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37:46

《兽夹》 BY 蝙蝠 【完结】

如果爱上一个人,是去猛烈地追求他好呢,还是等着他来追自己好呢?
爱情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去追求那个人,有时候也不需要等着他来追你。
你可以在他必经的路上放一种名为诱惑的饵料,以及一个兽夹,等你所希望的那只小兽落入陷阱的时候,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抓住他,关在笼子里面……


第一章

韩漳把老鼠夹子放在屋角,机关上放了一小块蛋糕。
“这种破玩意真能抓住老鼠?”
“你放心,我家这只老鼠很笨,这种陷阱它一定会上钩的。”

越立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倒霉过。
早晨挤车的时候被色狼摸屁股,把那家伙拖到车下狠揍一顿后才知道那家伙本来是想摸他旁边那女孩的屁股的,真是大失面子;中午的时候吃饭请了一个漂亮姑娘共同进餐,却发现钱没带够,幸亏美女比较大方,给两人付了钱才没让他被扣留在那里洗碗;下午的时候上班,由于心情沮丧而把稿件中几个重要地方打串了行,被主编骂得连出去的门都找不到了。
而现在……天哪!为什么口袋里原本剩下的十块八毛钱会离家出走的!?
他把上面的口袋下面的口袋左面的口袋右面的口袋外面的口袋里面的口袋甚至连内裤的口袋都搜罗过了,还是没有。
一分钱也没有。
那他怎么回家?难道要他这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跑过半次步--考试和早晨赶场的时候例外--整天糜烂地生活在教室里宿舍里现在是办公室里家里偶尔出去一下采访采访的小编辑徒步走回家去不成?
12公里啊!还是杀了他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最重要的是,一分钱也没有的结果就是他连打五毛钱的电话也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杂志社门口的老大爷只有在你有钱的时候才会对你笑脸相迎,要是你没钱想打霸王电话那脸立马吊得比驴脸还长,真是个不知变通的老家伙!
不过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当他在门口蹲了两小时又二十二分钟之后,中午请他吃饭的那位漂亮姑娘正好经过他身边,再三确认之后搞清楚了他的身份,又笑着慷慨借出了五毛钱让他打电话用。
尽管越立非常非常感激这一块钱,但心里无论如何都不是滋味,毕竟嘛,人家只有英雄救美女的,现在却变成了美女几次三番救狗熊……
他带着今天倒霉到了极点的沮丧心情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喂,韩漳,来接我……”

韩漳是个非常典型的昼伏夜出型建筑设计师,已经五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的他刚刚强睁着眼睛画完最后一个线条,连检查都没来得及就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可是精力却是有限的,就是铁人到了这时候也只会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好好睡一觉,就算是上帝今晚来访他可能也醒不过来。不过今晚会找他的不是上帝,而是比上帝更重几分的人。
他刚睡了没两个小时,一阵刺耳的铃声炸雷一般响了起来,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那种能把人耳膜刺破的该死的声音。
他眼睛都没睁就摸到闹钟旁边,按几次按不动,随手朝着某个方向一甩,清晰地反馈回了闹钟寿终正寝的声音。可是那铃声还在响。脑筋仍然不清楚的他朦朦胧胧想到那或许是电话的声音,终于爬到了可能放着电话的位置,把上面比垃圾堆好不了多少的杂物丢开,才好不容易翻出了那刺耳铃声的来源。
“我是韩漳……”
电话里是一个非常熟悉非常幽怨的声音:“喂,韩漳,来接我……”
“是你啊……钥匙又丢了?”
“不是,钱丢了……”
“你在哪儿?”
“杂志社门口。”
韩漳低下头,用力搓了搓脸,再抬头时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清明,丝毫也看不出是刚才那个已经瞌睡得快死的人:“好,你在那儿别走开,我马上去。”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杂志社门口,韩漳头发一丝不乱,一身白T恤和牛仔裤从车里出来,左右看了看,终于发现了在大门口阴影里那一团黑黑的东西。
他走过去,拍了拍那团黑色的东西:“越立!起来,回家了!”
越立慢吞吞地站起来,依然在自言自语自怜自哀伤心欲绝:“那十块八毛钱怎么会没有了呢……怎么会没有了呢……”
他是不明白,不过韩漳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掏钥匙的时候掏掉了吧?早告诉你钥匙不要和钱放在一起,现在记住了?”
“呃?是吗?”中午掏钥匙的时候,似乎好像的确带出了什么东西,不过那时候一听主编叫他他的脑袋就大了一圈,被骂完出来脑袋涨得比卡车还大几分,又怎么会去仔细思考当时从口袋里掉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沮丧啊……一文钱憋死英雄汉啊……“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他抱着头又蹲了下来准备再痛苦一番,韩漳可没时间跟他晃,拎着他的后脖领子就拎起来往等得不耐烦的出租车拖去。
“韩漳!你就让我稍微痛苦一下又怎么样!”
“我不管你是丢了十块八毛钱还是一百零八块钱,那边出租车在等着,你要不回就算了。”
越立很愤怒:“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体贴!”
“对你体贴就是对我自己残忍,”韩漳把他拉到出租车旁边,拉开门把他塞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回刚才来的地方。”他对司机说。

掏出钥匙,打开门,开灯。
“哇------”越立一声惊叹,“你真是天才!”
他说的当然不是韩漳的图纸,那东西在他看来只是线条而已。他说的是这房间被韩漳整理得脏乱差的程度。
韩漳的房间只有一间,进门后的左边是并排的浴室和厨房,右面就是又当工作室又当客厅又当卧室的房间。现在那里所有可以插脚的地方都堆满了废纸团、方便面、脏衣服、报刊、杂志、资料宝典,床上的被子与床单纠缠得难解难分,枕头也失踪了,床头柜和写字台上到处都是画得乱七八糟的稿纸……
大概是长时间都没有开窗户的关系,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其他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简直让人退避三舍。
“……你还老说我的房间不是人呆的地方,你这比我如何?”
“你那是懒得收拾,我这是没时间收拾。”韩漳走到床边,熟练地撤下床单和被套,又从衣柜里把干净的拿出来铺上套好。这一切的全过程绝不超过三分钟,“好了,你先去洗澡,等会儿出来就直接坐这里,不要到处乱跑。”
“知道。”越立就着站在那里的姿势开始脱衣服,脱下来的衣服随意地就丢在地上,只穿一条内裤就进了浴室。
韩漳捡起他的衣服,到浴室门口拉开一条缝:“把内裤给我!”
“呀~~~~流氓呀~~~~~”越立叫。
“杀了你!快点!”
越立交出内裤,他和其他衣服一起拿到厨房丢进全自动洗衣机里,放入洗衣粉,按下开关,转身出来开始收拾他已经脏乱差到让人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房间。

“啊~~~~真舒服!”越立腰里围着一条毛巾,神清气爽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浴室。
房间里的垃圾已经全被处理掉了,韩漳正忙着擦掉家具和地板上的浮尘污渍。本来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现在拉开了,窗户也开着,习习凉风拂入,外面不知谁家的电视声模模糊糊传来,那种舒适的感觉让人真想现在就这么睡过去。
越立走到床边,扑通一声趴倒在床上:“真是太舒服了,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啊……”
“不准睡!”韩漳严厉地说,“你还没吃晚饭!等会儿我给你去买,不然你半夜又该胃疼了!”
“不要,好想睡……呼噜……呼噜……”话没说完,他已经睡着了。
“你简直是……”韩漳无力地笑笑,“最想睡的是我吧,你倒是睡得比我还快。”
“呼噜……呼噜……”
韩漳扔下抹布进厨房里洗了手,把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抱到床的里侧去,自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微笑了一下,托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强撑着的昏沉的头,身子一歪,倒向一边睡着了。

越立在大学时代算长得不难看,不过现在的标准就是只要不难看,稍微打扮一下就是美人,所以他那时也可以算得上小模样比较英俊的小伙子。
说是世界上漂亮的孩子越来越多,可一般情况下真正的美人还是少,因此越立也勉强跻身成为小小校草中的一员,偶尔也会受到一些美女的青睐。
大一的时候,他和本系一个叫韩聆的女孩子开始了恋爱关系,韩聆长得很可爱,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整个人都热情大方得让人想不爱她都不行。当时越立是真的放入了感情,每日与她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到哪里都粘在一起,就好像一对新婚小夫妻一样。
可是好景不长,在他们交往几个月之后,系里忽然传出了韩聆脚踏两条船的谣言。越立很不想相信,因为他不认为韩聆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那谣言传得越来越厉害,除了韩聆之外,其他人似乎都知道了。
经常有朋友悄悄地问越立他知不知道这回事,越立只有装出很愤慨的样子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他们怎么能这么乱说,然而心里却逐渐开始怀疑,最后实在受不了,竟忍不住做出了跟踪的卑劣行为。
韩聆很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除了和越立约会的时间之外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嘻嘻哈哈,越立跟踪了两天,一边为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而松一口气,一边又为自己跟踪的行为深恶痛绝。
如果一对情人之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的话,他们之间必定很快就会结束了--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不是因为信任的问题而分手的。
第三天的时候越立本来打算不跟了,那两天的行为就够让他自己把自己恶心死的,所以他决定不再干这种该死的蠢事,可是那天早上,他去买早点的时候,却发现韩聆买了早点独自一人往男生宿舍楼走去。而那里,不是他的宿舍。
他又做了自己已经发誓绝不再做的该死的事情,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女朋友身后,观察她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周围有很多人对他的鬼祟行径指指点点,而他什么也没看到,他只知道自己的女朋友肯定是要爬墙了,正在伤心欲绝地跟踪中。
韩聆走到了二年级的男生宿舍楼,上了三楼,敲响了某个房间。越立不敢跟上去,只能在二楼的楼梯拐角藏着,听他们说话的声音。
“哪,你的早餐。”
“我不是说了你少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真的想死啊!”
“谁想死!你给我拿回去!我不吃!”
“你敢不吃我杀了你!”
“你再敢逼我我宰了你!”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38:23

“我怕你!”
两个人的吵架方式和语气有些相似,但是越立没发现这一点,他只想到原来自己的女朋友居然和这么恶劣的人交好,不惜被这样奚落,却仍然那么关心他。他不由想到自己……她好像还没有这么关心自己吧?尽管甜蜜,但好像没这么关心过吧?他要是不吃饭的话,她最多就是在他身边说“你真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把他的份也吃掉,当然,一般在这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和她抢了。
难道,她居然是爱那个人多一点吗?!--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丝毫也没有想到,韩聆让那个人吃饭的方式是“逼迫”,而对他是甜蜜的诱惑,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俗话说得一点也没错,所谓嫉妒令人丧失理智……
越立的理智被自己的妒火烧得灰飞烟灭,他忘记了回去再向她求证,也忘记了再仔细思考,身体丝毫不受大脑控制地迈开大步飞奔上楼,看也不看就把还站在别人门前的女朋友拨拉开,一拳揍上了那个连相貌也没看清的男人。
“我让你跟我抢女人!”
越立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更没有什么武术爱好,他只是一个满腔热血的普通男孩而已。尽管他的血热得都快沸腾了,拳头上的劲也最多只能把人脖子打歪,更何况,对方比他高半个头,也比他更五大三粗……
“你在……干什么!” 虽然没受什么伤可那一拳下去还是满疼的,那个男人莫名其妙挨了这么一下,当然会变得和他一样愤怒,他也没听清那小子喊的什么,更没有想弄明白的意思,反正先扑上去打一顿再说。
两个人就那么热情地扭打在一起,一直滚到房间里去。韩聆在阻止无效,又发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逐渐围拢来之后,只有气急败坏地跟进房间里去狠狠把门甩上,然后坐在床沿上看他们打。那个人住的房间其他人大概都去吃饭或是有其他什么事了,现在就他们两个在打,也好,没人打扰。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男人气喘如牛地打完,互相狠狠瞪视,又很有默契地同时转开。
“他是谁!?”两个人同时指着对方问韩聆。
韩聆阴沉着脸,狠狠道:“我的男朋友,还有我的亲哥哥,白痴!”
这话说得很有语法问题,不过那两个人都听懂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她,满脸的震惊。
“你的亲哥哥!?”
“你的男朋友!?”
“就是这小子!?”这和声太默契了,默契得让韩聆忍不住火冒三丈。
“我不是早给你们看过对方照片吗!”
两人回想……
韩聆拿的哥哥照片很温文儒雅。
韩聆拿的男友照片很斯文秀俊。
但是这小子--他们又同时看向对方--那张被我打得变形的脸哪里好看啊!(就算是潘安被打成那样也不会好看了啊!)
这是差得不能再差的第一次相遇,如果没有韩聆后来在中间的调停,他们没准到现在还是那种恶劣的关系。
越立那时才知道那小子叫韩漳,是韩聆的亲哥哥。他们的父母离婚后,韩漳跟了父亲而韩聆跟了母亲,两人之间没有特别亲密的来往,只是因为有了亲缘关系而走得比普通人近一点而已,由于这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长得也不太像,所以经常有被别人误会的时候,他们刚开始还和人家解释一下,时间长了就懒得说了,却没想到越立居然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而且也不向她求证,一味自己吃醋,还把大舅子打了……
有一句话叫“男人之间的友情是打出来的”,记不清是谁说过的了,不过被很多男人实践过,证明很有道理。
越立和韩漳之间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瞪瞪眼睛,后来就慢慢好了很多,再后来,就算没有韩聆或者没有其他什么事他们也会经常保持联系,简单而言,就是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越立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韩漳很不喜欢吃早饭,因为他懒得起床,每天都要到快上课的时候才起来,洗把脸就往教室冲。他们的妈妈听女儿说了之后很心疼儿子,就让女儿隔三差五地去给儿子送送早饭,不要把孩子饿着了。当时兄妹的吵架也就是钦差大臣和被欺压的小百姓之间的争吵罢了。
“我就说嘛,你们吵架的口气还真像啊,哈哈哈哈哈哈……”
说哥哥懒,其实妹妹也同样懒,送了没几次早饭她就烦了,把一切统统推给了自己可怜的男朋友。
--你去陪我哥吃早饭!
女朋友的命令就是皇命,越立不敢不听,老老实实拎着早饭每天按时到大舅子这里硬逼着他和自己一起吃。韩漳认为和要抢走自己妹妹的人吃饭没什么好让人高兴的,越立也认为与其陪大舅子还不如陪自己女朋友,而且两人都认为和一个男人吃饭实在不是让人感到骄傲的事情,又都不敢违抗韩聆--越立是直接性的,而韩漳则是因为越立的死缠烂打而不得不妥协,算是间接性的--只有约好时间,端着饭盒蹲在操场旁边的树荫里吃。
“我怎么不觉得我们口气像。”韩漳的起床气还没消,咯嚓咯嚓地往嘴里狠狠嚼着咸菜,生硬地说。
“你自己感觉不到而已,”越立笑得很灿烂,“尤其是在说什么‘杀了你’或者‘宰了你’之类的话的时候,尤其像。”
韩聆曾经说过,越立的笑是他最丰厚的财富。那不是花花公子的笑,不会让人感觉到他的英俊或者魅力之类的东西,也不是淡笑、温柔的笑、或者其他什么笑。那就是单纯的笑容,让人很透明地看到那里面并没有蕴涵什么其他的意义,就好像玻璃一样,透明,漂亮,开朗,让人忍不住亲近。
韩聆说她就是因为他的笑容才会和他交往的,如果能拥有它一辈子的话,那可真是女人的宝物了。
“你的笑容就是你的财富……”韩漳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和韩聆说的一样?”越立呼噜呼噜喝完豆浆,发现韩漳的居然还剩下不少,“啊!还没吃完!快点吃!你不吃完我怎么走!”
“这是一句很有名的名言……”韩漳一仰脖子把剩下的豆浆全部吞下去,饭盒丢到越立脚边,“谢了,帮我洗洗。”
“喂!我不是伺候你的保姆!”越立气得跳脚。
“你哥哥真恶劣,真是太恶劣了!每次都这么欺负人,就是吃定我不敢反抗么!”越立在约会的时候也忍不住伤心地向女朋友诉苦,“你让我送饭我是心甘情愿的,你让我陪他吃饭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为什么每次还要我洗碗!?我又不是佣人!”
“别伤心了,我哥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过这样不算恶劣呀,”韩聆摸摸他的头,笑得很开心,“你都还没尝试过他最恶劣的地方呢,这就受不了啦?”
越立睁大了眼睛:“这都不算恶劣?还要怎样才算?”
韩聆扳着指头开始数:“他四岁的时候被邻居的狗咬,就在狗的饭盆里下老鼠药,幸亏放得少才没毒死,不过还是让它蔫了好几个月;五岁的时候和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小孩打架,小孩踢了他一脚,他就在那小孩放学时候必经的路上等着,那小孩一出现就猛然窜上去咬他一口然后跑掉;十岁的时候,几个初中生勒索他,结果被他骗到小巷子里打得半死才放回家;十四岁的时候,他喜欢的女孩子被别人告白,他见那男孩打一次,吓得那男孩不敢回家;十六岁的时候,一个女孩对他死缠烂打,后来又说些很难听的话,他一巴掌把她打到楼梯底下,住了半个月的院,当然他也被处分了;十七岁的时候……”
越立越听脸色越白,到最后简直是煞白了。他……他居然惹到了这种有仇必报又不择手段的家伙!天哪!那天他打的那一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他现在应该不会再从阴影里窜出来咬人了吧?而且看得出他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绝对维护,如果他敢对韩聆怎样……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PS:他当然不会对韩聆怎样了,她是他的女朋友嘛!
越立和韩聆大二的时候,韩漳大三。虽然离毕业还有一年,但大三的学生们已经忙碌了起来,其中当然只有部分是为了学业,而更多的,是为了毕业之后的出路。
本来大三的学生这么忙和越立是没有关系的,不幸的是他有韩聆这个女朋友,而他女朋友的哥哥正是大三,还有,他不敢违抗她……
“什么!要我给你写论文!”越立实在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是喜欢他们韩家的女儿罢了,为什么连大舅子也要照顾!?
韩漳对他的大嗓门很不悦,看看周围,有不少人都往这里看过来了,他哼了一声,用胳膊夹住越立的脖子往树林里拖。
“你你你你你……你是三年级!怎么好意思让我帮你写!我可是你的学弟!”越立继续很迟钝地喊,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住口!”韩漳把他推到一棵粗糙的树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边,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你不想帮我写是不是?没有关系!上次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妈问起你我还好心为你说好话,这次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我会告诉她,其实你的真实面目是个衣冠禽兽,玩了我妹妹就想跑……”
“我不是那种人!”越立脸红脖子粗地争辩。
“是啊,你不是那种人,”韩漳笑得让人很想揍他一拳,“不过你说她是会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呢?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臭小子!”
“我没有来历不明!”
“你对我家来说就是来历不明。”韩漳对这个词很坚持,“总之,你愿意写吗?”
“……”
“你愿意吗?”韩漳慢慢靠近他,好像要接吻一样,离得很近地看他的表情。
越立的心里在痛苦地哀嚎,他马上就要考两门试,而且自己也有好几份论文要写……可是在想这些的时候,他忽然闪现出了韩聆曾经说过的他的恶劣事绩来,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拒绝的话……
这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我……我……我……我愿意……”
“呀--------------------!!哥哥你在对我的越立干什么!”
韩聆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她身边还有两个女孩子,非常震惊又非常同情地看着被韩漳禁锢住的越立。
“没干什么呀。”韩漳对韩聆笑,“我只是和我的妹夫稍微联络一下感情,以防我们之间生疏了。”他对越立又笑笑,“你说对不对?”
他离得太近了,连口中的呼吸都吹到越立的嘴上,越立浑身僵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再敢欺负他我就让你好看!”韩聆捡起一颗小石头一甩,奇准无比地敲到了韩漳的头上,“放开他!不然杀了你!”
“怎么杀?”韩漳忽然搂过越立的腰,用力将他抱在怀里,“用你的眼睛还是小石头?”
被抱在男人的怀里感觉真恶心……越立拼命挣扎,可是双手都被勒住了,怎样也挣脱不开,他再也顾不了男人的面子,开始惨嚎起来:“小聆啊!救命啊!你哥哥逼迫我写论文啊!不然就告诉你妈妈我是衣冠禽兽……我……我……我好害怕!”
韩聆快气死了,这没用的男人,居然在她的同学面前说这种话!亏那两个同学还为了救他而向她通风报信来着:“你是男人吧!少给我说这种没用的话!懦弱的家伙!”
“那样的话我们肯定要被迫分手,可是我不要和你分手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立很想哭一鼻子,“我真的很爱你呀!小聆!”
韩漳一把将他推了个仰八叉。
韩聆的脸登时一片晕红,连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摆好:“你……你在说什么……”
她两个同学笑着用肩膀推她:“喂!你男朋友很深情嘛!”
“说……说什么……”
“还经常说他不懂浪漫,这不是很好吗?”
“再胡说……把你们嘴缝起来!”
“哈哈哈哈哈……”
韩漳大概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很无聊,他摇了摇头,走到越立旁边又踢了他一脚:“不管怎样,反正咱们的协议已经达成了,我会把论文的要求交给你,你老老实实去给我写。”
“可是我……”我要考试……
“你已经答应了,想当食言而肥的小人吗?”韩漳又笑,“我不介意把这个也告诉我妈。”
丈母娘讨厌衣冠禽兽……
丈母娘讨厌食言而肥……
“我一定在规定时间之内给你写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韩漳!你又要挟他!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韩聆气急大叫。
“啊,我好怕哦,我走了,再见,亲爱的妹子。”韩漳挥挥手,潇洒地走掉。
韩聆跑到越立身边蹲下,心痛地摸摸他的头:“你没事吧?他没把你怎样吧?”
“小聆……”越立痛苦地看着她,“我这种地狱日子要过多久啊?”
“……”
看着韩聆脸上为难的表情,越立心惊胆战:“一年?两年?”
“……”
“十年!?”
“……”
“一辈子!!??哇--------”越立抱着她的肩膀,号啕大哭起来。再这么下去,他就崩溃了。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韩聆拍拍他的背,一边叹气,一边笑。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39:01

韩聆从那时候起开始严令禁止韩漳接近越立,但凡越立必须接触韩漳的情况,她就必然要在旁边,用她的说法就是“我哥哥很不是东西,要是让他再接近你,那就好像让大灰狼接近小白兔一样的后果”。
越立可不想承认自己是小白兔,但是在面对韩漳的时候真的很让他害怕,所以他对这一点保持沉默,坚决支持韩聆的命令。

韩漳让越立帮忙写的论文是他一门选修课的作业,正好是越立的专业,所以虽然比自己高了一级,对越立来说也不是很难,只需要多查一些资料就可以了。
他专门抽了三天的空余时间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然后一边写一边筛选。
他那几天每天都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阳光从侧面斜斜地照进来,傍晚的时候,他脸上的茸毛也被染成了金色,全身都笼罩在那种柔和的晕轮中。
他聚精会神地边写边查,丝毫不知道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就坐着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不敢得罪的家伙,那个人面前放着一本书,眼睛却一直看着他。他在那里呆多久,那个人就看他多久,他离开,那个人也很快就会走。
谁也不会明白韩漳看着他的时候在想什么,他们之间就保持着沉默的距离,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写完最后一个字,越立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他现在只需要把这个交给韩漳,然后由他打印出来就算OK了。将散乱一桌的资料和稿纸收拢好,他偶然一转头,却看见了正拿起书往柜台走的韩漳。
他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在监视他有没有好好写论文吗?越立忿忿不平地想着这个一戳即破的猜测。
在他把论文又检查一遍之后交给韩漳的时候,韩聆当然也在,所以韩漳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很高兴地说以后还可以继续用这种方式联络感情。他拼命摇头,希望这家伙再也不要找他联络感情了。
“咦?咱们不是朋友吗?”
韩漳又意图接近他,韩聆在后面猛敲他的头。
“你给我住手!流氓!”
“死丫头!这么敲我不疼吗!”
“谁叫你要调戏我的男朋友!”
“谁调戏他了!”
“你!还不承认!”
“我只是玩他而已!”
“……”
所以越立有了一个认知,原来这人还有把人当玩物的爱好……

一切事物要转折的时候必然有一个点。如果你不知道那个点在哪里,只能说明你没有发现,而不是不存在。
转折的那个“点”越立知道是在那一天,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那个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
大四学生们要毕业了,联谊活动也变得多起来,越立也经常莫名其妙地就受到邀请,可是每次他要韩聆陪他的时候,就会同时发现韩聆原来也受到了另外一个联谊活动的邀请,他们谁也不愿意拂逆朋友的好意,只有各自去赶赴自己的联谊地点。
那天他也是赶赴一个朋友邀请的联谊,他虽然只想和女朋友约会,却还是不得不接受朋友“不去就绝交!”的威胁,乖乖跟着他一起去联谊会场。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韩漳居然也在那里,并且好像跟大家都很熟捻的样子,看见他来,立刻装出很亲切的笑容说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云云,他的手拍得他痛得要死,却不敢还手,只有也装出很亲切的笑容回答说我很好啊你好吗等等。
有了韩漳的联谊会场和以前没有他的联谊会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也不喜欢惹人注目,两个人不知怎地就慢慢坐到了隔壁,一起喝不要钱的啤酒。
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现在要问起越立来,他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好像一直在跟着韩漳的话题和意图走,韩漳就象一个指挥棒,他往那里指,越立就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去。然后不知为何说起了现在很多男人跟女人一样阴阳怪气的,一点阳刚的气势都没有,韩漳问他男人的气势在哪里体现,他回答说是打架和喝酒,还有就是SEX哇哈哈哈哈哈……
韩漳说咱们也打过架了,大概这个就不用证明了,不如咱们比赛喝酒怎么样?
越立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证明这个,但是当时周围闹哄哄地,听到的人都开始起哄,他只有硬着头皮和他一起坐在大家的目光围绕中比赛喝酒。
当然不是啤酒也不是干红之类的,而是白酒,不过到底是什么白酒也想不起来了,再装阔的普通穷学生又能买什么呢?也就是二锅头吧?
喝了几瓶不记得了,喝了多久也不记得了,反正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旋转得很快的房顶和人脸,还有指着韩漳说他的脸转啊转好像陀螺哈哈哈哈哈,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记忆空白。
能接上的记忆只有第二天早晨,他穿着韩漳的衣服在韩漳的被窝里醒来,非常非常茫然,而且头疼脖子疼背疼腰疼胳膊疼腿疼……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呢?他能从别人口中问起的就是他喝得抱着韩漳叫小聆还准备亲他,亲完又吐了他一身,韩漳拼死挣扎才挣脱,但是他的朋友又全都没义气地逃走了--因为谁也不想背一个喝醉了就亲男人的醉鬼,最后还是韩漳气急败坏地把他背回了自己房间,就这么多。
他的赌约当然是输了,不过韩漳没问他要赌资。
这么说来,韩漳这人还算不错的了?
总算没有把他丢在那里让他自生自灭,算是好人吧。
可他真是好人吗?
直到他很久以后才会明白,韩漳这个“好人”到底能有多“好”。

兽夹

从那个转折点开始,韩漳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一千八百度的大回转,除了用“温柔”来形容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词好用了。那个他记忆中“温柔的韩漳”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再也没有强迫他做什么事情,也再没有对他做过动手动脚的行为,相反,他对他简直有了好像“呵护”的感觉,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是他能做到的,必然会为他做,对他的态度也是百依百顺,有时候甚至会让他错觉这根本就不是作为“朋友”会有的态度……
“你哥哥有毛病吗?还是有什么阴谋?”吃尽苦头的越立不敢相信那家伙会对自己安什么好心,又不好对面去问,只能心惊胆战地问韩聆。
“应该不是阴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韩聆的表情很复杂,好像有话想说,又好像是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弄得他莫名其妙。
难道,是他们家族性的古怪期……(想也不可能!白痴!)
古怪的不只是韩漳,韩聆也变得古怪起来,他可以明显感觉得到她在逐渐地拒绝和他接近,拒绝和他约会,拒绝他去找她,甚至拒绝听他说话……
当一头雾水的他很委屈地问她时,她给他的回答却是“不是你的错”,“没你的事”,“你别管我了”等等等等。
“我们不是情侣吗!”他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愤怒地对她吼。
“我们,分手吧。”她冷静地回答他。
完全没有准备,他被那句话打懵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一起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没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什么意思!”
这算什么?两年的山盟海誓,两年的如胶似漆,两年的甜言蜜语,就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完蛋了?结束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连原因也不给一句,连“厌倦了”这样的话也没有,这到底算什么?
他很想像一个罗嗦的老头子一样抓住她,一直问一直问,直到问出结果来为止,可是他退缩了,因为他身为男性的骄傲,他不屑于那么做,也不想那么做。
他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现在想一想,或许她那时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否则不会那样什么也不交代就结束掉,她不是那种人。但是他错过了机会,错过了那时候,他就永远地与她错过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直到现在,他还想问问她,为什么呢?
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话不能说出口呢?
连对他都不能说?
却宁可那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分手?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如果他再见到她的话,一定会抓住她,好好地问个明白,他已经不怕她讨厌,他只想知道为什么,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42:40

第二章

韩漳去看了看那个老鼠夹子,还是没有抓住老鼠,他又换了一个小蛋糕,把先前那个已经长毛的小蛋糕扔掉了。
“喂,我说吧,你抓不住的。”
“能抓住,”韩漳笃定地说,“肯定能抓住。”
越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扭动,一边嘴里还咕哝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说话,似乎是做了什么让他不太舒服的梦。
睡在他身边的韩漳原本困得要死,却被他扰得一会儿就醒来一下,根本睡不塌实。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把越立的枕头压得平了一些。这小子只要枕头太高或者是肚子太饿了就会做噩梦,可是他现在只能给他做这么多,要是把他弄起来吃饭的话,他的起床气反而会更大,而且他也很累,起不来。
越立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的为人很好,对人很温柔,也不会为别人打扰了他睡觉而发怒大闹,甚至到不讲理的地步。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种事情,没有转折点的吧。所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个同事笑着对他说,“你的脾气太大了吧?到时候谁敢嫁给你?”,他这才发现,在大学时代那个被韩聆的朋友们羡慕不已的那个“温柔男朋友”已经不见了,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他绝对不是在被莫名其妙地抛弃的时候就变成这样的。
那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可还没大到这个程度。

枕头已经很低了,可是越立还是在滚来滚去,简直快要把韩漳从床上挤下去。要不是他睡在床的里面,恐怕现在已经掉到床下去了。
韩漳实在受不了他这么折腾,翻了个身,将滚过来的他一把抱住,双腿夹住他的腿,越立终于老实下来,在睡梦中也伸出了手回抱住他,两个人这才陷入了深眠之中。

第二天是个星期六,真是个美好的早晨……或者说中午。
“呀~~~~~~~~~~~~~~~~~~~~”凄厉的惨叫声,“韩漳呀呀呀呀~~~我的腿没了!”
所谓的腿没了当然不是真的没了,而是被韩漳的腿压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现在是下午一点钟--已经麻得没感觉了,想上个厕所都没办法,因为站不起来。
韩漳朦胧地睁开眼睛,却看见越立呲牙咧嘴的扭曲表情,习惯性地吓了一跳。
“腿啊腿啊腿啊!你的腿快闪开啊!”
韩漳抬起腿,越立只觉得刚才都似乎没有了的双腿呼地热了起来,然后是一阵让人难以忍耐的酸麻,他连动都不敢动,开始惨嚎:“呀~~~我残废了!我残废了!这腿不能用了!呀~~~好难受啊!你不如把我腿切了吧!省得这么痛苦!呀~~~~……”
“真是不讲道理。”韩漳早就习惯了这种事,一只手放上了他麻掉的腿,轻轻按揉,“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他按揉的时候,越立的惨叫声比刚才还大,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就低了下去。
“好像好了不少……”
“真是废话。”你以为以前那么多次都是白按的吗?我又不是你!
“哎,韩漳,”腿好了一点,越立的思维就渐渐有点正常了,“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他全身都光着,一丝不挂--就连本来裹在腰部的浴巾也被他一晚上的滚动给滚得不知所踪了。
“因为你洗完澡就睡,敲都敲不醒你。”
“那你为什么穿这么整齐?”
韩漳身上还穿着昨晚接他的时候穿的衣服,只是由于一晚上的时间而被揉得满是皱纹,好像八十岁老太太的脸。
“因为你这个白痴在睡着以后热情地抱住我,害我想脱衣服睡都不行。”
“……”越立整个人依然贴在韩漳身上,一手托着下巴苦苦思索,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主动去抱他,“……我会做出这种事吗?会吗?会吗?”
当然不会,不过……韩漳拍了他的腿一下,翻身起床:“快起床吧!昨晚上就没吃饭,肚子饿不饿?”
越立捂着肚子,那里空空如也。
“饿死了……”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了很大的咕噜一声。
“昨天我叫你都叫不起来,是不是中午没有睡觉?”韩漳一边问,一边脱衣服准备洗澡。为了这次的设计,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时间洗澡了,最多在凉水底下冲一冲,同时醒醒脑子。
“没~~~~~错。”说到这个,越立立刻变得非常沮丧,他坐起来,伤心地捂住脸,“昨天有一个新人作家到我们那里去,我请她吃饭,但是却没带钱……”那十块八毛钱啊……他当时还以为是一百块咧!
韩漳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是美女吧?”
“是啊,”越立放下捂住脸的手,为自己的自尊而继续郁闷,“连我打电话给你的钱都是她借我的,幸亏在那里遇见她,不然我连回都回不来了。”
其实他要回来还有很多办法,比如直接打个的士,到了韩漳的家再由韩漳付钱也可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起过这个办法,而总是被他麻烦的韩漳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对了,你要回去还是要留在我这里?”韩漳继续脱衣服,脱光之后抓起挂在床头的毛巾搭在肩上,“先说清楚,你要是想回去的话,我可不跟你去,你房间太乱,我受不了。”
“每次说受不了,每次不都帮我收拾,嘿嘿嘿嘿……”看着韩漳走进浴室,他在他后面大喊了一声,“小韩啊!你的屁屁好好漂亮!”
不出所料,他听见了浴室里某人滑倒的巨大声音。

越立从小就被只有他一个孩子的父母教育成了“君子远庖厨”的大男子主义典范,不要说做饭,连煤气炉子的开关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以前不管是学业也好生活也好,都是被父母所控制着的,但是他不想再继续那样下去,他不想再被控制,因此毕业之后便不顾父母的阻拦,而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在这里,他巧遇了韩漳。
一颗麦粒从天上掉下来,一根针插在地面上,麦粒能够随着风的动向而凑巧掉落到那根针的针眼里,这种机率能有多大?
据说,这就是缘分。
至于是不是真的缘分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个人在逐渐侵入他的生活,他是从父母那里独立了,但是在韩漳这里却……
他盼着腿,托着下巴在那里愣了半天,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但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瞌睡虫还没完全离开,纯粹在发呆而已。剩下的瞌睡虫好不容易才离开,他低下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
“啊……衣服衣服衣服……”他爬下床,拉开大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在韩漳的面前已经很习惯这样了。以前就算是在宿舍里,很熟捻的朋友们中间,他也很少会赤身裸体的,一般人也不会。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韩漳身边他就习惯了这样子,甚至连一点羞涩或尴尬都没有,一切天经地义。
或许那是因为,韩漳的目光之中丝毫没有避讳,也绝对不会让他产生任何怪异的感觉吧。
衣服是穿上了,可是没事做,连盥洗的用具都在浴室里,现在也没办法梳洗。他在房间里踱了三十秒的步,一头又倒在床上,心里告诉自己躺一下就好,可是眼睛一闭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韩漳从浴室里边擦头发边走出来,嘴里说着:“越立!洗脸了,快点,越……”
把湿漉漉的头发拨到后面去,却愕然发现那小子又睡着了。
“到底谁最瞌睡啊!你这个万年瞌睡虫感染者!”他坐在床边,拍拍越立的脸,“喂!你要再不吃饭胃可就真的要疼了!喂!”
越立微微地打着鼾,对他的呼叫不予理睬。
韩漳气得长叹一声,双手撑在越立的身体两边,不知道是该揍醒他好还是让他继续睡好。他看了他很久,头慢慢地低下去,却在即将吻到的时候,蓦然起身,大步又进了浴室。

等他们吃到“早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越立顶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往嘴里扒饭,因为他的胃在隐隐作痛。
“我早就告诉你了,”韩漳面无表情地说,“你要不吃饭肯定胃疼肯定胃疼,你倒好,洗完澡往那一躺就死了,怎么叫也叫不起来!”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我没听到!”越立理直气壮地回他。
“因为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就算我踹你你恐怕也醒不过来。”韩漳说这话不太对,其实他只轻轻叫了一下,后来则是因为他自己太疲劳,才导致的这个结果。
“总之,我不认为我有错。”越立坚持。
“反正你要不要认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以后你在别人面前不要因为死不认错吃亏就好了。快点吃,我要收拾东西了。”明明同时开始吃的,但是韩漳都已经吃完了,越立却还在和碗里的一点稀饭做殊死搏斗。
“韩漳……”越立哭丧着脸,“吃不完了……胃好痛啊……”
“你活该,最近吃药没有?”越立一直都有神经性胃炎,精神压力大或者饮食不规律都可以引发发作,要是韩漳能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好好看着他吃,但是很可惜,这种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没时间嘛。”越立把碗一推,他本来就是坐在床上的,这会儿倒方便了,一头倒下去,又打算睡。
“越立!你怎么回事!吃完饭就睡!不怕变成猪吗!”韩漳一边把折叠桌收起来一边叹着气骂。
“不怕不怕不怕,变成猪也没关系,反正有人养。”嗯~~~伸个懒腰~~~~真舒服--如果连胃也不要隐隐作痛就好了。
“我才不养你。”
“呵呵呵呵……”越立奸笑,“不会的,你砸锅卖铁也会养我的,咱们好兄弟嘛。”
“谁跟你好兄弟谁就真倒霉了。”韩漳毫不留情地说。
“可是……你不是对我很温柔吗?”
韩漳愣了一下。
叮咚~叮咚~
门铃在这时候适时地响了起来。
韩漳把正想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到门口打开门。
“小韩哪,设计做好了没有啊?”门外是一个笑得花儿一样的男人,韩漳看见他,顺手就把手中的抹布往他脸上擦,“呀呀呀呀!你干吗!我的花容月貌……”
“你那张毁容的脸!”韩漳纠正。
“好吧,不管怎么样吧,我是来……”那男人笑着就往里走,一眼瞧见在床上做睡美人状的越立,立刻话锋就变了,“呵呵呵呵呵……好久不见了!小越!”
这个男人是越立同宿舍的恶友,于德参,毕业之后碰巧到了韩漳所属的公司工作,算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哥们儿--不过,只有越立和他这么认为而已,韩漳始终看他不顺眼,所以当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看。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韩漳面色不予道,“是骚扰我还是玩弄他?”
“都有。”笑得更开花了。
“……”杀了你……
“好啦,开玩笑的,我要准备开工了,现在来拿你的设计的,”于德参收起他不正经的笑,不过整个人怎么看也严肃不起来,“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你弄好了没?”
韩漳一声不响地走到桌边,拿起图纸卷好,往他怀里一塞:“快滚吧,别再出现了。”
于德参又摆出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无视于韩漳仿佛死光一般的眼神将图纸一张一张打开审视,确认无误之后才又卷起来:“小韩哪,不是我说你,现在的社会最重要的就是要会用电脑,你这样用手画实在是有点落后了……”
“有些傻瓜只有在面对电脑的时候才会有灵感,可是我更喜欢用手在纸上画,否则没办法。”韩漳脸吊得长长的,“你好了没有?还不快滚?”
他越是这么说,于德参就越不走,最后甚至丢下设计图纸,坐在了瞌睡虫完全被他的聒噪嗓门赶走的越立身边,转眼看见还没被完全收回去的早饭,立马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呀~~~~~早饭好丰盛啊!谁做的?越立?”
“当然不是我。”越立兴趣缺缺地说,“我只会吃。”
“那就是韩漳做的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于德参的脸上带着非常诡异的表情。
越立发现是发现了,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表情里包含着什么意义……反正很诡异就对了。
“是啊,怎么了?”难道很奇怪吗?
韩漳把剩下的东西都放在冰箱里,狠狠澄于德参一眼,很生气地去洗碗。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43:29

“以前你们两个都是谁做饭哪?”诡异,为什么会那么诡异?
“一直都是韩漳,有问题吗?”这个白痴到底想说什么?
“来来来,让我猜猜看,”于德参一捋袖子,兴致勃勃地低声说,“你以后想要的女人,肯定要会做饭对不对?”
“这不是很正常吗?”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他这想法又没错。
“还要很勤劳,至少一天给你洗一次衣服,对不对?”
“那当然!”他可是连洗一件衣服要用一包还是两包洗衣粉都搞不清楚的人,要是老婆也不会,难道要等衣服发臭长霉不成?
“还要很温柔对不对?”
“是。”至少不会揍人吧。
“而且对你百依百顺,你指哪里她就打到哪里?”
“你这用的什么词?”越立实在不明白他这一番不知所云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他已经被公司闲置到这种地步,除了跑腿拿图纸和八卦之外再没别的事好做吗?
“嘿嘿嘿嘿……”于德参奸笑数声,“你看韩漳怎么样?”
越立从床上哧溜滑了下去。
“你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不然韩漳不杀你我也要砍死你!”越立暴走中。
“你看看他,很合你的条件嘛,”于德参扳着指头开始数,“你看他又温柔又体贴又会做饭又愿意洗衣服又勤劳又任劳任怨你踩他他恐怕都不会有反应,你看这么合适的人,你不要他要谁?”
“你放屁!”越立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老年痴呆吗!我为什么要娶他!他是男的!你懂不懂所谓的‘男’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等于难人,困难的意思。”于德参一本正经地说,“这世上没哪个女人能有这个殊荣能得到这个最贤惠最好娶回家做老婆的男人了,他对你这么好,你不打算以身相许?”
“我为什么要对他以身相许!我们是哥们儿!哥们儿!”咬牙说着这句话,越立踩着他的脚,用力转,“你这个肮脏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每次来都要说些让人忍不住想做了你的废话!”
于德参死命抽回自己的脚,抱着它冷汗涔涔:“你你你……既然不同意就不要听嘛!干吗要这么暴力!”
“是你要说出来污染别人耳朵的。”韩漳洗完了碗,走过来用手把比他矮了一截的于德参后脖子夹住丢到门口,“告诉你,这里是我家,要是再敢大放阙词就杀了你!滚!”
门砰地一声关上。
过了没两秒,门又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把设计塞出来。
“小韩~~小越~~你们两个都对我好冷淡哦~~”于德参在门外娇媚地叫。
“滚!再不滚真的杀了你!”

确认那个变态真的走了之后,韩漳把挂在窗口已经干了的衣服收回来,又把昨晚没来得及洗的东西取出来一件一件放到洗衣机里。
“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你反应那么大。”他一边将干净衣服折好,一边不经意地问。
“他要我娶你!”一说起这个,越立就想再追上去把那个混蛋抓回来再砍两刀。
韩漳呆滞:“那个……变态!刚才不该放他走的!!”
“不过要是想一想的话,他说得也没错……”越立笑得毫无心机,从刚才半卧的姿势换成了蹲在床上的样子,“你又会做饭又勤快而且不罗嗦,跟你在一起一点压力也没有,不如你就嫁给我吧!”
韩漳微笑:“如果你只是想要会做饭又勤快又不罗嗦的人,最好去找个保姆,保你满意而且包退包换。”
“韩漳……”
“干什么?”
“你怎么为这点事就生气了?”
“……我没生气。”
“我知道你在生气。”越立低声嘟哝,“跟你认识七年了,你那种就算生气也笑得出来的脸能骗得过我吗?而且笑得那么古怪。”
“我笑得哪里古怪了?”韩漳回忆自己刚才面部肌肉拉动的方向,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哪里和平时有不一样。
“你刚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是很古怪。”
要是这里有第三个人在的话,九成九是绝对不会同意越立的说法的。韩漳刚才的那种笑不要说古怪,就算硬要别人说出他刚才的笑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那人恐怕也说不出来。可是越立不是“别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就是知道。
这大约就是在一起时间长了之后所会有的“特殊感应”吧?
韩漳不想再在这上面纠缠话题,便有意沉默下来,把剩下的衣服折好放进衣柜里,这才又继续说道:“今天没事吧?有什么打算没有?”
“没有,我打算睡一天。”越立舒服地又向后倒去,躺在干净清凉的床单上,果然比他几个月都没收拾过的猪窝好多了。
“你不回家?”韩漳说的 “家”当然就是指越立的猪窝,他父母家在隔了两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城市,必须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所以一般越立只有在有长假的时候才会回那里。
“不要!”那个家很脏啊!韩漳已经有很久没有帮他收拾过了,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他才不想回去!
“既然这样,反正你已经睡了那么长时间,”韩漳说,“下午不如就跟我约会吧。”
“啊!?”

说是下午,但是“早饭”吃完是下午两点半,收拾完再加上越立一点也不想在那么酷热的时候出去而磨磨蹭蹭磨磨叽叽,等真正踏出门去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韩漳的房间是在五层楼的三楼上,又位于背阴面处,而且周围没有什么特别高大的建筑物,因此非常凉爽,从里面一出来,外面的热浪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把人烤得头都昏了。
越立在楼门口静静地站了两秒钟,转身就想往回跑,韩漳拽住他的衣服后摆又把他拽了回来。
“你是真的想醉生梦死是不是?嗯?”觉得拽他衣服后摆不太方便,他又改为揪住他的衣服领子,“一口气睡到下午三点,吃完饭又睡!一动都不愿意动,你真的想睡死吗!”
“可是很热呀!”越立哭丧着脸,“而且你不是也睡到这时候,还敢说我!”
“我是生活不规律。”韩漳搂住他的脖子,“总之你给我乖乖听话,今天你要是不听话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来我这儿了。”
越立的脸哭丧得更厉害了:“你……你刚才不是说约会……?不会是想做其他的什么事吧?”
“没错,今天我就是想做点其他的什么‘事情’,要是你胆敢反抗我的话……我说到做到!而且今天这件事一定要做,就算把你绑起来也要做。”
“喂……”冷汗涔涔,“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为什么怎么听都很有歧义的样子?
“哼!”韩漳只有这么一声回答,再不说话,拉着胆战心惊的越立就走。
越立的心头有着很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要是有了这种预感的话,他通常不会遇见什么好事。而且百发百中。但是他又没胆子反抗韩漳的安排,要是他敢不听从他的话,韩漳是真的会履行他的诺言的。
上一次,他因为连续加班没有听韩漳的话好好吃饭吃药,结果精神一松懈下来就头昏眼花倒地不起,同事慌忙一边找救护车一边找韩漳保姆,韩漳到了医院之后,抓住刚刚醒来的越立就是一顿臭骂,把他骂得钻在被子里不敢露头,把病房里其他的人也骂得不敢回自己的床,只要是能动弹的就都逃走了。那时候韩漳就跟越立约法三十二章,比如乖乖吃饭、乖乖吃药以及准时上床,要是哪一项做不好,对不起,越立你三天之内--时间的长短要看罪行的轻重--不要来我家,敢来就把你赶走。越立被赶了好些回了,被赶走的期间,他的房间又乱,自己做的饭又不好吃,外面的外卖又贵又比不上韩漳的美味,他可不想再过那种日子,所以只有老老实实地委曲求全。
今天韩漳一定要把他弄出来八成有阴谋,至于究竟是什么阴谋搞不清楚,反正绝对不是好事就对了。他现在非常希望的事情就是马上下一场冰雹或者瓢泼大雨或者龙卷风,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了。可是上帝每天都很忙,没时间关心他那么多事,所以从他被夹住脖子拖到公车站、拖上公车又拖下来,这期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下了车,韩漳终于放开了他的脖子,他抬头一看站牌--A市第一医院……
“……”
……
……
又来了一辆公车,越立转身,鬼鬼祟祟地想趁着人多的时候也混上车去……
身后韩漳冷冷的声音传来:“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可是韩漳!医院很恐怖啊!”越立叫屈,“而且我又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你不听话!”韩漳拽住他往回拉,“让你吃药你就是不好好吃!万一变成胃溃疡怎么办!”
救命的公车载满了假日的人潮,吭哧吭哧走远了。
“胃炎和胃溃疡没有必然的联系……”越立垂死挣扎。
“没有必然联系!?”韩漳停下脚步掐住他的脖子前后晃,“你这个混蛋自己的病为什么都不去好好查查看!胃炎就会得胃溃疡!胃溃疡就会得胃癌!胃癌就会死!懂不懂!你想死吗!”
这是强词夺理的说法,如果把其中的“就会”改成“就有可能”还差不多,但是韩漳对于自己说的话很坚持,尤其在越立的病情方面,他始终认为要往严重的方向说才是正确的,以至于越立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否则为什么韩漳这么紧张,简直紧张到快让他想自杀的地步了。
不管越立是抱着站牌不放也好,还是抱着路边的广告牌不放也好,韩漳都有办法轻轻松松将他从上面扒下来,强行拖入医院里。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45:11

一只手拖着越立,一只手挂号,韩漳轻车熟路地做完这些事之后便上了门诊二楼,找到了骨科。
明明是消化科的问题,为什么要到骨科呢?那是因为越立从发现有神经性胃炎,到因此而连住了两次院的期间,都是一位名叫沈齐鸣的大夫看的,那大夫医术很不错,总是能最快地找到病人的痛苦原因并且快速排除,越立在他手底下没吃多少苦,要是找别的医生就不一定了,有时候痛得他脸都青了,那些白痴医生还在慢悠悠等着化验结果。
不过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位沈大夫其实是骨科的主治医师,因为人手不够才被暂时借调到消化科。可是这并不妨碍韩漳对他的认定,所以从那之后他每次看病都会专门找沈齐鸣在的时候。
平时沈齐鸣这里都有不少人在排队,看来承认他能力的不止韩漳他们。不过今天诊视里看病的人加陪员只有两个,外面排队等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真是少见的情况,大概是他们来的时间段恰好合适吧。
韩漳拖着越立进去,沈齐鸣看见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又继续去看那个病员脱臼的手臂,捉住它轻轻地上下试试动动。
越立来得多了,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来得多也不表示会习惯,他对将发生的情况简直深恶痛绝……
果然,在一阵看起来无害其实是在麻痹病人感官的轻微移动之后,那个可怜的病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惨烈的惊叫,并且同时传来明显的咔吧一声,应该是接好了。那声惊叫刺入越立的耳膜,他拼命阻止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大学时候因为打篮球而脱臼的情景,不由得牙根发酸脊背发凉。
“沈齐鸣!绷带!”一个看来比沈齐鸣年轻一些的医生大步走进来,把几卷绷带交给他。
这位医生名叫叶翔,是沈齐鸣正在带教的新医生,和韩漳他们也见过几次面,把绷带交给沈齐鸣之后转身看见他们,微微一笑,点个头,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为那病人用绷带固定,又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沈齐鸣这才回头面对韩漳他们,微微点头:“你们好,又来了?”
“没错,又来了。”韩漳把越立拉过来硬按在那病人让开的凳子上,对企图反抗的他狠狠瞪眼睛,“这小子不听话,最近的药大概又没好好吃,你看这怎么弥补一下。”
越立的脸色开始发白。
胃炎和胃溃疡一样,都是慢性的疾病,需要慢慢调理。要是说一段时间没吃药就用什么措施弥补一下,那种疗效根本就是不可保证的。韩漳带他来得多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别的”意思。
沈齐鸣是个不大爱笑的人,不过在听了他这个提议之后还是微微地笑了一下:“那怎么办?用一点最痛的药吗?要不要青霉素肌注一下?”
一听到打针,而且是青霉素,越立立马头都昏了,面色青白地死命摇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打针!我坚决不打!死也不打!!!!”
没错,韩漳就是“这个”意思--好好给这个怕打针的家伙一点教训,下次他就记住了!
“谁让你永远都记不住吃药!”韩漳骂。
越立萎缩在凳子上想反抗又不敢,看来很可怜的样子。
要是非关越立身体疾病问题,韩漳是会很温柔,可是要是和这个有关的话……他会马上就变得很恐怖。
“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记住按时吃药的?”韩漳问。
“没办法,”沈齐鸣摇摇头说,“这个要看他自觉,而且必须重视。”
“我很重视了……”
“还说!”
越立抱住头,防止韩漳会一拳头砸上来。
“我有办法!”那个叶翔医生从门口走进来,声音得意地上扬着。
“你有什么办法?”沈齐鸣脸吊得很长,看来很不高兴。
叶翔对着他嘿嘿一笑,却不对他,而对韩漳说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给他带个手机或者BP机,到了时间呼他就行了。”
“不要!”越立断然拒绝,“那样就好像狗绳一样,主人摇摇铃我就得安命令做事,我才不要!”
叶翔笑起来,沈齐鸣却摇头,认为这实在是一个很糟糕很糟糕的主意。
不过韩漳和叶翔一样,认为这个主意还算不错。所以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越立。
越立扭过头去看诊室里的一株盆栽。
韩漳继续看着越立。
越立开始冒汗,但是依然坚持不转过头来。
韩漳仍然看着越立,打算把这场耐力赛比下去。
越立汗流浃背。
韩漳打算把越立的后脑勺看出个洞来……
越立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吼道:“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了!不管你是要安狗铃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都答应了!行不行!?”再这么下去,他肯定要先神经衰弱了。
见越立妥协,韩漳显得很满意,对正在大摇其头的沈齐鸣有礼地微笑:“既然这样,就麻烦沈医生给再开点药吧,他上次的药应该也快吃完了。”
“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份!”越立辩解。
“来了这么多次你还记不住吗?”韩漳冷冷瞪视他,“沈医生坐门诊的时间只有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其他时间他都在住院部里,难道你还专门跑那里去找人家?”
“又是我错……又是我错……”越立沮丧得话都不想说了。
沈齐鸣向韩漳询问了一下越立的近况便拿过处方笺,正想写,又停住笔,交给站在自己身旁的叶翔:“你来写吧,还是用上次的药,不过再加一个……”
他快速地跟叶翔说完,又对韩漳说道:“他现在的情况我光是用眼睛看也弄不清楚,所以你要多加注意一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最好记录下来……”
“你应该对着我说……”越立插嘴。
韩漳看他一眼,越立沉默。
沈齐鸣又继续道:“不过像这样也不够,治疗一段时间以后应该让他做个钡餐透视或者胃镜……”当沈齐鸣说到胃镜的时候越立开始面色发青,拼命摇头表示自己死也不会再做了,“……不过他的病情不算太严重,不一定需要专门做胃镜,下个星期找个时间,不要吃饭来这儿做个钡透,做完的结果给我拿来看一下就行了。”
叶翔写完处方交给韩漳,韩漳收起来,向沈齐鸣他们道谢之后带着如蒙大赦的越立离开了。
“沈齐鸣……”叶翔托着腮悲伤地说,“你就不能像那个人一样,对我温柔一点?”
沈齐鸣脸色很差:“你喜欢他怎么不跟他走。”
“你这样,难道是在……吃醋吗?” 叶翔诡异地笑。
沈齐鸣转过头去不理他。
叶翔大笑:“自从我念完研究生回来,你就变得越来越可爱了嘛,亲--爱--的--”
沈齐鸣一圆珠笔砸到了他头上。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45:56

第三章

越立蹲在墙边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地伸出了手去……
啪!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好痛痛痛痛痛!!!韩漳救命啊!我被你的老鼠夹子夹住了!!……”
“蠢材!谁让你伸手!”
“我……我只是想试试看它好不好用……”
“那好不好用?”
哭丧着脸:“好用……好痛……”

越立既不喜欢做胃镜也不喜欢做钡透,因为胃镜伸到胃里实在很痛苦,钡剂又太难喝了。
可是他很不幸地是一位慢性胃病患者,又受到韩漳这个超级督察的监督,要是他真要他做这些,他也只能乖乖地去做。
所以到了“下个星期”的某一天,韩漳亲自到杂志社去把他“请”了出来,不管他是抱桌子也好抱椅子也好抱门框也好还是向装没看见的同事求救也好,还是被强行拖出门去好好地灌了一顿钡餐。
透视结果出来,韩漳直接拿着它去给沈齐鸣看,折回来之后才把仍然蹲在钡透室门口犯恶心的越立搀起来一起回家。
钡餐这玩意真不是人喝的!越立靠在韩漳身上一边打嗝一边恶心地想,下次坚决不要喝了!就算是天皇老子逼迫他也坚决不喝!
--不过,他上次以及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好像都是这么发誓的……
到了家门口,正想取钥匙开门,两人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都向下滑去,固定在一个点上。
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小婴儿。
一个放在筐子里的小婴儿。
而筐子放在他们的门口。
“……”
“……”
两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你的私生子!”越立的脑海里闪现出了无数电影的经典桥段--男主角对女主角始乱终弃,女主角忍辱负重生下小孩,放在男主角的房门口……
“你电视看太多了,”韩漳皱眉,“从今天起不许你再靠近电视柜。”
“我没有想多!你看!还有一张纸条!”越立抽出婴儿的小枕头旁边放的纸条,很理直气壮地念,“哪!‘哥哥,我和遥里要在A市玩几天,不过今天有点事,毛头就拜托你照顾了,明天我会来把他领回去的,谢……谢……’”念到最后,越念越小声。
遥里:慕遥里,韩漳的妹夫,也就是韩聆的老公。
毛头:慕矛的小名,慕遥里和韩聆的儿子。
韩漳家里只有一个妹妹,能叫他哥哥的人也就只有一个。
综上所述,推出答案--写纸条并且把儿子甩给他们的人,就是好久不见的韩漳妹妹,越立的前女友,韩聆。
“我的私生子。”韩漳冷冷地说。
越立干笑。
小家伙在筐子里睡得很舒服,两个大男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搬进房子里,开始对着他发愁。
“你会不会带小孩?”韩漳看了毛头很久之后,问。
“我是家里的独子。”越立闷闷地说,“你会不?”
“会就不问你了。”韩漳垂下头去,简直不想面对小家伙无邪的睡脸。
他虽然下面有一个妹妹,不过和他年纪相差不大,轮不到他去照顾。要是妈在这里的话就好了,在这种时候尤其地想妈……可惜……
小家伙慢慢睁开眼睛,眼仁大大的,黑黑的,非常灵活,小嘴微微张开,表情迷惘,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看着他,越立不得不赞叹上天真是鬼斧神工,居然能造出这么可爱的生物来,就算只是睁开了一下眼睛而已,就让人觉得他可爱得要命,说不定所谓的“虎毒不食子”也只是因为老虎爸爸和老虎妈妈觉得自己家的小老虎实在太可爱,没办法下爪而已……(以上纯属越立的胡说八道,请不用采信)
小家伙看来是没找到他希望找的东西,小嘴撇了一下,慢慢张开,大眼睛挤在了一起……
“哇--------------哇哇----------哇----------”
越立抱头鼠窜。
怪不得人家说孩子是天使和恶魔的集合体,果然是这样--睡着的时候是天使,一醒来就变成了恶魔。
越立捂住耳朵蹲在墙角里,希望那好像拉长笛一样的恐怖哭声赶快过去,不过小婴儿可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谁也没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韩漳也很想向越立学习,但是总不能不管这小家伙,否则一会儿邻居就该来抗议了。他从筐子里抱起他,笨拙地左右摇晃,但这一方法看来不起作用,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
韩漳手足无措地抱着毛头在房间里晃荡了很多个圈,希望他哭累了就能安静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的哭声始终就没有停的意思,一直在精力旺盛地不停拉长笛。
韩漳是真的没办法了,到墙角把毛头硬塞给比小家伙更想哭的越立,自己跑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妈!我是大韩!”大韩是他的小名,他是大韩,他妹妹当然就是二韩了,“二韩把毛头丢到我这儿,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啊!……你骂我干吗!又不是我要她放在这里的!……他一直哭!……吃饭?他吃什么?牛奶?……还有尿布?可是我哪儿有……嗯……嗯……是,是……”
韩漳放下电话,不顾身后越立指责他临阵脱逃的声音,火速飞奔出门,到离家最近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的婴儿用品回来。
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先要检查小家伙是不是尿了,嗯,是尿了,而且还拉了,一打开尿布简直臭气熏天,两人慌忙开门开窗,让臭气往外散一散。可是换了尿布还不够,小家伙还是哭,两人又慌忙热牛奶,可是牛奶太热又不能给他喝,烧完之后还要放在水里冰一冰,越立嫌水里冰得太慢了,趁韩漳不注意把瓶子放进了小冰箱的冷冻层,等韩漳发现的时候牛奶已经变成了冰砣子,韩漳气急败坏地臭骂他一顿,又把冰砣子拿出来放在炉子上热……
不幸的是,小家伙只在喝牛奶的时候安静了十分钟,等牛奶一喝完又裂开大嘴继续嚎哭。韩漳只有再打电话去问妈,韩妈妈说小家伙可能是渴了,除了牛奶之外要另外喂水。可是越立弄好水之后小家伙却不屑一顾,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哭。韩妈妈又说可能是他的衣服没穿好,说不定哪里夹到肉了,两个人把小家伙扒光了上下左右地看,又把衣服重新穿上,可是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韩妈妈实在没办法了,说其实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他不高兴了就哭一哭,让他哭让他哭!在我这儿的时候他也这德行……
那个小炸弹把两个人折腾到半夜一点,这才心甘情愿地去睡了,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看着独占床铺一角的睡得很香的毛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聆她……送来这个小灾星……到底想干吗……”越立想抱怨,但是声音也不敢放大,否则要是把那小灾星弄醒的话,他们两个今晚就别想睡了。
“谁知道!”韩漳气得牙痒痒地,“明明可以把他放在家里不带的!我妈又不是不在!”
“不过……”越立爬起来,轻手轻脚地爬到小家伙身边,着他好像天使一样的纯真睡颜轻声说道,“小孩子真是可爱啊……不管怎么看,小孩子都是最可爱的。要是我有小孩的话……会不会像我呢?”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子里描绘一个比自己缩小了很多倍的一个翻版,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一定会很淘气吧,我妈说我那时候闹人得很,每天半夜都要哭上个四五次,到时候要和老婆一起带孩子的话恐怕会很辛苦……”
韩漳从后面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吵醒他。”话是这么说,可是他的眼睛却不是这么讲的,他不想听越立讲话,越立只能探知他这一点。
“为什么?”被捂住嘴,越立用眼睛这么问他。
韩漳松开手,站在窗口看窗外的夜色。如果他抽烟的话,现在一定会点起一支来,可是为了保证灵感不受干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抽过了。
“韩漳。”越立说,“你干吗老这么阴阳怪气的,让人整天也搞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要有问题就说嘛,我做错了就改啊--可你老不说,让我想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都不行。”
韩漳转过头来,笑一下,走到他面前揉乱他的头发:“其实啊,你都不知道……”
“?”
韩漳顿了一下,蹲下来,抬头望着越立,笑得很奇怪:“……不过现在告诉你还早了点,等时机成熟,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韩漳!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越立终于愤怒了,“我告诉你这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话你不妨现在就告诉我!什么时机成熟时机成熟,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种鬼话吗!”
“呀……越立……”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给我这么神神秘秘的,以为我没办法看穿你的伎俩吗?混蛋!快说!你给我隐瞒了什么!”
“越立你冷静……”
“韩漳!你要是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咱们就没完!你到底想说什么!少给我吞吞吐吐的!”
“越……”
“哇------------------------------”
清亮的嚎哭之声昭示了房间里第三者的存在,越立傻眼,这才想到韩漳阻止他继续吵闹的原因原来在那个肉肉的小东西身上,两个人不得不把刚才正在“探讨”的问题放在一边,开始手忙脚乱地哄那位惹不起的小祖宗。
第二天越立本来想以上班为借口逃走,却没想到韩漳先他一步打电话去杂志社帮他请了假,硬是迫使他留下来陪他一起伺候毛头。
那一天的日子过得简直是地狱,越立深刻理解了所谓度日如年是什么意思。那小祖宗根本不管人家累不累,就是要有人抱着才肯稍微安静一会儿,而且抱着的那个人必须不停地走动,否则马上用嚎哭来表达对于他们服务质量的不满。韩漳和越立两个人只有轮流抱着他在房间里陀螺一样转来转去,明明是两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小家伙给弄得筋疲力尽,气都没力生了。
下五六点正,他们的门被准时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韩聆敲门特有的频率,韩漳和越立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互相对望一眼,抱着小家伙火速冲到门前,拉开门,当确认门口站着的女人的确是韩聆时,两人非常默契地一人送奶瓶子,一人送孩子,把东西往她怀里一丢马上转身进门,落锁。
“哥哥~~越立~~”韩聆在外面又好笑又好气地敲门,“干吗这么冷淡嘛!至少让我们进去坐一下啊!”
“为什么要让你进来!”韩漳在房门内吼,“你倒是厉害得很,把孩子丢在门口就带着老公逃走,不怕把他丢了吗!幸亏没事,否则看你怎么哭!”
“没事的啦,哥,你开门嘛,听我解释。”
“不开!绝对不开!”韩漳可不想再让那个小魔头进这个房间。看看,他只呆了一天而已,房间里就被奶味给染得再闻不出其他的味道,以前的味道……只属于这个房间的味道一点都没有了。
哥哥这边不行,她决定改从越立这边打开突破口:“越立呀,我可是个女人哦,站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又抱着个孩子,你于心何忍哪!我那个没兄妹义气的哥哥就算了,难道你也要和他一样吗?”
越立有些心软,眼巴巴地看着韩漳的脸,韩漳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有气。
“不许开!开了你就别再进来!”
“可是……他是你妹妹……”
“我说到做到!”
“……”如果要和再不能来这里比较的话……他决定保持沉默。
韩聆站在门口站得脚都酸了,可还是迟迟无人来应门,她丈夫在下面久候无果,也跑上来看,却发现老婆抱着儿子可怜兮兮地站在大舅子的门口,等待着那扇坚决不为她开启的门。
可怜的慕遥里既不敢得罪大舅子,又不能得罪老婆,衡量再三,从老婆手里接过孩子和奶瓶子,然后轻轻敲门:“大哥,其实二韩她又怀孕了……”
门里静了三秒,韩漳呼啦一声拉开门,阴郁的面容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刚说什么!?怀孕!?她刚生完小孩五个月!你这个禽兽居然又--”
越立在后面直拽他衣服:“喂喂……这是人家夫妻两个的事,和你没关系吧……”
“咳咳……”慕遥里咳嗽了一声,“我骗你的……”
“……”
“……”
“……”
“……”
“你这个……臭小子!!!!!!二韩!和他离婚听到没有!快离婚!”
“我和他离婚孩子你养啊?”韩聆冷冷地反问。
无言以对……

不管怎样,门开了就不能不让人家进去,韩漳虽然生气,也不能真的把妹妹拒之门外,只能吊着一张长长的脸把他们让进去。
一进门,韩聆看着原本整洁可现在正由于小炸弹的到来处于灾难状态的房间,便惊叹起来:“哎呀,比起你在家的房间整洁多了嘛!果然还是有动力才有成效啊。”
越立:“动力?什么动力?”
韩漳看起来很焦躁,频频对她瞪眼睛:“胡说八道!”
慕遥里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开始熟练地换尿布,喂奶,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毛头一声也没哭,连哼哼也没有。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47:01

韩聆根本不理会哥哥的冷淡,因为她本来也不是来看哥哥的脸色,而是为了看另外一个人的。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越立?”她随意地拉开写字台旁边的椅子坐下,双腿自然交叉,眼睛直视着越立问。
她已经完全从“女孩”蜕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生完孩子之后的她,皮肤细腻而光泽,身材成熟而丰韵,如果还是大学时候的越立的话,必然会为眼前成熟的女人而目眩神迷,可是他已经不是那时候的他了,他现在对她除了作为男人见到美女时候必然会有的惊艳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嗯,很久了吧。”越立笑着回答。
“不是吧?”韩聆带着非常不以为然的表情插口,“你们新年的时候还见过的,忘记了?”
越立本来打算新年的假期都和家人过的,可是韩漳却忽然宣布自己要加班,不得不一个人在这里过年,连家都没办法回。越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犹豫了几分钟,最后决定留下来和韩漳一起过。为了见一见过年都不得回家的儿子,韩妈妈专程带着全家人--包括大肚子的女儿--一起来到这里,和他们住了一天半的时间。
韩聆对哥哥的回答表示出了刻骨的不满:“可是那次我根本没有和越立玩到。我看你连话都不想让我跟他说!什么加班,过年了你这种工作还能有班可加?!”
韩漳气定神闲:“那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敢说你不是有其他的什么?”凌厉的目光。
“那个先不提,你不觉得这么关心一个不是你老公的男人有点不太好?”同样凌厉的目光挡回去。
“那个……”慕遥里脾气很好地微笑,“我不在乎,我知道老婆最爱的人是我。”
韩聆趴在椅背上,眼睛迷离地看着她的老公:“亲爱的,还是你最懂我……”
两人之间隔了两米的距离,不过在0.001秒之内就被粉红色的泡泡充满了。韩漳站在被忽略的角落里,浑身散发出黑色的杀气。越立很想逃走,却不知道要往哪里逃才好。
不过幸亏那对夫妻不合时宜的甜蜜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韩聆“终于”想起来身边居然还有人,忽然转头对已经气得快没气的韩漳说道:“对了,为了谢谢哥哥和越立为我们照看毛头,我打算今天晚上请你们大吃一顿!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做的东西好吃得很。保证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吃穷我们也没关系!”
“咦?真的吗?”在越立的记忆中,韩聆好像还没有主动请过客,这可真是奇闻呐。
韩漳同样明白这是奇闻,而且非常清楚妹妹在他身上是不会多花一分钱的,今天她的行动肯定有问题,于是很冷静地反问:“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吗?”
“呵呵呵呵呵……你才搭错筋!”韩聆奸笑数声,硬邦邦地甩下这么一句话。

让韩聆请客无异于从老虎屁股上拔毛,所以请不要期待她会带可怜的韩漳和越立去什么比较高档的地方,当一行四人加一个毛头的队伍站在闹哄哄的夜市里时,除了毛头韩聆之外的每个人心中都若有所悟。
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坐下,要了几个小菜,几个人开始聊起无关紧要的闲话话题,上从卫星上天下到海里发现沉船,简直就像是世界大百科或者新闻旧闻联播一样,无所不谈。
可是谈着谈着越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韩漳他们的确是在谈话没错,谈的内容也似乎很广泛很没禁忌,可是他总觉得他们在内容上似乎在回避什么东西,尤其在不小心挑起一个新话题的时候,那三个人似乎都要衡量一下,以免把什么不该挑起的东西挑起来了。
他们到底在回避什么呢?越立试图插嘴将话题引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里,可是那三个人就好像死蚌壳一样,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高谈阔论了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慕遥里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把孩子交给韩聆,自己拿着电话跑到比较僻静的角落里去接听。
又过了没两三分钟,韩漳的电话也响了,他看着电话屏幕上不熟悉的号码满心疑惑地接起来,似乎是里面的声音很小,他一边大声反问,一边捂住耳朵防止夜市的吵杂之声,也跑到了僻静的地方去接。
“他们还真是业务繁忙啊。”越立嘲笑地嘿嘿笑说。
韩聆不置可否地低下头,逗弄自己怀里的孩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越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光芒。
“小……韩聆?”他本想叫她小聆,但是想到他们现今的关系,又把那称呼咽了下去,“怎么了?有事吗?”
韩聆朗然而笑,和刚才在韩漳面前作怪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么久没有见面,你好像过得很不错的样子。”
原来她是要说这个,越立不由把自己莫名的紧张大大地嘲笑了一番,笑着说道:“嗐,什么过得不错,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下去了!”
“咦?怎么了?”
“最近哪,这不顺心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
他把从被色狼摸屁股的那天早上直到昨天被韩漳拖到医院的悲惨事实向韩聆好好地添油加醋了一番,边说边谈起,险些连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韩漳……这个韩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连让人消停一下都不行!我说了那种检查没必要做那么多次,他就是不听!弄得我昨天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当然,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你们家的小恶魔--这个他就不说了!明显的州官放火么!我自己知道我的胃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却……”
“我哥来了。”
越立脖子后面的肌肉猛然收缩,慌忙往自己身后看,又四处望望,直到看见韩聆那诡异的笑容才松了口气。
“你骗我!”他大声控诉。
“活该,谁叫你这么好骗。”怀里的小家伙开始哼哼唧唧,韩聆用勺子舀了一点水送到他嘴边,小家伙喝得啧啧有声。
“那你过得怎么样,现在满幸福的嘛。”越立毫无芥蒂地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也非常真诚,无论是和随都可以轻易看出他对她已经没有以前的热情了。当时热恋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所以不再痛苦,也不会再因为见面尴尬。
我已经不爱你了。
“是啊,很幸福,”韩聆笑,“遥里和你一样是个脾气很好的大好人,不管我怎么踢怎么踹怎么欺负他,他都决不会还手,就算是我让他把大舅子引开,让我和我以前的情人见面他也会照办,老实得和你一样,女人能嫁给他真是太幸福了。”
把……把大舅子引开?和“以前的情人”见面?
越立张大了嘴:“你……难道你们是合谋……故意的……”
“那当然!”韩聆瞪他一眼,“要不韩漳那个家伙会让我们独处吗?那个变态变态的!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这句话很有歧义啊……
从越立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她又笑着低下头去用筷子蘸了点菜汤给毛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在说,那个变态变态的家伙是个混蛋,不想让我和你独处而已。”
“他大概是害怕我和你死灰复燃,影响你的婚姻生活吧,哈哈哈哈哈……”越立大笑,“任谁都看得出来,那绝对不可能嘛!那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韩聆没说话,更没有用其他的方式搭腔,就让越立一个人笑,笑没五秒钟他就笑不出来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呃……咳,我好像笑得有点夸张了……”
“是很夸张,”韩聆看看刚才韩漳去的方向,越立也不由自主地想转身去看,却被她下一句话给定住了,“如果我说我还爱着你的话,你会不会和我重新开始?”
越立的筷子从手上掉到了桌子上,又滚落到桌子下面。
“重……重重重……重新……开始?”
韩聆点头,然后又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旁边桌子上的人忽然因为某个笑话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她的声音被淹没了。
“……你愿不愿意?”
越立只听清了她最后的这几个字。
“你在开……开玩笑吧……?”越立快笑不出来了,“你已经有了孩子了,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人很好,嫁给他是女人的福气。”
“但是那不是我的福气。”韩聆说,“在心里还有你的情况下和他结婚,这对他是最大的伤害,我觉得这不公平,或许他应该摆脱我,一定有更好的女人在等着他。”
“韩聆,”越立刻意忽略她“心里还有你”的那句话,有些严厉地说道,“不管怎样,是你选择了他,不是别人,你应该好好和他在一起,而不是整天想些梦幻一样的无聊故事。”
“女人的梦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越立终于有些愤怒了,“你为什么当初要和我分手!?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解释也没有,只是告诉我,说我们分手吧,连个起码的交代也没给我,就那么分手了。现在你已经结婚了,有了小孩,却告诉我说,你心里还有我,这段婚姻你很后悔,想和我重新开始。你为什么不想一想这怎么可能!我真是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你说出来的!你难道不会对慕遥里有内疚感吗!”
一口气说完,却发现周围桌子上的人都愕然看着他,他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韩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很自然地微笑看着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真是个老实人。”
“这跟我老不老实有什么关……”
“当初分手,我当然是有原因的,只是没办法告诉你,也不敢告诉你。”
越立愣了一下。
“我……被人威胁了,”韩聆笑盈盈地说着这个听来惊心动魄的事实,“那个人对我说,不许我再和你继续下去,否则就打断我的腿,我好害怕,只好和你分手。”
“那个人是谁!?”
“他还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他说只有他才能给你幸福,像我这种又不温柔又不可爱只会欺负自己喜欢的人的女人,和你在一起只是把你害了而已。”
“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幸福我们自己说了算!这种事情和别人无关吧!”越立愤怒地一锤桌子,桌上的杯盘都跳了一下,“是谁!是谁这么擅作主张!”
韩聆笑得更开怀了:“我说我绝对不离开你,他把我弄到楼顶上,按住我的头往楼下推,说‘我说到做到,你以为我不敢吗?来选择吧,对你来说是爱情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或者……是脸更重要?’。如果我从那里掉下去,一定会被树枝划成丑八怪,要不就摔成残废,我衡量了一下,原来还是我的脸和我的性命重要,我就把你卖了。”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48:50

她所说的话和她的表情完全不配套,原本愤怒满腔的越立在看到这样的情形时,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许疑惑。
“韩聆,你……刚才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吧?是这样的吧?不可能有那种事的,对不对?”
韩聆还是在笑:“我的脸就是这么不识时务,真是对不起,可是如果你想要我用其他的脸来讲给你听的话,抱歉,我讲不出来。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好笑了,我那时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却被人按住脑袋威胁说如果不和男朋友分手就把我从那里推下去,而我居然答应了,而且因此失去了一个说不定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从此再也追不回来。这种事好不好笑?真是笑死我了。”
她边说边笑,笑得浑身颤抖,怀里的毛头也被她抖得哼哼唧唧要哭,她把脸埋在了他的小脖子里,越立分明看见,有水分的光芒在她眼角一闪而逝。
“韩聆……”他握紧了双拳,“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
韩聆抚摸着毛头的小脑袋,说道:“我要是能说的话,当初在分手的时候就会和你说清楚了,不会让你疑惑这么多年。而且现在你知道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晚了。”
“韩聆!我是为你好!难道你就不想抓住那个家伙好好收拾一顿吗?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吧!”
韩聆左右看看,越立随着她的目光,发现了正一起走回来的韩漳和慕遥里。
她的眼神钉在他们身上,还是那样笑着继续说:“有仇必报也要看对方是谁,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还有,要看清楚有没有必要鱼死网破。这三点对我来说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你,如果凑巧哪天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会把这一切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解释给你听……”
越立知道她不会再多讲什么,有些失望,不过他想了一下,忽然轻敲着桌子焦急地问:“你刚才还说那个人给你看了一张照片,什么照片!?是关于什么的照片!?”
“照片?”韩漳非常适时地回到了越立身边的座位上,微微好奇地问。
越立想说什么,却被韩聆抢过了话头去:“呵呵呵呵呵……是我家毛头英俊潇洒的裸照啊!这个恋童癖对我家毛头心怀不轨呢!”
越立涨红了脸:“我不是恋童癖!”
“那你干吗要我家毛头的裸照?”
“我没有!我……那个……我们刚才其实是……”
他结结巴巴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清楚他们刚才“其实是”在干吗。
“好啦,知道你没有心怀不轨,想你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韩聆!你……你……”
“啊,他气死掉了,哥,快给他人工呼吸。”
“让你家毛头去给他人工呼吸去吧。”
“不要!我家毛头的初吻是妈妈的!对不对?毛头~~”
“总有一天你儿子变成和你一样的变态。”
“这是家族遗传,你以为你不变态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立仰望天空,不断地猜测着当初威胁她的人会是谁呢?是这个家伙?还是那个家伙?或者是……

把韩聆夫妇和毛头送到宾馆,韩漳和越立两个人又召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在出租车上,越立一直托着腮做沉思状,韩漳刚开始还没发现,过了一会儿发现他居然那姿势就有点忍不住了:“越立!你又不是思想者!装那什么动作!”
“我在思考严重的问题。”
“啊?”他的脑袋里可以思考严重的问题吗?
“韩漳,”越立看着韩漳,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有谁能那么明目张胆,威胁韩聆?”
韩漳非常吃惊:“威胁韩聆?谁?威胁她什么?”
越立把刚才韩聆告诉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韩漳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很奇怪,她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妥协的人,而且我也不是‘东西’,可以让她说放手就放手的。到底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干这种无聊又不讨好的事情?”越立独自一个絮絮叨叨地说,“韩漳,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她是你妹妹,说不定跟你商量过吧?你应该知道吧?韩漳?韩漳?”
他发现韩漳居然在发呆,有些着急地用手指头戳他肋骨:“喂!我在问你话呢!韩漳!”
韩漳拍掉他的手,非常不爽地说:“我不是正在想吗?”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了?有没有头绪?”
“没有。”干净利落的回答。
“你可是她哥啊!”越立叫。
韩漳反问:“可我和她一起的时间还没你长,凭什么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就该知道?”
越立没话说了。他说的是事实,当越立和韩聆还是情侣的时候,他们那种粘乎劲是每一个热恋过的人都能体会的。更何况之前就说过,韩漳韩聆并不亲,他们虽然是兄妹,却因为父母离异而分居两地,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至于感情,只是比陌生人好一些而已。
韩漳又看着车窗外面一盏一盏闪过的路灯,道:“不过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那个家伙活着离开。居然敢威胁我的妹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是很可怕的威胁,但是不知为何,越立在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或许是韩漳一直托着下颌的那只手,或者是他的手掌所掩住的嘴,总之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韩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就是那次谈话的结尾。

晚上回到家,越立刚开始还雄心壮志地想把过去的同学录拿出来,好好查查究竟是哪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他的女朋友,让他错过了一个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但是等韩漳把同学录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窝在床里睡得香甜了。
韩漳把他安置到床里躺好,确认他已经睡着之后,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几个数字。
“喂……叫你老婆来听电话。”他的声音很低,不时地看看身后,似乎是怕吵醒越立。
等了一会儿,对方的电话似乎换人了。
(咦?是你啊?这么晚还打电话找我干吗?)
“没事,只是有句话要告诉你。”
(哦?好严肃哦~~是什么话?)
“你少给我装傻。告诉你,我过去说的话到现在也有效,希望你给我把嘴闭上,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哟~~~我好怕,怕死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可是在帮你也。早点让他知道对你不是有好处吗?)
“用不着你管。”
(我是在为你着急,)电话那边有毛头不耐烦的哼哼声,似乎又有什么不满意了,(你你们在一起三年了也,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八年抗战?万一他等不到结婚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哭!)
“我说了用不着你管!你只要管好你家的两个就好了,这是我的问题,你少插手。”
(好~~心没好报~~)
韩漳狠狠摔下了电话。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背,他猛地一惊,回头,发现越立正睡眼朦胧地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背上:“韩漳……你在干吗?和谁吵架?”
“没有,你睡吧。”
“哦……”越立答了一声,手马上垂下去,又睡着了。
韩漳看看他的睡脸,又把目光移开,看着窗户外面。楼下哪家人吵架加砸锅摔盆的声音传入耳中,更显得这房间中的寂静。
什么叫做欲速而不达?什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韩聆你一定不知道吧?知道的话,说不定那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轻易失去他了……不,不管你明不明白,最后的赢家必然是我!因为在你心中,他并不是最重要的。
至少,没你的脸重要。
对不对?

韩聆给孩子喂着奶,忽然走到浴室里,对给他们母子洗衣服的慕遥里说:“老公,我爱你。”
慕遥里很好脾气地对她笑一下:“怎么了?又忽然想到什么了?”
“没有啊,”韩聆靠在浴室的门上,笑得好像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样,“只是忽然想,如果你发现有一个人比你更爱我,甚至可以为了得到我而把所有的阻碍杀掉,你会不会为此感动,对他让步啊?”
慕遥里想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杀掉我的阻碍呢?只要你爱我不就行了吗?我有自信,咱们可以一起度过难关的。像你说的那种爱情方式我不认为它会适合你,如果因此而让你受到伤害的话,那我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听了他的一番话,韩聆的眼睛闪烁出了亮晶晶的光芒:“老公……我爱你!我太爱你了!我感动死了!”
她抱着毛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慕遥里着慌地把手伸开:“聆!我手上都是肥皂沫!别这样!聆!”
“老公~~~~~~~”
没错,选择你是对的。那时候的爱情只适合于那时候,所以适当的舍弃是有必要的。
越立,我们……幸亏分手了。

jiuyao 发表于 2010-1-3 05:49:56

第四章

越立又去看了看老鼠夹子,似乎还是没有老鼠上钩。不过夹子被动过了,那上面留了一根灰色的什么东西。
“越立,你来看,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啊!是老鼠尾巴!太残忍了吧!”
“它上次把我做给你的点心都啃过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它残忍?”
“……”
韩漳的工作上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他这次为某家公司所做的设计完美无缺,连客户也赞不绝口,但是在协商的时候却出了毛病,因为客户觉得某个地方希望能修改成他希望的样子,但是在韩漳看来,要是那样修改只会导致整个设计的美感失衡,他的设计就会流于庸俗。
为此他和客户见了几次面,那个客户非常坚决,一定要让他用自己的创意,韩漳把自己的同样的阿观点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好几次却只得到相同的回答之后,他抓起设计图纸撕成了碎片,然后把东西往那个固执的家伙脸上一扔,在客户惊愕的目光和老板气急败坏的跳脚声中大步走出去,狠狠将门在身后关上,险些把门上的玻璃震碎。
“韩漳!我解雇你!”
解雇?解雇就解雇,老子怕了你!韩漳漠然地想。
回到家中,韩漳把自己设计的草图图纸全部丢到了垃圾堆里,又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半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但是他只是叼了一下而已,很快又拿下来,和那半包烟一起揉碎,从窗户扔了出去。
“是哪个不要命的乱扔垃圾!”楼下有人怒吼。
韩漳向后倒在床上,眼睛看着房顶,双臂大张着,双手攥拳。
“他妈的……”

越立回来的时候,韩漳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没动过。
“韩漳?”他进门来的时候,韩漳一般都会说一句“回来了?”,可是今天他什么也没说,而且有些昏暗的房间里连灯也没开,这不太寻常。
他走到韩漳身边,轻轻推一推他:“出什么事了?韩漳?”
“没事。”
听声音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韩漳~~~”他戳戳韩漳转过去背对他的脊梁,“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能跟我说吗?”
“我说了我没事!”韩漳不耐烦地一把将他的手拨开,“你要吃饭的话自己到外面去买,别在这里烦我!”
要以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来说的话,韩漳一直扮演的是保护者的角色,从他们在一起之后,越立从来都被他保护着,尽管时常恶言恶语,但都没有真正地伤害过他。这就导致了越立原本并不明显的任性逐渐膨胀,而任性这个东西,从来都只会在顺境中更加严重而不是消退或停步不前。
“韩漳!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别人连关心你一下也不行了吗!”
韩漳坐起来,看着越立,一手伸出食指指着门:“滚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越立气得面色绯红,抓起床上的靠枕砰地一声拍到了韩漳的脸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混蛋!”
他转身换鞋跑了出去。
看着他跑出去,韩漳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好像不那么糟糕了,他走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又拿了一包方便面用开水泡上,等泡好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坐在电视机前边看电视边吃面,似乎越立跑没跑出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越立跑出韩漳家,却在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才好。
不是他谦虚,他的房间真的脏乱得让猪窝都自愧不如,以前韩漳还帮他收拾,后来他从“时不时”地去借住韩漳那里之后,韩漳也就不再帮他了。房间越脏他就越不想回去,越不想回去就越脏……前一段时间他甚至考虑把所有东西都搬到韩漳这里来算了,还省了那租房子的钱。可是要真那么做的话,总感觉什么地方怪怪的,所以也就没有真的实行。
可现在……
那个地方已经一个半月都没回去了,越立努力让脑子不要想象房间里垃圾半天高的景象,但是失败了。
说不定那个没洗的汤碗已经长出青霉素了吧?似乎还有小半盆衣服一直泡着,大概已经臭掉了;还有那床已经有半年都没叠过的被子,现在上面大改有半尺高的尘土……
越想他的步子就越缓慢,到后来他干脆坐到路边不走了。像那种地方谁会回去!他愤愤地想。可是他忘记了,“那种地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本来他就是罪魁祸首,不管他怎样忿忿不平,这个事实都是不会改变的。
思考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当自家的门被敲得就快裂开的时候,可怜的于德参正在床上恶梦缠绵。他的女朋友昨天和他闹分手,一直闹了一晚上,他白天就算呵欠连天还要去工作,直到晚上回来才能在床上稍微躺一会儿。可惜他躺了还没一个小时,上天就送来了一个麻烦的煞神。
“啊~~~呵~~~~”一边打着呵欠,他一边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开门,“到底有啥事,有事快说,没事我要睡觉……”
门外站的是一脸愤慨的越立。
“越立呀……”于德参继续打着呵欠,转个身又倒回揉得乱七八糟的床上,“我这边不是韩漳家呀,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闭上眼睛,继续睡……
……
……
……
他呼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双手颤抖地指着正打算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越立:“你……你你你……越立?!这么晚了你到我这里来干吗!”
“我要住你这里一段时间。”越立很理所当然地说。
于德参霎那间面色铁青,就好像吞食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的眼睛六神无主地四处瞧了瞧,最终痛下决心跳起来,一只脚穿着拖鞋另外一只脚踏着明显不属于它的那只皮鞋,跑到越立身边把他的胳膊一拽就打算往外面推。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这种时候到男人的房间里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乖孩子最好回家去睡觉,否则出点什么事你可是害人害己。快点回家,你家保姆还等着呢。”
越立一拳打青了他的眼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是我家保姆!”
于德参一手捂着眼圈一边跳脚:“还能有谁!韩漳啊!求你快回去吧,我连自己家的女人都摆不平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自己家的女人都摆不平了’!?我难道是谁家的女人不成!还有!韩漳不是我保姆!我回不回去也和他没关系!你给我记住这一点!你这家伙也真是没哥们义气,我只是在你这里借住你天,又不是嫁给你,这么为难干什么!干什么!?嗯?!”他说一句就给于德参一拳,于德参苦着脸左右躲闪,虽然他没有真打,可也满疼的。
“好,对不起,大爷,我错了!”于德参很委屈,但是还是不得不迭声道歉,“可是不是我不收留你啊,实在是……实在是……”
他似乎的确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说的,但是一到了要说重点的时候他就开始吭哧,越立可不认为他有苦衷,只觉得他这是找借口,于是拍了他肩膀几下,叹息:“你这人呀……我明白你的心意……”
“啊!?”“心意”这个词让于德参的脸比刚才更青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误会,没误会,”越立继续拍他,手下更加用力了,“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住在这里会打扰你和你女朋友的‘性’福时光,告诉你,我会很识大体的,要是你女朋友来了的话我马上出去,给你们安静的空间!”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他早就打好主意了,就算于德参想把他赶出去也没门了。
于德参的内心充满了痛苦的挣扎,但是他明白现在他的决定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因此也就死了心,拖着困顿的身体去收拾床铺。
“你干吗?”越立看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莫名其妙,“你把东西铺到地上想干什么?咱们挤一挤不就完了吗?喂!你听见没有啊!干吗还把地铺打那么远!”
于德参的房间和韩漳的房间一样,都是只有一个房间,又当客厅又当书房又当卧室。一般来说要是有同性的朋友来住的话,一起在他那张小单人床上挤一挤应该没有问题。可是这家伙很夸张地又拖出了一套被褥铺在床上,把床上原先的东西都弄到了房间的另外一头,和床的位置遥遥相对--看得出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恨不得睡到墙外头去。
“我干吗把地铺打这么远?我愿意吗?我也懒得!”于德参一边强睁着疲惫的眼睛铺床一边絮絮叨叨,“可恶!这辈子我没做过什么坏事,遇见乞丐给施舍,遇见美女给让座……为什么我要认识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该死的……床单呢?干净床单哪里去了?”
越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于德参到底是哪根筋出了毛病。过去他不是这样的呀!记得一年前他到他这里借住的时候还和他挤一张床来着,难道只是一年而已,他就得洁癖了?
“于德参,你出毛病了吗?”
于德参不理他,把床单甩到床上,说了句“自己去铺,我快死了……”然后就歪歪斜斜走到自己的地铺旁边,一头倒下,立刻睡得人事不醒。
“又不是我让你铺床的!说了和你挤一下也可以么!”越立怒气冲冲地拿起床单,“……嗯,对了,这玩意好像是有正反的……可是怎么分哪?”
和韩漳在一起之后,他的所有家务变成了韩漳一人包办,上一次铺床……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所以越立对这种事情现在只剩下了大概的印象而已,如果让他洗碗的话,恐怕也能把一个碗洗成八瓣。
由于实在没有印象,他就随便把床单往床上一蒙,基本上当成了床罩子,然后他就躺了上去。
“虽然还早,不过反正没事!睡觉!”他命令自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究竟是什么事情没做呢?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呐……是什么呢……
……
…………
………………
啊!!!!
越立呼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了!是晚饭没吃!还有药也没吃!啊~~~糟糕了!要是被韩漳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被拉去医院了,这次说不定还要做胃镜!他这辈子最恨的是钡餐,比钡餐更恨的是胃镜!完蛋了完蛋了!药也放在韩漳家里……
……可是,他现在似乎是离家出走中……又不回韩漳那里,还怕他会怎样吗?
想到这里,越立又心安理得地躺下了。哼哼哼哼……再也不用看那家伙的脸色了,再也不用被他强行拽去看病了,再也不用……
不过似乎稍微有点冷……越立举起手看了看。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这房间有点背阴,到了晚上还是满凉爽的……嗯……稍微有点冷也没什么吧……但是总觉得还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看看呼噜打得山响的于德参,那家伙把整条毛巾被揉巴得好像一条蛇一样纠缠在他身上,这睡相居然还不感冒,真的是……
越立又呼腾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了!他没盖被子!什么也没盖!怪不得会觉得冷!(你这个迟钝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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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兽夹》 BY 蝙蝠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