得很纳闷,还是睡不着,咬咬牙直接拉下脸去敲月的房门。敲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旭无奈地折返。进房间回到卧室时,灯突然暗了下去。旭正在奇怪,昏暗的视线中朦朦胧胧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床边。

    旭会意,吃吃笑了几声。“要喝酒吗?你的酒量不是太好,醉了也很霸道,只喝一点点法国香槟吧。”旭斟满了一杯,自己浅浅地尝了一口,俯身凑了过去。床上的人轻轻推开酒杯。剩余半杯香槟打翻了掉落在床边地毯上,加重了第二天酒店服务员的工作。

    第二天旭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床上残留的痕迹证明了昨夜的放肆和纵情。

    旭一回到家,月戴着围裙笑容可掬地从厨房走出来摆上丰盛的早餐。『怎么才回来?』

    旭纳闷地盯着似乎神清气爽的月:“昨晚不累吗?”

    『昨晚?』月迷惑地看着旭。

    旭一惊。那么昨晚那个折腾人的小妖精到底是谁?

    月立即虎起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诧异之余,旭越想越不对劲。气味、反应绝对不可能认错的,肯定是月。旭上前两步蛮横地撩开月的领子,锁骨附近的几颗昨晚刚种的草莓清晰得无可辩驳。

    旭得意地嘿嘿冷笑两声。

    被揭穿了的月开始发难,举起厨房的锅子往旭头上轻轻地砸。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0:45

旭缓下车子的速度,在一座教堂前停下车子。

    正埋头在笔记本电脑上下围棋的月,抬起头看看四周,觉得不对劲。再看看旭,这才注意到旭身上穿的是与早上出门时不同的黑色礼服。『旭,不回家吗?还有你穿得那么正式,要去参加朋友婚礼吗?』

    “明学长,今天不用急着回家,反正天色还早,我们去结一次婚吧。”

    月合上膝上的电脑,瞪大眼睛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旭,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想反悔吗?”旭空出一只手,握住月乱晃的手,剥夺月的发言权,末了,摇摇月指上银白色的光泽,“你不是早就收了我的戒指吗?”

    可是……

    月还愣在那儿,旭从后排座位上抓起一个大盒子塞了过去。“这是衣服,你快点换一下,我在里面等你。别磨蹭哦。”旭不由分说得就下了车,走进教堂。他边走边脸红心跳地在心里骂自己笨,连求婚的甜言蜜语都说不出半句。

    一走进教堂,琳琅满目的白色立即让旭捏紧了拳头。他立即朝着里面等着的健、蓝、彬三人吹胡子瞪眼睛。“健,这就是你吹嘘得天下无双的布置?还说什么月一定会喜欢!”

    健一脸正气凛然:“月喜欢白色啊,所以我全部都用白色来装饰。”

    旭两条眉毛几乎挤成一条线:“那也不能弄得像个灵堂啊!”深呼吸,控制情绪,今天是个好日子,别被这种无聊的事坏了兴致,旭一摊手,“健,把戒指给我看看,我不能相信你的眼光。”

    “戒指?”健挠挠头,“月手上不是有一个吗?”

    “你连结婚戒指都没有买?结婚戒指必须是一对的!”旭的声音拔高到吼的程度。

    “彬说戒指应该由新郎自己陪着新娘去挑选的。你不知道吗?”健说得更加理直气壮。

    “我又没结过婚,我怎么可能知道!何况我想给明学长一个惊喜,根本没有机会带他去选戒指,”旭恨恨地瞪了健一眼,“现在怎么办?”

    健说你等我一下,跑出去在街边的自动贩卖饮料机上买了两罐可乐,撕下拉环卷一卷递给旭。“喏,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很般配的一对戒指哦。”

    旭气得直磨牙。

    气归气,婚礼还是要继续举行。

    音乐响起的时候,教堂显得空荡荡的。双方的亲友各自坐在一边。一边是蓝,一边是健。别的座位都是空的。

    彬身上套着她自己也弄不清是牧师还是神父的衣服,表情肃穆。几天前出钱把教堂租下来一整天,清除闲杂人等。几小时前那个死脑筋的老头听说了新人的真相,怎么都不愿意“违背上帝的旨意”主持这场婚礼,彬不得不在健的协助下剥下他的外套自己披上。

    旭站在彬的身边,神情紧张地望着门口。

    光线明亮的入口,慢慢幻化出一个人影。月穿着纯白色的新郎礼服站在那儿,温柔而略带羞涩的微笑,俊美却不失儒雅的面容,仿佛能看到无形的双翼正在从他的身后展开。不需要任何装饰,他本身就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旭微微松了口气。健和彬的婚纱计划,在蓝的坚决反对下宣告流产,总算没有让这场婚礼变成彻底的闹剧。

    蓝站起身,走了过去,向月伸出手。月把手放在蓝的手心,由蓝牵引着慢慢走向旭。

    蓝和月在旭的面前站定,蓝把月的手交到旭摊开的手上,然后缓缓松开,慢慢垂下手,像是同时也放下了多年的执着。

    旭握紧了月的手,月的手指微微挑动,两人手心相合,十指交缠,会心地微笑。

    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旭,记住你做过的承诺。你说过月是你的人,是你的爱人,你这辈子只有他,他这辈子只属于你。这是你的承诺。请你连同我的份,好好爱他。”

    月睁大眼睛望向蓝,眼里忽然湿湿的。

    蓝上前一步,抚着旭的脸,蓦地笑了起来:“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对你也有兴趣,这段感情也该做个了断了。”说着,在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蓝吻了吻旭的脸颊,动作温和又轻柔地无法挑剔。

    这一幕看得健目瞪口呆。

    旭摸摸湿润的脸颊,把随着那个吻飘进耳朵里的一句低语在心里重复念了一遍:“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对月的承诺,我会让你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蓝,这就是你最后妥协的代价吗?

    蓝缓缓退了两步,在原先的座位上坐下,笑容波澜不惊。

    见旭还在发呆,月伸出修长的手指,戳戳旭的肩膀,再指指自己,忍俊不已。

    旭恍然大悟。好啊,把教堂弄得像个灵堂,再加上衣着一黑一白的两人,不是黑白无常是什么?!

    忍,忍,百忍成钢!

    旭拉着月的手,双双走到彬面前。

    彬有些慌张地抓紧宽大衣服上的褶皱:“你能……什么来着,我记得是用英文问的,Canyou……Livethroughthickandthin……”彬一阵后悔抢衣服的时候没有顺便严刑拷打逼问一下台词该怎么说。

    “Paymoreattentiononwelfareofyouremployees(多关注雇员的福利)?”坐在下面的健插了一句,被旭和彬同时抛过去两个白眼驳回。

    “彬!”旭不耐烦了,“快点。”

    “别催我,那句话我记得应该是……是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新郎,你可以保证无论痛苦还是快乐,永远爱着这位……”彬看看月,迟疑地继续说,“……永远爱着这位先生,永远尊敬他吗?”

    “是的,我保证。”旭郑重地说。

    “新……”彬的语言在视线触及月的时候再次停顿了一下,“你可以保证无论痛苦还是快乐,永远爱着这位先生,永远尊敬他吗?”

    月不满地打手势问彬对他的称呼到底是“新什么”。

    彬没有看懂,疑惑地望着旭。旭干咳了一声:“他说他愿意。”

    月捏着旭的手背狠狠掐了一下。

    旭心里一阵犯寒,担心月的忍耐能不能撑到仪式之后的酒宴。

    “健那个混蛋,明知道你不会喝酒还把你灌成这样!”酒宴之后,旭愤愤地咕哝着把烂醉如泥的月拖进卧室,抱到床上。

    迷迷糊糊的月不知哪来的火气,坐起来扯着旭的衣服就撕,礼服还算坚固,三下两下被拽了下来,里面的衬衫就糟了殃,扣子掉了一地。“明学长,你……”旭惊得没了语言。月笑容蛊惑,呼吸中浓醉的酒气喷旭一脸,手和唇同时在旭的脸上身上轻轻磨蹭。

    醉红了的脸,妩媚到极点的表情,昏暗的空间里情愫弥漫。月微微侧身,手臂绕过旭的腋下紧紧地搂住旭,舌尖滑过旭的脸颊,游走在旭的脖子间,吻得相当疯狂。酥酥麻麻惹得旭心里沸腾,脸上瞬间嫣然。早知道明学长醉了是这副模样,应该天天把他泡在酒缸里。

    烧火的吻一路蔓延,月温柔地把旭压到了床上。旭一边任由月褪去他下半身的衣物,一边时不时地响应月的吻。很奇妙的感觉。之前每一次即使是月主动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月总是在成功地诱惑了他之后又避退三舍,半推半就。而这一次,完全是月在主导着整个局面。

    月手一扬,使劲扳动旭的身体。旭在床上翻了个身,由仰卧改为俯卧。弱势的体位并没有让旭感到太大的不适。月压了上去,沿着旭的背脊缠缠绵绵地吻,月吐出的热气却让旭浑身酥软到不行了,旭沉醉地闭上眼镜享受难得的温情。

    直到月的手指游弋到不该冒犯的地方,旭才惊觉到月的真正意图,旭顿时气得头冒青烟,用尽力气翻过身来。被撩倒在一边的月显得狠生气,捏紧乏力的拳头砸了上去。旭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上前抱住他尽量安抚。月的脸突然痛苦地扭曲了,旭担忧地凑近点看他。月狠狠地抓住旭的头发拉过旭的脑袋,对准旭的嘴唇吻了下去。与此同时,月嘴里溢出来的呕吐物,也悉数被旭刚刚张开的嘴满满含住。

    下一秒,旭跳下床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强烈地酸涩之气刺激着他可怜的胃,止不住一遍遍地呕吐,吐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刷了十次牙,又漱了十次口,旭精疲力竭地回到床边。

    罪魁祸首吐完那一口之后心情大快,裹着被子自顾自香甜地睡了。旭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被月撕得没剩多少了。

    旭悲愤地大吼:“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结婚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1:50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喊非礼了!”明明已经到了家门口,却被蓝强行压在车门上动弹不得,健越想越气。

    蓝捂住健的嘴,手指传来一阵刺痛,手不由地缩了一下,分明是被咬了。

    舌尖留下淡淡的咸味,健没来由地一阵委屈。“是你逼我的!”

    蓝松开手,悠悠地笑了,跑到他自己车子里不知摸出了什么东西,对准轮胎狠狠扎了下去,然后潇洒地一摊手:“我回不去了,留我一夜好吗?”

    “不好!”

    “你忍心看我一个人走回去?太晚了,会出事的。”蓝哀怨地看着健。

    “你这种家伙,就算把你丢进撒哈拉大沙漠,你也会活着爬出来的。”健很冷血地不看他一眼,往屋子里走。

    伫立在昏暗的庭园里,蓝的眸中闪出一些鬼魅的色彩,冲上去拦腰抱住了健。

    “干嘛呢你……”健喘着粗气。

    蓝不由分说地扑上去,把健压倒了吻。健躺在冰凉的地上,在近乎暴力的舌吻中软成稀泥。想念已久的味道让蓝一阵狂乱,又亲又咬地撕拉下健的领口,忘形地舔着健的锁骨……

    “咳咳,哥,你们要办事可不可以去房里,万一有客人来看见了不好。”门里面冷幽幽飘出一句。

    健缩着脖子弓起身体,蜷成红脸大虾,嘴里不忘申辩:“不是我!是这个变态他……”

    蓝揉揉头发,坐起来,温柔地微笑:“好好,我们去房里。不好意思今晚要打扰了。走吧,健,带我看看你的房间。”说着,搂着健又拖又抱地扯进屋子里,很自来熟地一路往里走。

    健的弟弟不忘充当黑暗中领航的明灯:“上楼后左转第一个房间就是了。”

    内外夹击,健被逼得无路可逃,蓝揪着他脖子丢到床上。“健,我有话和你说。”

    “白痴才会和你讲话!”

    “我只不过是亲了旭一下,你至于那么生气吗?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我可以多亲你几下啊。”语气温柔地无可挑剔,身体却霸道地压了上去。

    “我没那么无聊!”

    “我那是和他开玩笑的,他都没当真,你怎么就信了。KEN……”蓝忽然柔情似水地叫出了那个健仅仅使用过一次的名字,“愛してる!”

    健睁大了眼睛。即使对日语不是特别擅长,他仍然很清楚“愛してる”是我爱你的意思。

    “听不懂?我再说一遍……”蓝把嘴形扯到最夸张,“AI、YI、XI、TE、LU,愛してる!”

    修长健美的身段,挣扎后凌乱的衣裳,因为吃惊而微微轻启的嘴唇,呆愣的健的模样不同寻常地诱人,看得蓝恨不能立即把他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健,有空我们一起去海边看落日,好不好?”

    “你少来!有够肉麻的!你,呜……”

    蓝捧起健的脸堵住多余的话,直到健无法呼吸的咳嗽起来,才松手。一放开,健却又不安分的乱动。蓝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呼吸也不禁粗重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柔的在健的脸上来回抚摸,然后一直向下熟练地伸入衣内……

    一觉醒来,健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放大过N倍的弟弟那张喜出望外的脸。“哥,我要和你握手。你终于被我们同化,欢迎欢迎。”

    健顿时横生一种捉奸在床的狼狈感。“他人呢?”

    “安室蓝啊,他本来呢是在厨房替你做早饭的,好体贴啊……哥,你下次记得帮我向他要个签名……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心急火燎地出去了,还让我和你说一声他明天再来看你。”

    健低下头,看见蓝的外套还挂在床边,想来走得真是很匆忙。看看表,时间还早,干脆在上班前把他的外套送过去吧。

    到了蓝的别墅,健察觉到一向刻板的管家显得有些言辞闪烁。健意识到了什么,直冲进去,推开蓝房间的门。床上躺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似乎睡着了,清秀的容颜略略透着疲惫。蓝坐在床边,无限温柔地吻着孩子的额头。

    健推门的声音惊了蓝,蓝看到健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把健拉出去锁上房门。“健,对不起,他擅自来看我,我今早才收到消息去机场接他,没有和你告别。”蓝耐心地解释。

    “那、那是个孩子!你、你他妈的还算是人吗?”健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愤怒地手里的外套甩了过去,“啊,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是恋童癖。那我算什么?你临时换换口味吗?”撂下一句,健拔腿就往外跑。

    想要逃开,永远逃开,逃开一切蓝给予他的欺骗和羞辱。

    “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他是……”

    健的来去像一阵风似地迅猛,留下蓝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旭把车开到离公司还差几步距离的地方,放下车窗。月的双臂收紧了旭的腰,手在他身后腰部不停地摩娑着,持续的吻在旭的脖颈泛滥成灾。

    “明学长,够了,够了,快迟到了……”旭不安的催促终于让月停了下来。

    旭侧眼看看月,月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还是和平常一样温和平静。月下车后,脸上浮起意态未明的笑。旭倏地头皮发麻,月的这种笑让旭觉得心里毛毛的。

    旭从停车场经由电梯到办公室,一路上不断地遇到公司职员向他问好,奇怪的是那些人在打完招呼之后都会掩住嘴哼哼两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想笑又不敢笑的事。旭低头端详了一下,领带没有戴歪啊。

    旭走进办公室,看到健倚在窗边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又晃到我这里来了?”旭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他知道健这种表情时最好不要激怒,否则健随时会变得遇人扁人,遇神杀神。

    “安室蓝,安室蓝,我绝对不会饶了他!”健举起双手像是准备示威游行。

    “这话我都听腻了。自从你们两个在一起,每三天一个周期肯定会大闹一次,每次你都是被他三言两语就轻易妥协了。”

    “这次不一样,他、他……”健想说他胆大包天竟敢搞外遇,可是那样一个小孩子竟然是自己的情敌,健无论如何都羞于承认。

    旭上前几步,转身看看窗外明净的天空。办公室里有些怅然的气氛立即被健突然爆发的狂笑声打破:“旭,哈哈,旭,哈哈,你、你什么时候多了条尾巴啊……”

    旭悚然回头,看见自己身后的西裤皮带上,不知何时系了一根纯白色的长绳,从腰部一直垂到膝盖。

    难怪一路上那么多公司职员盯着他看。藏青色的衣着配上一条雪亮的白色尾巴,不引人注意才怪!

    旭又羞又怒地扯下那根白绳子,脸黑的快要冒烟。

    刚才的预感没有错。之所以今早在车上缠绵那么久,月的目的就是趁旭意乱情迷的时候不知不觉绑上这条绳子。没想到不尊重月的发言权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月一旦生起气来也是很可怕的,不该错把老虎舔伤口的样子当成可爱的猫咪。月是冬眠的蛇,不经意的一个微笑让人忘记言语,一段时间低靡修整之后,变得更可怕了。

    彼此交换了一下意见以后,健和旭点头达成共识——安室兄弟都是魔鬼!魔鬼!对蓝和月一定要小心提防,绝对不能麻痹大意!

    郁闷的健终于爽朗地笑了,正准备拉旭出去喝一杯,旭的手机响了。

    旭的神情由紧张渐渐舒缓成温柔:“……明学长,别急,慢慢来,我来问,是就用手指敲一下话筒,不是就敲两下……”

    健不可思议地看着前一分钟还和自己站在同一战壕的旭竟然被月的一个电话轻而易举地连魂都勾走了。

    重色轻友!

    当天下午,高帝内部开大会,有人站起来做报告时无意说了一句:“……许多善后工作没有做好,尾巴太长……”

    漫不经心听着的健忽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原本气氛严肃的会议室立即有好几个人捂住嘴死死地忍住笑。

    发言的人倒是木讷得很,缠紧十指,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董事长那么生气。直到第二天他携着几个月工资卷起铺盖走人的时候,他始终是莫名其妙。

    可是,尾巴事件的流言并没有因为旭凶残的文字狱镇压而销声匿迹,反而愈演愈烈成了高帝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晓的秘密。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2:29

“什么?!那个小孩是蓝的亲生儿子?!”健在旭的办公室里听说了事实后,一跳半天高。

    旭点点头:“明学长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蓝要是没有继承人,安室总裁也不会任由他胡来。那个孩子是试管婴儿,很聪明的。健,这次你的醋似乎吃错对象了。”

    “我、我才没有吃醋!”

    “是吗?那你为什么突然避开蓝?”旭玩味地笑,笑得健无地自容。

    健有些狼狈地退出旭的办公室。临近下班时间,窗外的阴雨把景物装点得有些茫然,健默默地走出大门,立即注意到一袭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看到健以后,他微笑着靠过来,袖子下的手握住了健的手。

    “健……”蓝温柔地放缓语气,“月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吧,你看到的孩子是树。”

    “树?你儿子叫树?”

    蓝开心地笑了:“是啊,很好记很好听的名字对吧?树,安室树。”

    “树……”健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树这一类植物是不是无性生殖的。”

    “健!”

    “有何贵干,大叔?”

    健冰冷的眼神蛰得蓝无所适从,蓝讷讷地问:“你就那么在意我有没有儿子?”

    “我在意的是你骗我!你只不过把我当成你的猎物而已,常常哄得彼此开开心心就没问题了,你有什么事全都瞒着我,等被我发现了以后又假惺惺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凡是只要说对不起就有用的话还要那么多医院和监狱干什么?!”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尊重!

    蓝低下头:“健,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的样子让我恶心!”健摔开蓝的手,扬长而去。

    坐在停靠在附近的一辆车里的旭微笑着揉乱身边月的长发。“看到了吧,我都说了健的脾气没有那么好搞定的,蓝这次踢到硬砖头了。我已经向健解释过了,算得上仁至义尽。”

    月仰起头,笑得贼贼:『你根本不是存心帮忙,你只是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又长了一条尾巴!』

    旭的表情由羞而怒,愤愤地踩了油门。

    一路看着旭的脸色,月笑得直不起腰。

    好,让你笑!

    旭决定采取非常手段来宣告自己的尊严。一到家,旭揪起月往卧室的床上拖。

    月揽过旭的臂膀,难耐地支撑着,微汗的身体在旭下面轻颤,晶亮的皮肤闪成一片。旭在疯狂的律动中眼波逐渐迷离,喘息越来越急促,意识模糊地说着:“明学长……叫我……叫我的名字……”

    月的瞳孔霎时收缩了一下,那一瞬眼角濡湿的感觉清晰而哀伤,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心在低低哭泣。

    稍稍有点清醒的旭察觉到月的悲伤,无比懊恼地说:“……对不起……”旭伸手将月的头深深压入胸膛,不忍看月此时的表情。

    不是说过爱他吗?那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温柔可人的微笑和他不能开口讲话的事实。

    “对不起,我昏了头,下次不敢了……”旭泛起苦涩笑容。

    手颤抖地抚上旭俊美的面容,月心中的忧郁悬浮半空。旭,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永远不要分开……永远……

    大门外铃声大作。

    “该死!”旭低低骂了一声,套上衣服去开门。

    昏暗的傍晚,一个女子拖着一个行李箱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一脸惶恐地用生涩的中文说着:“对、对不起,帮、帮忙……”

    健烦躁地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熄,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的街景。难得的周末,弟弟和情人约会去了,估计今晚会彻夜不归。剩下一个人在空空的屋子里吃晚饭,想想都觉得无聊。所以只好哈到旭家里,即使可能会被旭骂几句电灯泡,至少图个温饱吧。

    开门的是个长得很美的女子,她朝健笑着微微点头。

    健有些意外地跟着她走进客厅,然后目送着她走进厨房。坐在客厅沙发上埋头于电脑分析资料的旭微微抬头,见到健惊愕的表情,随口丢过去一句:“健,别大惊小怪的,她是我们家的女佣。”

    “女佣?”

    旭叹了口气,放下膝上的电脑,向健解释了一下情况。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她旅行想回日本的时候皮包被偷了,手机护照金钱全部没了。语言又不通。然后路过这附近时被你们收留了。虽然已经帮她联系了大使馆那边,手续很复杂,起码要两个星期,她暂时没办法回去。对吧?”健坐下来,把思路理清楚了以后问,“那她怎么不联系亲戚朋友汇点钱过来?”

    旭不耐烦地扣着指关节:“第一次见到这么笨的女人,什么号码都存在手机里,没了手机自己竟然一个都记不起来。明学长太好心,答应收留她,直到大使馆那边的手续弄好。照我说,直接送到警察局不就没事了。既然答应留她住这里,她总不能吃白食吧,所以让她随便做点家事。”

    健对着正在厨房里与月一同忙碌着的倩影偷偷上下打量:“真是个美人胚子,好漂亮啊。她还真是大胆,竟敢来敲你们两个大男人的门。”

    “这附近没有别的住户,我买这套房子就是图个清静。哼,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什么家务都不会,还要明学长手把手教。”旭冷冷淡淡地说。

    “旭,被她听到了不太好吧?”

    “没事,她对中文一窍不通。说到这个,沟通也是问题。明学长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看不懂明学长什么意思。我那点日语底子你也是知道的,根本就应付不来。”

    健的目光终于从那女子身上移开:“旭,你也太小气了,你这里空房间那么多,随便给她一间住,何必斤斤计较。”

    “我计较的不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值得计较?”

    “她一来,明学长就和我分房睡。”

    健“扑”地笑出声,促狭的声音让旭越加烦恼。旭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泄漏了心思,可话说出口了又收不回来。

    三男一女三个人的饭桌,比平时热闹了不少。热闹不是旭想要的,却是健最爱的。健边吃饭边和那女子套近乎,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夸她:“你的厨艺很好啊,快要赶超月了。”

    被当成垫脚石的月偷偷瞪了一眼见色忘义的家伙。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显得很是羞涩:“都是月煮的,我只是打下手。我不会做饭。”

    “你家里一定很有钱,而且还从小去国外念书。”

    她吃惊地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知道?”

    “在日本上学不是有专门的料理课吗?你要是正式上过那种课一定会成为最棒的贤妻良母。”

    她讪讪地笑笑,低下头不敢正视健的眼睛。

    “她叫纪子,对吧?”健忍俊不禁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在旭的耳边轻声说:“娶老婆就要娶日本老婆哦。”

    旭一巴掌拍过去,挥开健那张碍眼的脸,夹了一块子菜放到月的碗里:“明学长,给,这块鱼的刺我已经剔干净了。”

    纪子看在眼里,露出有点好奇的表情。

    “怎么了?”健用日语问她。

    “哦,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他们感情好着哪。”健咬着鸡腿嘟囔着纪子听不懂的中文。

    “偶尔的。”旭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别扭,透着淡淡红晕,与平日严谨极不相似。偶尔才会很这么麻烦地剔鱼骨头,以前都是直接嘴对嘴送到月口中的。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2:45

健从旭家开车回到自己家,天已经很晚了。看看伫立在家门前的声音,健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的意志是用什么锻造的啊。

    感受到车灯照了过来,站了好几个小时的蓝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健。“健,愛してる!”熟悉的温柔中蕴涵着不熟悉的激动,破碎空气中浸骨冰寒的静默。

    健浑身一怔,没有立即挣脱。“愛してる?为什么不是‘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你别欺负我不擅长日语,‘愛してる’里没有你、没有我,只剩一个动词‘爱’的正在进行时,不代表过去,不预告未来,只是现在两个人彼此需要着,不是吗?蓝,只要你对我说‘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我就再装一次傻子。”

    蓝愣在当场。

    “怎么?说不出来了?”健挽起嘴角,笑得有些凄凉。

    “健,我……”

    “你不要说违心的话!”近距离地看着蓝黑亮的睫毛翘起的弧度,健低低地沙着嗓子说:“在你对自己心里真正的感受有更好的把握以后,再对我说这句话吧。蓝,这几天我把我们的关系好好考虑了一下。我们真的很难相处,只要在一起就会有矛盾,可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总是没办法分开。我想通了,是你一直不放手。你厉害,我逃不掉。实话告诉你,我很累,我不想在和你玩恋爱游戏。这一次我想和你玩真的。如果你没有勇气,从今往后离我远点,别再来打扰我!”

    蓝惊呆了似的看着健。

    “天太晚了。你回去吧……”健微微眯起眼睛,“回去好好想想。别误人误己。”说完,健不再留恋地开门进屋,然后反手锁上大门。

    送走了健没多久,正在厨房洗碗碟的纪子突然大叫起来。

    “糟了,烤箱里还烤着东西我忘了拿。”说着。她拉开烤箱的门查看,匆忙中手套都忘了戴。

    月条件反射地冲上前想帮她。谁知她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手掌一推向后一退,整个人倒在月怀里。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体重,毫无防备的月背部重重地磕在桌角上,然后抱着她摔到地上。

    “明学长,”旭瞬间白了脸,撕心叫了一声,紧张地俯下身扶起月,一手抚着月的背,“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纪子用生硬的中文惶恐地不断道歉,眼眶滑下两道清泪。

    “你!”旭捏紧拳头,火大地一把揪住她,“你会不会做事啊,别老是添乱!”

    月急忙拉住冲动的旭。旭深吸口气,仍然无法控制手指的颤抖,低头咬紧牙。

    午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月打着呵欠打开卧室房门。旭站在门边抱着双臂有些生气:“还以为你会过来,我等你等得都快睡着了。”

    『为什么不睡?』

    “肚子饿睡不着,”旭突然诡异地笑,勾住月直接闯进房间拖进被子里,“吃饱了再睡。”

    『轻点!她会听见的!』

    “随便!我受不了这种同一屋檐下却要遮遮掩掩的感觉!”近乎野蛮地撕开衣领,吻放肆地游走,珍惜地搂着只属于自己的身体,无法抗拒又慌张,“明学长……”

    月在温柔的禁锢中找到一个光线微弱的出口,伸长了手臂指指浴室。

    “你想洗澡也可以。不过……”旭急压住月乱动的身体,将月笼在怀里,“怕你逃掉,等会儿和我一起洗!”

    月温顺地在旭怀里蜷起身体。『旭,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旭的脸色立沉,一手滑下月的腰肢,全然不顾怀里的人喘着气发抖的狼狈。“再也不分开!”

    被子像沸腾的海面起伏不安。海面下,拥吻,纠缠,喘息,追逐……情潮暗涌……

    风平浪静,一觉天明。旭侧躺在床上,一手慢慢地揽着月。月懒洋洋地把头枕在旭的胸前,听他沉沉的心跳。耳边掠过一点很轻的异样响动,月手忙脚乱地用被子蒙住旭的头。

    不明所以的旭愤愤得挣扎出黑暗的空间,扑上去就吻:“你想闷死我啊,看我怎么罚你。”

    “月,请问早餐是要不要水果色拉……”纪子直接推开没锁的房门,走了进来。

    旭沉着脸,好久脸色都缓不下来,他支撑起上半身,气势汹汹的回头嚷:“你敲门!”

    满盘的水果零零碎碎滚了一地。她惊惶失措地退了出去。

    良久,月推推旭。『怎么办?』

    旭的表情喜忧参半:“不知道。我只知道明天开始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睡了。”

    雨夜。

    旭手扶着额头对着电话大喊:“不许回来,外面在刮台风。你开车我不放心。蓝他人呢,他没事找事弄出那么多事让你忙到现在,他正是够能耐啊。你让他也别急着回去,让他陪着你。我没事的,我的感冒早就好了。听到没有?不许回来!”

    挂掉电话,旭整个人虚脱地扶着墙壁看窗外的大风大雨。

    热,好热,浑身像是在火里烤。旭瞥了一眼月早上放在床头的几瓶品种不同的感冒药,有点踉跄地走过去随手捡起一瓶。拧开了以后才发现已经空了,旭烦躁地丢开瓶子,把领口往下拉。

    炙热的感觉如海浪般一波波袭来,每一分钟都痛苦地仿佛等了长长的一世纪。旭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很快就有些意识模糊了。不知过了多久,旭忽然觉得滚烫的身上时不时地晕开一点冰凉,像是被洒了冰水,然后冰水覆盖的面积渐渐变大。什么东西?晕沉沉的旭,脑子里无暇再去考虑这种问题。他只是闭上眼睛享受这短暂的清凉。

    热度稍稍退下之后,旭微微睁开。床边的纪子吃惊地“咦”了一声,手足无措地把手里的棉花球和酒精瓶往身后藏。旭看明白是自己晕倒的时候她脱了自己的衣服用酒精替自己擦身降温。

    旭吃力地坐起来,盯着纪子,感到她那不容忽视的紧张感。“你第一次看男人的身体吗?”

    纪子的脸顿时红到脖根,仓促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握着棉花球的手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适应就出去吧,我已经好多了。谢谢。”

    “你……没事了?”

    “好受多了。”

    “我小时候有次发高烧,吃什么药都没有效果,妈妈就是这样帮我降温的……”纪子腼腆地笑笑,“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尽量没有用太长的句子,还故意放慢了语速,所以旭听懂了。

    “没事,人体内部构造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旭勉强地笑笑。这个女人笨是笨了点,也不是一无是处。

    清晨,云开雨歇。月回到家,径直走到旭的卧室。刚刚退了烧的旭疲惫不堪地睡着了。一旁的纪子也累坏了,趴着床沿睡得正沉。

    月的唇角挑起淡淡笑容,在心底嘲讽自己的不安和多疑。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4:02

三个人吃完晚饭,旭盯着正在收拾餐桌的纪子说:“纪子,明天晚上明学长的哥哥要来吃饭,麻烦你准备一下。”

    纪子面露犹疑之色,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明天想出去兜兜风……”

    “能不能延迟?健可能也会过来,吃饭的人比较多,我怕明学长一个人忙不过来?”

    月拉拉旭的袖子:『没关系,明天我拿假。』

    纪子如蒙大释,端起盆子走进厨房。

    旭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明学长,你太迁就她了。”

    『我最迁就的人是你。』

    抱怨的句子,却别有一番甜味,旭的手一把搂过月。自从那个清晨穿帮之后,旭的行为越发得肆无忌惮了。他抵着月的额头,歉意地笑笑说:“是啊,她不是我们家的佣人。我总会无意识地忘了这一点。不知道她要待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的客人不算多。只有蓝父子和健。

    健一进门,警惕地看看客厅里嬉闹成一团的蓝父子,转头问月:“月,你说有礼物送我我才来的。”

    月递给了健一个戒指。健细细端详,这是一枚有些怪异的戒指,材质似乎是藏银,上面雕刻着一个有点恐怖的骷髅头。月抓起自己脖子上的坠饰扬扬,健定睛一看,那也是一枚骷髅戒指。阴郁的饰物似乎和月的气质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旭酸溜溜地补上一句:“明学长和你各有一枚。”

    “俗毙了,大街上到处都有得卖。”健不满地摔了回去。

    “这戒指是明学长请人特制的。有特殊用途的……”旭斜了一眼蓝,翻译说:“避邪用的,避一个大魔头。有空我解释给你听。”

    健将信将疑地把戒指套到了手指上。

    蓝把儿子安室树抱住,低头轻声耳语了几句。树眨巴眨巴眼睛,向前几步贴着健的脚,抬头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你是我爸爸的新情人,对不对?爸爸说他很喜欢你。”

    熟练得像是排练过的台词。蓝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谁知一句“叔叔”把健惹得郁闷异常:“很抱歉,我还年轻,对他这种拖家带口的变态大叔没有兴趣!”

    树像是受惊了似得退了一步,“叔叔好凶哦……”他委委屈屈地缩到月的脚边。月蹲下来抱起他。他似乎很喜欢月,抓住月的长发不愿放手,腻在月怀里小脸洋溢着幸福。

    “蓝,关于我们的合作……”和颜悦色的商量口吻骤然变调,旭倏地站起身大吼,“安室蓝!管管你儿子!什么家教!”

    树伸出小手捧着月的脸,见月正怜爱地看着自己,冷不防抬头亲了月的嘴唇。这一幕看得旭火冒三丈。

    “我儿子眼光不错啊。”不顾旭的暴跳如雷,蓝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着月,嘴里叨念着开始教育儿子,“树,月叔叔也就算了,以后记得第一次亲别人之前要刷牙,给别人留个好印象嘛。尤其是像旭叔叔脾气那么坏的人,大多很挑食,只亲固定的人哦……”

    蓝的特殊家教把旭气得七窍生烟。“好,你狠,我咒除我之外所有吻过明学长的人都嘴巴长水泡!”

    健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

    “健,连你也……”旭的声线再度拔高。

    健连忙挥手:“不是啊,旭,你别误会,月那时刀伤严重失血过多,我给他做人工呼吸。”

    蓝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他又不是溺水,做什么人工呼吸,分明是存心吃豆腐!”

    “我……”健忙不迭地大喊冤枉,“换了是你,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在怀里,你能不一团糟?”

    旭的脸沉了下来。月笑了笑,抱住孩子探身在旭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喂喂喂,别给我儿子不好的教育,我可不想老了抱个孙子也是试管婴儿。”

    另一边,健怒不可遏的拳头已飞了过来:“安室蓝,你去死。”

    一大早,旭的卧室。

    “明学长,啊……轻点,求你了,放开,啊……”旭哀叫着死命从月的嘴里把手指拔了出来,小指上几个牙印在流血。

    “你咬了我对手指,我怎么帮你上药啊。”旭扯过月裸露的脚踝上,强制月在床上俯身躺好,然后拉下月身上的睡衣。月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条件反射地缩。“别乱动,我要帮你上药。背上划伤的这几道口子都嵌了脏东西,必须清理干净再消毒!谁让你穿着睡衣爬阳台,没摔死已经是万幸了。活该!”

    月被压得痛苦不堪,手愤愤地挥舞:『你、你、怪你把我锁在房里不让我出去!』

    旭包扎好伤口,丢开药,环住月的腰压了上去,动作和语气都有些娇纵:“看你下次敢不敢帮着蓝一起欺负我!”

    月的手臂用力挥动:『你、是、故、意、的!』

    太过分了,大呼小叫好像受苦的是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他穿得衣冠楚楚人模人样,还动手把别人的睡衣扯下来。虽说伤在背上无可奈何,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压着不放人吧。

    月对自身现在趴着的姿势觉得难受极了,无意识地张开嘴会咬到床单。偏偏旭还放肆地微笑着不断抚摸着他的腰部,甚至俯下身慢慢地吻。这个混蛋,不知道腰部是人的敏感部位吗,他竟然还用吻的!月抓过枕头死死地咬住,抵抗住被折磨地酸麻不堪的腰身带来的强烈冲击。

    眼看着月快要哭出来,旭才良心发现地停下,扶着月坐起来,正儿八经地道歉:“对不起啊,你知道我一向公事公办,可你在那儿我不得不顾你的感受。蓝吃定了我这一点。我才出此下策,把你暂时关起来,这样你也容易向蓝交待,不是吗?”

    月撇过头,冷哼一声,拒绝接受某人的狡辩。

    “好吧,你罚我,罚到你消气为止,这总可以了吧?”

    你自己说的,别后悔!月恶狼般扑过去扯开旭的衬衫领子对准光溜溜的肩膀就是一口,疼得旭后悔莫及。常听人说失明后耳朵会变得灵敏,却没想到失声后牙齿也会变得厉害。

    惨痛到等到某人平复怨气松了口,旭才深深吸气,捡起床头月的手机打电话给蓝。

    “月,我亲爱的弟弟,想我了?”

    “别恶心了,是我。我通知你月今天没法出席我们今天上午的会议以及下午的签约仪式。至于为什么,不好意思大概是我们昨晚过于热情了。”

    “旭,你是故意的!”

    怎么兄弟俩都那么犀利?“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旭挂掉电话,看月缩进被子里裹成一个大粽子,粽子依旧黑着脸。

    “咬都咬了,你还是不解气?这样吧,你说你想要什么,除了让我给你生孩子什么都可以。”

    旭不笨,知道月心里堵着怨气绝对是枚很可怕的定时炸弹,上次的尾巴事件让旭心有余悸。粽子从茧里把脑袋全部伸出来,看看旭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干脆不怕冷地手臂也扩张出来。

    月伸出一根无名指,旭不明所以,乖乖地依样画葫芦伸出一根无名指。月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在旭的无名指上缠了几圈,然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旭会意地微笑:“好,我把自己赔给你,这辈子我都是属于你的。”

    月甜甜地搂住旭的脖子,奖赏一个吻。

    旭起身要走的时候,月指指他肩上,渗出的血迹染红了雪白的衬衫。

    “没关系,套上西装看不出来的,私下里给蓝看,证明我们的激烈。”旭招摇地晃着小指上的牙印,笑得很孩子气。

    月的枕头很不客气地追了上去。

    蓝坐在自家书房里,静静看着摊在书桌上拆开的信封。

    “三少爷说他不再参与光华的事。是真的吗?”一旁的佐藤小心地问。

    蓝有点轻蔑地哼笑:“他进光华,无非是想化解我和旭之间的对立,知道我和旭都是生意人,让我们互利,就没法撕破脸。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怎么可能?三少爷他……”

    蓝挥手制止佐藤再说下去。“我也是看到他的辞呈才想通的。月,幸好不是我的敌人。”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4:24

“我最近要出国谈比生意。树他怕闷。我可不可以把他先寄放在你们家。树好像很喜欢月。”

    旭放下手里的碗筷,对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一对父子忍不住地生气:“以后这种事可不可以等我吃完晚饭再说?害得我连吃饭都没胃口!”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哦,”蓝愉快地转向月,“月,这几天树就拜托你了。”

    眼看着旭的脸青青紫紫,餐桌上的“食客”健捂住嘴偷笑。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反而乐得见君翻船,这种事大概只有健才做的出来。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登机,必须回去了。”安置好儿子,蓝起身告辞,“健,跟我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有话和你说。”

    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健不大好意思拒绝,跟着他出了门走到屋外的花园。

    “KEN……”蓝将嘴凑近健的耳边,“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

    健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的有点懵了。

    “健,我等不到我回来再告诉你答案,我怕那个时候你就会飞走了。我爱你,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没必要总是若即若离地阻挡我,我不会伤害你。健……”蓝轻轻地呢喃了一声,“等我回来。”

    额头相抵,嘴唇喃喃地索求着对方。健退了一步想避开,后脑却已被蓝托住,进退不得,困在狭窄的空间里有点笨拙地迎合蓝热切的吻。

    月下的浪漫不知持续了多久,蓝听到健用微弱的声音发出最后的警告:“说好了,这次是真的。你别后悔?”

    “我怕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蓝眉开眼笑地拉起健回屋。

    “爸爸,健叔叔。”还等在客厅里的树一一很有礼貌地叫人,然后跑到洗手间去刷牙。

    蓝搂住健的腰,触摸健身后的脊椎骨,咬住健的耳廓:“为了我,好好和树相处好吗?”

    健一改平日的桀骜不驯,温顺地把头倚靠在蓝的颈窝。

    蓝微微地笑了,“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这是在别人家!”

    蓝笑得更欢了:“那下次在我们家,你一定要陪我一起洗……”

    健窘得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安室树刷完了牙,吵着要去月的卧室和月一起睡。

    蓝一把揪住儿子。这个时候让树闯进去房里的二人世界,旭会气得杀人的。“月叔叔的床位估计已经被别人占了,你今晚和健叔叔睡客房,好不好?”说着,蓝把树塞到健怀里。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凶巴巴的健叔叔一起睡。”

    蓝捏着儿子人见人爱的小脸蛋笑嘻嘻地抱怨:“你知不知道爸爸我熬得多辛苦才盼到和健叔叔睡同一张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健急得红了脸:“别在孩子面前乱讲话!”

    趁着健抱着树空不出手反抗,蓝恬不知耻地讨了一个晚安吻。

    “树看见不好。”健低声说。

    “没关系,他还小,不懂。”

    “万一懂呢?”

    “那就当学前教育好了。”

    “你……明早的飞机?”

    “嗯,航班很早,估计你这个懒虫也起不了那么早,不用送我。”

    “我才没空去送你!”

    “健,你真是不坦率得可爱呢。”

    以照顾树为名,健也搬到旭家里。旭巴不得有人看住那个小家伙免得他仗着年纪小时不时地吃月的豆腐,对健表示十二分的欢迎。只是苦了健,自从住进旭的家里之后,从未露过一个笑脸。树的睡相很差,晚上常常连续在梦里踢足球。健每天早上醒过来时都会看到树抹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睡样惺忪地问:“健叔叔,你怎么又睡到床下去了?”

    当然,和白天的遭遇比起来,晚上受的苦可以基本忽略不计。天知道那么个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多整人的鬼主意。渐渐混熟了,健才醒悟树的乖巧礼貌都是装出来的。没有蓝在身边的时候,树越发的放肆,连称呼由原先的“健叔叔”变成了“健”,后来又升级为“笨蛋”。

    人小鬼大坏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健被整得苦不堪言,又碍于对方是小孩子不能出手痛扁一顿消气。

    刚刚坐下来想休息一下的健忽然听到树在厨房里大叫救命后,急忙冲过去,却被树事先系在房门口的绳子绊倒,摔得鼻青脸肿。

    “笨蛋也有笨蛋的优点嘛,健你有时也挺可爱的。”树在旁边背着手,歪着脑袋,眨着大眼睛,一脸幸灾乐祸。

    “没教养的小孩!”又一次被欺负的健恨恨然,“姓安室的没一个好东西。”

    健浑身疼痛,斜了一眼带着天使面具的恶魔,眼睛不经意地掠过一点异样的颜色。他站起来,弯下腰从碗橱底部的微小缝隙里抽出一个小本子。

    纪子正好走进厨房,看到健手里的东西不由得大吃一惊。

    健把本子交到她手上:“纪子,你的护照怎么在这里?”

    纪子的脸色明显的不自然:“哦,这里啊,我以为,又丢了……”

    “补办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你什么时候走?我们给你开个欢迎会。”

    “很……很快……”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4:47

“我最近要出国谈比生意。树他怕闷。我可不可以把他先寄放在你们家。树好像很喜欢月。”

    旭放下手里的碗筷,对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一对父子忍不住地生气:“以后这种事可不可以等我吃完晚饭再说?害得我连吃饭都没胃口!”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哦,”蓝愉快地转向月,“月,这几天树就拜托你了。”

    眼看着旭的脸青青紫紫,餐桌上的“食客”健捂住嘴偷笑。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反而乐得见君翻船,这种事大概只有健才做的出来。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登机,必须回去了。”安置好儿子,蓝起身告辞,“健,跟我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有话和你说。”

    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健不大好意思拒绝,跟着他出了门走到屋外的花园。

    “KEN……”蓝将嘴凑近健的耳边,“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

    健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的有点懵了。

    “健,我等不到我回来再告诉你答案,我怕那个时候你就会飞走了。我爱你,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没必要总是若即若离地阻挡我,我不会伤害你。健……”蓝轻轻地呢喃了一声,“等我回来。”

    额头相抵,嘴唇喃喃地索求着对方。健退了一步想避开,后脑却已被蓝托住,进退不得,困在狭窄的空间里有点笨拙地迎合蓝热切的吻。

    月下的浪漫不知持续了多久,蓝听到健用微弱的声音发出最后的警告:“说好了,这次是真的。你别后悔?”

    “我怕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蓝眉开眼笑地拉起健回屋。

    “爸爸,健叔叔。”还等在客厅里的树一一很有礼貌地叫人,然后跑到洗手间去刷牙。

    蓝搂住健的腰,触摸健身后的脊椎骨,咬住健的耳廓:“为了我,好好和树相处好吗?”

    健一改平日的桀骜不驯,温顺地把头倚靠在蓝的颈窝。

    蓝微微地笑了,“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这是在别人家!”

    蓝笑得更欢了:“那下次在我们家,你一定要陪我一起洗……”

    健窘得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安室树刷完了牙,吵着要去月的卧室和月一起睡。

    蓝一把揪住儿子。这个时候让树闯进去房里的二人世界,旭会气得杀人的。“月叔叔的床位估计已经被别人占了,你今晚和健叔叔睡客房,好不好?”说着,蓝把树塞到健怀里。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凶巴巴的健叔叔一起睡。”

    蓝捏着儿子人见人爱的小脸蛋笑嘻嘻地抱怨:“你知不知道爸爸我熬得多辛苦才盼到和健叔叔睡同一张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健急得红了脸:“别在孩子面前乱讲话!”

    趁着健抱着树空不出手反抗,蓝恬不知耻地讨了一个晚安吻。

    “树看见不好。”健低声说。

    “没关系,他还小,不懂。”

    “万一懂呢?”

    “那就当学前教育好了。”

    “你……明早的飞机?”

    “嗯,航班很早,估计你这个懒虫也起不了那么早,不用送我。”

    “我才没空去送你!”

    “健,你真是不坦率得可爱呢。”

    以照顾树为名,健也搬到旭家里。旭巴不得有人看住那个小家伙免得他仗着年纪小时不时地吃月的豆腐,对健表示十二分的欢迎。只是苦了健,自从住进旭的家里之后,从未露过一个笑脸。树的睡相很差,晚上常常连续在梦里踢足球。健每天早上醒过来时都会看到树抹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睡样惺忪地问:“健叔叔,你怎么又睡到床下去了?”

    当然,和白天的遭遇比起来,晚上受的苦可以基本忽略不计。天知道那么个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多整人的鬼主意。渐渐混熟了,健才醒悟树的乖巧礼貌都是装出来的。没有蓝在身边的时候,树越发的放肆,连称呼由原先的“健叔叔”变成了“健”,后来又升级为“笨蛋”。

    人小鬼大坏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健被整得苦不堪言,又碍于对方是小孩子不能出手痛扁一顿消气。

    刚刚坐下来想休息一下的健忽然听到树在厨房里大叫救命后,急忙冲过去,却被树事先系在房门口的绳子绊倒,摔得鼻青脸肿。

    “笨蛋也有笨蛋的优点嘛,健你有时也挺可爱的。”树在旁边背着手,歪着脑袋,眨着大眼睛,一脸幸灾乐祸。

    “没教养的小孩!”又一次被欺负的健恨恨然,“姓安室的没一个好东西。”

    健浑身疼痛,斜了一眼带着天使面具的恶魔,眼睛不经意地掠过一点异样的颜色。他站起来,弯下腰从碗橱底部的微小缝隙里抽出一个小本子。

    纪子正好走进厨房,看到健手里的东西不由得大吃一惊。

    健把本子交到她手上:“纪子,你的护照怎么在这里?”

    纪子的脸色明显的不自然:“哦,这里啊,我以为,又丢了……”

    “补办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你什么时候走?我们给你开个欢迎会。”

    “很……很快……”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5:03

蓝下了飞机,家也不回,直接拖着行李进了旭家的门。

    旭在客厅里无聊地看报纸,见到蓝,只稍稍抬了抬眼皮:“我们家真是热闹得像游乐场。”

    蓝放下行李,只提着一个手提箱在偌大的屋子里找树的踪影。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树凄厉的惨叫声,蓝心里一沉,循声奔过去。一进门,就看到健正把按在洗手台上,把水流开到最大。树俯卧着,呜呜地哭,全身几乎湿透,还在不断的冷水刺激下一边挣扎一边瑟瑟发抖。健却似乎毫无同情心,更用力地按住树,还在树的后颈上涂着什么。

    “住手!你在干什么”蓝尖叫起来,丢开手提箱冲上去推开健。毫无防备的健一头装在墙上。

    “救命啊,救命啊……爸爸救我……”树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扑上去抱住蓝不停地抽搐哭泣。

    “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儿子的?”一向温和的蓝真的生气了,愤恨地盯着健,眼睛喷火,“说话啊!”

    手臂上火辣辣地刺痛和蓝先声夺人的质问,让健一阵恼火:“你儿子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巴不得他去死!”

    蓝的脸由青转黑:“算我看错了你!算我瞎了眼!”

    随后进门的月插进来想说什么,被蓝一把推开。

    琢磨出蓝的话外之音,健愤怒地喊:“你当我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我就给你一个交代!”蓝松开怀里的树,捡起手提箱打开,从里面找出纸笔匆忙地写着什么。他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必须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握笔的手,才能落笔。

    蓝甩出一张支票:“这些够了吧?别奢望要更多,你只值这个价!”

    闻声二来站在门外旁观的旭冲进来对准蓝的脸狠狠一拳。蓝的嘴角殷出了血迹。

    “要赔偿请找我的律师谈。你的钱就不必了!”旭冷冷地说。

    健一言不发地冷冷旁观。真是俗套的戏码啊!接下来,自己是不是该狠狠地把钱掷回去,另外奉送一堆口水,然后大哭大叫让全世界都知道安室蓝又要换情人了?“为了我,好好和树相处好吗?”曾经温柔得几乎将心融化的句子如今回忆起来只有无止境的羞辱感。自己到底是不是发疯了?为了他的一句话低声下气地给他的儿子陪小心,这几天受够了一辈子都没受过的冤枉气。现在倒好,慈爱的父亲归来,免费临时保姆没了利用价值,立即被一脚踢开。真是自作孽!

    “为什么不?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我收了钱,他也良心安稳多了。这笔钱对双方都没有坏处。”健上前几步,从蓝的指缝里抽出支票。

    没有咒骂,没有愤怒,只是有点悲哀的微微抽动嘴角,健大步往门外走去。“安室蓝,我们两清了。从今以后,最好永远不要见面。再见!”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声音凉得发苦,“我说错了。不是再见。我不想再看见你。所以,永别了!”

    旭追了出去,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健蜷坐在汽车驾驶座上埋头将支票撕成片片。“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我笨,白痴可以当我的老师了!”

    “健……”

    “让我静一静好吗?”

    旭叹息着回到屋子里。屋里,月使劲拉住蓝,拼命指着树。树的脖子和背上一片通红,还覆着一层白腻腻的物质,在大声叫痛。

    蓝抱紧树:“树乖,爸爸带你去看医生,忍一忍就不疼了……”然后不顾手提箱行李之类的身外之物,直接抱着树出了门。

    月追上去打着手势,却被旭抱住。“明学长,他们的事我们别管!”

    月深深蹙紧眉头,表情忧郁而略显脆弱。旭看了有些不忍:“不是我不想管,我们根本帮不上忙。”

    等到晚饭前,旭打电话到健家里,健的弟弟告诉旭健一直没有没有回家。旭心惊胆战地拨了健的号码。

    “健,你在哪儿?”

    “你猜。”

    “健,你难受就哭出来吧。别发疯,你弟弟会担心你的。”

    哭?健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

    发疯?呵呵,开了4个小时快车直接抵达海滩仅仅为了赶着看落日算不算是发疯了?

    孤寂的海滩,海风将健的头发吹得过分纷乱活泼。太阳完全沉下去的时候,健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海边的落日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亏得自己还曾经为了这一景牵肠挂肚。幸好今天来了,否则会成为心上永久的痼疾。多不值得啊,为了那个混蛋!

    健把手臂上的袖子再拉高一点,发现烫伤比自己想象的严重。那时忙着替那个小混蛋烫伤的脖颈和背部降低温度涂上牙膏做紧急处理,竟然忘了自己的伤。怪谁呢,谁让蓝偏偏在那个时候回来?谁让纪子鼓励那个小混蛋给他爸爸倒杯热水?谁让自己那时候还像个傻瓜似得扑上去救那个小混蛋?

    原来,自己还是在意蓝的,即使蓝很多时候仅仅看起来像是自己的男朋友。仅仅……看起来像……么?

    两个男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的。不就是为了彼此舒服吗?现在舒服够了,曲终人散。蓝,你有什么了不起?同性相恋的游戏我玩腻了,老子不稀罕!

    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心境开阔得很,不由得对着后视镜眯眼笑了起来。

    可是……没有可是!不愿去想被那个人拥抱时候那短暂又虚假的幸福感,摇摇头,健将车驶上高速公路。

    开车回到家,泡上一个暖暖的热水澡,找到弟弟专门为他录的棒球比赛。健开开心心地看了起来。

    健不是月,不会像月那样,明明旭连他整个人都忘了,仍旧近乎绝望地争取。柔软,始终不是健爱一个人的方式。这样年纪的恋爱,这种性别的恋爱,这个情人的恋爱……健任性强硬惯了,自尊不允许他低头,即使有时明知道自己太笨拙,也坚持只用自己的方式磕磕绊绊地摸索。

    “……三振出局,谢谢参与,再见了……”电视机里的解说员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着。

    三振出局!!!谢谢参与!!!

    那个声音重重地敲打在健的心上。健猛地站起来,想关掉那个刺耳的声音,突然腿脚无力,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收起手臂,紧紧箍住自己的肩膀,自己抱住自己。他听见自己的嘴唇正在痛苦而沙哑地低语——“蓝!蓝!蓝……”他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声音。霎时,他的心剧烈痉挛,抽搐得锐痛,两股热流倏地从眼中泉涌而出……

    第二天,健按时上班。

    一反常态地没有大吵大闹,安静得让旭担忧。

    会议议程涉及提到拓展海外市场的时候,健忽然主动请缨。“不就是开荒牛吗,我去。”

    想要逃离,去很远的地方,逃到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或者只要是没有安室蓝的地方就可以。

    “健,去欧洲诶,你舍得你弟弟?”彬担心地问。

    “他该自立了。”

    “健,你去多少有点小题大做。”旭说。

    “我在这里也是半个闲差。”

    会后,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玩转着一只笔,忽然手里的笔被硬生生折断,断口划破了拇指。旭将受伤的手指一吮,眼中光芒闪过,决心已下,他举起办公室的电话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佐藤,我想见你?”

    “他刚刚回来,没什么特别动向啊。”

    “这我知道。他现在很信任你吧。你拿了我的隐私交给他,他怎么会想到你早就被我收买了呢。看来,是时候改变一下我的被动形势了。”

    旭阴鹫的语调让电话另一头的人禁不住颤抖:“您……要对付他?”

    “你不必害怕,我是生意人讲究信用,我说过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帮我,我会给你一笔可观的安家费,让你选择一个国家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世界大了,安室蓝的手臂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长!”

猫瞳 发表于 2009-1-7 00:05:23

健回到家,弟弟兴奋地迎上前:“哥,蓝等你很久了。”

    该来的,终归要来。健径直走进客厅,蓝从沙发椅上站起身。对前因后果毫不知情的弟弟以为是情侣间正常的相互探访,很知趣地会自己的卧室。

    “健……我那时太心急,后来带树去看医生才知道真实情况……”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迟。”

    “我这几天忙着照顾树,还有咨询整形医生,我不想他身上留下大片难看的伤疤。工作上的事又积了一堆。对不起。”

    “我说过,你说对不起的样子让我恶心。”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离我远点,从我眼前彻底消失。我说过,我们已经‘永别’了!”

    “健,别赌气了。这只是个误会!”

    健悠悠地坐下,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我曾经有段时间很喜欢做陶艺。未成型之前的一团稀泥,无论你怎么敲打变形,只要稍后揉捏几下又能恢复原状。可是一旦烧制出来就不一样了。我问过你要不要认认真真地把它烧制出来,你说好。没想到你那么狠,一出炉就砸下锤子。”蓝急忙上前一步,试图辩解,却被健挡住,“……不过早点砸了也好,让我清楚自己在你心里的价码。那个数字还真的不大呢,比起我给我弟弟的生活费差多了。分就分吧,趁大家都还年轻,再去找真正适合自己的另一半。”

    健以前每次生气都是大吵大嚷,然后用尽最尖酸刻薄的话来咒骂一通。骂完了,气也消了大半。可是蓝很不习惯此时的健,安静地有点陌生,让人无所适从。

    “我在气头上才乱说话的。健,我很抱歉……”

    “出去。”

    “健……”

    “滚出去。”

    蓝怏怏不快地回自己的别墅。虽然树的伤势不是特别严重,没几天就出院了,但伤在背上,不得不时时刻刻在床上趴着。连睡觉也是由蓝照应着他背上的烫伤。

    “爸爸,趴着好累啊。爸爸给树讲故事好不好?”树缠住斜倚在床边的蓝的脖子。

    “树,为什么不早点说实话?你甚至还想让医生瞒着爸爸!”

    树把头埋进枕头里,半晌才闷闷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在爸爸心里,到底谁比较重要。我,还是健。”

    “树!”

    树昂起头,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爸爸也不是很喜欢他啊,很容易就说分手。干嘛那么生气?大不了换一个啊。爸爸的情人多的是啊。”

    “你!”

    高高扬起的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树漂亮的大眼睛却湿了。

    蓝顿时慌了,手抚上树的小脸为他擦眼泪。

    “健比月更适合你。”树眨眨泪眼,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

    “爸爸真的很喜欢健吧,为了他竟然想打我。好吧,我同意了。但是爸爸必须保证永远喜欢我多一点。”其实还有很大一个原因是我喜欢月。所以,爸爸,你节哀顺便吧。

    “可能我一直清楚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蓝喃喃自语,不知说给谁听。“小孩子想撒娇没错,人一不小心就会长大,长大了就没机会了。可是你别太过分啊。”

    树一脸不服气:“早熟是我们家男人的遗传。我才没有撒娇。”

    一本正经的腔调,让身为人父的蓝心里发酸。蓝心疼地把小脑袋搂进怀里。

    “爷爷今天来电话说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我让人替我买好了机票,后天中午回去。爸爸会送我去机场的,对不对?”

    “后天中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对,后天中午。健的飞机也是后天中午。”树咧开嘴,“爸爸刚才不是保证过永远喜欢我多一点吗?”

    蓝苦涩地笑笑。

    两天后,当蓝将儿子送上飞机再赶到另一个机场时,已经迟到了半小时。

    旭站在客厅里边接着电话边看着窗外的雨帘:“你啊,一下棋就忘了时间。雨很大,真的不用我接你?你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那好,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放下电话,旭对纪子说:“月很快回来了,准备一下晚饭吧。”

    然后,旭走到门口,站在紧闭的门边,对着雨中漫起的水雾发呆。

    “旭……”

    旭回头,惊悚地发现纪子一丝不挂地静静站在那儿,她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衣物。洁白美好的躯体,就象一道寒流,冻得当场静默无声。

    “旭,我喜欢你。”

    旭别过脸,捡起地上的一件外衣替她披上,挡住那诱人的曲线。“别这样,这种情况下,男人就算是上了你也未必是对你有意思。”

    纪子紧紧抓住旭的手,指骨苍白,颤抖不已,然后扑上前牢牢抱住旭大哭起来。她的温暖熨热了他的胸口。

    “请你,别推开我,五分钟,给我五分钟。”

    旭咬紧下唇,用唇齿间的疼痛刺激自己仅存的理智不要崩溃。

    “好,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以后你马上收拾东西从这里永远滚出去!”

    蓝拉开扣在脖子上的领带,胡乱倒在自家卧室的床上。睡意正浓的时候,却听到敲门声。

    “什么事?”蓝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走到门前,揉揉额角。

    “三少爷来了。”

    蓝把门拉开。门外,站在管家身边的那个人,全身衣服都湿了,凌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孔。蓝诧异之余拨开他掩住脸颊的头发,月那张惨白而湿冷的脸在微微抽搐。蓝反射性地紧紧抱住他,月冰凉的体温刺得蓝浑身发抖。

    蓝连忙把月抱进房间,关上门。蓝把月拖进浴室里,脱下月的鞋子袜子,把月湿透的外套扔到地上,再剥下衬衣和内衣,然后把月推到温热的水流下冲洗。

    月低着头顺从地让蓝帮他洗澡,任由蓝的手在身上游走。渐渐变暖的皮肤,玉质般的温润,蓝的手每抚过一处,指尖都会不自觉的颤抖。温暖的水从上面的金属莲蓬中洒下来,淋在月赤裸的身体上,迷蒙的水汽让月的美丽如同在云雾中缥缈起来。蓝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很自然地被勾起了欲望。他捉住月的双手,圈住月的腰间,他尽量地更加靠近月,很迷乱地开始抚摩月的身体……月没有拒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空气……很迷乱地拥抱,很迷乱地接吻,很迷乱地亲热……

    蓝久久地吻着月湿润的唇,然后沿着鼻端上移,拨开他的长发,直接把唇印在他前额深处。手小心翼翼地探到月的下身,月依旧软绵绵地依靠着蓝,没有反抗。蓝意外地抬头,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在夜色里默默的凝视着月。月头发上带着水珠,头靠在蓝的颈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四周一片白茫茫中,月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没有转动更没有焦距。即使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蓝还是从月混淆了现实与梦幻的空洞眼眸深处,读出了伤痕般不可磨灭的悲痛。这样的眼神,蓝曾经见过,在健收下支票冷静异常地说再见说永别之时,健就是这种表情,麻木地令蓝刻骨铭心。蓝觉得一股寒气从脊背升上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一刻,蓝的心是疼痛的。自己是不是很可耻,竟然这样趁人之危?还好没有继续下去,否则月清醒过来以后,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件事的。蓝苦笑着摇摇头,走出浴室拿了干的毛巾和毛毯,用干毛巾擦拭月的全身,然后用厚厚的毛毯裹住月,把月抱到床上。

    蓝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呆呆地看着睡着了的月。很沉默很温柔,眼眶里却盛着淡淡的哀伤。

    半夜,月突然开始发烧,紧闭着眼睛,挥舞着手臂拼命地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蓝叫来了医生,检查了半天,只说是受了寒,吃了药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东边天空微微发亮的时候,月终于退了热度,蓝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折腾了一夜,蓝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蓝正百思不得其解,管家通报旭来了。

    “明学长昨晚没有回家,我来看看他是不是在这里。”旭一脸疲惫,发间有水珠滴下。

    蓝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我还要问你哪!你把他从这里带走的时候不是保证过好好照顾他的吗,为什么他会弄得那样失魂落魄?你对做了什么?”

    “那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蓝玩味着这个词。

    旭突然脸上挂不住了:“我说了这只是误会!事情不是他看到的那样!我会向他解释清楚!”

    蓝仰起头看着旭,眼里闪着挑衅的光:“我不会再让你见他,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你这个混蛋!你到底要背叛他多少次你才满意!你说你爱他,可是除了伤害他之外还做了什么?说,你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我和他不谈过去,只说将来!为什么不能像从未被伤害过那样去爱,总是回头清算谁欠谁多一点,两个人都不会幸福!”

    “你别把事情说的那么轻松!这些年,你睡过多少个女人,他从头到尾只有你,你对得起他吗?!健说你改好了,我鬼迷了心窍相信你!”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健!”

    “你给我滚出去!再不走我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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