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3-16 01:14:23

《同事天奇》 BY 龙磊 【完结】

天奇给我的第一印象很朴实。那时我们刚从学校毕业,我和天奇是校友,但不在一个专业,报到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而在刚刚过去的四年里学校中凡是稍有姿色的男生我都已如数家珍,所以毫无疑问,天奇不属于那种“帅呆了”的类型。
   
第一次见天奇,他穿着一件已有些过时的蓝色运动服、一条色彩暗淡的长裤,清瘦、高挑、短发、长着一张还算洁净的娃娃脸,仅此而已。
   
我们都住在单位的宿舍里,但不同房间,所以只偶尔在晚上打“拖拉机”(一种扑克游戏)时才有些接触,他给我的感觉是沉静、内向,当时我想他会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我对他不会有更多的感觉。   

   
工作对于刚走出校门的我们来说可能都有些新奇,最起码我就是在每时每刻无知地冲动着,因为我一直企盼自己的生活能不停地改变,在新的环境里遇到新的人,而新的人会带给我新的希望。
   
于是,我认识了于海。

于海和天奇都在技术部工作,住同一间宿舍,他早我们一届,人长得虽然有点儿黑却是我喜欢的那种清秀型。我刻意地接触了于海几次,我们就成了朋友。当时我在微机室工作,经常有人来求打打字或者玩玩游戏,所以想交个朋友还不难,但我更愿意认为这完全是由于我的“魅力”。
   
但没多久于海就向我这个知心朋友隆重推出了他的女朋友系列,心伤之余我无暇去想他脚踩数船是否道德败坏,而只是一味地感叹:“真正的吸引力是男女通杀的!”于是我竟然更加爱他。我开始积极进取、努力拚搏。于海对我也果然越来越好,后来竟发展到他甚至有些依恋我了,但我的独占、争宠之心也逾发变本加利、肆无忌惮,于是我们之间开始经常地发生磨擦。   
   
有一天晚上,在宿舍里我们又因一件小事儿闹得很不开心,于海说他要去看电视问我去不去,我堵气说不去,他说不去就不去谁希罕。
   
于是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于海的宿舍里,直到天奇回来。

天奇不是个多事的人,换作别人准会问“怎么没跟于海在一起?”或者“你看上去怎么不高兴?”,而天奇什么也没有问,他只是拿出一副象棋问我下不下。
   
我和天奇下着棋,我远不是他的对手,经常是我刚落下一个子,他就这样说:“不想悔一步吗?如果我这样、这样……不就将死你了吗?你看下这儿是不是好多了?”
   
我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让下哪儿就下哪儿,有时候还温顺地说一句:“是这么回事儿”。

那时正是盛夏,我们都穿着短裤,坐在床上下棋,腿盘久了就很难受,不一会儿他就把腿伸了过来,我也把腿伸了过去,两条光腿就那么有意无意地靠在一起。我感觉着他腿上的汗毛,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这时于海一下子推门走了进来,天奇有些紧张,不自然地把腿曲了起来。而我还是嚣张地舒展着双腿,给于海摆着一副“我是荡夫我怕谁”的姿式。
   
于海的脸色不太好看,好象还喝了酒,于是那一次我又鬼使神差地“愿谅”了他,重又陷入了爱他的泥潭。
   
但从那以后我跟天奇亲近了许多,我喜欢他不张扬的个性,也喜欢他的温顺和善良。但我还是迷恋着于海,这种鬼迷心窍的迷恋一直维持到于海结婚。
   
于海跟我说他不爱他的妻子,可是没办法,她有了他的孩子,而他又是个“负责任的人”。
   
我表情傻傻地听着,但内心里却在痛殴着自己的灵魂,而且还边打边问着:“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多久?!”   
   
于海从宿舍里搬走了,他的新房是租的,在宿舍的西南方向,大约有五六里地远。那段日子我总不由自主地向西南方向眺望,我发觉自己真的无可救药了,我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又这么贱。我体罚着自己,抽烟、喝酒、挨饿、受冻……因为我不配对自己好!
   
渐渐地,我从于海的世界主动消失着,因为他可以平静地以友待我,而我却不行。

猫瞳 发表于 2009-3-16 01:14:47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流逝着,我偶尔会和天奇打打牌、下下棋,他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他从不向我探究什么,却总是宽容、平静地面对着我的庸人自扰。
   
这一年初春的时候,爸爸从家乡赶来看我。白天我陪他参观了我们的工厂,晚上我让他睡在我的床上,我去别的宿舍找床睡。
   
天奇的室友说天奇打麻将去了,不会回来,让我睡在他那儿。我就脱了衣服,看了一会儿天奇床头的书,然后安然入睡。可谁想后半夜三点多钟天奇竟然回来了。
   
天奇见床上有个人肯定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我时,我也醒了。
“哇!”天奇小声惊叫着,“我是不是上错床了?!”
“嘘!别吵!快点儿上床睡吧,明天我再跟你解释。”
“你穿什么呢?”天奇突然掀开了被子。
那天我只穿了条内裤,是专门睡觉穿的,又小又松。我有些不好意思,就压低声音说:“我刚洗了澡(所以身上不脏)……”
“我也是!”天奇坏坏地笑着,麻利地开始宽衣解带,脱得溜溜光然后钻进了被窝。

天奇的身子有些凉,他很自然地把我的手拉到他的腰上,说好冷你快给我暖暖。
   
我搂着天奇,这是我对于海渴望已久却从未实现的一个梦。我贴着天奇的耳朵问:“今儿个咋这么高兴呢?”
“赢钱了呗!”
“无聊!也就是(赢了)两三毛吧?”我真的不喜欢赌搏……
   
我们的嘴里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聊着,身体却紧紧地偎依在一起,手也不安份地在对方身上摸着揉着,直至重点……
“唉!我怎么不睏了?”天奇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那我给你念段经吧”,我凑近天奇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比你大,你的比我小;我的没你小,你的没我大……”
“不可能!”天奇忿忿地说,然后用手在被窝里仔细地测量着。
“你……想不想……弄出来?”我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热。
“别了”,沉呤一会儿,天奇才说,“太脏了”。
“那我睡了,”我转过身,其实就这样我已经很满足,可天奇的手又从背后搂了过来……
   
那一晚我们就这样玩到天亮。也许没有高潮就不能算是性生活,但正因为没有高潮后的失落,第二天我和天奇的心情才会那么好、那么自然……

猫瞳 发表于 2009-3-16 01:15:07

发生了“同床事件”后,我和天奇的关系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因为那只是一次偶然、一次年轻的骚动,但我已经把天奇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天奇的确是天生的奇才,他精通所有的棋类,看围棋谱就跟我看小说一样过瘾;天奇还是个记忆高手,有一次我自吹能过目不忘,就与天奇比赛背书,虽然我俩的记忆力都让在场的人有些吃惊,但天奇比起我来还是略胜一筹……
   
但,此时我的心中还是装满了于海。

婚后的于海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依然是黑黑的、帅帅的。他对我说老婆如衣服、朋友如手足,尽管这句话一点也不新鲜,但于海讲出的话在我听来总是别具深意的。
   
那是个周末的黄昏,技术部组织员工踢球。我回宿舍时正见天奇打了水往房间里端,他说于海在,我嗯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可心里却猫抓似的慌乱——我想去见于海。
   
于是,我从书架上找到天奇的《禅说》,心想还书该是个不错的理由。   
   
天奇和于海正在擦洗。于海看见我,就开心地笑了,“刚才我去找你看我们踢球了,没找到你”,他说。
   
于海总是这样。哪怕他只是铁,就已经吸引我这块磁石了,可他偏偏还要作磁石,一边疯狂地吸引我,一边又无情地排斥我。
   
天奇在旁边默默地擦着身子,他只穿着内裤,身材均称、修长。于海见我在看天奇,就开玩笑说:“要是有个人,能长着你的脸蛋儿、天奇的身材,那就太完美了。”   
   
——可完美又能怎样?你会跟被你搞大肚子的女人离婚吗?想到这儿,我的心情竟一下子坏了起来,我一声不响地扔下书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于海同天奇道别的声音和于海远去的脚步声。我坐在床上、靠着墙、把头埋在两腿间,我觉得这个世界都随着于海的脚步而离我远去了。我无声无息地流着泪,也许,这就是我继续爱于海的原因吧——这种心痛的感觉?
   
流完了泪我抬起头,竟见天奇正局促不安地坐在对面的床上,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又看了什么小说呀?”天奇善意地给我圆着场。
“没有”,我也不知该对天奇说什么才好,就转移着话题:“最近好象不大有机会跟你同床了”,我勉强地挤着笑容。天奇笑了,“你不会是因为这儿个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渺小了,为了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我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我在不知不觉中向天奇倾述起来,虽然我从未提起于海的名字,但天奇是何等聪明,又怎会想不到?
   
那天晚上,宿舍里的人都去寻欢作乐了,只有天奇陪着我,听我说一些所谓的肺腑之言。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真实都是美丽的,爱上一个男人是我的真实,但这种真实会不会让天奇作呕,我逾发不自信起来。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回去睡吧?”我小心地看着天奇。
“不累!”天奇朴实地笑着,“我怕我走了你还会哭。”
“不会的”,其实能有一个人听我诉说我已经很高兴了。许多事就是这样,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心里憋久了就成了魔。
“要不你让我抱一抱,我会更好受些”,我决定逗逗天奇。
“好吧”,天奇倒真的实在。
“骗你呢!”我开心地笑了,心里却真的有一些感动,“我们还是下棋吧……”我说。

猫瞳 发表于 2009-3-16 01:15:23

不久,于海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儿。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辞了职。在我感情上最痛苦的时候曾多次想一走了之,但这次真的决定要走却不完全是为了感情,大半的原因是由于工厂的效益不好。
   
走之前,我单独请于海吃了饭。于海说他真的舍不得我走,但是为了我的前程还是走的好。他还说如果没有家庭和孩子的拖累他真想和我一起去南方发展,我的心又为了这句话一阵阵感动,于是我表白了那份原想永远埋在心里的非分之想。于海听了很惊讶,连声说“怎么会呢”、“不会吧”。这让我很失望。于海的“正常”本在我意料之中,但我想不到他对我的爱慕竟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真的太失败了!

为了新工作我租了房子,搬家那天于海本来说要过来,可正巧孩子病了,天奇就和几个室友来帮忙。记得刚分配工作时我们躺在宿舍里聊天,说大学的同学也只会相伴四年,但我们却可能在一起工作一辈子,真的是很有缘。可谁想刚过两年我就要走了,随后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走,虽然我喜欢这种环境的改变,但也难免离别时的痛楚。
   
我对天奇说我会回去看他的,天奇也让我多保重。我相信我们的话都是真诚的。

我的新工作是在一家电脑公司做网络工程,公司规模不小,却也不过二、三十人。在这些新同事中既没有象于海那样又黑又帅的,也很难找到象天奇一样绝顶聪明的,他们都很现实,每日里只要钱来币往就很满足,他们绝不会象我原来宿舍里的那些同事,有的爱看《基督山伯爵》,有的爱画画……有一次我和一位新同事谈学位制,他问我在学士之上还有几级,我说可能还有硕士、博士和博士后,他说不对,博士和博士后是一个级别的,博士是男生,博士后是女生,弄得我哭笑不得。
   
没多久,我被提升为工程部经理,工作也随着变得越来越忙。一晃,半年就这样忙过去了。有一天,我突然接到天奇的电话,他说他要结婚了,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我拿着电话,心里百感交集。

婚礼那天我见了许多旧同事,于海也在。他们都夸我精神了,也有气质了,其实我知道自己不过是变得市侩了、庸俗了。
   
一会儿,新娘和新郎出现了。新娘子的样貌让人难以恭维:个子还不及天奇的胸,而且完全没有身材可言,面容苍老憔悴、毫无活力。我怀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于海,轻声问:“这就是新娘子吗?”于海点点头,理解地笑笑说:“挺难相信的吧?她是咱们厂子今年刚分来的大学生。没有人觉得他俩合适,我们都劝天奇无数次了……”
   
婚礼上都是千篇一律的“吃好”、“喝好”,我却吃得很少,只等天奇领着新娘点完烟我好走,因为身处在这些旧同事中就如同开记者招待会一样,我得不停地回答关于新工作的一些问题,而我恰恰不喜欢别人太关心我。
   
终于,天奇领着新娘走了过来。我们亲热地拥抱了一下,毕竟半年多没见面了。我头一次见天奇做发型,古板了些却也不难看。但我还是搞不懂天奇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不漂亮的女人,以后有机会我应该问问他。
   
天奇的妻子叫兰,性格看着倒很开朗。点烟时我也没难为他们,兰就笑着说:“怪不得天奇一提起你来就夸你呢,以前我还对不上号,今天终于看到本人了。我们家天奇可把你当偶像呢……”
“哪里,哪里……天奇才是我的偶像呢。今天见着你了,我不又多了一个偶像了吗?”我开玩笑说。
   
这时,天奇站在旁边微笑不语,一脸的羞涩幸福状。我也真的希望他能幸福。

婚礼结束后我和于海又换了一家餐厅,我们边吃边谈了谈分别后各自的情况。饭后,我结了帐,可于海还不想回家,他说家里太没意思了,他越来越发现跟他老婆没有共同语言——可惜,这些话在我现在听来一点儿都没有高兴的感觉了。
   
我们就又找了一家洗浴中心,洗完澡已经晚上六、七点钟,于海就说不回去了,在休息室住一夜吧,我说无所谓。
   
躺在混休大厅,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突然于海穿着睡衣坐到了我床上。我猜不透他要做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咱们开个包房找个小姐呗?”
   
我的胃里一阵痉挛,几乎吐出来。我做了一下深呼吸才冷冷地说:“你老婆还满足不了你?”
“随便玩玩呗,再说,你不也有需要吗?”
“你不用考虑我”,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厌恶的感觉,“你要玩就自己去吧。”
“那你得替我出钱呀”,于海讨好地笑着,“咱们厂就那么点儿工资,还让我老婆看得死死的。”
“钱不是问题,几百块钱也穷不死我”,我发现于海已经不是从前我眼中的那个于海了,于是我也只能不再是从前的我,“只是,我可不出以后你看病的钱呀!”我威胁着于海,“妓女也有三六九等,浴池里的是最低等的,你想呀,什么人都上能干净吗?”
“也是呀”,于海似乎有些动摇。
“再不这样吧”,我马上加以引导,“等哪天我给你介绍几个,保证又漂亮又安全,都是我们招待客户的。”
“真的嘛?”于海又躺回自己的床上,他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也许真的是欲火攻心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你真的染上了还不被人笑话死!?这事儿还是小心点儿好!听我的吧,过几天再说”,我替于海做出了决定。

于是,招妓的闹剧就这样不了了之。此后于海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但在电话里他要是不明说我就不提,他要是提起来我就推说太忙,我想这不是几百块钱的问题,我是绝对不可能出钱给于海招妓的,不管我还爱不爱他……

猫瞳 发表于 2009-3-16 01:15:30

次年的春天,在家里的资助下我买了房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皓,并被他的活泼可爱所吸引,很快我们就成了朋友,但也很快,我便发现这次和我以前的经历一样,皓同样也不可能接受我的感情,但我还是一往情深,这也跟从前一样。(见《清与浊》)
   
不过,人总是要长大的。转眼间毕业已近四年,眼看着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再玩单恋就不象年轻时那样的诗情画意了,相反觉得有些傻、甚至有些做作,因为都信息时代了,谁还会一棵树上吊死呢?于是,我开始疯狂地上网,其实一年前我就已经用上网络了,但那时网络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裸男,而我呢,一头钻进了他的裤裆,我不停地搜索着、下载着,直到硬盘爆满,我才酒足饭饱地打着嗝探出头来开始联络这个“俱乐部”的其他成员。   
   
然而,同网友见面,我得到的却只是一次次的失望。我想这也怪不得我或者那些网友,要怪只能怪我们这种拔苗助长的交往方式。试想一下,在见面前我们连朋友还不是呢,可心里却已经期盼着见面后两个人能发生什么,结果往往是欲速则不达,到最后连朋友都没的做。于是,我宁可书来信往地交些笔友,而在现实生活中还和皓保持着亲密的友谊。
   
就这样到了夏季,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天奇打电话来说他想来看看我,我很高兴,因为我们已有半年多没见面了。
   
天奇先到了我的办公室,我请他到外面吃饭,可饭还没有吃完,总经理就打电话来说要我去做一个客户的工作,他突然提出要毁约,理由是我们的要价太高。
   
接完了电话,我不好意思地看着天奇,问他该怎么办,我们见面才二十多分钟,“要不我告诉你我家的地址再把家里的钥匙给你,晚上你就住在我那儿”,我试探地建议着。天奇爽快地说今晚他本来就打算住在我家的,他想看看我的新房子,还安慰我说工作要紧,让我尽管去忙。   
   
离开了天奇,我的心情很好,那是种少有的踏实的感觉,就象一条船,不管将要面对怎样的凄风冷雨,可它确信在前方一定有一个安全温暖的港湾在等着自己——就象今夜,天奇在家里等我……   
   
那晚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我的协调才能又得到了充分地发挥。说服完客户照旧是吃饭洗浴,我把客户安排好,心中想着家里的天奇,就请另一个部门的经理继续陪着。那同事送我出门时握了一下我的手说:“干得漂亮”,我微笑着冲他点点头,心中也是充满了兴奋和骄傲。
   
我到家时已近十一点,敲开了门,见天奇只穿了条三角内裤,身材依旧是那么迷人。
   
天奇给我拿了拖鞋,问我工作顺利吗。此时,我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我觉得挺对不住天奇,就问他晚上是怎么过的。天奇扬了扬手中的书,天呀!是大学英语!——前几天我看了一眼扔在桌子上的。   
“你怎么不玩儿电脑?”我问。
“我不会”,天奇老老实实地说。
“那个柜子里有好几本小说呢,你怎么也不翻一翻?”我有些生天奇的气、更有些心痛他。
“这本书就挺好,我都看到第六课了……”
   
望着天奇憨厚地在那里傻笑,我竟一下子呆住了。我想起了《北国情》(一部日本电视连续剧)里的一个情节:女人问男人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男人犹豫了半天才怯怯地说:“小人书”,女人就这样爱上了男人。
   
也许……难道我也……
“我给你烧了水,去洗洗吧。”
   
我突然听见天奇在跟我说话,就慌忙放下包开始脱衣服。天奇指着一个盆问我:“这是你家的洗衣盆吧?刚才我用它洗了一个澡,你也洗洗吧,外边太热。”我洗了脸刷了牙,见天奇还倚在卫生间的门口,就笑着对他说:“你想参观我洗澡呀?可别我一脱裤衩吓着你。”
“谁怕谁呀?又不是没见过。”天奇也和我开着玩笑,却还是不走。
   
我把内裤褪了一半,但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全脱掉。也许,这一晚我真的有些爱上天奇了,因为我不想展示自己不完美的一面,就象上大学时我爱着一个邻班的同学,我把自己所有的善良美好都展示给他,以至于有一次他碰巧看到我蹲厕竟愉快地笑了,我想他笑是因为看到了我也有那么不雅的一刻。

“你还是进屋吧,求你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低声下气地求天奇,天奇才终于听话地进了屋。我洗完澡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卫生间也进了卧室。
   
此时天奇已经倒在了床上,没盖被就那么光着身子,我发现他内裤里的那团东西渐渐地大了起来,心里就变得痒痒的,可我心想一定要忍住,夜还长着呢……
   
我突然想起了天奇婚礼上的疑问,就装做很随意地说:“小篮子(兰的腻称)还好吧?结婚后你们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天奇的表情很平静,为此我觉得欣慰,因为那毕竟不是一种幸福的表情。
“你喜欢小篮子什么地方呢?”
   
天奇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讲不清,别人都说我俩不般配,可我觉得我俩挺好的,而且现在她还有了我的孩子,四个月了……算了,别说这个了,你不是打算一直站在我面前勾引我吧?”我吃惊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不是正常尺寸却也不是太夸张,心里便暗骂:这个死天奇!自己老婆怀孕,憋得受不了,想拿我出火,还诬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我伸了个懒腰,装出一脸疲惫地说:“好啦!那就不勾引你了,我去外屋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早上我做完早饭再叫醒你……”我边说边往外走,眼角里满是天奇失望的神情,心里乐得不行。可天奇竟没有叫住我!我在外屋躺了一会儿,天奇还是没有动静,他真是太老实了,跟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我还是屈服了,自己钻进了天奇的被窝,恶狠狠地说了声“我服了你啦”。天奇听了就嘿嘿地笑。
   
跟第一次同床时一样,我们紧紧地搂在一起,双手在对方的身体上轻轻抚弄着。我问天奇要不要弄出来,天奇说:“我不知道,你呢?”“我想”。尽管我知道出来后的尴尬与空虚,但我更知道我和天奇是不大有机会在一起的,我渴望能有一次高潮……
   
结果比预料中的要好些,当我们擦拭干净后天奇的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腰上。沉默了一会儿,天奇开始做总结,他说用手不如用阴道,我想告诉他男人和男人不光能用手还可以做些别的,但又不想显得太专业就没说。   
“你是不是也和于海做过?”天奇突然这样问我。
“没有!从来没有!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我开始在脑海里搜集有关于海的一切记忆,看来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一段恋情如今真的要曲终人散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天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可得记住”,我严肃地盯着天奇的眼睛,骗着他:“是你坏了我的处男之身”。
“那我也是(被你坏了我的处男之身)”,天奇认真地说。
“上次不算!”我发现逗天奇说话真是很好玩……

猫瞳 发表于 2009-3-16 01:15:40

从大学毕业后几乎每年我都会处一两个女朋友,这当然不是由于自己有多需要,而是因为周围的人太热情。我想在处理这类问题上我是失败的,明知不可能还总是寄着希望,总在想:也许这一个就傻透气儿了,我不爱她她也会象癩皮狗一样缠着不走,而且这个女人还拿得出手、不会太丢我的脸。就这样我自己哄骗着自己,五年的时间处了七、八个女朋友,可到最后我还是孑然一人。于是,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我的眼光高,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的眼光不是高,而是“独特”!

菁是我最近的女朋友。
随着年龄的增加,我的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调整,就如同一个盆景被修剪得逐渐附合着大众的欣赏品味,我想这也不算是件坏事,起码我学会了忍耐与包容——就在这种心态下我认识了菁。

菁毕业于川大,虽然是自费生,但家里很有本事,把她分配到市电信局做党务工作。她长得不太漂亮,嘴很大显得个性十足,妆很浓略显浅薄。但第一次见面后我就决定跟她继续交往,这一方面是由于她的前卫,或许她可以接纳一桩爱情气氛不浓的婚姻;另一方面却是由于她讲的一段故事。

菁上学时宿舍共有八个女生,这八个女生的浪漫汇在一起简直就是汪洋大海。
   
大一时,她们买了一只彩色的小鸡放在宿舍里养,希望这只鸡长大后能生蛋给她们吃。她们精心地待候着这只鸡,可它却越长越不可爱,终于她们开会决定了这只鸡是只公鸡,然后心安理得地送了人。
   
大二时,她们又买了一只小小的波斯猫,并把它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来照顾,连最节俭的老五都买了鸡肝来喂它,就这样你也喂、我也喂,硬是把一只有九条命的猫给撑死了。
   
大三时她们买了一只小白兔,取名叫“赛龟”,她们买了书科学地喂养它,赛龟一天天地长大,开始变得淘气起来,有时候会故意往床上或鞋窠里大小便。女生们终于失去了耐心,每天都听见有人在骂:“这只死兔子!你怎么还不死呢”。渐渐地,连“赛龟”这个名字都很少有人叫了。终于有一天,老大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咱们把它烤了吃!”在一个烧烤的小吃部,女生们吃上了自己养的兔子肉,老三不经意地说了句:“赛龟的肉还挺好吃”,她们听了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老小红着眼睛说:“咱们把赛龟吃了……”女生们竟开始抽泣起来,扔下了烤完的兔子肉伤心地回了宿舍……

菁讲到这里眼睛竟朦胧起来,我想她此时缅怀的不但但是“赛龟”,还有她的同学和美丽的大学时光,这种感觉我是何等熟悉!我想在那一刻我与菁产生了共鸣,同时,我也为女性所特有那种浪漫气质而折服——难道我这一生真的要与如此浪漫的“生物”无缘吗?

此后的几个星期,我又与菁见了几面。菁是一个豪爽的人,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就应该小鸟依人地享受在前、付帐在后。于是,我们在一起彼此都感到很轻松。
   
有一天,菁搞到了两张演唱会的票,约我一起去。那是一场很有档次的演唱会,来的都是腕极歌星,黑市上票价已经卖到了八百元。虽然我为了自己的这一点点无能而不太开心,但还是兴高彩烈地陪菁一块儿去看了——尽管远了点儿有些看不大清。
   
散了场,我跟菁走出了体育馆,此时,街上已经很难打到车。我便站在路边说:“咱们在这儿等会儿吧,一会儿人少了才能有空车”。
   
菁有些不大高兴,咬着嘴唇说:“那咱们就往前走走呗”。
我和菁并肩走在人流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刚才苏有朋的头发真乱,是吧?”我有些讨厌自己的不真诚。
   
菁没有说话,低着头数自己的脚步。我则四下张望着,希望能尽早发现一辆空车。
“还不如跟月儿(菁的女友)一块儿来了,她还能陪我回家住(菁自己住她母亲分的房子)……”菁小声说。
   
我能听出菁话里的意思,可我做不到。一旦我和菁太亲密了,我就本能地产生一种排斥心理。菁对我不是没有吸引力——来自于她自身的、来自于社会的,可这些同我的排斥心理相比都不堪一击。
   
我给菁叫了车,把神情黯然的她送上了车,然后我开始步行回家。
   
走在路上,伴着夜风我开始冷静地思考。我相信自己要比菁痛苦十倍,但那是我自找的,而菁哪怕有一分痛苦,也是我对不住她。这样损人不利己、伤天害理到底是谁的错?!——我决定要与菁分手……
   
第二天,正当我思考着如何与菁说分手时,菁打来了电话,她问我办公室里有传真机没有,我说有,她说她要发传真给我。
   
我接到了菁的传真,在传真里她提出要与我分手,理由是:既然无心何必勉强。我给菁打了电话,说传真收到了,很清楚,以后还少不了要麻烦她,如果她有什么事儿我能帮忙也尽管张口。菁在电话里始终沉默着。放下电话前,我说:“赛龟的故事你讲得真好……再见!”
   
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却也不是高兴的感觉。我抓起了电话就拨了一个号码,听筒那边传来“喂”的声音时,我才知道这是打给天奇的。
“晚上你能来一趟吗?”
“什么事儿?”天奇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但我能想象出来他在电话那头瘦瘦高高、老实憨厚的样子。
“没事儿就不能来吗?”
“可篮子要生了,我得照顾她呀……”
“那就算了……”我有些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
“你快跟我说什么事儿吧,要不我该着急了”,我知道天奇是真的关心我的。
“没什么事儿……我失恋了。好了,就这样吧,以后再打给你。再见!”我放下了电话,听筒里还有“喂!喂!”的声音……

猫瞳 发表于 2009-3-16 01:15:51

世界末日没有如期而至,我便与芸芸众生一起平安地进入了两千年。看着日历从一九九九变成两千,这的确是个特殊的历史时刻,但对于我自己来说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唯一能想到的是自己离三十岁越来越近了,可还是事业无成、婚姻无望,几乎是一败涂地。
   
皓已经在几个月前去了深圳,他的年纪还小,在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临别时我对皓说:“也没什么可送的,就送你些祝福吧”,皓却调皮地说:“你自个儿留着吧,我的皮包装不下了”。我苦笑着,总觉得这预示着什么……
   
春节前我又回了一趟原单位,因为我的组织关系在那里,每年都要去交一次党费。于是,我又见到了天奇、于海和原来宿舍里的几个同事。
   
大家见面后都很高兴,他们说厂子这几年效益一直不好,到现在已经欠资三个月了,他们还夸我有勇气,走得很明智……
   
我一边跟大家说话,一边留意观察着天奇。几个月前,篮子给他生了个儿子,看来他很累,有些不修边符,胡子很长了也没有刮;他说话不多,眼睛里却盛满了笑意。
   
聊到快下班的时候,我说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要不大家晚上聚一聚吧,他们都同意了。
   
走到厂门口,天奇让我们在门卫室等他,他要去跟篮子说一声。
   
天奇的家就在厂门口附近,紧挨着我们原来的宿舍。于海的家也搬了过来,离天奇的家只有五、六百米。这是厂里对知识分子的照顾,也因为这个他们才去留两难。
   
于海的妻子是教师,现在已经放了寒假,领着孩子回娘家了,所以于海说他现在完全自由。
   
于海对我还象以前一样热情,只是我对他已经没了从前那种迷恋的感觉。当我强加给于海的光环从他的身上渐渐消失后,于海又回归了他平凡的本来面目——他长得的确很端正,衣着打扮也很讲究入时,但这一切都象是刻意雕琢过的,甚至连他的鼻子也仿佛是为了好看才那样长的;不象天奇——天奇似乎只是随意地借来一副皮囊用用,而不管它到底看起来怎样……   
   
“你知道天奇回家干嘛去了吗?”于海突然这样问我。
“不是说跟篮子请假吗?”我说。
“这是一件事儿”,于海神神密密地对我说,“另外,他还要去向篮子要钱呢”。
“今晚不都说好了是我付帐吗?”谁张罗饭局、谁付帐,这是个常识,天奇不会这样“不通情理”吧?
“他总这样”,一个同事在旁边说,“我们出去吃饭,他总是抢着付帐;上次篮子还因为这事儿跟他闹呢,弄得我们吃饭都不好意思叫他了”。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天奇回来。

晚餐还算丰盛,尽管我请的五个人中有一、两个平时交往很少,但因为天奇和于海的存在气氛就融洽了很多。   
   
吃完饭,唱了一会儿歌,由于包房里的卡拉OK不太好用,我就叫服务员结帐,可服务员指着天奇说这位先生已经结完了。天奇冲我笑了笑说:“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请呢。”于海他们几个就站在旁边冲我撇嘴,那意思是:没错吧。
   
我问服务员多少钱,服务员不解地看着我说:“一百四十五”——真的不算贵,但天奇一个月的工资才六百多,何况还压了三个月的资。我迷惑地看着天奇,心想:也许我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从饭店出来我们决定去于海家打“拖拉机”,以前的那批同事现在走的走、结婚的结婚,已经很难凑成一局了。我们玩到夜里十一点多,天奇说他该回家了,夜里孩子太闹,篮子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说我去送送,剩下的四个人就继续玩。   
   
我和天奇慢步走在冬夜里,脑海里飘飘悠悠地翻转着许多往事。我突然想起了晚饭的钱,就忙从皮夹里掏出二百元塞进了天奇的手里,我说剩下的是给孩子的,天奇也就没再推让。
   
天奇突然问我:“你说古代两个男人是靠什么维持友谊的?”
“是性吧?”我坏笑着说。
“下流!”天奇打了我肩头一拳,“你怎么能想到那个……是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才华、风度、人格的爱慕……”我静静地听着,跟天奇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很少主动表白什么,我捉摸着天奇话里的意思。
   
天奇继续说着:“凡是那些生死之交、著名的友谊都少不了这种爱慕,最起码朋友中的一方要具备这种爱……”
“你的意思就是说刘备爱着关羽、张飞了?”
“很可能!”
“瞎掰!就算是爱那也是广义的,就象爱祖国、爱人民的爱吧?”
“不是的——是狭义的!”天奇很肯定地说。
   
我默默地思索着天奇的这个奇谈怪论,心里想也许真是这样吧,就好象我以前爱过的那些人,我们在一起时曾经真的把友谊演绎到了极至,尽管这种友谊很不稳定,但那也可能是因为我的修为还不够吧?……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天奇的家门口。天奇问我要不要进去坐坐,我说不了,等他儿子大得不闹人了我再去。天奇就抓起我的手用力握了握,说明天早上他去送我,我说不用了,我走得早、天还太冷。于是,天奇转过身向自己的家门走去,我突然叫住了他:
“天奇!我爱你!”我说……

(全文完)
2000年2月17日于长春
2003年7月31日修订

aiershi 发表于 2009-3-16 17:00:51

好文章,平淡中透着真情!

adingtz 发表于 2009-3-27 11:20:36

好 我喜欢 下次弄更好的

风中那片落叶 发表于 2009-5-24 16:42:22

欲盖还羞还好不是很长 清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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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同事天奇》 BY 龙磊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