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2:28

我知道雨辰存点钱并不轻松。做文秘的时候,工资才六七百块,做了老师虽然薪水多了,但才刚刚开始。而且我知道他还是挺在乎欠秀姨的那点饥荒的,虽说秀姨那边也许根本并没放在心上,可雨辰担心被青楠小看了。所以我希望还是早些把他这个心事了断的好。而我这段时间小鸡刨食似的,赚了一点外落,所以这点钱还是有的。

我把钱塞给雨辰,“就像你希望的那样,让爸心里清清净净地当个新郎倌儿。”

雨辰也就没再说什么,把钱接在了手里。

所谓的“正日子”是在周日这一天。虽然没多少客人,但也是人来人往地闹哄了近一天,直到傍晚大家才渐渐都散去了。

剩下家里的几个人吃饭的时候,青楠又要宾我酒,说:“小维哥,上次来咱没好好喝,这回咱都把量放开了整……”

我笑说:“放开了我也没多少潜力,在我找不着北之前得先敬秀姨和叔一杯……”

然后就给两位“新人”满酒、敬酒。可开朗的秀姨也一定要敬我一杯,说:“小维也算是媒人,我这就算明媒正娶了。”

我也开玩笑,“那我就挂个名吧。”

青楠说:“那就更应该喝了,做媒可是要增寿的,这酒不喝那可太不讲究了。”

我就端了酒杯,“来吧,我舍命陪君子了。”

可雨辰不让我跟青楠拼酒,说:“你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又对青楠说:“都是自家人,就算把谁拼到桌子底下去又怎么样……”

秀姨也说:“可不咋的,消停儿的能喝多少喝多少就得了。别见着酒就逞疯,喝多了得劲儿啊。”

青楠不甘心地说:“我是想把小维哥陪好了。再说了,不喝点也没气氛呢。”

于是大家都喝了一些。最后雨辰还是跟青楠拼了起来,但雨辰没怎么样,险些到桌子底下去的却是青楠。雨辰用摩托把青楠送了回去。待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洗漱完躺下了。自然还是雨辰的那间屋子。我也跟上次一样睡的是“炕头儿”。

雨辰进屋后也没开灯,就摸索着上了炕在“炕梢儿”躺下了。他轻声问我:“睡了吗?”

我说:“还没有。”

雨辰听了就靠过来,但半路他又犹豫了,说:“我没洗脚,太累了……”

我知道他累,白天迎来送往的没消停。我伸手把他一揽,他就偎在了我的怀里。我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说:“困死了,睡吧。”

雨辰说:“噢。”

我知道,白天因博恺而有的不快算是烟消云散了,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情不自禁地又吻了下雨辰是唇,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不久我们都睡去了……

节目的改版或调整,一般都选在比较重要的节日期间。《感性123》的改版定在了五一。没办法,节目必须保证时时具有新鲜感。不管你的栏目曾经多么的火,新鲜感一过,啪,人家就换台。现在的电视频道多如牛毛,各类综艺节目拼得你死我活,你把跳楼的招数都想出来,观众也未必买帐。

虽然《感性123》有比较固定的观众群,而且作为主持人的我也有一批铁杆支持者,但台里的头头脑脑要的是你收视率的指标,那是硬件!而且广告商把眼睛盯出血来,你稍走背字儿,他就落井下石。目前,《感性123》就现出疲态。台里已经找部主任和制片人歆绮谈了话。

在节目的设计上,歆绮十分依赖我,从节目的整体创意,到细节上的点子,我都花了把子力气,动了不少脑筋的。

歆绮称我的关于增加一个外景主持人的想法已经跟主任谈了,得到首肯。主任建议增加一些街头大暴笑的东西。我摇头,说都被人使滥了的,而且那种东西难免有愚弄观众之嫌。歆绮觉得也是的,她以为还是要贴题走,搞什么街头大暴笑,跟我们的节目风格不搭。

“不要把栏目弄得不伦不类。”她也这样说。

我坐在歆绮办公桌的对面,把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喝着绿茶说:“就按你说的贴题走,但选题一定要切合我们节目的特点,时尚、灵动、潮流、甚至前卫。而且我觉得可以偶尔另类一把,比如做一点适合BOBO族的东西,把题选好了,就跟踪、深挖。但视角要找好,毕竟类似波希米亚和布尔乔亚的群体是少数,要给大众一个评判的落脚点,相信观众就会感兴趣了。”

歆绮听了立刻来了兴致,说:“没错,就在这里做文章,比如前不久我们采访过的一个‘时代俱乐部’,后来没往深了做。我觉得俱乐部成员的生活态度和感情观有的就很新鲜。记得那个街舞跳的很棒的哥儿们说过,恋久长之爱,结闪电之婚,很有些故事的。”她又问我外景主持人谁合适。“主任给我推荐了仨呢。”

“还是选个女孩子的好。那种古灵精怪的。”

歆绮就笑了,“你猜主任推荐了谁?秋丹。”她一摆手,“栏目没毁在丫头手里,主任也不得什么好处了还敢推荐她,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我就笑而不语。

但我没想到,隐患也就在此埋下了。

(雨辰——)

这天下午接到了元峰的电话。其实元峰的电话经常打来,当然是要见我,但我称没有时间都推脱了。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和小维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今天我依然找了个理由搪塞他,可他说有急事,一定要见我。没办法,晚上下班我只好去了他的住处。

他在玩电脑,并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见了我就说:“有新欢了?把旧爱忘得这叫一干净。”

我问他,“到底什么事,说啊,我还有事呢。”

元峰把鼠标一推,起身走过来,伸手来解我衬衫的扣子,我一把将他挡开,后退一步说:“要没事我真得走……”

元峰终于不高兴了,“怎么了哥儿们,成了人民教师就清高了?即使清高,我也还不算不够档吧?我当美术老师那暂,你还学校里寒窗呢吧。那都是我玩剩下的。”

“清什么高?我真的有事……”

元峰说:“那好,给你样东西就让你走……”说着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只橙红色小首饰盒,打开,里面有一枚白金戒指。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装糊涂,“是铝的还是锡的?”

他说:“我靠!你这幽默忒冷点儿了吧……”然后他就抓起我的左手,把那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你已经名花有主了啊,哪个色狼要动你,得有我批准,否则小心我开他瓢。”

我有心将那戒指摘下来还他,但觉得那会很不给面子,我伸直了五指,洋装欣赏那戒指,心里却在想用什么委婉的方式把戒指还他。嘴上说:“好看……”

“今天别走了,我想你都想脱骨了!”元峰望着我说。

“我真的有事,一定得走,马上……”我毫无余地地说。

“靠,我恨不得生吞了你!走吧,记着给我电话。”

得了特赦令了一样,我忙应了,转身就出去了。

为在周末《动感123》的时间段要直播市运动会的开幕式,所以这个星期我们栏目可以偷懒了。我呢,正好接了个活儿,在一个MV里串个男主角。 严格意义上说这也是演戏。当然,我没接受过过任何的表演方面的专业学习和训练,只是在大学时的话剧社里混了几年,经常演个角色什么的,完全是自学成“才”。外行轻易看不破,而在内行眼里全是毛病。起码台词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后来看了张艺谋的电影《英雄》,有一场戏是陈道明与李连杰在皇宫大殿上的对话,你听陈道明老兄的台词功夫怎生了得,那声腔韵味把皇帝的威严只用几句台词就活活儿拿下了,甚至用不着表演。毕竟是中戏的科班!而我们的功夫明星李连杰在“皇帝”的“威严”下,那台词就显得太过业余,无论是声音的位置,还是语气的把握都处下风。怪不得他,又没科班过。他的科班是武术,要是真格较量起来,那陈老兄可就绝对下风了。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我当然就更加的业余。好在MV里的表演很松散,情节设计的也不像电视剧那般的必须严格地按逻辑发展线来走,所谓意思到了即可,并不很考验演员的表演功力。 我们的外景地选在了鹤滩,就是上次我和雨辰去了却中途下车的那个地方。MV里的所有外景都将在这里完成。可是,天不作美,片子需要的都是晴天的景色,男女角色在湖畔嬉戏、散步、纠葛,背景还有翩翩飞舞的丹顶鹤。这是脚本里的设计。可到了这里就开始下雨,而且一下还就停不下来。歌曲的情境又不需要雨戏,大家只好在宾馆里等着天晴。把个制片急的,耽误时间就等于往外扔钱呢。我们虽然也急,但那是为早拍完早收工好回家。

但我没想到,在周日的上午,雨辰竟然找到了我们摄制组,挺意外的。而那时我们几个人正聚在导演的房间里让他给大家相面。都说导演在相面方面有些道行,准确率还蛮高,只是一样,他只看感情,不看人生财运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得道的。所以剧组的几个人就起哄让他给每个人都相一面。凡是他相过了的人,都说准,谁知是不是口是心非呢。 雨辰来了后,我就一定要他给雨辰相一相。他盯着雨辰看了半晌,说:“我送这个小帅哥四个字:命犯桃花。” 我就要他解释一下。他说:“还用说吗,小伙子会经历很多桃花阵势,也极易使别人落入你的桃花阵中……” 我就看着雨辰笑。然后大家就催导演相我,说:“看他是不是更桃花。” 也许因为我的面相他早熟了,也没怎么看就说:“也送你四个字:情路多舛。” 我听了也就一笑了之。见雨辰的身上淋得潮呼呼的,怕他会着凉,忙带他到我的房间,给他换上我的干爽衣服。 “怎么也没打个电话就跑来了。”我问他。 “怕你泡上哪个帅哥,我是来火线侦察的。”雨辰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蒙太奇一样的来回切换着。见屋子里没人,就忙着吻我。把我纠缠够了,嘻嘻一笑,说:“想你想得不行,就来了。” 说着他就要出去玩,称要把上次那一课补上。可外面下着小雨,他又似有伤风的迹象,我就不去,说:“明天雨停了再玩也不晚。” 可他坚持,说:“雨中的鹤滩别有一番味道呢。” 我拦他:“别那么孩子气了好吧,我看你有些着凉了。” 他把双臂吊在我的脖子上,想了想说,“那也好,你带我吃东西去吧。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你必须得拿最丰盛、最尖端的来款待我,要不,想让我放过你,难点儿。” 我笑,“好啊,实在不行你就把我红烧了,丰盛谈不上,尖端是一定了。” 后来我们就一起出去吃本地的特色烤肉。

吃东西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是不是特相信那个什么导演的话,我命犯桃花,会害得你情路多舛!” 我被他逗乐了,“你以后就安分守己点儿,那样我的‘情路’不就一帆风顺了。” 他瞥我一眼:“我实在失望,你不至于跟街边大婶似的,逮什么信什么吧。” “我信什么呀?那都是闲的无聊瞎扇呢,谁还真拿它当个事儿。”我说。 “得了。你要没当个事儿……”他突然压底声音,“为什么见了我并不很高兴?” 我说:“小傻子,你来探班我都乐糊涂了。” “你就糊弄傻子吧!” “信我这一回行不行!张嘴……”说着我将一块蘸好了作料的烤肉填进他嘴里。 他一边嚼一边嚷:“辣啊……”然后,就坏笑着盯着我说:“如果是真的,我掉进了什么桃花阵,你咋整呢?” 我说:“我捞你。不管你掉什么阵里,我都捞你。” 他就呵呵地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高兴啊,买着打折鞋垫了……”

那天元峰把那枚白金戒指给我戴上,我并没怎么当回事,出了他的住处我就把戒指摘了下来。戒指真的很漂亮,应该也会价格不菲。把它放在衣兜里后,我很后悔刚才没把我和小维的事情跟他直说了。为了尽快脱身,什么也顾不得了。我想找个机会,一定把事情跟他说个清楚,否则我真的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拒绝他的这些个“意思”。主意一定,心里顿觉轻松了。

所以,两天后的晚上,我主动约元峰出去吃饭。在电话里他却连连说不行,“有个急活儿跟催老命似的,还是你来吧,顺便带点吃的东西来,饿得我看见谁都有食欲呢……”

我觉得也好,反正是要见面跟他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把戒指还他。于是就买了些吃的东西过去了。果然,元峰正在电脑前挥汗大干,见了我就像见了厨子一样,忙抓了我带去的东西往嘴里塞。然后嘴上鼓鼓囊囊地就又回电脑那儿去了。我想这也不是说话的时机,就把吃的东西放在的他的电脑桌上。他说:“你就坐在我跟前儿。”

我说:“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往哪儿走,痛快儿的坐下!你不干过搬运工吗?现在我命令你把食物往我嘴里搬运。”他把我拽到椅子上坐了。

我笑,“干搬运工是发薪水的。”

“发呀,待会儿床上一起算……”

看来他也真是忙,我只好坐下来把东西他嘴里填,说:“用我们乡下喂猪的话说:你上食啊。”说完我就大笑不止。

元峰吃完了。我终于起身要走了。他扭头看着我,显然很不高兴,说:“你今天要是跨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打算再进来了!”

边说,他就站起身了,一如第一次那样一把撸去了他自己上身的衣服,又三两下把我的衣服也给扒下来,然后将我的背心咬在嘴里,再猛然把我一扯,我们就一起栽倒在了床上……

走的时候,我趁元峰不注意,把那枚戒指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回到住处,小维在桌子上写稿子。我没说话,直接就进了卫生间洗澡。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2:41

出来的时候,我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地吻他的颈项和耳轮。他用一只手臂环住我的头,在我的唇上啄了两下,就又埋头忙他的去了。

说真的,我是硬撑着的,我有些不大敢面对他!愧疚感一直在我的心里翻江倒海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会不时地瞟一眼小维的身影,心里无味杂陈。我暗暗告戒自己,已经把戒指还了元峰,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跟他的所有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天晚上下班,元峰竟然在我们学校的门口等我,说要一起吃饭。我说:“不了,小维等着我呢……”

元峰看了我几秒钟。我想他是在咀嚼我的话。他一笑:“就是说你现在跟谁来往得有他的特许?”

“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现在……挺好的……”

元峰眨眨眼,“那又怎么样?你们好你们的,这跟咱俩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在乎。”

他这话让我有些意外,但也完全在情理当中。他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介入是对我和小维的打扰,在他的眼里这根本就无所谓。本来也知道元峰在性生活上有些随意,但我没想到他对待感情也是这么随便的。那他还送我什么戒指干吗呢,难道他不知道戒指是代表感情承诺的吗?看来他其实对这种承诺是并“没在乎”的,可以随意地就处理的。

这就是元峰。

“你是怕他在乎?”元峰问我。

“是的。”

“你呢,你在乎吗?”他又问我。

“我……在乎。”

元峰听了就呵呵地笑,“兄弟,把自己搞得那么忠贞不渝的何必呢。我说过,GAY是自由的,没有枷锁的。你要自己给自己整套家伙什儿戴吗?!”

“你这话听着别扭……”

“好了,我又没要求你背叛谁,我们一起吃个饭行吧?”

我没再说什么,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一起吃个饭并不意味着“背叛谁”。既然他不拿这个当回事,我还跟他较什么真呢,大家不过是相熟的朋友,仅此而已。所以我就鬼使神差地上了元峰叫的出租车。

我和元峰是在一家快餐店吃的快餐。

吃着东西,元峰说:“怪不把戒指还我了,原来跟小维圆房了啊。”他又用眼睛撩着着我说:“那厮什么滋味,是不是挺让人神魂颠倒的?”

我实在不很喜欢元峰的话题,就笑而不语。他接着说: “看来你小子内功十分了得啊,我追了他那么久都夭折了,倒被你不声不响地拿下了。厉害!”

我瞟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呢?”

“我早认栽了!那厮不吃我这口儿。”

“你倒是哪口儿都想吃,荤素不忌,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宝贝儿,嫉妒了?”又说:“不过,一枚戒指能怎么着啊?怕被我套牢?放心,我这儿是牛市,套不牢你。” 我一笑,“哪儿啊,怕你破费。”     说到这儿,我就不能不想起当初他紧锣密鼓地追小维的时候,赶上小维遭遇了毒品,他却基本上不闻不问,好像跟他扯不上关系。当时我是有疑问的,他追小维到底追的是什么呢?如果只是上床,那何必非捡小维这块难啃的骨头啃呢?帅哥多了,找个好追的,说不定不费什么大劲就得手呢。要是动的真感情,那他实在是很不讲究,危难之处显身手呢,可小维“危难”之处他并没“身手”,而是袖手了。我始终不知道小维对此怎么看,看他跟元峰一如既往的样子,也许他并不当回事。有时候我对小维也并不能完全看明白,比如跟元峰和博恺的关系上,用大大咧咧或没心没肺来解释显然太过潦草。虽然他是有胸怀的,但不至于什么单都接的,他不是可以在内心藏污纳垢的人。

但不管他对元峰怎么看,至少元峰在小维需要的时候该出手而没出手,我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挺有烙印的。也许元峰有他的处世规则,他自己不是常说GAY是自由的吗,但自由得信马由缰,就会让人丧失对情感的依赖和期待。当然,这是元峰的事情,与我无关。

快餐果然快。吃完出来的时候天还很早,元峰就要去买件衣服,说:“这一个夏天只顾了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买。”于是我们就进了一家商厦。

元峰大学时就学的是工艺美术设计,现在又做着艺术策划,所以选起衣服来还是有些眼光的。他挑了件白底蓝色暗格的纯棉半袖衬衣试穿了,问我怎么样,我觉得还不错,说:“挺好。”

他就要我也试穿一下。我根本没想买什么衣服,所以就不试。他不由分说把我扯进试衣间。我只好脱了身上的T恤,正要试穿的时候,突然,元峰就把我抱住了。我们两个在试衣间里,都赤裸着上身。我感觉到了他胸腹的剧烈起伏。他在我的耳边说:“你没拿那戒指,我知道你是在拒绝。为什么?”

我挣脱着,“还用问吗?放开手啊……”

他不放手。说:“好,我不问。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你别离开我,你答应我!”

我不能答应他,但我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有病啊!快放开我……”

“你就当我有病吧,还病得不轻。我现在等着你回答呢!”

他把我箍得越来越紧了。我难受得要命,说:“快别疯了,担心有监控摄像头……”

“有摄像头,那好啊,省得我把你拽出去,当着全商场的人亲你了!”元峰发狠了一样的说。

我坚持着,“如果那样,我就不走电梯了,来个自由落体得了。”

元峰听了就说:“你是不是想顽抗到底啊?你还别不信我说得到做得到。”

说着他就要往试衣间外拉我。不管他做到做不到,终归不好就这么跟他在这里撕扯下去,而且我也还是有些担心他真的会在大庭广众的眼皮底下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有先妥协,“好了!真是怕了你!”

元峰这才放了手。“宝贝儿,你这样就对了!怎么跟我这么费劲呢?我比小维那厮差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我的衣服也没试,赶紧把自己的T恤套上。出去后,他交款直接买了两件。把其中的一件交给我的时候说:“记着,这是情侣衫。”

我简直哭笑不得。

这段日子太忙,改版节目的事情搞的人身心疲惫。方案拿出来了,我们觉得还不错,可领导那里通不过,那意见有时候很没谱,但你也得照着修改,甚至整个推倒重来。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每天回来就会很晚,那时雨辰总是已经睡下了。我不想惊扰他,就悄悄洗漱了,然后躺下。很累,几乎是沾枕就着。

一个周末,突然接到了博恺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想跟我聊聊。我曾经对雨辰有过少跟博恺来往的承诺,不是担心自己跟博恺会发生什么,这一点我绝对是有把持的。我是不愿意雨辰知道了不开心,而且我也实在没有跟博恺“聊聊”的兴致。所以我就说很忙,没时间。当然,我也确实很忙。

但博恺说:“知道雨辰的情况吗?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他。”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2:57

我的心里顿时有些惊诧!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跟我聊雨辰?聊什么?他对雨辰了解吗?他们连面都还没见过呢。难道雨辰有了什么事情吗?很多的疑问一股脑地在我的脑子闪现着,我沉吟了片刻,说:“好吧,见面再说。”

博恺开车到电视台来接我。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无所谓,客随主便吧。”

他一笑。开车来到了一家法国风味西餐馆,说:“你不是老烦点菜的吗,今天就来个洋的。”

西餐就是要比中餐省事些,没一会儿我们就点好了芥末酱蛋、鲑鱼奶油冻、黑菌蘑菇汤和茄子三明治什么的。

虽说觉得西餐点菜简单些,但我并不怎么喜欢西餐的口味,总觉得有些隔膜似的。尤其今天心里搁着事情,所以胃口并不好。

博恺刚刚从北欧回来,如数家珍地跟我说起了对赫尔辛基、斯德哥尔摩、奥斯陆、哥德堡 、赫尔辛堡等等城市的印象。以及乌斯潘斯教堂、瓦萨沉船博物馆、内维格兰雕塑公园、哈姆雷特城堡等等这些地方。他说:“若论名胜,跟咱们没法比,可人家城市安静、整洁。哪像咱们的城市到处是人,有人群的地方就有乱随地吐痰的……”

我是来听他说雨辰的,并不是来听他介绍出游心得和品评国人素质的,于是我不得不打断他:“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北欧玩玩。”然后立刻掉转话题:“你说雨辰怎么了?”

博恺喝了一口红酒,说:“怎么说呢,那孩子还挺义气,我是说对你。不管是知恩图报,还是恋着你,总归难得。我也知道你原来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但现在你动真格的了。”

我笑了:“都是元峰那里听来的吧。”

博恺称是,说:“知道元峰跟那小家伙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笑:“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他也一笑:“看来你是知道的。可你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有必要在意吗?经历能明什么呢?”

博恺挑起大拇指,“你真高人!”又问:“可你知道元峰也惦记那小子呢吗?我不是指以前的那种关系。”

他今天把我弄出来就是要说这些吗?有什么新鲜的,元峰自己都已经不止一次地吐露过“转正”什么的话了,博恺要是拿这当个什么事件似的把我约出来,那在我看来实在是煞有介事。我点头,“知道,元峰自己说过。可雨辰并不感冒。”

“未必吧。我看你还是回去审审他,看那小家伙给你添堵了没有。”

我听了心里一震,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博恺不会这样说。看来他还真不是什么煞有介事。我想是不是元峰终于把“转正”那茬儿给抖落开了。可雨辰是什么反应,拒绝?接受?不过既然今天有博恺这么一出儿,那应该是后者。

但我没再说什么。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博恺看着我,良久,他自嘲地一笑,“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是怕他伤害你。”

我对他这话还不是不信,而是反感透顶!雨辰伤不伤害我跟你有他妈的狗屁相干!要说伤害,谁能比你给的伤害更酷、更猛、更一触即溃、更一箭中的!用雨辰的话说,你就是个他妈的人渣,现在人渣摇身一变充当人性使者了,这是什么世道,忒没秩序了吧!我靠!

我想我脸上的神色可能不大好看,所以一直望着我的博恺也就没再说下去。他的惟一优点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自知之明。

跟博恺吃过饭后,他一定要送我回来,但让我拒绝了。还不只是担心让雨辰看到不愉快,我也很想独自回来。我需要一段独处的时间,因为我得平复一下自己,为的是回家后面对雨辰时不至于表现得很浮躁。

回到住处时,雨辰还没回来。应该是去网吧了。我洗了澡,然后开了电视,选了半天也没选到想看的东西,又把电视关了。在寂静中默默地坐了一刻,不久听到了开门锁的声响,雨辰回来了。见我独自在沙发上坐着就说:“你哪儿去了?你不在家我怪闷的,就去网吧玩了会儿游戏。”

说着他就要去洗澡,我叫住他,根本没想到要绕弯子,直接问他,“你经常去元峰那里的吧?”

雨辰大概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他有些微的愣怔,然后讪笑一声:“你听到什么了?”

“你只回答是还是不是。”我平静地说。

“什么经常,一起吃过两次饭,大家也算朋友,拒绝多了也挺没意思的,所以……”

雨辰的神情已经说明,他们应该不只是“吃过两次饭”那么简单。而且,我记得雨辰说过,“我没觉得我和元峰可以成为朋友”。而现在他说到了“朋友”二字。元峰关于“转正”的话就在我脑子里跳了跳,那两个字就像大号字幕一样的在我的眼前飞来飞去。见雨辰的神色有些难堪的样子,我就不想再说了。

“你洗澡去吧。”我说。

雨辰看了看我,“那我洗澡了……”就进了卫生间。

这一晚,我很久都没有入睡,我想雨辰也应该一样的。可我们什么也没聊,我不知道雨辰的心思,在我来说,心情很糟糕,所以毫无聊天的兴致。

(雨辰——)

近来他的心情不大好,话也不怎么多。当然他是在计较我跟元峰来往的事情。我很想跟他解释,可又担心我的解释会很乏力,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解释也就成了狡辩。与其解释得我自己都不相信,还不如沉默。他也沉默着。我们的房间也就沉默着。但我受不了,那种沉默犹如把神经系在老式时钟的钟摆上,它每一次晃动都会把我的神经牵动一下,除非时间凝滞住。这期间,我在白天上班的时候用手机给小维发了两个搞笑的段子,但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所以那一整天我都郁闷得不行。

晚上下班,我回家做了他爱吃的葱爆刀鱼什么的,也没见他吃得怎么香。我就问他:“短信看到了没?”

“看到了。”他说。仅这三个字。

我试图抓住这个话题。“有意思吗?”

“挺逗的。”他一笑,依然惜字如金的样子。弄得我真的没了主张。我清楚他是真的很计较这件事情,要不他是不会这么冷处理的。以往即使我有什么差错,只需在他跟前插科打诨一下就没事了,凡事他都很担待我,甚至有些惯纵。比如我经常把一串钥匙拎在手上,他就提醒我还是挂在裤子上的好,否则一旦丢了就有很多麻烦呢。我也没在意。终于有一天傍晚我们出去到体育场打篮球,真的就把钥匙串弄丢了。那上面有住处和办公室的门钥匙,还有办公桌、柜子的钥匙等等。没急死我。他也急。但他也并没说什么,只埋怨了一句:“怎么提醒你的!”

可我立刻就跟他使起了性子,说:“本来丢了钥匙就闹心,你还来臭我!你以为是我想丢的?我脑子又没进东西。”

一般的情况下,见我这样急歪歪的,他就不再吭声了。当然,他这样让着我,我也不会太过放肆,冲他发泄几句,出出火气也就算了。这次也一样。后来他就自己拿着手电筒出去找了。本来我也要跟他一起去的,可因为天太晚了,他不允,横了我一眼戗我说:“明天你还上不上班了?老实睡你的觉行不行。”

那天他找了大半夜,终于在体育场室内馆的座椅下把钥匙找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在桌子上看到了那串钥匙,高兴坏了,嘴上就张罗着要慰劳他。他说:“你少给我添乱就得了……”

我有些害怕房间里的沉闷。害怕那种神经系上钟摆的感觉。所以一般晚上吃过饭,我就去住处附近的一间网吧玩游戏。

认识浪子就是在那间网吧里。

那男孩也是经常在这里上网,头发染成黄褐色,眉眼有几分俊秀。这天我玩完往出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问我有打火机没有。我说自己不吸烟,没有打火机。他说:“那算了。”说完要走,可不知怎么又转过身来问我:“哥儿们,你网号多少,没事儿咱聊聊天什么的……”

一般来说,男孩子很少跟陌生男孩要网号的,除非他也是GAY.他是吗?我有些好奇,就想看他到底是不是,于是把网号告诉了他。其实过后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果然加了我。一聊,他果然是圈里人,不由得对他有了几分亲切感。我便不由自主地在网吧里寻找他,却没有他的人,问他在哪里,说是在另外一间网吧呢。跟他又聊了一会,我就开始打游戏了。

二天后,我正在常去的网吧里玩游戏,便又碰见了那个网名叫浪子的男孩。他见了我,就到我的跟前说:“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啊。”没等我言声,他就找了机器玩自己的去了。我不知道他要我叫他干什么,我们才见过两次,在网上聊了那么一会儿,似乎还没混到如此的熟吧。我就没想理他,注意力都在游戏上。而且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叫他,并不是忘了,而是没打算叫他。

可当我出了网吧已经走出很远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踢里趿拉的脚步声,给已经寂静了的街道夜晚,凭添了许多的忙乱。我回头看去,正是那个浪子向我追过来。我不仅有些烦,没叫你就算了,怎么还跟屁虫样的这么磨叽呢!

他跑到我的跟前说:“不是让你叫我吗?一抬头,人没了……”

我说:“让我叫你有事情吗?”

“没事。就想跟你聊聊。”

“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改天吧。”

“改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你,那咱们就约个时间吧……”

他略想了一下,“我请你吃烧烤。”他认真地说。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3:15

把吃烧烤说得郑重其事的,我乐了,“你是学生?”

他摇头:“已经不是了,正在找工作。”他突然恳求道:“明天晚上好不好?你知道我能认识你多高兴呢!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圈里人。”

“不就是聊聊吗,在网上也是一样的。”

“那咋能一样呢,在网上总觉得尽不了兴。老想找个圈里的朋友好好把心里话抖落抖落,要不都郁闷死了。”

我犹豫了一下,不答应他可能还会被他缠下去,而且他已经这样说了,觉得聊聊也没什么,他又挺热情的样子,毕竟大家都是圈里人,就说:“那就改明天吧。”

他果然显得很高兴,说:“明天行吧?”

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他。

他说:“哥儿们,可不能忽悠我啊。”

我和小维依然沉默多于交流。我简直要窒息了。这天午夜,我从网吧回来,小维已经睡下了。我去冲了个澡,也躺下来。我知道他还没睡。他对于我来说已经太熟悉,甚至从他呼吸的节奏上,我也能判断出他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我轻声问:“睡了吗?”

果然,他翻过身来说:“没呢。”

于是,我就试探着向他靠过去……

当我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用手臂把我揽住了。顿时就有一种暖暖的情愫弥漫在我的全身,仿佛在波流上飘荡着的船,终于靠了岸。我依赖他、信任他,也依然有些崇拜他!尽管元峰觉得他为人很孤傲,拒人千里之外,“太牛B,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好像全人类就鸡巴他出色。要是把他做够了、玩腻了,他不也就是行尸走肉吗,跟一袋子垃圾有什么区别!他臭得瑟什么呀。”元峰没真没假地这样埋汰他。可我知道小维傲是傲了些,甚至有时候还挺冷的,看上去就显得很牛B哄哄,但在我眼里他真的是个难得的男生!此刻,他的臂弯和怀抱,是我最为安全的停泊港。我很清楚,这样的感觉我是那么的期待。我被这感觉感动了,也用手臂把他紧紧地揽住了。我把唇贴在他的唇上,并没有接吻。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好好地感受他,感受他的呼吸和他唇上的温度。

“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吧……”我轻声说。

他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

我说:“你相信我有时候是很无奈的吗?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无话好说。”

“我相信。”

“真的啊?”

“当然。”

“你不是说过不管我掉什么阵里你都捞我的吗?”

半晌,小维说:“可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能自己走出来……”

“那你还捞我吗?”

“捞啊,你还想往哪儿掉?”

“你现在不再生我的气了,就是‘捞’我了。”我使劲攥了攥他的手,问:“还生我气吗?”

他说:“不了。”

我蓦地有些伤感,眼里热辣辣的。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什么也没说。我想,还说什么,这样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语言会显得多余。我们始终就那么唇贴着唇地说话,那感觉特别美妙!我感受着他甜润的呼吸,就好似喝了杯佳酿一样的有醉晕感。

我想今晚我可以在这醉晕的感觉里,甜甜地睡他个死去活来了。

改版后的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反响并不很强烈,但肯定还是多于批评。对这样的反应我和歆绮基本还满意,如果一片骂声的话,那才叫闹心呢。

最不满意的人是秋丹。首先她所希望的跟我共同主持节目的愿望落了空,而且新增设的外景主持人也没有用她。那份郁闷自不待言。但因为有主任的关照,歆绮还是让她在一个时长三分多钟、以记者的身份做观众调查的小板块里出了个镜。这三分钟显然喂不饱她的胃口。我想她对我也一定有抱怨。果然,一次我们在机房里碰到,她漠然道:“早知道你不肯帮忙,我就自己找歆绮了。”

我说:“现在找她也好使,主持人的形式随时可以调整。”

秋丹挑着眉毛笑盈盈地望着我,像是开玩笑地说:“算了吧,歆绮那里要是没有你发话,怎么调整我都没戏。我找了歆绮又怎么样?其实你就是担心我抢了你的一半江山,是吧?”

显然她是在发泄内心对我的不满。我说:“此话差矣,男女主持人之间只有搭档之说,很少抢戏的,各有各的角色定位。”

“只要你肯在歆绮那儿说句话,那就等于落实了。可你似乎并不打算说这个话噢。不怕我抢戏、各有各的定位,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没口是心非吧?”她满含意味地望着我,似乎是玩笑的口吻,但其实没有一个字不是认真的。

“你要觉得我口是心非我也没办法。”我觉得跟她聊这个很是无聊。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还不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如果主持人这碗饭不该你端,你即使端了,迟早也得放下,如今的观众个个都是专家,你要是火候不对,他都懒得评论你,直接换台。

良久,秋丹说:“其实我挺怀念替你代班的那段日子……你别误会啊,我是没见过大阵仗,有那么个经历,终生难忘呢。”

这话并没让我误会什么,但意思也很明了,如果我不回来,她自然还可以继续把节目做下去,现在我杀了回来,她自然得把话筒交出来,似乎是我把人家的“大阵仗”给搅和了,我就不该回来。可如果我没离开过,她有执话筒的机会吗?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实在太容易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于是我的话里不免带了点刺儿,“要不我再病倒一回给你个机会?”

她似乎也感觉到我们聊天的气味有些呛人,就说:“看你说的……”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跟女孩子也不应该太计较,于是我开始干活。

(雨辰——)

跟浪子果然吃了烧烤。而且还不是一次。没办法,只要在网吧见了我,他就一定要缠上我。第一次我们边吃边聊,觉得跟他说话还挺舒服的。于是第二次我也就没有拒绝。何况,吃了人家的请,我也得回请一下,算礼尚往来一把。而出事就是在我们第二次吃烧烤之后。

那天浪子一定要喝白酒,说自己工作一直也找不到苦闷得要死,不如一醉方休。我劝了他几句,但他执意要喝,我也就没再拦着。这让我想到我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遇到事情也会用酒来麻醉一下自己的。但那天浪子也许喝得实在太多,就醉倒在烧烤店里了。虽然我被他拼得也喝得也有些晕了,但看起来要比他好点,至少还能拿成个儿,而他就基本已经一滩泥一样的了。我想我怎么说也不能把他扔在这里自己回去,只好打了个车,好歹算是把他弄了上去。人家司机还不愿意拉,担心吐到车上。我说:“走你的得了,要吐了我给你清洗费……”说着我从口袋里拽出几张百元钞票来在司机眼前晃。司机也就没再说什么。但浪子没有吐,而且还知道回家的路。

他住在郊区的一间很底矮的平房里,房子里面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似乎跟我当初的惨态很有一拼,连那单身男孩屋子里的气味都是大致相同的。我把他架进来,并将他放在了床上,觉得就算是安顿好了,于是就要离开。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就从床上窜起身来抱住我。我被他十足地吓了一跳。

他嘴里喷着酒气说:“你别走……别走……我孤独得要死……真的,你陪陪我……”

说着他拨开我的衣服……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3:29

那晚我没有走。因为他住的地方实在偏僻,据他说这个时候根本叫不到车的,就力劝我睡在这里。而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可我怕小维担心,就摸出手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小维果然还没睡,问刚才给我打电话我为什么没接。我谎称没听到。其实刚才的电话我听到了,可那时浪子在我身上纠缠着,我动不了。而且,我的酒劲也正顶在头上,仍然晕着,也就没接。现在我只好借着残留的酒劲继续撒谎,说给几个学生补课,太晚了,就在学生宿舍睡了。说这话时我其实特别难堪,不是因为当着浪子的面说谎,而是觉得这样欺骗小维,我很不安,好在有酒晕掩饰着。但我的心里很后悔留在了这里……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就像驾车行驶在公路上,前面突遇了塌方。是的,我遭遇了塌方,不是局部的、小范围的。这次塌方意味着有一条路对我封闭了。我被那塌方阻截在路的这一端!

一早上班,我就感觉到了大家看我的目光有些异样,我以为自己的发型、衣着出了什么问题,忙去化妆间照了照镜子,并没什么不妥。

没一会儿,歆绮就叫我去她的办公室。我觉得歆绮今天也有问题,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来到她的办公室,我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歆绮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桌上的电脑看。“有什么稀奇事儿吗?别把电脑盯死机了啊。”说调侃她。

可歆绮依然木着一张脸,说:“你看看这些照片吧……”

什么照片把她搞得像撞着了什么似的?看她的神色我意识到,那照片应该跟我们当中的谁有关,当然我最直接想到的还是跟我们的节目有关。但这也没有必要如临大敌一样的紧张吧。我们什么声音没听到过?有的詈骂简直超级的炫,花样翻新、才华横溢,活一辈子都不一定听到过。还有照片,更是千奇百怪,他要是不喜欢你,会把你整得人鬼难辩。比如社教部一个偏胖的女主持人的头被弄在了一只肥猪的脖子上,而且那猪还整齐地穿着女主持人上节目时经常穿的套装,真正的人面兽身。有的人十分愿意在这些事情上花工夫,就像他的时间不宝贵,可以赔本大甩卖一样。我想,歆绮看到的还能比熟人的脸突然在电脑里长在了禽兽脖子上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吗?但她的情绪不对,那样的玩意儿还是可以博得大家无奈地一笑的,毕竟即使做得再怎么逼真也没人相信那是真的。可她的脸上都是冰了霜了的。我奇怪,是什么东西使得可以触变不惊的歆绮如此惊变了呢?于是我就过去看了。这一看我就傻在了那里!

歆绮的办公室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但我头上还是渗出了汗水。歆绮看了我一眼,把电脑关了,她不说话。

网上的照片的确跟我们有关,确切地说是跟我有关。上面的几幅照片里都有我。还有雨辰。

没错!那些照片都是我跟雨辰缠绵时,他用手机自拍的。拥抱、接吻,甚至交欢……

歆绮问我:“是那些无聊的人用电脑做的吗?”

我摇头,“不是……”

歆绮听了,立刻起身,边往出走边说:“我出去一下……”

显然歆绮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她是要出去冷静一下。

在歆绮出去的几分钟里,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杂,思路无论如何也理不通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图片都是我和雨辰的感情生活画面,用挂在嘴边上的话说就是“隐私”。可我们的隐私怎么会那么不隐私地在网上招摇了呢?虽然照片都在雨辰的手机里,但我不相信是他把照片发到网上去的。他为什么要发到网上去?没有任何的理由。有的明星炒作时也许什么招数都使,但如果雨辰是为了帮我炒作而这么干,那就不是炒作,而是帮我炒鱿鱼呢!他不会的。即便无意而为之都不可能。

歆绮回来了。我看到了她眼睛已经微红。重新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她这样无助的神情还真是不多见,她给人的印象一贯太坚强、太泼辣了。半晌,她轻声问我,“那男孩是跟你一起租房的吧?”

我点头。

“行为艺术?”

我摇头。

“要么是想哗众取宠,搞恶作剧?”她说话时始终没有看我。

这次,我说话了,“不是。我爱他!”

这时,我终于清晰地看到歆绮的眼里有泪水滚滚而出……无论如何我理解她的泪水,其中包含着失望、沮丧、伤怀、难受,或许还有气恨。我起身把一包面纸递过去,心里充满了歉意,为她对我的那份感情。虽然我知道,我其实是不该有歉意的。我不能接受她对我的喜欢或爱,都跟我们彼此的意愿无关。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这根本就不是个错。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一切只能说都是注定的。

她接过了面纸,凄楚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我进到她的办公室后,她第一次看我。

她以往说过,她还从来没看到过我流泪。我说:“男生嘛,哪来那么多的泪。”

而我其实也还从没看到过她流泪。当然,现在我看见了。我也很难过,因歆绮而有的难过。而对于网上的那些该死的照片,我的感受只有一种遭了暗算的愤懑!

(雨辰——)

我要疯了!我知道我被那个王八蛋的浪子给玩了!

但我一直在疑惑,就那么一夜,他是什么时候把我手机里的照片弄出去的呢?莫非夜里他曾离开过那个出租房吗?应该是的,可我怎么就没发觉呢!

我几乎在得知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找到郊区的那个出租屋,可那里早已经人去屋空。我问房东那小子哪儿去了。房东说他就租了一个星期的房,谁知道他哪儿去了。我问他有那小子的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没有。房东说没有。我就气势汹汹道:“你个租房的,也不看看他的身份证件,就把房子租出去吗?”

房东毫不买帐,“街道、派出所还没管我呢,你算老几啊!”

我没有上班,从早到晚一家一家网吧地找人。那王八蛋人间蒸发掉了,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无影无踪。

我当然要面对小维。说出真相来?我没那个勇气。所以我只能撒谎。我说我在网吧上网时身边一个一起上网的人,说他自己手机没电了,要借我的手机打个电话,我就借他了……

小维相信了,只说:“都不怎么熟,就乱借手机给别人。”

我满心的愧疚,又不知道该怎么来补偿,而且我知道已经没有办法补偿了。小维的主持人已经被替换掉了,虽然台里没说原因,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大环境还宽松不到能够放这样一个有着另类绯闻的主持人一马的程度,所以小维就去做幕后的编导了,他别无选择。

应该说,是我断送了他深深喜爱的职业的前程。是我害了他!我把他害惨了!我流着泪说:“要是能解你的心中之苦,我愿意去跳楼!”

小维笑了,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我知道那是强做给我看的,担心我会因为自责而郁闷下去。实际上他的心里一定堵得没有缝隙。他说:“小傻子,我哪来的什么苦?再说你跳楼能改变什么吗?”

他过来给我擦眼泪,我一下子抱住他。他拍拍我说:“没事没事!我要是想还做主持人,完全可以换个地方再来。而且谁都有无意间犯错的时候,那只是一不小心。”他用脸摩触着我的脸,说:“反正干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烦了,你想,什么好吃的东西老吃也腻呢。干干编导还能换换心情,挺好的,你要再胡思乱想的,我可不饶你啊。”

虽然他这样说,可我心里的负疚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我在心里已经把自己痛骂得体无完肤……

(以上选自雨辰的BLOG.)

事情发生的当天,我就接到了博恺的电话,“怎么搞的,你招惹谁了吗?”

我就把事情的大概跟他说了,当然就是雨辰对我说的那些。博恺说:“这个小混球脑子灌铅了吗?搞什么搞,真是被他打败了。”又说:“你让雨辰说说那个小子网名叫什么,大概什么样,我叫人找找他。”

“找到他又怎么样,与事无补。”

“这什么话?就算你小维向来敞亮,可也得知道知道他来这么一手的根由吧?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呢,门铃没人按能响吗?”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3:48

听了博恺的话,我觉得有道理,那小子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下子,是针对雨辰还是针对我呢?我想还是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于是就问了雨辰那男孩的大概情况,但我并没说博恺准备叫人去查的事,还是怕他听到博恺的名字心里不快。

三天后,博恺那里有了消息。

他约我见了面,我们找了一间酒吧。博恺说:“这事儿整的跟他妈电影似的,还挺复杂。还是先说说那个叫浪子的小子为什么要把雨辰手机里的照片整到网上去吧。”他喝了口扎啤。“你们节目组有个丫头叫秋什么……”

“秋丹。”我说。可我狐疑,这事情跟秋丹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浪子是受雇于她的。”

我蒙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猫儿溺了。也就是说秋丹为了上节目要把我干掉。看来这是她的第二计了,第一计是要跟我平分江山,但没有如愿!

“没错。”博恺说。“她花了一千块钱雇了浪子……看来她已经研究你好久了,连雨辰的出入场所和时间都门儿清。”

这也太戏剧性了吧。我不解,“可是,那个什么浪子即使可以跟雨辰搭上话借到雨辰的手机,但要把照片传到网上,是需要时间的,难道没有引起雨辰的注意?”

“那是啊。你没问问雨辰是怎么回事吗?”

我摇头。这些细节的东西我还真没有留意。

“还是回去问问他吧,我不想说,担心伤到你。”博恺就果然不再说下去了。我也就不再问,其实,事情的大概我已经清楚了。

博恺征求我的意见,“怎么修理那个小兔崽子,还有秋什么那丫头?告他们侵犯名誉权呢,还是私下里黑他们一下子?”

我知道博恺黑道白道都通,但这种事情实在不易弄大,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给大家凭添谈资。而我现在也实在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的心情。博恺也同意我的意思,说:“也好,等事情平息了,这碗饭你还是要吃的,弄得满城风雨反而对你的将来不利。可虽这么说,他妈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太窝囊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苦闷的还并不是主持人被拿下,而是来自雨辰对我的撒谎。就像博恺所说,他伤到我了。他跟那个浪子混在一起的夜里,他跟我说的都是谎言。 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雨辰——)

学校里并没有教师的单身宿舍。我只能暂时在学生的宿舍里住宿。小维没有赶我出来,他也不可能赶我出来,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但他没有拦我。我也知道他不会拦我。现在他无论怎么样对我,我都不觉得过分,何况他并没有指责我什么,只是一言不发而已。我想,每天生活在一起,我们都会很沉重。在我来说是一种愧疚的压力,这会令我透不过气来。在小维来说,面对我时也许会在心理上有很多的挣扎。我并不以为他很小气,但他遭遇到了让他大气不起来事端!一切因我而起。我也没再做什么解释,说我是因为醉了才稀里糊涂地留在那里过夜吗?

可说心里话,如果那天我没喝那么多的酒,是决不会跟浪子发生什么的,我的心里装着谁我自己最清楚。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有了如此严峻的后果,再解释过程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此后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看来他没打算原谅我。每次,我欲拨打他的号码时,都仿佛在做一场战斗的准备,甚至不惜牺牲掉我的一切!但我不愿意他也做同样的心理拼杀。我想当他接我电话的时候,那应该是要付出一些精神代价的!所以,我也始终没把电话拨通。我并不奢望回到他的身边,但我期待他的原谅!那也许是个没有多少指望的期待。

我每天还是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电话,哪怕他跟我发次火也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从来没跟我发过火。以往遇事,即使完全是我的错,他也不会跟我较真的,含糊一下就过去了。我当然不会曲解了他的“含糊”,那其实就是对我的包容。当然除了因元峰而有的那次“冷处理”。而这次则不同了,我知道他气愤的并不是我们的照片被公开在网上了,而是我跟那个浪子混了一夜,而且我还跟他撒了谎。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我说过,他是个心里不能藏污纳垢的人。

仔细回想一下,倒是我心情不顺的时候老是拿他出气。比如,我曾经给一个初中男生做家教,可那孩子实在不开窍,神仙几乎都拿他没办法。结果两个月下来,成绩并没有什么提高,他的家长就拒绝付费,没把我气死。跟他们狠吵了一架,回来后就跟小维把事情说了。他就劝我:“你以后就别出去做了,那几个钱实在不好赚。”

我突然就十分恼火,冲着他嚷:“你什么意思?我当然只能赚那几个小钱儿,当然没你能赚,你也犯得着这么挖苦我!”

应该说他的那句话并没什么的,我的发火实在是找茬儿。他便不再吱声了,这是他惯有的处理方式。待夜里躺下了,他就抚着我的脸说:“我说错话了,惹得某个小傻子泛酸。”

我听了这话,心情也就是一派的云开雾散。但我并不轻易放过他,很赖皮地坚持要他道歉,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说:“行,道歉。跟某个小傻子说声对不起……”

我想,我可以郁闷时拿他出气,他现在心里那么苦,为什么就不也拿我出出气呢?!他似乎坚决不!我的等待就日复一日地落空。

这个时候,孤独感近乎要让我崩溃了!我喝酒,白干儿;我一夜一夜地泡网吧;跟宿舍里的小男生们打扑克。反正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闲着。闲着我会在自己的心思里没完没了地折腾……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搬出来近一个月了。这个时候元峰来找我了。自从上次我跟小维因元峰的事有了不快后,就一直没跟他有来往。他打电话来约我出去,我都一概推掉了。但这次我没有推,我想对着随便一个什么人酩酊大醉,也总比我一个人自斟自饮要少些寂寞。

果然,我酩酊大醉。被元峰打车把我弄到了他的住处。真的醉了,吐得一塌糊涂。后来头持续疼了两天。而且醒来后,并没有感到醉后清醒的爽心。所以,这一大醉之后,我对酒的依赖就有了折扣。自己不怎么喝,跟元峰出去吃饭也只喝一点啤酒算了。

元峰马上要休年假了,半个月的时间,他计划去长白山天池玩。毫无疑问,他是最会休闲,最会玩的一个人。他的座右铭是: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让自己舒服之中去。

所以这天吃过饭他就张罗着去买旅游鞋,还硬拉我跟他一起去,说:“男人本来就不喜欢逛街,再没个人陪着,那简直是男人的四大倒霉之一。”

我问他其它三大倒霉是什么。他想了下说:“分期买车没尾灯;揭个房子被物业坑;逛个街又耍单蹦儿;找个BF不拿我当老公……”

我被逗乐了,说:“纯属你自己编的。”

他点头。“我咋这么有才呢你说。”

我更加笑个不住。

跟上次一样,他选好了一双耐克旅游鞋,也一定要我试试,我坚决不试,怕他又整出什么“情侣鞋”来。可他抓了我的一个膀子就把我按在了试鞋凳上,还自己蹲下来脱掉我的一只鞋要给我试穿,但还没把新鞋套在我脚上,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顺手把那只耐克鞋扔在一边,同时用双手把我的那只脚抓住了,盯住我说:“搬到我那儿去吧……”

我挣脱。无奈他抓得紧紧的,我的脚怎么也甩不掉他的两只手。店里那么多的人,担心人家看热闹,被一个大男生抓着一只脚,这算咋回事呢,怎么看怎么怪异。而且也已经有顾客在注意我们了。我涨红了脸,压低声音说:“你疯了……”

他说:“你点个头我就放手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生日这天正好有直播。一直忙到夜里十点多。其实,要不是歆绮张罗着拉几个人跟我出去吃饭,说是祝贺一下生日,我根本就忘了。我是很少过什么生日的,也不是有意不过,往往是忘了。现在倒是歆绮记得,我心里充满了感激,说:“不用了,还是回去了。”

歆绮就认真地问:“那个小帅哥回来了没有?”

我的事情没瞒着歆绮,因此她知道雨辰搬到学校住去了,原因她当然也清楚。

至于节目组更换主持人,当时她是坚决反对的,为我据理力争,还跟主任狠吵了一架。但那是台里的决定,她终于还是没有抗住,最后只有妥协。台领导甚至有话,宁可撤消这档节目。

“什么影响?!”他们说。

但歆绮却坚决抗住了主任力荐的秋丹来接替我做节目的总主持人。她跟主任说:“她已经把节目做进谷底了,你要一定要她做,那我走人!”

这次,主任妥协了。后来她干脆连那三分钟的出镜机会也不给秋丹,说:“让她先把人做好了再来做节目!”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4:00

听到歆绮问雨辰,我的心里陡然有一些激动。激动缘于一种期待。今天会有雨辰的一点消息吗?哪怕只是他发来的一个短信。想到这里我忙拿出手机来看。短信有,但都不是雨辰的。

雨辰已经搬出去一个多月了。我虽然一直都没跟他联络,但从来就没有打消过跟他联络的念头,可总是抄起了电话的时候,又犹豫了。人的心理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沟坎,有时候很容易被自己的心思羁绊了双脚而走不过去。其实过不去会更加地挣扎。过去了,也许就是加把劲的事情。歌里唱的很好:走过去,前面是个天!

歆绮一笑,“好了,那我就不起哄了,还是回去吧,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歆绮的话。惊喜?我的心跳不禁有了异样的律动。我打的出租车很不顺畅,老是遇到红灯。中年的司机就磨叨:“邪,要遇红灯就全是红灯……”

司机认出了我,说:“主持得好好的,咋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我无言以对。

司机似乎也没想要我回答,继续说:“别管他网上说了些个啥,那上头的话就像俗话说的,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呢,凡事得量得开。要不你一遇红灯就灭火,一遇红灯就灭火,还赶不赶道儿了?哪来的那些个绿灯啊,是不是啊……”

我乐了,看来他什么都知道。出租车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觉得他还挺喜欢聊天的,就调侃说:“您这嘴上功夫做主持人准行。”

他就哈哈大笑,“这张脸长得忒没规律了,哪像你们这些帅哥靓妹,那么爽眼,就是当画儿光看着也舒服。没辙,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资本呐!我要一出来,得了,把人整个频道都给毁了。”

我被他说得笑起来。一路聊着就到了住处。还没下车的时候,车灯一扫,我似乎看到楼门前的花池沿上坐着个人。尽管由于灯光只在他身上一闪,并没看得很清楚,但我知道那是谁!心里的那种激动和快乐是铺天盖地而来的!

我下了车,向他走过去……

他站起身,说:“直播才完?”

我看到了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说:“是。你等半天了?”

雨辰一笑:“我没那么笨,知道你今天有直播,刚来的。”说着他把鲜花递给我,“生日快乐!”

我把花接过来。“进去吧。”

雨辰没动,说:“不了,这么晚了,得回去了。”

我问:“在学校住宿怎么样?”

“呃……还好……”他说。

“好什么好啊。跟学生住一起,吵也吵死了。”

楼里透出的零散灯光照在雨辰的脸上,他似乎有些精力不集中的样子。他又重复了 一句:“还好……”

我说:“搬回来吧。”

他没说话,目光也从我脸上移开。我想他是不大好意思,就又说道:“什么时候方便了,就回来吧。”

雨辰笑了笑:“再说吧……那,我就走了。”

我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就捧着那束鲜花回屋去了。那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刚进屋,博恺就把电话打来。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问我有什么安排没有。我说:“什么安排啊,刚下直播,再说都半夜了。”

博恺不再多说,“你等我啊。”说完就收了电话。没一会儿他果然来了。一定要拉我出去吃东西。我真的不想动了,做直播,精神会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中,实在很疲劳,可五更半夜的他赶了来,不出去也不好意思,只得应了。

我们坐在临江的一家粤菜馆里。窗外的松花江已经完全沉睡在夜色里了,什么也看不到。但偶尔有船只经过,灯盏就会像慢镜处理的流星一样,从眼前缓缓滑过去了。

博恺知道我讨厌点菜,所以他也不问我,自作主张点了几样。有雪花鱼翅、红糟鲜竹蛏、炊太极虾、花鱼肚什么的。也都是粤菜里的家常菜了。

“想放弃雨辰了吗?”博恺问我。

“什么话!不过是一时的量不开。”我解释说:“人都有打不起秤砣的时候,现在已经没什么了,我正打算把他接回来呢。”

博恺就笑了,“风格大裂变啊……”

我没明白,“这话怎么说?”

博恺没回答我,问:“菜还合胃口吧?可都是按你的口味点的。”

我点头:“还行。”但我一直有个疑问横亘在胸,今天很想问问他。于是我说:“博恺,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样的……我是说你对我挺关心的,说真的我有些不解。”

博恺说:“有啥不解的,明摆着吗,我想泡你啊,贼心不死呢……而且我也老佩服你,还敢一次次地出来跟我混,不怕我再加点‘料’啥的?”

我说:“你再神通还能每个场所都有内线吗?”

“这可不好说。”博恺说着就哈哈大笑。

而我笑不起来,“可你知道我这人各色,你泡不到的。还是别费事了。”

“没关系,又没什么成本,而且我不急。”

“并不是没成本的事情就一定上算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信这个。”博恺一脸的坏笑。

我认真起来。“博恺,如果是这样,我想我们的交往就太不轻松了。我不喜欢跟有目的人交朋友……”

博恺打断我,“当真了?吓晕了吧。别怕,开玩笑呢。”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就认真了,“知道吗哥儿们,我在你跟前总有一种罪恶感,我希望能通过所有我能做到的方式来赎罪!你相信吗?”

“别这么说。要说罪,我们身上其实都带着原罪。”

博恺道:“你就别安慰我了!不过,从善则有誉,改过则无咎。你道如何?”

“当然。”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并没这样想。从善有誉,改过无咎这话教戒太子诸王可以,而对于真正的罪恶并不适合,否则也就不会有十恶不赦一说。把个好好的伊拉克噼里啪啦打个烂啪啪,回头说情报有问题,无辜百姓落了个白死!即使联合国都“无咎”,但人心能“无咎”吗?我靠!

但我必定要谢谢博恺今天的心意。一码是一码,我不糊涂。

他把我送回住处的时候,问:“多暂去接雨辰?他东西多吗?”

“周末吧,他休。不过是行李、书籍、衣物什么的,一个单身男孩能有什么太多的东西。”

“到时候用我的车去接吧,显得隆重点儿。”

“不了,打个车也方便。”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4:15

博恺没再说什么,就开车走了。

没想到,周末的早上我还没起床,博恺的电话就来了,说已经打发人把车给我送了来。我忙爬起来光着脚跑到窗前向下一看,果然他的奥迪车已经停在楼下了。我皱了皱眉,满心的厌烦。你跟着添什么乱呢。因为雨辰挺在意我跟博恺的来往,所以,在这个时候用他的车去接人,实在有些黑色幽默。我根本就没打算用他的车。一瞬间,我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一会下楼就把司机和车打发回去完事,这是一定的!

但我还是对博恺说:“谢了啊。”

可这时博恺说:“你给雨辰打电话了没有,我听元峰说他们今天要出去玩的。”

我似乎没听明白:“跟元峰出去……他们约好了吗?”

“约什么呀。应该是一起出去的吧,你还是问问的好,免得白跑一趟。”说完博恺就收了线。

我手里攥着手机,在窗前愣了好久,我在一点一点地理顺博恺的话。“约什么呀。应该是一起出去的吧”,这话很令我犯轴。怎么听着雨辰跟元峰并不只是约好那么简单呢,我脑子煞时有些乱。忙把电话打回去,问博恺:“哥儿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雨辰是和元峰在一起吗?”

博恺说:“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雨辰在他那儿呢,有几天了吧。我还想,你怎么会不在乎,这可不像你的脾气……”

我还是出去把博恺的司机和车打发掉了。然后打车直奔元峰的住处,我必须要证实一下,因为我还是不大相信雨辰已经跟元峰在一起了。但我也想到了昨晚我要雨辰搬回来时他躲躲闪闪的眼神;也明白了博恺为什么要说风格大裂变的话了……

(雨辰——)

那时我们还没起床。

听到有人敲门,我睁开眼睛。见元峰没醒,我就起身下床去开门。心想,还没到八点,这么早是谁啊。

怎么也没想到敲门的会是小维。

待我只穿了一条内裤,睡眼惺忪的把门打开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怔了怔,我立刻慌乱起来,残留着的睡意顷刻间就无影无踪了。他望了我片刻,轻声说:“哦。不打扰了……”然后转身离去。

我把门关上,猝然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门口站了许久后我才回屋里穿衣服。元峰问:“刚才谁啊?”我没说话。他似乎就又睡去了。

我不知道他今天来干吗,怎么早。也许是找元峰的吧。可为什么又走了呢?是因为我吗?一定是的,也许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所以他的神情才会有些吃惊。他没有进门就离去了,应该是因为我的缘故吧。他就那么不愿意看到我吗!见到我以后他会是什么感觉呢?我想象不出。昨天他的生日,晚上我去看了他,那是我一定要去的,不去,我会不安。对于我的祝福,我依然不知道他会是怎么样的感受。而后来他要我搬回去,那应该只是在客套。

我洗漱完了,在卫生间呆愣了半晌,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一下,还是出去门了。

在街上悠悠地走了差不多一上午,虽然早饭和午饭还都没吃,可肚子里并不觉得饿。直到逛得有些累了,我才进了一间网吧。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博恺的话得到了证实。我在元峰这里看到了雨辰,我觉得我已经接不回他了。所以我跟他说完“不打扰了”,转身就下了楼。

元峰的住处在四楼,不知怎么我感觉那楼梯似乎很陡,不大好走,又怎么走也走不完似的。我走得有些踉跄,还好有扶手,我靠着那扶手,顺利地下了楼。

外面的阳光很好。刚才楼道里面暗了些,因此冷丁出来,那光线就十分刺眼,眼底猛然有些辛辣感。我沿着街道向前走,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已经很累了,很想歇一歇。环顾左右,见不远处有个小街心花园,我什么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坐在椅子上,我静静地看着一个小女孩在玩一只鲜红色的气球。小女孩穿着翠绿色的衣裙,配着红气球,十分鲜艳绚丽。那气球轻轻飘飘地忽而在空中游荡,忽而在草坪上蹦跳,小女孩就笑,笑声显得那么尽兴、那么纯净、那么悦耳,在整个花园里回旋着。

我又仰头看天空中的云,或零散如碎片,或汹涌若浊浪,看似纹丝不动的,但不久会有形态的千变万化。这样专著地看天,早就是孩子时的事情了,那时真的一看就可以看上半天,痴痴傻傻的。那样的日子已经太遥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不再玩那只气球了,而是抱着气球站在了我的跟前,我仰头望天,她则仰着头定定地盯着我看。她可真小啊,能有多大呢?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吧。我把目光从天空中收回来,也望着她,想对她笑一笑,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成功。可这时小女孩说话了。

“你咋的了?”她神情很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我,这问题很怪,我咋的了?我没咋啊。我一时不知该怎么来回答她。

见我没说话她又说:“你哭了。”

我忙用手去抚脸,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因为有这泪的提醒,我猝然感到我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孤独、那么的需要一点支持!甚至那么的希望能向谁倾诉。我望着小女孩,她仍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问:“你哭什么呀?”

听她这样一问,似乎我就更有了流泪的理由,那泪水更止不住地往下滚,我清晰地听到了泪滴敲在衣襟上的声响,嗒、嗒、嗒!很清脆!

小女孩似乎一定要问出个根由来:“叔叔,你为啥要哭啊……”

我于是颤抖着声音对那小女孩说:“因为,叔叔被人家给甩了……”

那一刻我很想抱住那小女孩,但我没有,我担心吓着她。渐渐地,有大颗的泪珠也涌出小女孩的眼眶,这善良的孩子的泪是那么清澈、那么晶莹,就像清早花瓣上的露珠!

此时,我跟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女孩相对而泣……

(雨辰——)

在网吧里遇到了几个学生,他们鬼鬼祟祟地打算从我身边溜过去。我早看出了他们的把戏,索性就装着什么也没看见。可他们溜过去了,又有个带眼镜的男生蹭了过来,说:“老师好!”

我看了他一眼,“你多大了?”

他笑嘻嘻地说:“十四……周岁……”

“严重未成年吧?”我调侃他。

眼镜冲我做了个揖:“老师,千万放我们一马,别让班主任知道……”

我说:“那你给我把今天的单买了。”

“剥削……”他看我瞪着他,就嬉皮笑脸地说:“没没有。我买!”

我就照他屁股擂一掌,说:“再不准来了啊。走吧。”

他就夸张地原地一跳,说:“老师再见。”然后转身就跑了。

跟学生逗了几句嘴,心情并没有松弛下来,玩游戏的兴趣一点也没有。就随便加了个人跟想他聊聊。那人第一句就说:“我是男先生。不跟男先生聊。”

我跟他穷逗:“我也是男先生,专门跟男先生聊,你怎么样?”

他说:“不好似!”

这三个字很费解。“不好似”,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终于“破译”出来,意思应该是“不好使”。我冷笑,也敲了三个字:“去泥(你)的。”

以为他会急,可没有,问:“萝卜?”

我说:“土豆。”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5:43

跟他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瞎逗了半晌,终于是无聊。脑子里全是早上小维站在门口的样子。我想,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决定离开他是要给他一个空间,我伤害了他。以往他可以那么包容我、迁就我,而这次他一反常态地拒绝原谅我,所以,我想他需要一个与我隔离着的空间。如此,我还是从他的视野里走开的好。否则,他的伤口也许很难愈合。

之所以答应元峰住到这里来,我是想逼迫自己忘记他。虽然面对了元峰才明白:愿望是一回事,心情又是另一回事,有的时候它们彼此是毫不搭界的。但在我的心里,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我们一起度过的属于我们两个的时光,不过只有几个月,就这样结束了!我想,即使是发生奇迹,我再也不会遇到一个让我那么的爱恋,又那么爱我的人了!何况,人的一生中很难碰到什么奇迹!但是,我可以拿那几个月当做我的一生!

我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走出网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肚子这才有些饿,想吃点东西。刚要进一家快餐店,就见元峰在里面一晃,我想这么巧?站在门口仔细一看,还不是他自己,他的对面坐了个男孩,他们在边吃边说笑。我想还是不进去了,否则他还得介绍那人跟我认识,老麻烦的。看他们的神态,两人的关系一定有水分,我也没心情去理他们,一转身就去了另一家面馆了。

(以上选自雨辰的BLOG.)

从小公园出来,我直接回了住处。把鞋在门口蹬掉后,我就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却始终没有调台,从下午一直到夜幕降临。

这个屋子里有着太多的记忆,凡是视线所及之处。即使是闭上眼睛,也依然不会遮挡住那些记忆的侵入。后来我不断地从冰箱里往外拿啤酒喝。酒可以使视线变得迟钝起来、模糊起来,可记忆已经被刻录了一样,不能随着视线迟钝、模糊掉。不知喝了多少听啤酒,直到头昏脑涨。电视里在播什么我几乎都没什么印象。终于感觉眼睛和身体都疲劳了,就把电视机关了,然后走出门去。

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清爽的夜风并没有让我的人清爽起来。我就沿着马路向前走,不是漫无目的地走,而是在一路寻找着取款机。明明记得附近有一家银行,可怎么就看不到呢。转了半晌,终于还是找到了。我查看了一下工资卡里的余额,有五千多,想全都取出来,可取款机的系统却限制每张卡每天只能取三千元。无奈,我只好按限额取了,把钱一卷塞进牛仔裤兜里。然后打了个车,去了那家叫“气场”的夜总会。我一边坐在“气场”夜总会吧台那儿喝东西,一边等服务生去叫圈子。

圈子是这家夜总会老板的小舅子,似乎并不受这里管,但在这里还挺管事儿。认识他是通过博恺。我曾经就在这里喝了被做了手脚的饮料,后来也在圈子手里拿“东西”抽的。他什么货都有,K 粉、摇 头 丸、杜 冷 丁 、美 沙 酮、大 麻、鸦 片、冰 毒、m o r p h i n e 、 海 洛 因 、 可 卡 因 、 咖 啡 因 、 安 纳 咖 、 P C P 、 麦 司 卡 林 … …这些我在他那里都看到过,还有一些新出来的、连他也说不清楚名称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圈子从楼上下来了,见了我说:“听说你这张脸儿被打入冷宫了?怎么混的啊,真是!”

我没搭圈子的话茬儿,说:“找个地方吧,我有事。”

圈子听了,也没说什么,就带我进了一个包间。他是明白人,清楚我来找他有什么事。把门关上就问:“给谁办?”

我说:“你别管……”说着我把刚取来的钱都塞给他。“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就先拿这些的吧。”

圈子打量了我一刻,“哥儿们,你不停了吗,要回笼?”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那么多废话干啥,拿东西不就完了吗。”

圈子见我要臊,就不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没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是圈子,他说:“哥儿们,你再等一下啊,我就来。”

又等了大约四十分钟,等得我心里只冒火星子,正要喊服务生去叫圈子,包间的门开了,进来的却是博恺。我诧异,怎么这样巧?

“是巧啊,不说无巧不成书吗。来这里消遣也没叫上我啊。”博恺说。

我似乎意识到是圈子在搞什么鬼。问他,“圈子那混蛋给你打电话了?”

“你聪明。”博恺眯着眼睛看了我少顷,道:“但你的聪明却不如糊涂来的快。你要是不想活了就找个痛快点的项目死!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我他妈不是什么好马,这回头草我吃定了!”

“你说这话让我觉得你不但不是好马,都不是个汉子……”

我突然愤怒!“我是不是汉子关你屁事!”

博恺也叫起来,“不就是个雨辰吗?那样的小男生到处都有,一抓一大把,你也至于这么跟得了脑出血似的吗?”

博恺平静了一下,试图劝慰我。“兄弟,别闹了,想找好男孩还不容易吗,我负责了,这就叫来几个来让你挑。选中了以后就交给你了,叫他们好好伺候你,让你天天过神仙日子……”

可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我想要的就是圈子手里才有的“东西”,那是惟一能安慰我、救赎我、能让我解脱的途径,我没有第二个选择,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出路!生活和生命对于我来说成如一道乏味的菜,吃与不吃已经无所谓!我尚存的一点点理智告诉我,如果复吸,那就等于把自己撂在了一条绝路上。但我不在乎,我宁可走上绝路!而且决不后悔!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滚了下来。说真的,我即使去死都不愿意在博恺的面前掉泪,可我已经无法操控自己了。

博恺拍拍我的肩头,“好了,现在我打电话给你叫男孩来。说,你是得意清秀文静的、还是要生猛有肌肉的?要不我给你叫俩小处儿吧,你给他们开个荒,绝对的鲜嫩可口。不过能被你开荒也算他们的福气……”

我哽咽着说:“我谁都不要!人真的有来生吗?就算有,我依然谁都不要!”

博恺似恼怒了。“你只要他,对吧?可你复吸就能把他吸回来吗?你猪脑啊!冷不丁的变得这么傻B呵呵的,平常那点儿灵气儿都让熊瞎子舔了?!”

我不再搭理博恺,咆哮一样地大叫服务生。可博恺说:“别叫了,谁也不会来,包括圈子。知道吗?我曾经关照过圈子,你要是再来找他拿那玩意儿,一定要先告诉我……”

我明白了,今天在这里我拿不到“东西”了。我逼视了博恺片刻,迅疾起身说:“你以为就圈子这里有货吗?”说着我出了包间。

在我出了“气场”夜总会的旋转门时,博恺追了上来。他死死揪住我的一只手臂,说:“你耍够了吧?你也知道我白道黑道都有点路子,我让你得不到,你就一定得不到的,信我吧!”

我信他的话,但我轻蔑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成色的?黏糊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有话上车说……”博恺见有门童在看着我们,就往他的车里拽我。

我对着他摇摇头,“博恺,你听好了,你不欠我什么,你也不会因此受到良心的谴责,因为你那页早翻过去了。我复不复吸已经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跟我上车,听到没?别让人笑话你傻B呵呵的样子了行不!”博恺依然在跟我拉扯。

我不动,冷静地说:“博恺,你能纠缠我这一时片刻,你还能纠缠我朝朝暮暮吗?我劝你就别费那劲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我想这话很让博恺泄气,他揪着我的那只手就慢慢地松开了。他没辙了。我冲他惨烈地一笑,以胜利者的姿态向马路上走去。

但我其实是茫然的,我不知道除了“气场”还能在哪里买到那东西,那是需要一点“门路”的,我一时并不知道去哪里找门路去。但我想会弄到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天饿不死瞎家雀……

我这么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感觉我的身后就有白昼样的灯光缓缓跟上来。我知道那是博恺的车灯。真不知道他还有完没完!这混蛋能把人磨叽成一滩稀泥。我坚决不停步子,也坚决不回过头去。我开始伸手拦过往的出租车,可一时没有空车经过。我更是烦躁。

这时,我感觉博恺的车似乎停下了,之后就听到了开关车门的声音,“砰!”显得气急败坏。他应该是已经下车了,但我依然不理,自顾自地继续走我的,也还不时地招手拦出租。

突然,我就听到博恺在大叫:“你站下!”

我当然不会站下。他还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好了,反正我现在是刀枪不入,凭你怎么折腾去吧!

可我又听到博恺声嘶力竭地喊道:“小维,你他妈给我回过头来!”

那声音异常恐怖,被人用大片刀砍掉了半个命一样的!我完全是被那声音给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忿忿然地想,我今天非让他给缠磨死不可!真是给人的爆脾气添柴禾。我骂道:“操他妈的!”

然后怒不可扼地回过头来。就见迎面扑来强烈的车灯光中有博恺的身影在他车前立着。可煞时间那身影就如同轰然坍塌的一幢建筑,他矮成了半截了。

我惊愕不已,不亚于遭遇了世界末日!

因为我知道,博恺是朝着我跪下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2-2 18:46:02

是的,一向桀骜不训、不可一世、天老大他老二的博恺,给我跪下了!

看上去,他就仿佛背着万丈光芒,那光芒又飞刀一样扎得我的眼睛生疼,我的心顿时一阵暴乱……

我疾步过去,慌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把他薅起来,埋怨道:“这是在马路上,你想把警察招来吗……”

可博恺不起来,说:“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我膝下还有情义……”

我也单腿跪地,抱住了博恺,“哥儿们,我被你的情义打动了……”

博恺接着说:“该忘的就忘了好吧,即使有的人是这世界上最能勾你七魂六魄的,可也许他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如果不是,那他就一定会回来!”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哈姆雷特有台词:能够忏悔的人,无论天上人间都可以不咎既往。我还是决定原谅博恺了,为的是他用行动所表达的忏悔;我也接受了他的劝告,为的是他同样用行动所表达的情义!

那天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住处,就把我拉到了他的那个公寓楼。进门的时候,他还有心思调侃:“怕不怕我趁火打劫非礼你?”

我心意颓唐地说:“只怕我已经是你玩腻的了。你要还能整出点兴趣来,那我就得谢谢你了。”

他大笑:“你的糊涂劲儿过去了啊。”

我们喝了些红酒,聊了一会儿,他就要我去客房休息了。我们一边往楼上走,他一边说:“今天不是时候,我暂且放过你,不把你怎么着。可我真是流口水呢……”

我就一笑,“算了,说这话糊弄得了你自己吗?你哪里缺少各种小弟呢,还不是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那口水还是省着点用。”

“这话不差,男孩不缺,但缺有素质的,比如曾经做过主持人什么的,那做一把才叫风光,才叫刺激。所以口水也真实,我这人贪心得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一直都惦记着你呢啊,还是加点小心的好。”说着他就去了那间他自己的卧室里休息了。

躺在博恺客房的床上,我几乎一夜无眠。

(雨辰——)

星期一的上午我有三节课,两节是英语,一节是为一个生病的老师代的数学。要我带几节数学课,是校长直接安排的,为的是让我有机会熟悉一下数学的教学,以备将来调入数学教研室。但我一直没有讲过数学,所以头天晚上我在家里做了很多功课,很希望把课讲好。数学毕竟是我的专业。

可到了间操时间我发现教案忘了带来。好在还有一节课的时间,我就打车回住处去取。所以元峰和一个男孩的床上戏,就被我撞了个正着。

当我开门进去发现了他们后,我就再没向床那边看。一眼都没看,不想看。直接去桌子上拿了我的教案,然后就出来了。

但我记得沙发上扔着他们的衣物,其中有两条品牌、颜色、款式都一模一样的休闲裤。我出来的时候想,那应该是元峰整出来的“情侣裤”吧。

我并没有恼怒,甚至没有激动,就像跟我没关系的两个什么人在交媾,恰好被我撞见了。所以那节数学课我讲得还顺利,甚至我还会偶尔幽默一下。比如当一个男生问我他没有立体感,该怎么看立体图形时,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要立着看。”

当天下午我没课,正好我可以请假,出去找出租房。

足足走了一个下午,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疲惫不堪地回来后,外语教研室的一位老师说,她班里一个学生的邻居有房出租。我忙去教室找到了那个学生,并要下了地址。

房子比较旧,而且房租也挺贵,但是走独门。我也实在不想再到处去找了,就交了半年的租金,跟房东说好明天搬来。

我搬东西的时候,元峰没在屋。他是后来给我打的电话,说:“你这是何必呢,我跟那男孩又不是认真的。”

我冲口想说:“你跟谁又是认真的呢?”可一想算了,似乎连跟他较劲的心思都很淡。只说:“我担心会打扰你。”

他说:“那好吧,分开一段也好,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说一声。”

我说:“好的。”

我比较喜欢初秋的时节,阳光充足却不炙烈,还有清爽的风吹得人很舒适。在初秋的日子里,我早上一般都是走着上班,享受一下秋天的空气。

出租房离学校不是很远,步行也就三十多分钟的路程。这天我因为出来得早,所以走的就很慢,游游逛逛地很闲散。因为正是上班的高峰,来来去去的行人很多,所以我并没在意身边的人。这时我就感觉到有个人已经从我身边走过去了,但又立刻放慢了步子,回头来看我,是小维。没错。

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

我的心里猛然一缩,跟着就是一阵莫名的紧张,那紧张似乎压迫在我的呼吸上,所以我有窒息之感。

小维笑道:“真的是你啊。”

我说:“你也走着上班吗?”

“没有,我是到前面办事。这么巧……”

“是啊,这么巧……”

我们就并肩往前走了一段,但却都沉默下来。那种沉默挺令我恼火的,觉得会显得自己特别愚蠢,但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这样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们该各奔东西了,小维站下来说:“不忙的话就电话联系吧。”

“好的。”

“手机号码没换吧?”

“没有。你呢?”

“也没有。”

这些话实际上都是废话。但那一刻我很希望我们在那里能多站一会儿,哪怕就说这样的废话,只要能面对着站在那里就好。但我们还是道了别,真的各奔东了西。想来我们从邂逅到分开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还很客气的样子,这让我很难受。走出很远了,我忍不住回头,看见小维的背影一闪,不见了。我感觉他也许是头发长了的缘故,显得那张脸有些消瘦,背影显得很疲惫。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

但是,此后我们并没有在不忙的时候电话联系。

长假来了。放假前一天,元峰打电话约我出去旅游,我说:“长假我要回家,想家了。”

这是托词,但我也是有点想家了。于是,放假的当天我果然回了家。却不想就出了事。

家里正在割稻子,我一回来就跟着爸和秀姨进了地,青楠也过来帮忙。我在读中学的时候经常干地里的活,虽然不多,但一般的活都还能上手。可毕竟不经常干,只割了一上午,身体就显出了不适应,首先是腰酸,然后是握镰的手起了水疱。秀姨就不让我干了。爸却说:“干点儿活死不了人。”

秀姨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本事。他哪是干这个人呢,歇着去吧……”

我当然不能歇着,直起身体让腰杆松弛一下,然后再干。

秀姨说:“放了大假那小维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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