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4:21

《漂亮男人》 BY cx877 【完结】



我叫萧琅,就像前面我所说的那样,我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漂亮男人。

有人说男人长得太漂亮是一种错误,它往往让人联想到小白脸,而男人真正该有的是贵族般的气质和干净利索的办事能力。我却不这样认为,上天赐与了我美貌,我当然不会把它当作一种错误,恰恰相反,我喜欢这份与众不同的资质,它不仅带给了我无尽的快乐,还让我了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凭借着漂亮的外表,我的自信心在通常情况下是百分之九十,若是碰到对我一见钟情倾羡于我的,这个指标一般会直线上升至百分之两百,我是个自负的人,我从不否认。   

我身边有很多朋友,男的,女的,喜欢我的,嫉妒我的,真诚的,伪善的,我知道他们存在,但我从不去区分他们。我的新朋友总是很多,一年比一年多,但是老朋友总是很少,一年比一年少。我很少记得在我身边那些朋友的真实姓名,只记得他们的代号——鸭子,和尚,Steve等等。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与人无关,我常常这样想,因此我不会刻意去记他们的名字。

在我读初一时,就开始有女生追我。害羞一点的女生会偷偷地把情书塞在我的抽屉里,胆子大的则直接把情书交到我手上,大有得不到回复势不干休的韧劲,而我则常常以“哦”一声作为回答,若是面前的女生还是挡着我的去路不让我走,我最多再说一句“我回去看看,看完再告诉你啊。”

我的生命里不缺乏女人,我记不清我交往过的女生到底有多少个,但我记得我和女人第一次上床时是在我高二的那一年。道上的人都叫她白玲姐,她比我大一岁,初中时曾跟我读一所中学,高中在朋友聚会上遇到她。她不像其他同龄的女生那样喜欢蓄着长长的头发装成一副温柔的样子。白玲姐个性独立,带着一班子道上混的兄弟,没有人不佩服她,没有人不怕她,但在大家遇到麻烦事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她。白玲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说她不喜欢我这样的男人,长得太漂亮,让人常常会产生幻觉,却喜欢和我在一起,因为她觉得我够直率,讨厌的东西绝对不会强迫自己喜欢,想丢弃的东西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再用下去。我和白玲姐上床似乎是早就是计划中的事,第二天起床时,我们做的只是彼此笑笑,没再有其他言语。她让我从一个不懂情色滋味的男生转变成为男人,我记得她在床上死命地叫我再用劲一点,再猛一点,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我拼命地干她,直干到最后我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这是我第一次性经历,记忆中只剩下白玲姐那微胖的白净的身体和丰满的乳房。

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和男人上床,这种经历让我踏入了我以前从未涉足过的领域。我认识的第一个男孩叫BEN,他有好看的眼睛和修得极其干净的指甲,我和他上床时我认识他还不到三个小时。

我和BEN是在一家舞厅里认识的,舞厅中灯光昏暗,光线明显不足,你看不清有人是在接吻,还是在做爱。同我一块来的朋友找女人搭讪去了,我则一个人在舞池里摆弄身体。我喜欢这种活动,美丽的外表加上撩人的身姿,这是一种不错的诱惑,我被自己迷惑,也被自己渲染出来的这种情调迷惑。很快,我的身边开始出现很多与我对舞的人,我一一不理,因为我只是在娱乐自己,而不是在娱乐他人。而在这些人当中始终有一个人锲而不舍,不管我对其多么冷淡,他都不依不挠在我身边出现,而真正令我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就是BEN。我不能否认BEN长得很好看,当然没我长得好看,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缠上我,只为我也能注意到他。

我开始跟BEN跳舞,他跳得很好,眼睛更是媚人,总在甩头或是转身的那一刻瞟我一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我知道他在挑逗我,但我不知道原因,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他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除非他是同性爱。当时我那样想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太多反感,只是觉得有点惊讶,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碰到那样的人。我没有拒绝他的诱惑,我决定陪他玩这个游戏,两个漂亮男人在一起究竟会玩出怎样的火花,这是我真正想知道的。

我开始一直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划过的任何一个表情和身体扭动的任何一个动作。他的脸很白很秀气,像是那种从大学校园里刚刚走出来的大学生,但从他的举止来看,我完全可以否定掉他是个学生这个猜测。他的腰身也很细,韧性该是很好,从他扭动的超大幅度就可以看出这一点。整个人最出彩的地方就是他的那双眼睛,异常的大,异常的明亮,就算在舞厅里那种光线不足的地方也觉得它们闪闪发光,我一度认为那是由于眼睛中注射了某种液体才使眼睛显得那么亮,之后经过朋友点拨知道了医学上的常识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BEN对于我灼灼的目光也做出了反应,双手开始大胆地搭上我的肩部,腰和臀部扭动得更加卖力。渐渐的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胸膛直逼上来,我感觉到他的手正在我身上游走,胸,背部,然后是腰,他那种抚摸的方式让我感觉我身上没有一处是他不想摸的,即使是那个地方。这种想法让我感觉到除蹦迪以外的一种兴奋,带着肉欲。

我和BEN离开了舞厅,我们直接上了那座大厦的五楼开了一间房。在他把我的衣服全部解掉前,我对他说,我没和男人做过。BEN轻松地笑笑,然后说,没关系,我来教你。那口气让我感觉他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甚至难堪,性欲也随之熄灭了几分。但很快,为了挽回我所丢失的颜面,我略带粗暴地把BEN推倒在床上,撕扯他的衣服。BEN仿佛享受一般闭上了眼睛,任我予取予求。

等我完全赤裸地覆盖住BEN的身体,BEN睁开眼睛,手伸到我背后环抱着我的背,看着我,对我说,你是我看过最漂亮的男人。这回换成我笑起来,你也是我看过最淫荡的男人,女人都比不上你这样。BEN并没有生气,而是咯咯地笑起来。这也是我之所以在那以后一直和BEN保持着朋友关系的原因之一,BEN直率,不做作,不会为一些口头上的事与人争论不休。

我们互相亲吻,互相抚摸,互相说一些听起来有些污染耳朵的话,但这能让我们之间这场游戏变得更加有情趣一些。我在与BEN做爱时体会到了与女人没有的快乐,虽然他胸脯平坦的跟块砧板似的,但是没有女人在我挑逗他们胸部时会叫得那么媚骨,这无关乎羞耻,这只是做爱,一种要人感觉到快乐的活动,只要这种方式能让你觉得快乐觉得销魂,那便是正确的。

BEN让我进到他身体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BEN确实教了我这一生若是没人教我我怎么也不可能学会的一件事,原来男人之间的做爱还可以是这样的。刚开始觉得的一点点恶心随后就被强烈的快感所代替,我和BEN的这场游戏在此时达到最高潮,我尽情地挥洒完了我的汗液,包括*液,我疲惫地睡去。

那天晚上,BEN从始至终没要求反上我,若是他真要求那样做,我觉得我可能会拒绝他,因为我做不到像BEN那样倘然地被当作成女人被人干,之后我问过BEN,问他为什么会接受,他的回答和他人一样简单。做爱而已,开心就好了,何必在乎那么多。那是我第一次觉得BEN身上有比我要好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BEN在纸条上写下一串号码,折好塞给我,给我打电话,要是你想我的话。BEN的笑容很甜,比昨晚做爱时的笑容还甜。我也笑着接过,并随手放在床头边。BEN对于我的漠视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重新跳上床,对我说,你也给我个联系电话啊,我想你的时候好歹也有个电话可以找到你。我看着他,他依然在笑,我真的不明白他脾气为什么这么好,可能是自己心虚我把电话写在另外一张纸上递给了他,他开心地接过,并小心翼翼地塞进衣兜里。

BEN走后,我还是忘了把那张被我放在床头的纸条收起来,它之后被酒店的清洁工人究竟扫到哪个垃圾桶里去了我也不得而知。纸条没了,但是我和BEN并没有因此失去联系,因为很快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4:33



我没有拒绝BEN的再次邀约,我们约好还是在那家舞厅见。BEN笑着责怪我为什么一直没给他打电话。我说因为最近比较忙。BEN没有继续问下去。我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向他解释什么。

两人随便点了点酒喝完后,BEN很坦率地问我今天要不要做。我笑,有点揶揄地说,你打电话给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我没有啊!BEN反驳道。我笑着看他,表明我不相信他的话。BEN说,真的没有,我约你出来只是想见见你。我笑得更厉害,那你已经看到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作势要离开。萧琅,我是说真的。BEN拉住我。我想看看你,看到你我心情总会变得很好。我说,没想到我还有这功效。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我也不例外。BEN说。

我和BEN离开舞厅,两人开了房,做起来。和BEN做爱的感觉很好,很疯狂,也兴奋。但最令我感动的是,不管我多么粗鲁,BEN都很迎合我,从不拒绝我,更不会喊疼叫停。我无尽地发挥了自己所有的热情,性欲在BEN的身上得到了发泄。我敢肯定,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BEN都是个绝好的性伴侣,但我决不会把他当作情人。男人作为一个男人的情人,就算我的性生活再怎么开放我也不至于会接受这个。

那天之后,BEN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我都准时赴约了。我们在一起,做爱是主戏,调情闲聊作为佐料,我们相处越来越融洽,因为仅仅做爱真的产生不出什么矛盾。

但只有一次我没有接BEN的电话。那天晚上,我在白玲姐家里。手机响起时,我跟白玲姐刚玩过一次。我边躺在床上喘息边看手机,心里想着到底要不要接。就在我犹豫的片刻,白玲姐或许是因为看出我脸上举棋不定的神色,她笑着说,女朋友?我没回答她。怕我偷听是吧,那好,那我出去。白玲姐边说边从床上坐起来,赤裸全身。我一把拉住她,说道,不是,一个朋友而已,说完便按掉了手机。我没有说谎,BEN和我确实是朋友,只不过这种朋友是建立在肉体关系上的。白玲姐笑笑,没再说什么。我按倒她,开始吻她。这时候,手机又响起来。我准备就让它一直响下去,但手机响了很长时间,白玲姐终于忍不住推开我,说,你朋友还真是锲而不舍。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是接下吧,或许真有什么事。滚他妈的!我突然变得烦躁,忍不住骂了一句,并一把夺过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关机键。之后再没有铃声吵到我们,我的心情却久久一直不能平复。

第二天,我一直想给BEN打个电话,跟他解释一下,但始终没打,因为我不知道到底该对他说些什么。BEN也再没打电话来,我和BEN就此失去了联系。

我的生活又一度回到从前,身边时不时出现一些女人。和她们调情,调完情,然后上床,我没让自己感到寂寞过,我也得到了快感,但却始终觉得和她们做没和BEN做过瘾。我想过去找BEN,但还是没找,我想可能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

就在BEN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渐渐要消失的时候,一天夜里,我接到一个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那一串号码时,我一度没想起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是BEN,我觉得惊奇,我没想到他会再给我打电话,我们失去联系已经将近有两个多月。电话里BEN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和从前的他很不一样。BEN甚至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问我现在能不能开摩托车去接他,并把地址告诉了我。他说的那个地方属于近郊的一个地方,并且那时已经晚上十点。我听BEN说完,没有立即答复他,我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若是BEN开口求我,像他在床上发嗲时那样,我一定会边骂边回绝他,让他去见鬼,但是BEN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等我的答复。好,你在那别乱走,我开车去接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但我确实那样说了。

到他所说的那个地方时,已经是午夜。风很大,露水又重,我不知道这两个小时BEN是怎样在马路边度过的。我把摩托车开到他身边,BEN脸色极差,紧抱着手臂并瑟瑟发抖。上车。我说。BEN颤颤巍巍地上了车,我让他抱着我的腰,把胸口贴在我背上。BEN听话地做了,他贴上来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到他家时,BEN坐在我车上一直没有下来。到了,BEN。最后我忍不住说。长时间地迎着风吹,我也不免开始感觉到冷,欣慰的是身后那个身子已经逐渐暖和起来,但他依然紧贴着我不肯放。BEN?我又问了一句。感觉到身后微微动了一下,抬起手好像在脸上抹了下什么,然后从我的背上离了去。我该觉得轻松的,风吹起来,却嗖嗖的凉。

谢谢你,萧琅。我从没听BEN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过话,正准备回头看他,BEN已经从我车子上下来,头都没回的走了。

凌晨时回到我的住处,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不出我所料,BEN给我打电话,说想请我吃饭,算是为昨天晚上的事谢我。我没有拒绝。我和BEN第一次在一家比较正式的餐厅吃了饭,他已经一改昨天灰暗的情绪,整个人重新活泼开朗起来,BEN又变成了我认识的那个BEN。我问他昨天他是怎么了,怎么三更半夜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BEN说没什么,本来和一群朋友约好到山上的一家吧聚会,但中途出了点意外,他一个人就被落在那了。我当然不会对BEN的言辞抱以相信,但BEN既然不想说,我也不打算再问。

吃完饭,BEN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问什么地方。BEN神秘地说去了就知道了。我和BEN去了,但没想到BEN带我去的会是那个地方。成群的喜欢玩男人和喜欢被男人玩的男人们聚集在一起,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再没有任何顾及,因为他们彼此都是一样的人。BEN问我以前有没有来过,我说没有。BEN狡黠地笑了,他的笑容让我想起我和他第一次上床时他说来教我的那些话。你们真是一群变态。我说。我知道自己不该那样说,但我忍不住。我觉得难堪,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进到这个圈子里来。我本来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可以有很多女人,并从她们的身体中得到乐趣,但是现在我却和一群和我一样身为男人的男人们在一起,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能与他们上床。

BEN听了我说得话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地笑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不是吗?笑容里有些苦涩。我不再说什么,而是和BEN找个位子坐下了。很快,就有人过来和BEN打招呼。BEN,你新男朋友?长得好帅啊。BEN说,不是,我朋友而已。然后那人就神秘地笑笑,是吗?边说边朝我这边看。我没有理他。那人又笑起来,有空和你朋友过去玩,我和CHUICY都在那边。好。BEN也笑着答应。

等BEN朋友走后,BEN说,你可以放轻松点,当成一般的泡吧就行了。我说,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我不喜欢BEN对我说话的那种口气。呵呵,没有,BEN识相地说,我只是怕你第一次来不习惯。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尽管我表现出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但事实上,我确实有点紧张。特别是刚进门,当每一个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时,更是如刺针芒。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厌弃自己拥有那种吸引人的特质,但那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长的普通,毕竟被男人用那种眼神看没有人会觉得舒服。

这里的人一般对于新来的都比较感兴趣,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是小群体,来个新人不容易。BEN说。那我该感到荣幸了。我有些嘲讽地说。呵,那就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BEN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我没再和BEN理论下去,而是顾自喝着酒,边喝边观察这里的人。

和BEN还没坐到十几分钟,我们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我觉得这个男人应该算不上是BEN的朋友,因为BEN在听到他的声音时,身子有那么一刻完全绷直了,我看见他的脸完全冷下来。BEN,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BEN微微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然后站起来,朝那个男人转过去。严老板,我听见他轻轻地说。呵,昨天那个聚会你没来,CHUICY他们说你病了,我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今天就又看到你了。男人边说边伸出手在BEN的额头上摸了摸,我看出BEN想躲,但男人的目光似乎制止了他,BEN低着头一直沉默着。

男人搂住BEN的肩膀一同坐下来,晚上有空吧,商诚街上新开了一家桑拿,我想你陪我一起去。严老板,我朋友在这,似乎不太好吧。BEN唯唯诺诺地说。哦,是吗?听得出来男人的口气中已经包含了一些威胁的意味。他边说边朝我这边看来,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爽。你的新姘头?姓严的不留一点口德,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把我手中的那杯酒直接从他头顶上浇下去。但我没那样做,我想我至少要给BEN留一点颜面,而且我不能第一次来就闹出事。

严老板……BEN欲言又止。呵呵,怎么样,要不然让你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去,大家一起玩。男人故意把BEN的肩膀搂得更紧,并且看向我。不好意思,我想我和BEN都不想去。这时候我出言阻止。姓严的挑起眉,不怒反笑起来。BEN,你朋友很有意思,而且……长得也不错。我讨厌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说我漂亮的话。他和你一样,也是做那一行的?姓严的又说道,并用带着浓厚兴趣的眼神看着我。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姓严的说的那一行指的是哪一行。BEN看起来很紧张,他拉住姓严的手臂,说,不是,他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严老板,你不是说要去洗桑拿吗,我陪你去好了。看得出,BEN在极力阻止姓严的继续就那个话题说下去。男人却并没有因此收回打量在我身上的放肆目光,而是他故作轻松地说道,BEN,你是不是该替我和你的朋友介绍一下。BEN紧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姓严的倒是大大方方地朝我伸出手,他傲人的姿态和太过自信的眼神让我相信若不是长期生活在得天独厚的环境下无论如何都培养不出来的。严家英。他干净利落做了个人介绍。我本不想伸出手,但他赤裸裸的眼神让我不得不想反击回去,我不甘示弱。萧琅。我说。刚刚伸出手就被那个男人一下子抓住,他很用力,我完全感受到从他的手掌中缓缓流淌过来的敌意甚至是挑衅。用力抽回手,我很不喜欢这种情势被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罗家英,至此我完全记住了我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4:42



第一次来吗?以前没看过你。姓严的边喝酒边拿话来问我。我则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姓严的也不生气,继续说,以后常来玩,BLUE HEART常会有一些惊喜。BLUE HEART是这间BAR的名字。惊喜?我忍不住问。是啊,能有像你这样的人经常出入BLUE HEART难道还不是惊喜?严家英举杯,满脸笑意看向我。我则毫不吝啬地回敬他一个白眼。这种拙劣的玩笑我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笑之处。

这时候从吧台那边又走过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却一副谦人君子的模样。刚刚看清来人的脸,BEN已先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前苍白的脸此时也变得红润起来。安阳。言语里透着忍不住的惊喜。BEN,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病了吗?来人一脸关切地说。嗯,已经没事了。我看见BEN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哦,没事就好。说完继而又转向姓严的,家英,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车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转头之际,似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我,于是问BEN道,BEN,你朋友吗?此时我已从座位上站起来,以便表现出我向来引以为傲的礼仪规范。

嗯,萧琅。BEN边说边指向我,今天第一次来,我带他来逛逛的。哦,欢迎。男人热情地朝我伸出手,你好,徐安阳,BLUE HEART的老板。看着男人略带稚嫩的脸,我实在无法相信他竟然会是这家GAY吧的老板,无论是从音乐渲染出来的调调,还是从出入这里的人的鱼龙混杂来看,让我相信只有像严家英这样的人才能开得出这样的店,而决非徐安阳。但想归想,连徐安阳自己都那样说了,我也没有不相信的份。

好了,家英,你不是说要去商诚街那家桑那吗,车都在外面等着了,快走吧。说完,又转向BEN,BEN,你要不要也一起去?BEN看看我,又看看徐安阳,终于摇了摇头。你刚还不说要陪我一起去的吗?姓严的这时候插进来,不讨人喜欢地说。BEN显得一脸无奈的样子,想说点反驳的话终没说出口。行了行了,BEN朋友在这,他走了也不太好。徐安阳温柔地替BEN辩解了几句。

严家英和徐安阳终于离开了BLUE HEART,我和BEN终于又可以安静地坐下来喝上几口酒。BEN的神色自那个叫徐安阳的离开后就没有一刻平静过,我看出他心烦意乱。你喜欢那个姓徐的。没有确凿的理由,只是感觉,但我相信我的这种感觉绝对是正确。BEN吃了一惊,但很快眼睑又搭下来。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语带自嘲。我会意地笑笑,但多少还是感觉到一点失落。不是,而是你那种眼神,我从没在你眼中看到过,对我没有,对严家英更是没有。BEN没有反驳,而是孩子气地摸摸自己的脸蛋,笑了起来,好了,说这些干吗,没劲。我也真没再说下去。

之后,我又去过BLUE HEART几次,也认识了里面不少人,但每次去都是BEN带我去的。我一个人时从没单独去过那地方,我觉得——那地方不适合我。

再次碰到严家英的时候是在半个月后了,那个男人还是像我第一次碰到时那样让我极度不喜欢。那是在一家茶室里,我和一帮朋友约好出来吃早茶,刚坐定还没多久,就听见有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转过头去看,才知道是姓严的。他看到我似乎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当然我心情只会更糟。我敷衍地说了几句,说你也来这吃早茶啊。那个男人一脸无皮,还当着我那一大帮子的朋友面说,是啊,就是看准了你会过来我才来的。我听后差点没吐血,朋友中有说萧琅,你朋友啊?我哼哼唧唧说嗯,算是吧。好不容易把姓严的打发走,在我偷个空上洗手间之际,竟然又在走廊让我碰到他,我简直怀疑他是存心的。

关上洗手间的门,他便大胆放肆起来。这里没人。他说。我睥睨他一眼,没人怎样,有人难道你还撒不出尿来吗!姓严的笑变得阴森起来,他无视我的调侃,而是推了我一把。我完全没有防备地倒在墙上,他靠过来。不要总是说出那么可爱的话好不好,会让我忍不住亲你的。你妈的才说什么狗屁可爱的话出来呢!我大力反抗,若是再让这个男人靠近我半分的话,我不敢保证我全身汗毛不会全倒着竖起来。你那么害怕干吗?严家英看出我的紧张似乎更加满足了他的施虐心理。你去过那种地方,不会没和男人上过床吧?我冷笑,你妈就和男人上过床。姓严的大笑起来,是,说的好,我妈确实和男人上过床,没上过床怎么可能会有我。男人无皮的程度简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我劝你最好放开我。我警告他。怎么说?还没等他说完,我已经一个翻身,转而将他桎梏在我的手中,将他压在墙上。这么说。我得意地挑眉对他说道。

姓严的似乎一点都没生气,而是笑盈盈地看向我,说,你的彪悍丝毫无损于你的美丽,但你如果能温柔一点那就更好了。温柔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我恨极了姓严的那种好像不管我把他逼到何种境地他都能无所谓笑出来的镇定。我故意扭过他的手臂,让他们交错地背在姓严的身后再不能动。是不是像这样?我挑衅地看他。这场游戏我已经完全占了上风,我尽管漂亮但至少还不是个无用的男人,手臂上的力量也决不亚于他,若是现在在床上的话,我也可以保证我决不会是在下面的那个。

不是,而是像这样。我完全没想到姓严的竟然会以退为进,他那样一缩身,反而让我失去了支撑点,我一下子扑到姓严的怀里,他趁势搂住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了我。我怒不可竭,但更让我恶心的是那个男人的嘴唇正在我的上面厮磨,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惊悚地竖起来,我无法克制那种让我想呕吐的感觉。我抬腿,踢上那人的腹部,在那人吃痛放开我之后,我又挥拳在他脸上补了一下。

好久没打过人,但那次打过后,发觉自己竟一点都没逊色于以前,姓严的嘴角已经流出血,眼睛更是充血一样的红着。严家英彻底被我激怒了,从他阴暗冰冷的眼神就轻易可以看出来。我不知道当时那种感觉是否应该被称作害怕,因为我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萧琅,你太缺乏人调教了。严家英冷冷说完这句话,便朝我步步逼来。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里有种杀人的欲望。我告诉过你不要接近我的。我说。不知为何,我猛地喘起来,并再停不住。我心一下子凉了,因为我知道——我的哮喘病犯了。

从小我就有哮喘这个顽疾,一到紧张或是太过震惊时就会犯,我不想在姓严的面前表现出一丝懦弱,但当时我已经喘得弯下了腰。这时候装病对你没什么用。严家英一边冷笑一边朝我走来。我想说我没有,但是我张着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像被弃在岸上的鱼。姓严的终于在看到我变得苍白的脸色后发现到情况不对,而那时我觉得我已经快死了。

出……去找……人。我断断续续说完这几句话,便无力地蜷缩在地上不动了。至于最后我是怎么被人抬出去的,被谁抬出去的也不得而知,总之我是昏过去了。

挣开眼睛时,白花花的一片,看清楚之后才知道那是墙。意识回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晕过去前的场景。严家英,我忿忿地想,然而幸好没在我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旁边是早上在一起喝茶的几个朋友,他们都纷纷用关切地眼神看着我。我说,我晕过去有多少时间了?看外面的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我想我应该没有失去意识太长时间。连你在茶室里晕倒到你醒过来所有时间加起来,一共还不到一个小时。我吃惊地睁大眼睛,想严家英的手脚还算麻利。但如果他不快点的话,我恐怕真会死在那里。

医生嘱咐了几句后,我便出院了。临走时,护士小姐叫住我,说有张纸条要交给我。我说谁留的。护士小姐说,是把你送进来的那个男人,他写完纸条后就走了,还嘱咐我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我从护士小姐手上接过纸条,打开看。“我会记住你那一拳的。”我什么也没说,而是在离开医院大门前,把那张纸条丢在了门旁边的垃圾箱里。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4:59



我以为严家英会来找我,严家英却消失了。过了一个星期,我去医院复诊的时候(医生好说歹说一定要我来的,为了我久治不愈的顽疾),在医院意外碰见徐安阳。徐安阳手里捧着一个方便盒小心翼翼走在走廊上。徐先生?我不太敢确定,因为徐安阳一直低着头。听到我叫他,他抬起头,萧先生?我含笑说,是我。徐先生怎么在这?看朋友吗?徐安阳说道,是BEN,他住院了。

我和徐安阳一起踏进BEN的病房时,我吃惊地看向BEN,BEN也吃惊地看向我。BEN吃惊是因为他没想到我会来,而我吃惊是因为我没想到BEN会伤那么重。本来徐安阳跟我说,BEN只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而现在从BEN的伤势上看,根本就不是仅仅摔伤那么简单。脸部大面积淤紫,手臂、颈项包括露出来的胸口都布满伤痕。

BEN,不要告诉我你真是摔成这样的。呵呵,就知道想骗也骗不过你。说完,还不忘向我展颜一笑,我们萧公子,可不是仅仅长得好看,脑袋瓜子也是不赖的。少来。我笑着说,心中却不免一酸。这个曾和我在一起过的男孩,上过几回床,却从没让我真正了解过他。

安阳,你不是给我去买鸡粥了吗?我的粥呢?BEN转而向站在我一旁的徐安阳说道。哦,徐安阳一边说一边解开袋子,小方便盒里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粥,顿时香气四溢。嗯,好香。BEN说,并对徐安阳露出满足的笑容。我不难看出这笑容背后的深义。

等BEN一小口一小口吃完徐安阳亲手买回来的鸡粥后,我才开口问他,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BEN沉默着,徐安阳也沉默着。安阳,你替我到外面倒杯热水进来好吗?BEN对徐安阳说。徐安阳出去了,我则静静地站在那,等着BEN给我的答案。

是严家英。BEN对我说。我不敢相信,严家英?是,是严家英。BEN又再次肯定地说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他。BEN冷冷地笑,不为什么,他一直这样。BEN,你说清楚点。为什么BEN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明白。BEN笑得凄惨,呵,我没告诉过你是吗……严家英在床上有虐待倾向。我如五雷轰顶。

这已经不是严家英第一次打我了,以前也有过,只不过这一次最厉害。BEN继续说。萧琅,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不恨他,你相信吗?BEN抬起头,用他那一双异常大的眼睛看我。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我不恨他,真的一点都不恨他,我还应该感谢他。BEN说的很轻很慢。要不是他这一顿打,安阳也不会因此正视我们的感情,我们也不会有今天。我隐隐看出BEN眼眶中蓄的泪水,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却不是为了痛苦,而是感动。

直到BEN出院,严家英都没出现过。平静的生活里我总感觉有不稳定的因子在躁动,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我在等待。

接到BEN的电话约我去BLUE HEART聚会时,已经又过了好长时间。那次聚会上碰见好多人,BEN和徐安阳当然是主角,接下来就是BEN的朋友还有徐安阳的朋友,当然严家英不在场。我若有若无地常常会想起那个人,但已经越来越模糊。

BEN对我说要向我介绍一位仰慕我很久的朋友,我问谁,那个男孩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他戴一副眼镜,年龄看上去不大的样子,穿着白T恤,蓝白牛仔裤,运动鞋。他在我身边坐下时,显得有些腼腆。我对这种性格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兴趣,但因为是BEN介绍的我多少不能拒绝,而且他看上去还算英俊。

CHUICY。BEN介绍说。萧琅。BEN又指向我。你好。我友好地和他打招呼。那个叫CHUICY的男孩则只是朝我笑笑,不说话。等BEN走后,CHUICY才开口跟我聊起来。你第一次来BLUE HEART,我就注意到你了。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我以为他是个腼腆的孩子。我笑笑,说,是吗?我端杯喝酒。那时候,我就坐在那个位置看着你,只可惜……你没看到我。CHUICY边说边用手指向不远的一个座位,我只是用眼睛瞟了瞟。当目光回到CHUICY身上的时候,才发现他正用一种迷恋的目光注视着我,这让我感到有一刹那的难堪,同时得意。

经常来BLUE HEART?我主动问他。他依然盯着我,经常来,和朋友来,自己也来。BEN和你是好朋友?算是,某种程度上我们是。我又问了他其他一些问题,而CHUICY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我,以至我开始注意到他的眼睛包括眼镜。CHUICY的眼睛很小,单眼皮,但是很媚,眉梢稍稍向上翘,眼镜则是一副无框的,干干净净的那种,只有两块镜片镶在架子上。因此之后,我不再叫他CHUICY,而是叫他眼镜。

之后,又碰见过眼镜几回,都是在BLUE,我发现在BLUE碰见眼镜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这让我怀疑眼镜是不是整天都泡在BLUE里。有一次,我和眼镜都喝多了,眼镜突然抱住我,用他的舌头舔我的喉结。我猛地一颤,并感到极度的快感,下身顷刻间就硬了。我拉起眼镜,开始吻他,强烈的情欲控制着我,我无法与最原始的欲望作反抗。

我带着眼镜去开了房,眼镜让我付房钱,我没和他计较这个。钱这个东西,我一向觉得只要有的用就可以了,何必在乎花谁的,尤其我们还是用来开房做爱的。一关上门,我就迫不及待扒掉眼镜的衣服,他皮肤白皙,而且细腻,像极了女人,但我想他操起来肯定比女人爽。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和男人做,自从和BEN“分手”以后,我没再找过其他人,眼镜是我看上的第二个男孩子。

眼镜果然不负我所望,他技巧非常好,甚至比BEN还好,他扭动着腰在我身下承欢的时候,我兴奋地直想把他干死。当然我没那样做,折腾了整整一夜后,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直射到房间中。醒了?我对他说,并躺在床头点燃一根烟。眼镜趴在床上不发一语,我猜想他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我甚至为昨晚的事感到了一点点的内疚。

没事吧?我语带关切。眼镜翻身,脸朝向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没事。过了一会,眼镜又说,给我根烟。我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递给他,他就我的烟头点着,并深深吸了一口。什么时候了?他问我。我说,还差十分钟十点。之后,他再没开过口,我也没再出声。

起身穿好衣服临走时,眼镜说了一句我不敢置信的话。他对我说,你忘东西了吧?我环顾了一遍四周,觉得自己没落下什么,于是说没有。他笑笑,萧先生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钱你还没有给。我怔在当场。萧先生应该不会不知道我和BEN是干哪一行的吧?我确实不知道,我说。过度的震惊反而让我冷静下来,面对着这一切我突然觉得可笑。呵,难道BEN和你在一起那么久真的一直是免费陪你玩的?见我没理他,他继续说,算了,我直说了吧,我和BEN都是出来卖的,而徐安阳就是我们的老板。就算现在BEN和徐Sir在一起了,这也无法改变他曾经是MB的事实。BEN真傻,他以为跟了徐安阳,他就会脱离掉这条路。他该明白,MB一旦出来卖,就再回不去。眼镜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甚至不愿意看他,我觉得脏。

多少?我说,并边说边从衣袋里拿出钱包。一般都是一晚上八百,看在你是BEN朋友的面子上,算你五百好了。我从钱包里翻出厚厚一叠钞票,数都没数,全砸到床上。那里面绝对超过八百,我可以保证。我冷笑着说,不需要顾及BEN的面子,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若是你以后缺钱的话,还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更多。眼镜一边捡钱,一边佯笑着说,谢谢萧老板。

我再没回头地离开了房间。等站在人潮涌动的马路上时,我才发现钱包的钞票已经少得都不够我招辆出租了。回到家,给白玲姐拨了个电话。借几个兄弟给我行吗?我对白玲姐说。白玲姐说,干吗?我说,替我砍一个人。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5:09



两天后,BEN找到我。是你找人划花CHUICY脸的?我说,是我。你……BEN叹口气,你为什么要那么做,CHUICY只不过……BEN没再说下去。他骗了我,那是他应该得到的报偿。我毫无表情地说道。那我也骗了你,你也应该找人划破我的脸。BEN有些激动。不,你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我和CHUICY都一样,我和他都是出来卖的。BEN,别说了。BEN转过身,背对着我。BEN,CHUICY和你不一样,真的不一样。BEN说,不一样吗?BEN既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CHUICY问我要钱,你问我要过吗。我答应过自己不向BEN说出这件事,但我还是说了。

萧琅……BEN回过身,看着我。我也愣愣地看着他。萧琅,你知不知道CHUICY是严家英的人。严家英的人?是,是严家英的人。BEN又肯定地说了一遍。我沉默着。要是严家英知道幕后主使人是你,严家英不会放过你的。我依旧沉默着。萧琅,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话?我害怕你……不,别说了。我终于开口说道。我抬起手,握住BEN的肩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BEN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严家英的人来的比我想象得要快。第二天,我在自家公寓附近的停车场被人从后面打昏。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严家英。他坐在离我不远的一把椅子上,好以整暇的在喝一杯酒。醒了?他说。我没说话。严家英边笑边从位子上站起来,并在台子上拿起另一杯酒,问我,要不要喝点?我依然没理睬他,但他的手停在我的面前没有动。我不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我抬起头对他说。但你却玩了我的人。我没有,是CHUICY找上我的,他也很乐意被我上。这么说,今天我找你来是我错了。说完,他猛地捏住我的下颌,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缺乏人调教。我直视他,不想表现出一点害怕。你说过,只可惜我忘了。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你,萧琅,非常缺乏人调教。或许,我可以成为那个调教你的人。我一直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或许是我的无所畏惧反而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他放开了我,直起身子,从上方睥睨着我。

你知道吗你不该划破CHUICY的脸,CHUICY非常小气,尤其是对他的脸。那你就不应该让他出来卖,既然出来卖了他就不要后悔,至于他被人砍,那是他自有应得,他不该惹我。你一点后悔的意思没有。我干笑,后悔?干吗要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会这样做。严家英露出淡淡的笑,萧琅,你知道你最大的错,错在哪吗?我沉默不语。就错在你太自以为是。我冷笑着,哼,你和我也差不多吧。不,我和你不一样。严家英变得严肃,我有够自以为是的本,而你没有。

CHUICY已经被我送到国外去了,他需要做整容手术。但在这里,我还是要为他做点什么。严家英直视我,我没看他。CHUICY要我给他一个交待,我不能让他的脸就这样白给人划花了。我笑,呵,我只想知道这是你严家英的主意,还是CHUICY的主意。这重要吗?我没回答。CHUICY是我的人,所以他的主意,也就是我的主意。

当严家英拿着一柄小刀向我划过来的时候,我窒息了。我不能说我不害怕,尖利的刀刃划过我的面颊时,我颤栗地感觉到它的冰凉。但一切很快就结束了,甚至还没有开始就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寂静的房间里,可我的脸上还是留下了一处浅浅的血痕。

严老板,手好快啊!随着猛烈的一计踢门声,白玲姐领着众兄弟破门而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我面前,抓住严家英的手,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我和白玲姐纷纷朝后退两步,机警地看向严家英,因为此刻严家英手中还拿着刀,而我和白玲姐则均是手无寸铁,即使领着一帮兄弟,但严家英若是这时候向我们发出攻击,我们还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严老板是否可以看在我许白玲的面子上,放我小弟萧琅一把。白玲姐镇定地说。萧琅是你的人?是,萧琅是我的人。严家英看了一眼白玲姐,又看了一眼我。呵。严家英只是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若是严老板是为了那个叫CHUICY的男孩找萧琅,那这件事完全可以冲着我来,我可以为这件事负责。严家英还是不说话。CHUICY是我找人去砍的,他的脸也是我找人去划花的,严老板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完全可以找我许白玲,就算严老板想要划我许白玲的脸,我许白玲也不会说半个不字。我不想白玲姐为我犯这么大险,我拉拉白玲姐的衣袖,白玲姐却看也没看我,一下就把我甩开了。

没事了,你和萧琅都可以走了。严家英突然丢掉了手中还沾有几滴血珠的刀子,尖刀撞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严家英转身,重新回到他刚开始坐着的地方。我和白玲姐都大大松了口气。那就谢谢严老板了,这个情我一定记着。白玲姐说。不客气。严家英说,你只要记得就行了。严家英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我,这让我感到全身的不自在。萧琅,我们走吧。白玲姐对我说。我点点头。我和白玲姐,还有一干人全部从严家英的住处离开,经过严家英时,空气禁不住都停滞了。

白玲姐……和白玲姐回到她和弟兄们经常去的一家夜总会时,我忍不住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别说了。白玲姐说,你没事就行了。可白玲姐越这样说,我心里越难过。白玲姐,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严家英捉去的。在你问我要人去砍CHUICY的时候,我就已经找人去调查过那个男孩子了。之后又知道他和严家英有关系,我便让人在暗中保护你,但没想到严家英动作会那么快,幸好刚才我来得快,要不然你那张脸恐怕早已经被人划花了。我没说话。萧琅,这一次,我不得不说一句。白玲姐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萧琅,你这次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虽说你向我要人时我没有拒绝,兄弟们也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但是我们出来在道上混,不是说谁得罪了我们,我们就会去砍他,那是小混混才干的事,而我们不是小混混,我们有自己的原则,我们有自己的苦衷,兄弟们有他们想干和不想干的事,但总归一条,我们所做的都必须是为了我们这个帮上的兄弟好,这次和严家英结下梁子,不知将来要为此闹出多少事,真的说不清……

我一直静静地听白玲姐在说,心里想着白玲姐所说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过,但我不想把它称之为后悔。后悔?后悔我所做过的吗,就像白玲姐所说的那样,我真的做错了?我划花眼镜的脸,仅仅因为他没告诉我他的身份而又在事后伸手问我要钱,但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可我却从没从作为我的保护人白玲姐的角度想过,我向她要人我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以前也这样做过,可是这次好像不像以前那样简单,我令白玲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感到迷茫。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5:18



那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找白玲姐,日子在貌似平静的虚掩中波澜不惊地过着,我依然做回我一个漂亮男人该做的,但很少再去勾搭男人,跟BEN见面也完全是朋友间的相互问候,BLUE我已经不再去。BEN劝过我几次,但都被我回绝了。我的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收敛,我把自己的锋芒都藏起来,真正认识到自己可能没有原先想的那样伟大。在我眼中,严家英没做对过几样事,但他那一句话却说对了。我最大的错在于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只要长得好看便就可以无所畏惧,然而我却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权还有贵,而这些我都没有。

妈在发现到我会花一整天的时间都窝在家里的时候,她以为我病了。我只得哭笑不得地告诉她我没有。然后妈又担心我是不是因为在外面闯了祸所以才待在家里避难。我被妈敏感过甚的神经搞得不免火大,我说你再这样说我可真要到外面乱搞去了。妈这才噤声不再言语。

我和妈住在一起已经长达二十三年,即使成人以后我也还是和妈生活在一起,不为别的,只为妈身边有个人可以照顾她。我不是没有父亲,我的父亲也还活着,只不过那个男人在我上小学时就已离我们而去。已经记不起妈当年哭得到底有多凶,上吊自杀好像都有过,然而那个男人还是毅然绝情地离开了我们,理由只有一个——他的原配已经再不能容忍他在外面拥有另外一个家庭。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里每一分钟都有可能发生相同的事,我不会自艾自怜,我也更不会去恨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对我来说,我只把他当成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仅仅不同的是,他让我继承了他优良的血统,我得到了几乎完美无缺的外表。

BEN跑到我家来告诉我眼镜的脸又被人划破的消息时,我吃惊地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BEN紧抓着我的手臂的触感是那样清晰,我不敢置信地问BEN这是真的吗?BEN说千真万确。他那样看着我,一双乌黑的眼睛仿佛都禁不住要从眼眶中迸出来,我呢喃地告诉他我可以保证这次不是我做的。BEN那刻的表情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甚至比哭还难看,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说那是谁?BEN的眼睛闪着光,说你肯定猜不到。我沉思了一会,然后用万分低沉的声音说道,严家英?BEN惊呼,就是他!

严家英这个人已经完全被我孤立到另外一个空间。对于他的一切我都感到极度的不理解,他像一大团胶着的东西粘住我,让我找不到出路。我不想再见到严家英,却偏偏事与愿违,那天我甚至见到了久违了的眼镜,我以为此生他都不会再和严家英在一起,但没想到严家英还是把他束缚在了他身边,就像以往他的所作所为一样,他想要的他不会得不到。

眼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眼镜,他不再带着他那副看起来学生气太重的无框眼镜,甚至连丹凤眼也在他脸上不翼而飞,我实在很难想象在我面前站立的那个人就是以前我认识的眼镜,然而最让我吃惊的是——与严家英站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的脸怎会与我的如此的相似。

我意识到了事实的真相,这就是眼镜被划破脸之后再次整容后的结果。不论我觉得这多么得令人不可置信,但当那张只有在照镜子时才会反射出来的脸缺乏真实性地在我面前晃动时,我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严家英对我露出残酷的笑,而我则只看见那个男孩子毫无生气的双眼,那里面甚至都没有了对当初派人去划破他脸的我的仇视。

依然处在震惊中的我朝严家英骂了一句畜牲之后便愤然离去了。我真的很难想象事态竟然会变得如此的一发不可收拾,我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感觉自己像被抽了魂的尸体。回到家时,我更是不敢置信地发现自己的家如被打劫过一般,满壁的喷胶,上面写着恐吓的字语,妈则是惊吓过度地倒坐在地上。我惊慌地把妈从地上扶起,从未有过的感觉到她的苍老,妈只不过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抑制不住的愤怒迅速充满了我的胸口,我跑出家门,在空旷的走廊上忍不住大喊严家英你给我出来,有种你就出来,但回复我的只有寥寥的回声,别无其他。

我跟严家英算是结下了仇,这个种子很难说得清到底是谁种下的,以前那些并不曾构成深仇大恨的事现在看来全都变成了我们相互仇恨的基础。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事,眼镜的脸,严家英脸上残忍的笑容,没有一样不让我觉得痛心疾首,而妈自那次受惊过度后更是惶惶不得终日,总感觉有人会突然闯进来,然后在我们的家中作非作歹。看到妈总是惊慌失措的脸,我的心就忍不住一阵纠结,二十多年来我从没让她放下心过,她的世界里除了早已绝尘离去的父亲,只剩下我。

我决定我再不能坐以待毙,关于严家英的噩梦,我决定亲手扼杀,或是让它亲手扼杀掉我。我通过BEN,然后再让BEN通过徐安阳找到严家英。严家英的家我是找到了,可是却没找到他人。徐安阳跟我说,我早跟你说了,家英去欧洲出差去了,你怎么就是不信?我说,我会等他。

半个月以来,我一直守在严家英的住处等他。徐安阳不肯告诉我严家英回来的日子,BEN说安阳是怕你一时做出傻事来,严家英并不是好惹的人。我说,我等他。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5:28



等到严家英已经又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在我极尽绝望之前。严家英带着眼镜出现在楼梯拐角处,我极其窝囊地缩进了墙角黑暗处。看着严家英领着眼镜进门,反身,关门,我却始终没有冲上前去,我真的缺乏勇气。

忍不住上前凑在门上听房间的动静,却意外发现门根本没有关严,而只是象征性地虚掩着,心脏怦怦地开始乱跳。

把衣服脱了。那是房间里的严家英在说话。他远远注视着站在墙角的眼镜,残酷的,不带一丝人情的。

眼镜开始一件一件从身上拨下所有的衣物,直到赤裸裸地站在原地,连带着他身上的伤痕一同昭示于严家英眼下。

你不该逃走。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逃走,你知道的。

眼镜沉默地仿佛黑暗中静静开放的颓败的暗红色的花。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想要逃跑?严家英忽地突然慑住眼镜消瘦的只剩一层皮包骨的下巴。

我待你不够好吗?我给了你无人能及的外表,给了你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巨大财富,你为什么还要逃走?

眼镜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他近乎痴呆地望着他面前的那个疯狂的男人,说,不,这不是我的脸,我不想要它,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严家英笑起来,然后放开他,是我把你从你父母那买下来的,也是我把你送到的蓝心,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没有权利说不你知道吗?

那你就让我死吧?眼镜几近绝望地说。

那你先把你脸上的那张面孔割下来,割下来我就允许你死。

眼镜没有惊厥,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笑得那么艳丽,那么妩媚,仿佛一生的光华都凝聚在此了。良久,他说,家英,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男孩,你就不应该这样对他,你知道吗?

严家英抖动了一下,但抖动的片刻是那样的短暂,短暂的几乎没有人能分辨得出。他尖笑着说,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他?我喜欢他,你说我喜欢他?严家英更夸张地暴笑出声,然后突然停止住一切声音,捏住眼镜的喉咙,CHUICY,我告诉你,萧琅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玩偶,我把你整容成他的样子,只是想报复他,我想看到他难受的样子,看他看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我严家英的手里被蹂躏成不成人样的时候的痛苦表情,这就是我的目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眼镜只是扬扬嘴角轻蔑地笑了笑,真正的目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严家英捏住眼镜细窄的喉咙的手更加用劲了,可眼镜仍然不肯出声,唯一没有伤痕的细白的脸上已经渐渐失去了血色,呈现出可怕的死灰色。我再忍不住躲在房门的背后,踹开门冲了进去。

严家英,你这个变态!我边吼叫边拉开严家英的手。

两个人都错愕地看向我,好像我是凭空出世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一边喘息一边护在眼镜身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做,仿佛保护弱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那个人还长有和你一样的脸,抛开我和眼镜以前的那些过节,还有他身为严家英报复我的工具,我对这个男孩还是好感多于恶感,并且面对严家英,我更是义不容辞站到了他一边。

三个人都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先冷静下来的还是严家英。他冷笑着退后,站在离我们较远的一处,然后笑着说,安阳告诉我,你一直在找我,但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我一回来你就找上门来了。

我逼视着他没有说话。

严家英继续无害地笑着说,为什么不说话,或者说你不是像安阳说的那样是来找我报复的,而是前来探望我的?

听他说完,我更是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这个男人变态无耻的程度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我颤抖着用手指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严家英这时突然变了脸色,刚才的满面和煦突然又变成了暴风骤雨,阴沉着脸,感觉说不出来的阴森。他说道,CHUICY,你过来!

他命令着,第一遍眼镜没有动,第二遍眼镜还是没有动,我还故意调整了一下身子,将眼镜和严家英完全隔离开。但看来我的举动一点都没起效,在严家英低沉着嗓子吼出CHUICY,你快过来的时候,眼镜恍惚了一下身子,朝他走了过去。

经过我身侧的时候,我忍不住拉住了他纤细的手臂,那上面满满的伤痕。我对他说,不要过去。眼镜甚至没有回头看我,轻轻甩开了我的手,继续朝严家英的那个方向走去。我满腹的失落,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孤立了,而且孤立我的人还是我曾经试图保护的人。

萧琅,我对你说过你太自以为是了,如今你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严家英对我说。

我沉默着不发一语,只是痴痴地望向眼镜,眼镜的目光中没有我。

严家英突然一把抓过眼镜的手臂,强迫地吻着他,并在他光洁的脸上留下处处吻痕,连绵在他脸部的津液同时发出惨淡的光彩。

我没想到严家英会在我面前上演这样一番激情的场面,除了羞愤以外,更是怒不可竭,严家英则是更无耻地伸手握住了眼镜本来就赤裸不着一缕的下身。我一个激愤之下,上前抓住严家英,扯开了被他桎梏在手中的眼镜。

严家英轻笑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没有生气,他看向我,然后慢悠悠说道,干什么,难道你想跟我们玩三明治。

我被气得完全散失理智,除了指着他大骂他是变态之外,什么都没做,而事实上我什么也做不了。难道要我拿把刀阉了他,还是要我义正严辞对眼镜解释一番那人不是好人后再千方百计设法拖走他,恐怕就算我想那样,眼镜也不会跟我走吧。一个人可怜无助恐怕也就是我这个样子了。

萧琅,你真是幼稚到可爱。严家英在看到我因生气而完全失去血色的脸时是这样对我说的。

你这个混蛋!我低吼,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

严家英一点一点朝我逼近,我忍不住一步一步朝后退。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我朝他喊。

严家英冷笑着,干你想干的。他近乎绝情地说。

那抹残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毫无忌惮地绽放开来的时候,我惊恐地大口喘息了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一般,我费劲地从外面吸入每一丝空气,然后再费劲地经由我的肺部把它们呼出来。几个回合以后,我终于放弃了这个本来看起来是多么简单的过程,我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无望地看着面前的严家英。

严家英似乎也着了慌,我自动忽略他脸上看起来像是担心的那抹神色。他也会担心我吗?他只想把我压倒在地上强暴我才对吧。想来就来吧,我不会再反抗,如果他真的不想我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的话。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5:40



三分钟以后,我被严家英用他自认为温柔的手法抱到了床上。我徒然睁大着眼睛,并怒目以视。他倒杯水递到我手边,我则伸手一挥,水溅了他一身,我一脸。

  不用……你来……装慈悲……我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继续表示我对他的极度愤恨和不满。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等死。严家英冷冷静静,看着他面前的我,仿佛看着这世界上最健康最正常的男人。眼镜则一脸安静地站在我与严家英的身后,身上不知何时已套上了一件白色的外套,松松垮垮的外衣穿在他身上格外显出他的消瘦。

  就算你想,我还不想有人死我屋里,脏了我的地方。严家英继续说,而我愤怒的眼神几欲可以把他杀死一千遍一万遍。

  CHUICY,你到书房把抽屉里的那瓶气雾剂拿来。严家英不紧不慢地说着,边说还边看着我的脸,注视着我面部任何一丝表情。而我确实不得不显出惊讶,严家英这里为什么会有专门用来急救突发性哮喘的气雾剂,难道他也有哮喘?或者说他家人有?不对,严家英分明是一个人住的,这里没有其他人和他一起住的迹象。

我张张嘴,想问他,但还是把临到嘴边的话狠狠咽了下去,这时候他到底为什么会有气雾剂才不是我要关心的问题,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彻底帮助我呼吸的东西。当眼镜拿着几乎是我的命根子的小罐罐进来的时候,我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此时那粉绿色的在外人看来一文不值的小瓶子竟是这样的可爱,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拿。但上升到一半的手在最后关头却万分颓丧地落了下来,因为它已经被那可恶的严家英在半路拦了下来。

我再次对他怒目以对,你想怎么样,难道你真的想让我看着你手中的小瓶子然后气绝身亡?我冷酷到底的眼神却对他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他反而好以整暇地拿着那小绿瓶瓶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对你们这种患哮喘病的人来说,这瓶气雾剂真的那么重要?他该死的根本就是在明知故问,他没看到我一双眼睛都快望穿秋水了!

没了它,你是不是真会死?他继续毫无廉耻地问。

真不枉我当初一时兴起在药店买了它,要不然你今天岂不是真要死在这。

我本想呐喊,只可惜连呼吸都已困难的呼吸道再没有余力容我小小发泄一下。气急之下,一扭头决定再不理他。好,他若真想我死,我便死给他看,这世上,我留着一张绝美的面孔已享受过世间所有的虚荣快乐,也不枉在人世走过这一遭。恨,只恨,死在这个男人面前,甚至我的救命稻草还近在咫尺。

我瘦弱的身体捱在床上忍不住瑟瑟发抖,然后听到那个男人突然又说道,你出去,这里有我就好了。我惊惧地回头,看到眼镜无言转身而去的情景才明白过来这话是严家英对眼镜说的,而不是我。

眼镜缓缓走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处于盛怒状态下的我和变态状态下的严家英两个人,此刻窗外某种不知名的虫子嗡嗡的叫声无比悠扬的传了进来,代替了我和严家英之间所需要的某种言语。他默默看向我,我则默默看向床头。

你不打算求我?你可要知道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严家英卑劣的嘴脸已让我达到完全不愿理他的境地。随他去说什么吧,我死我活,确实掌握在你手中,但我决不会开口说我求你的话。

我的坚决态度当然没得到他的认同。在看到我对他的威胁只予以不屑的态度之后,他异常生气地伸出手力大无比地抓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向他,然后说,萧琅,说你求我,求我救你!

我当时的反应只想哈哈大笑,他这种恶劣的行为并没表现他是多么强悍十足的一个男人,而是恰恰相反,这只能说明他面对我的顽固不化显得是怎样的束手无措,他没能让我求他所以只好来求我让我求他,只是这种表现手段过于粗俗和不够文明。

我边喘着气,边对他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但我刚一笑我就后悔了,我不该惹怒这个男人,倒不是我的生死问题,而是我的贞操问题。我再一次被他强吻。他捏住我的下巴,俯下身子,狠狠蹂躏了一番我的嘴唇。先是上嘴唇,然后是下嘴唇,接着再攻城略地直捣黄龙,嗯,也就是我的舌头。我被他弄得快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的嘴,却转而攻向我面部其他的地方。眼睛、眉毛、鼻子,甚至耳朵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品尝了一遍后,我发现我的呼吸竟慢慢恢复了正常。难道这也算是以毒攻毒,过度的呼吸困难最终导致呼吸顺畅?我怒视着在我面前无限放大的严家英的脸,然后,伸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但这种被我极度渴望的心理却无情地落空了,我的手在半空中被严家英截了下来,他可耻的脸上没能荣幸地挨上我一个耳光。

我愤然地从他牢牢抓紧的手中抽出我的手腕,然后横眉冷对。他却嬉皮笑脸像做了某件有趣的事。

没想到我的吻还有这样的功效?

我已经能够开口说话,此时我当然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是啊,全世界专治哮喘病的门诊也不用开了,有你就足够了。

那岂不是要累死我?

累死你?是爽死你才对吧!

严家英清了清嗓子,手臂交叉握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吻只是专给你一个人的。

我大怒,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这点值得我高兴,从哮喘急速恢复过来,我还可以像平常一样的生龙活虎。我用手指着他,破口大骂,放屁,什么专给我一个人的,你不是才吻过眼镜吗?

严家英先是没反应过来我指的眼镜是谁,随后才恍然大悟,也用手指着我大笑。看着严家英此副欠揍的模样,我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我这样一大吵一大闹,岂不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妒妇。不,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那样做只是为了说明严家英说的话是怎样的不可信,怎样的信口雌黄。可是,效果好像恰恰相反了,严家英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因为我的话变得更加的妄自尊大了。

你去死吧!我顺手抄过一个枕头砸在他头上,然后跳下床向门飞奔去。严家英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前,我已经以光速把房门打开,然后蓄势待发准备往外冲,却,意外地发现眼镜愣愣地站在外面。他明显没料到我会突然打开门,然后出现在他面前,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旋即消失,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看着他。我在考虑要不要突破眼镜这层阻隔继续我的潜逃之道,我不能肯定眼镜会不会阻拦我,但他毕竟是严家英的人。

CHUICY,拦住他!这时候,严家英突然在身后喊。我听后,再没有犹豫,一个愤慨,已经箭一样推开其实并没有任何反应的眼镜,然后夺门而逃。

身后再没有严家英和眼镜投射过来的炽热的目光,行人似有似无的眼神在我身上只是飘然而去,没人注意我是谁,更没人会发觉我刚才是以怎样狼狈的姿态从一个恶魔家中逃跑。算了吧,我的心情已经被严家英还有过于冷情的眼镜搞得烦躁不安,头脑在被我强制冷静下来了三分钟后,我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湿纸巾。先是猛灌了几大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乱搅了一阵后,我又全数把它们吐了出来,严家英劣质的口水就只配与肮脏的泥土相伴,想留在我的嘴里,想他别想!漱完嘴,接着我又拿出了湿纸巾,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只要是严家英碰过的地方,我都一一擦了个遍。全身像清爽了许多,风吹来更是丝丝的凉,心情不由变得大好,刚才沉重的压抑感现在也轻松了好多。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5:52



我一步一蹉跎地回到温暖如春的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全身衣服又去洗了个澡。我搓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心满意足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平常这时候应该在公司上班的老妈却神色忧郁地坐倒在沙发上。我问妈,您怎么没去上班啊?公司今天休假?

妈也算是知识分子,但当初因为大学一毕业后就跟着那我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老爸跑路了,因此根本就没参加过工作,再后来,老爸连同他的原配夫人以最狠毒的方式把我妈和我都抛弃后,我那没良心的老爸也算是尽了最后一份仁心,托关系把妈安排在了一家不错的国企上班,每天也就是和办公室里其他几位年龄相当的半老徐娘唠唠嗑拌拌嘴,工作倒也不是很累。再就是,我好几年都没见上过面的老爸每两三个月都会从国外寄一笔数量不小的钱,算是我的抚养费和老妈的养老费,也幸亏有了这笔钱,我跟母亲才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高枕无忧地生活着。

在妈听到我询问的第一时间,妈就从沙发上腾地站了起来,然后神色忧郁地看向我,对我说了我这一生觉得最难以置信的一句话。

琅琅,你妈下岗了。

这是多么的令人可笑并无耻非常。开这种玩笑一点不好玩,不要说这几年父亲的那点赡养费越来越少,如果连老妈现在也要下岗,还不如我直接拎着蛇皮袋到大街上练摊去算了。不是我不奋发向上不立志做高尚情操的有为青年,而只是,只是这几年实在是散漫惯了,开着我那辆算不上特别好的摩托车,到哪我不是拉风,再加上长着一副俊俏的脸蛋,更是到哪哪吃香。但总归,还是脱离不了那一句话,那一个事实,我乃无业游民者。

妈,你可别拿我寻开心。我故作镇定,拿起桌旁一杯水,猛咽。

琅琅,妈没骗你,妈真的下岗了,以后一个月都拿不上800块。妈更做严肃状,毫不留情地向我揭露了残酷的事实。

我一口水全扑在面前的沙发上了,并仿佛看见了雨后彩虹。还来不及伸手擦擦残留在下巴上的水渍,睁大我那双无知中的眼睛,颤抖着询问,那以后我们怎么活啊?

你养我呗。

是啊,我不养你,谁养你啊?我心中呐喊,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心下一百个不甘心,但那毕竟是我妈,一个养了我二十多年的人,在如此生死关头,我总不能抛下她,一个人落跑吧。我愤恨,我怒视,但依然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妈更是絮絮叨叨开始向我叨念这几十年来她是怎样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怎样一把屎一泡尿把我从屁颠大的一个小孩拉扯到现在的英俊小伙。

我再不能无视于这个女人的更年期综合症,于是抄起桌上的钥匙就夺门而出。妈在身后追问着我,儿啊,你去哪?

我头都没回,于房间中只留下一句话,便绝尘而去。

去抢劫了!

说是那样说,当然不会真堕落到去抢劫的地步,妈也知道我只是一时气愤,说说而已,因此也没有亦步亦趋追上来。我拿着钥匙,在公寓前的一处小花园里踌躇来踌躇去,那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天色向晚,公园里的什物呈现一派祥和的景象,老头儿老太太们均纷纷从公寓楼里出来,步履更是矫健异常,只为争得一席唠嗑之地。

不愿再与一群话比我妈还多的老太太们为伍,我拿着钥匙转身去了停车场,我的那辆半旧不新的摩托车如天外来物一样突然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脑子顿时炸开了。

对,就这么办。我心下一激动对自己说。

为一部二手车找一个买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寻访了好多故人,大都推辞说自己没想买摩托车的意向。我当然不能硬逼着别人收下我那辆外表看来一无是处但绝对内秀的老本摩托车(本田,我喜欢叫老本哈,特此在这解释一下),所以每次只好悻悻而回。说到卖车,刚开始倒是一时兴起,但之后想到既然老妈已经被光荣辞退下岗,考虑到生机问题当然在所难免,再说养车也需耗费不小一笔钱,倒不如趁现在把它卖掉,一了百了。因此,卖车这个决心便下定了。

几天后,我不得不颓丧地承认自己没招揽生意这个能力,不但没找到买主,自己奔波地都快成个汗人儿了。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又走访了一次白玲姐的家。

事隔上次找白玲姐划破眼镜脸一事已一个多月之久,这一个多月来我一次都没跟白玲姐联系过,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打。

去之前,我还特地整装了一下,以让自己看起来还像以前那样的英俊潇洒,人漂亮一点总是好办事,谁说不是呢?打小我就知道这个道理,刚开始是骗各种慕我漂亮之名而来的阿姨手里的糖吃,再后来就是骗女人上床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到了白玲姐的家,我荡开了笑容之舟,满脸堆满讨好之意,温柔无比亲切非常叫了甜腻腻地一声,白玲姐。

白玲姐抽搐着眉毛,迅速地用眼角扫了我一眼后,说道,你小子,还记得我啊?

怎么会不记得呢,怎么可能呢?一边说,一边不忘把奴颜卑膝演绎到最炉火纯青的地步。

白玲姐用另一边眼角再次扫了我一眼后,无声让我进了屋。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周围各坐着三个人,三个女人,三个打扮妖娆化妆入时的女人。再扫一眼桌子上凌乱散着的长方体什物,我终于明白这四个女人,包括白玲姐,正在房里搓麻将。

没事,我一小弟。白玲姐对一脸张皇对着我傻望的三个女人解释。

我则点头哈腰,嘴里哼哼唧唧,算是打过招呼。

找我有事吗?白玲姐此时早又重新坐回她的牌桌上,双手搓麻,在她的带领下,其他三个女人才又开始她们的正道。

没事没事,就来看看你,好久没来,这屋我都快不认识了。我努力卖笑。尽管百般不情愿要在这屋里一直待到四个疯狂的女人打完至少八圈,但还是决定耐下性子等白玲姐快活够,再向她提找人帮我买车的事。

那什么,你没事,就先走吧。人你见到了,屋也进了,我跟我几个姐妹还要玩几圈,你待着也没劲。我屁股还没坐热,白玲姐就开始下逐客令。

我当然不会这么快就被她唬弄走,我一脸谄媚,撅起向来我引以为傲的屁股,挪着凳,凑到了白玲姐身边。那怎么成,这才来,您就要赶我走,至少也得让我帮你糊几牌才能走啊。我拍马屁的本领可不是吹的,早两年,死去的诸葛亮还被我拍活过呢,那当然是在梦里。

白玲姐咯咯地笑起来,似乎很满意我在她的姐妹面前给足了她面子。哎,女人都这样,即使碰到白玲姐这种不一般的女人,看到一个漂亮男人向她做尽侃其所侃夸其所夸之能事,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那你就一边看着吧,可不能害老娘我输!白玲姐意气风发地说。我则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端茶倒水,并扇风卖乖。白玲姐在我的带领下,更是钞票源源不断地向她腰包袭来,你要是问我茶道、跆拳道、武士道,我没一样是懂的,但若是跟我切磋起麻将,我保证你甘拜下风。我良好的心理素质,严谨的算术能力,再加上过目不忘看书更是一目十行的本领,打麻将根本没有不赢的道理。因此,白玲姐会赢,是理所当然的,其他三个女人会输,是责无旁贷的。

终于欢送三个女人出去的时候,我那个欢喜雀跃,看到白玲姐脸上久久不散的笑容,我更是心潮澎湃。卖车的事,准一半成功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2-17 20:36:04



什么,你要卖车?白玲姐把我刚刚端到她手上的茶杯猛地往桌上那么一磕,水没溅到她,倒是溅了我一身。滚烫烫的水毫不怜惜亲吻着我的皮肤,我忍痛抚摸,却也不敢出声。

嗯。我没敢抬头。

当初不是你好说歹说求我找人替你买的吗?怎么这会,还没到一年,又想卖了?你当我许白玲专门给你做跑腿生意的?白玲姐雄赳赳气昂昂一顿混骂,但我知道她也没真生气,只是那么说说罢了。

我凑了张嬉皮笑脸过去,说,哪能,我这不是找不着人了,才来找你白玲姐的。

别嘻嘻哈哈的,老实跟我说,你为什么想把你那车卖了。白玲姐严肃面孔,用她那一双化了浓妆了眼睛看向我。我被盯着浑身发毛,更是一双贼眼东张西望。

肃静了几秒钟后,我终于开口。啪嗒一下往椅子上一坐后,便开始向白玲姐详细说明了我为什么要卖车的原委。白玲姐一直静静听我说,待我说完好长时间,她还长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我知道白玲姐一定会帮我,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帮我。

在我出生以来,除了我妈,就白玲姐与我混得最熟,也最了解我。我妈和我爸那点破事,白玲姐也是晓得的一清二楚。当初,还记得我上初中时,我爸回来过一回,领着好多东西吃的用的来看我和我妈。在家住了几天时间后,爸说他还要走,他这次回来只是回国内办点事,英国那边的家他不能不回。当时,说完,我妈就疯了,整天把我爸关在屋里,不让我爸出门,还拿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说你走我就砍死我自己。虽然那时我还年幼,但依稀也能辨别的清父母之间的那些事,并且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子,只是我从来没在妈面前那样说过。之后,白玲姐知道了我爸回来的事,当时她也还是刚上高一的学生,拉着我冲到我家后,登门就往还站在门口并拿了把菜刀架在脖子上的我妈脸上甩了个响亮的巴掌。不仅把我妈打得晕头晕脑,我也同样是惶恐莫名。接着,白玲姐更是夸张地抢了我妈那把菜刀直冲我爸面前,直抵在我爸脖子上,然后说,以后你要是再敢到王家来,我就剁了你一手指头,你听见了吗!王是我母亲的姓,尽管母亲和父亲很早就分开了,但她还是坚持我跟父亲姓萧。当时,不仅爸吓得两脚瘫软,妈更是惊恐地直想扑过去,但我一把拉住了她。爸神色慌张地拖着行李离开了我们家,临走前只留给母亲一计充满了歉意的眼神和对我无法言语的忏悔。但我没有回视他,在当时我幼小的心灵里,我是鄙视他的,恨他的懦弱,恨他的不负责任。但到现在,这种感觉,也只剩下一点点的遗憾了。那次之后,白玲姐的形象一下子在我们家中变得崇高伟大起来,我妈每次见到她都战战兢兢,我则更加崇拜她。她让我明白,女人,就该这样,充满魄力。

白玲姐听我说完我要说的一切后,抽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烟,她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中间,隔几秒钟吸一次,再隔几秒重新让它被手指夹着,空悠悠的,只在空气中冒着一丝一丝的烟,红红的烟头并一点一点闪着光。被白玲姐吐出来的那些烟圈则缭绕在我和她空出来的空隙里,让我看上去觉得云蒸霞蔚,或者说像腾云驾雾。

没多久,我的这种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便被白玲姐的一通话截断了。她沉沉地开了腔,对我说道,这样吧,你让我帮你找人卖车也不是一时半伙就能解决的事,你和你妈也要吃饭,不如你先到西角头那家夜总会上班,回头我再帮你联系人卖掉你那辆车。你先安定下来,你妈也好放心。

我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就知道找白玲姐绝对没错,这下子不仅车卖成了,连长久的生机问题也暂时解决了。我一个爽快,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行,就这么办,你白玲姐让我到哪上班都行,我全听你的。

你小子可先别得意啊,上班可得老实点,别再给我闹事了。别当自己还在外面混的时候,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还有,你这身破T恤也给我扯了,没人穿你这一身上班的,农民似的!白玲姐一边嫌恶地动手拉我的T恤,一边对我吼。

行啊,行啊,怎么样都行。我憨笑,装的真像从乡下进城来的最憨厚的农民。

第二天,我在白玲姐的陪同下上街置办了一身的行头。第三天,我光荣正式上岗。

白玲姐介绍我去工作的那家西角头夜总会是白玲姐和她几个姐妹共同投资开的,名字叫红叶,当然红叶也只是白玲姐手里经营的几家产业中最小的一块,并听说红叶的背后还存在一个神秘的大老板,且是个男人,在我猜测里这个男人不仅是红叶的大老板,更是白玲姐在道上混的这么多年来真正的后台。当然这些都是我同白玲姐手下和我玩的比较熟的几个混混那里听说来的,具体情况我从未问过白玲姐,白玲姐更没向我提过。

哟,这不是琅哥吗,今个怎么穿的这么帅?我和白玲姐一同走进红叶的时候,正碰见迎面向我们走来的白玲姐手下的一个小弟,帮里的人都喊他小乖,因为他长得一副小模小样,并好像胆子也小的样子,但其实他单人拿把刀一次砍倒过十个人。

我呵呵乐得直笑,牵了牵穿在我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西服衣角,然后狠狠给了小乖后脑勺一计毛栗,你琅哥不是一向很帅吗,还用你那张臭嘴说。

我和小乖又互相调侃了几句,这时白玲姐冷着一张脸发话了,行了行了啊,别斗来斗去没个完了,以后还要在一起上班,天天这么闹,那还怎么得了,我这夜总会的生意也别做了,就听你们俩人贫了。

小乖笑嘻嘻,没事人似的,并故意张着个老大的嘴巴,对我说,啊,琅哥。琅哥,两字说的特别重。你以后要来我们红叶上班吗?真的真的?那我们红叶那群丑娘儿不是天天有帅哥看了?

你个操蛋的,你是不是真不想这干了,真不想了,老娘今天我就一脚把你踹回你老家去。白玲姐算是真动了火,一个巴掌拍在小乖的头顶上,疼得他抬不起头。

小乖一边用手摸着头,一边涎着脸对白玲姐说道,白玲姐,我不就光说说,您用得着使这么大劲打我吗?

白玲姐翻着白眼,不理他,没会儿,转头对我说道,行了,我们先进去,我把工作给你说说,你也好正式来这上班。

我和白玲姐一同往红叶的里层走的时候,小乖在后头依然毫不悔改地朝我吼了一句,琅哥,你今儿真帅!说完,还伸出大拇指朝我晃了晃。我转头朝他抛了个媚眼,再没回头地跟着白玲姐走了。

在抽了空去洗手间的档儿,我真真正正在洗手间的那块大玻璃里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我自己。真是那叫一个帅啊,小乖确实没说错,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说自己帅,或者说漂亮。质感绝好的西装笔挺地穿在我修长的身上,一双腿更是又长又直,还有那不能不提的我的脸蛋,简直就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粉。谁说男人白不好看,我就是越白越好看,越白越清秀儒雅。总之,一句话,八个字,我整个人看上去给人的印象就是,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女人不看上我才是怪事,甚至是男人。

我带着这种极度自信的心理在红叶干了两个礼拜,两个礼拜后,我所有的耐心便被无情地完全磨光了。我这哪叫上班,白玲姐让我当红叶的大堂副总经理,其实就是吃闲饭,挂牌上岗的,没我可干的事,也没我可管的事,我只要天天坐镇在人满为患的红叶一脚的办公室中,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想个心事,发个呆,然后每个星期五就等着拿工资了。

我能体会到白玲姐的一片好意,不累,还有钱可拿,但这比起我以前想到哪混就到哪混的日子怎么比的了,每天如此蹉跎时光,我的良心都劝告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于是,我的心思又转到卖车上了,并每天开始围着大堂总经理转,那也是我一老哥们,求他为我找点事做,或分配点任务让我管。

这样纷纷扰扰又是两个礼拜,这期间,我一直不时地给白玲姐挂个电话,问他卖车的事怎样了,她每次都说在联系在联系,却连个有可能的买主的影子都没有。我想白玲姐肯定以为我现在既然工作也稳定了,我和妈的生机问题也不用再犯愁了,卖车也就不必要了,我大可留着车自己用。其实,我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非要卖掉我那辆老本车,如果真卖掉,我想我还是会挺舍不得的,我一向是比较恋旧的人,但既然说过要卖了,而且还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不卖也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那时我每天上班都闲得发慌,也就卖车那点事能让我花点脑细胞,能折腾干吗不折腾。

一天,因为红叶有点事,白玲姐开车过来了。正在前台说着,正好让我逮着她,我立刻迎上去,拉住她,问她卖车的事怎么样了。她一把甩开我,语气不善地说,卖车卖车,你怎么老抓着这点破事不放啊,你还怕你白玲姐出手没人买你的车!

我这不是等着心焦吗?我顶回去,抬头小心翼翼看她的脸色。白玲姐今天心情好象不太好,红叶最近出了点麻烦,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小乖不肯跟我说,红叶里的人更是没人敢跟我说了,我也不介意,我向来把自己当成外人,已经习惯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给你盯着点总行了吧。

嗯。白玲姐一脸愁苦,我也不便再纠缠下去。

这时候,从旁边走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穿的和我有得一拼,并也一表人才。他慈眉善目朝我们走来,并在离我和白玲姐三尺距离之处停下,姿态优雅并潇洒异常。

白玲姐是吗?他语气温和地朝坐在我旁边的白玲姐询问。

白玲姐从座位上站起来,并正视了那位先生一眼,说道,我是。你哪位?

白玲姐,嗯,久闻大名。男人并未直接自报家门,而是主动先和白玲姐握了握手后,才再开口,我是北门的人,姓丁,丁一常。样子彬彬有礼,并谦逊非常。

白玲姐迅速脸阴了下来,并显得极度的不自在,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好多,并且毫不客气。你找我什么事?

男人没生气,反而是更加礼貌地笑了笑,我们老板让我来跟白玲姐再商量商量那笔生意的事,希望这次能有所成功,双方都能互惠互利。

你们老板挺信任你!再蠢的人都能听出白玲姐话的讪笑。

男人还是谦逊地笑着。

你跟我进去,我跟你谈。最后白玲姐说,并一副架势要走的样子。

我一把拉住了她,忍不住还是说道,白玲姐,你可忘了联系人帮我卖车的事。

白玲姐那个气啊,一个回身,眼都气红了,目不斜视地瞪着我。我其实是不想说的,在那种情况下,在那何等严肃的关头,我确实不该说,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我只是不想白玲姐走路的姿势那样拘谨那样小心翼翼。我看得出来白玲姐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有些害怕,我的玩笑只是希望她能完全放松下来,并以她平常的实力对付在我们面前矗立的那个表面虽然和善内心却深沉的不可捉摸的男人。

你个兔崽子,就知道你那辆破车!白玲姐气得忍不住用手打我的脑袋,这是她的常用动作,我一边躲闪,一边朝她眨小眼睛,她似乎也明白了我的用意,似笑非笑地继续拍我的脑袋,但力道已经明显轻了。

我给你联系人,找人卖你那辆车还不行吗,啰嗦啰嗦,天天都给你啰嗦死了。白玲姐看着躲躲闪闪的我说。我则更笑得毫无廉耻。

这时候,旁边那个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怎么,这位小兄弟想要卖车?二手车?

白玲姐拍打我脑袋的手停下来,我也重新整了整衣襟坐好,然后回答他,嗯,是啊,一辆二手摩托车,早想卖了,一直找不着买主。

是吗,我倒有个朋友说想要买辆二手车,却一直没找着卖主。

是吗,那我们可以谈谈啊,我那辆车没用多久,还挺新的,说不定你朋友会喜欢。

好啊,等会我跟白玲姐谈完生意,我们再好好谈谈。

行。我礼貌地朝他一笑,并目视着那个男人和白玲姐一同消失在了视野里。

等白玲姐同那个男人再次出来,已经两个多小时后了,我一直在前台等着,片刻不离,并不是我真的担心我那笔小买卖能不能成,而是我在担心白玲姐会不会出事。

白玲姐和男人都出来了,白玲姐除了面色不善,其他都还好。男人倒还是像刚来时哪样的满面春风,我凑过去,迅速扫了一眼白玲姐后便对男人说道,怎么样,生意谈的还顺利吧?还没等男人回答,我便又接着说,下面是不是该来谈谈我们那笔买卖了。

好啊,我们过去说。

白玲姐没有阻止我们,我和丁一常选择了一处比较安静的角落在沙发上坐下来。

和丁一常只是泛泛谈了下卖车的细节,价格啊,车的新旧啊,有没有坏损啊,还有车的性能。没到半个小时,便谈话完毕。总的来说,我还算满意,谈成功的希望很大,丁一常提出的条件都非常低,听他的口气,好像我只要肯卖,他朋友就必定肯买,他那种毫无所谓的态度让我感觉他朋友不是想买车,而是根本打算收破烂。我倒不在乎到底是不是收破烂,只要他肯付钱,并觉得我那辆老本值就行了,我管他个屁啊。

丁一常走后,白玲姐走到我身边,问,你真打算把车卖他?

他肯买,我干吗不卖?我干脆地说。

白玲姐忧虑了再三,临末又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道,行,你想卖就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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