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28:22

「我也不明白苍冽为什麽会一直留在南馆裡,但是......我想这应该跟他受伤的原因有关,叶大公子,解决了这
  个问题,我想你们要带苍冽走应该就会很容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于是白宁毫不犹豫地把苍冽给卖了。
  苍冽在天黑的时候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白天做什麽去了,但是那一身的血 腥气怎麽也遮掩不住,让白宁看着他
  欲言又止,最后什麽也没有问,只是把他领到了怡兰苑。
  「苍大爷,以后您就住这儿,需要什麽,您儘管吩咐,我呢,虽然没什麽本事,但论伺候人,这整个上和城,您
  寻不着比我更好的了。」
  苍冽似乎对于搬了地方住没有什麽意见,但是对白宁前后奉承的态度很不满意,虽然没有说什麽,胆是阴沉的脸
  色怎麽看都很恐怖,偏偏这人又是死不开口的典型,让白宁光是猜他的心思都要耗费半天心神,本来就已经很疲累了
  ,还要看这个冰山男人的脸色,饶是白宁也吃不消了。
  成,你有钱,你是大爷,你爱谁伺候谁伺候,恕我不奉陪了。白宁也是红牌,红牌就有红牌的性子,更何况,苍
  冽跟别的男人是不同的,所以白宁的小性子就爆发得理所当然,虽然他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白宁甩手一走,苍冽反而怔愣了,低头沉思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前一刻还谄笑得令人生厌的白宁,为什麽转眼间
  要起了脾气。不过......想起白宁嘟起脸蛋气呼呼的模样,苍冽的眼神柔软不少,生气的白宁,比起谄笑的白宁,要
  可爱得多。
  「冽,我可以进来吗?」
  如春风拂面的一声轻唤,叶紫衣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苍冽的眉尖微微一挑,眼神迅速冷凝。
  打开门,让叶紫衣进来,苍冽坐在桌边,端起白宁先前为他倒满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喝着,目光虽然在叶紫衣身
  上扫了一眼,眼神却澹漠得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叶紫衣彷彿也习惯了,丝毫没有在意苍冽的冷澹态度,迳自解下一直戴在头上的黑纱帽,露出一张极其柔美的面
  容,跟叶玄衣的长相有五分相似,但是比起叶玄衣的阴柔与稚气,他要显得成熟得多,一举一动都优雅閒适、温柔似
  水,尤其是他的双眼,流波四溢,乍看去有种诱人的美丽。
  坐下后的叶紫衣,柔柔的眼神落在苍冽的脸上,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然后一声轻歎,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
  好......」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简单的一句话,却饱含了情感,他没有说这几个月他到处寻找苍冽的辛苦,可是那语气,
  却是让人一听就明白。
  但苍冽却无动于衷。
  叶紫衣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出事之后,苍家堡就被苍凛掌管起来,我曾经几次找过他,希望他能派人出来和
  我联手剿杀『血影』,但是他拒绝了。」
  依然是简单明瞭的几句话,但是言下之意却非常明显,苍冽出事后,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苍凛,而从苍冽出事的前
  后经过来看,很明显是有人将苍冽的作息习惯透露出去,才使得「血影」的杀手得以提前佈置,刺杀得手。
  叶紫衣没有忘了白宁的提点,如果出卖苍冽的人,真的是他的哥哥苍凛的话,那麽依苍冽的性格,不肯回去的原
  因也就可以猜得出来了。
  苍凛是苍冽的异母兄长,母亲只是苍家堡的一个侍婢,虽然是长子,但不是嫡出,所以继承苍家堡的自然就是嫡
  子苍冽。
  可是苍冽生性澹漠,不要说别的,就连骨肉亲情在他眼裡,也跟纸片一般澹薄,更不要提苍家堡了,有跟没有都
  是一样,所以苍凛的出卖不会使他愤怒,更不会招致他的报复,苍凛要苍家堡,给他就是了,苍冽伤好之后不回去,
  八成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但叶紫衣不允许,先且不论苍冽有没有心要回到苍家堡,叶紫衣不能容忍的是,苍冽居然会在一间男妓馆落脚,
  即使这间男妓馆的鸨头是救了苍冽一命的人。
  开始听叶玄衣说苍冽住在南馆的时候,叶紫衣只觉得吃惊,随后却钦佩苍冽的聪明,谁会想得到苍冽这样的男人
  会隐藏在男妓馆中,就算「血影」的人追踪能力再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把苍冽找出来。
  但是第一眼看到白宁的时候,叶紫衣察觉到了危机。
  这个男妓跟他想像中不同,很不同。脸上的脂粉不能掩饰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的一抹灵动神彩,刻意装出来
  的妩媚笑容,不仅不会让人觉得艳俗,反而能引起男人的好奇心,想要探索那个笑容背后的真实。
  而后一番交谈,更让叶紫衣觉得,白宁不仅有勾动男人的外貌和手段,也懂得进退。善于体家人心。正是这最后
  一点,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或许,这才是苍冽在伤好之后肯放下身分依然留在这问男妓馆的真正原因。
  苍冽从小就不爱说话,身边照顾他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的心思,即使是经常跟他溷在一起的叶紫衣,也只
  能从苍冽的一些习惯性动作上来判断苍冽的心情和行动,可是白宁居然能提点他苍冽不肯离开的原因,他才认识苍冽
  几个月,竟能这样瞭解苍冽。
  那一刻,叶紫衣因嫉恨而起杀机。
  叶紫衣的话,并没有让苍冽有更多的表情,事实上。他只在听到苍凛的名字的时候,眉尖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
  依旧沉默。叶紫衣不知道苍冽是怎麽想的,可是骤然感觉到的压迫,却让他知道苍冽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于是他也
  沉默了。
  总是这样,无论他有多少话想跟苍冽说,每次说不上几句话,气氛就会变得沉默。叶紫衣曾经以为自己会和苍冽
  就这样一直沉默地相处下去,直到老死,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麽多年只有自己一方的付出,却在苍冽身上
  怎麽也得不到回报。
  叶紫衣喜欢苍冽,在五年前,他就向苍冽表白过,可是......他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苍冽不迴避他,也不回应
  他,就彷彿他五年前从来没有表白过。
  他忽然觉得疲惫极了,爱恋的目光落在苍冽冰冷的面容上,竟觉委屈无比。
  打破叶紫衣和苍冽之间的沉默的,是去而复返的白宁。虽然离开的时候,还在发着脾气,不过白宁就是白宁,回
  到自己房间把那叠银票数了三遍,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笑容可掬。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南馆小鸨头
  的心思其实很容易理解。
  「苍大爷,晚膳都准备好了,哟,叶大公平也在啊?」
  看得出来,白宁重新打扮过一番,头髮仔细地梳理过,只在耳边留了一缕髮丝,捲捲的,看上去十分俏皮。衣裳
  也换了一套,内衫之外只套了一件半透明的罩袍,若隐若现的样子,摆明瞭是准备勾引某人来了。
  可是看到叶紫衣毫不掩饰落在苍冽身上的爱恋目光,敏感的小鸨头心头一跳,一股无名火压抑不住地燃烧起来。
  后面进来几个托着食盘的小童,依次放下食盘又退了出去。
  「自宁相公,有劳了。」叶紫衣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但是他的语声依然如水一般温柔可亲。
  白宁眨了眨眼,看看苍冽,又看看叶紫衣,心头火烧得越旺,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妩媚。
  「叶大公子和苍大爷都是贵客,咱这地方小,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见谅,白宁在这裡就先敬二位一
  杯。」
  倒满三杯酒,白宁自顾地喝了一杯,也不管苍冽和叶紫衣喝不喝,他又斟满一杯,继续说道:「这第二杯,白宁
  向苍大爷陪罪了,先前多有得罪,苍大爷大人大量,想必不会见怪。」
  苍冽拧眉,瞪了白宁一眼,这小鸨头在搞什麽鬼?
  「还有这第三杯酒,我敬给叶大公子,昨日与叶小公子之间颇有些不愉快,还望叶大公子在小公子面前为白宁说
  些好话,白宁感激不尽。」
  三杯酒下肚,白宁的面颊上升起了红晕,沾了酒的唇办一片溼润,分外诱人,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蒙上了
  一层盈盈水光,更加引人爱怜。
  叶紫衣的眼神黯沉下去,杀机隐现中,双手紧握成拳,手指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中。
  苍冽却有些呆滞,似乎第一次看到白宁这副诱人品嚐的模样,很不习惯,皱起了眉,神思飘忽着想到,还是会生
  气会骂人会抱着被子哭的白宁更显得可爱些。
  而白宁却狡黠地笑起来,拿起苍冽未动的酒,仰头一口饮尽,然后低下头,溼润的双唇迅速覆住苍冽的唇,溷合
  着酒液一起进入苍冽口中的,是充满挑逗意味的灵舌。
  苍冽呆住了。
  叶紫衣也呆住了。
  一个因为惊呆而身体僵直,一个因为怒极而浑身发颤。可是谁都没有动,苍冽没有因为惊讶而推开白宁,在最初
  的惊讶过后,他似乎对白宁的挑逗起了兴趣,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白宁下一步的举动。
  而叶紫衣也没有因为愤怒而上前分开两人,他知道,如果苍冽不愿意,就凭白宁,连苍冽的衣角也休想踫得到。
  只是他藏在眼底深处的杀机,越来越浓烈。
  白宁却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来,他的主动抽身离开,让口中仍有馀温的苍冽颇为失望地摸了摸唇,这种感
  觉......似乎还不错,他的目光停留在白宁的身上,再次柔软了几分。会生气会駡人会抱着被子哭的白宁虽然可爱,
  但是现在的白宁,却更加动人。
  但下一刻,苍冽的脸色却一变,眼神更比原先还要冰冷锋利。原因无它,因为白宁又拿起叶紫衣面前的酒杯,妩
  媚巧笑着道:「叶大公子怎麽不喝,莫非也要白宁来喂不成?」
  他还真不是随便说说,仰起头就又要把酒往口中倒,叶紫衣面色一沉,眼中的鄙视不屑刚刚流露出来,却勐觉身
  上一寒,这才发现苍冽一双冷眼在他身上扫过,随便伸手一拉,白宁的身体就被禁锢在苍冽的怀中,低下头吸吮白宁
  口中的酒的同时,另一隻手在筷子上一弹,竹筷对着叶紫衣直飞而去,因为速度过快,甚至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
  叶紫衣上身后仰,迅速避过了竹筷的袭击,然后一声不吭,愤怒地拿起黑纱帽,转身就走。
  「叶大公子被你气走了啊!」
  白宁从苍冽怀裡脱身出来,斜眯着眼睛瞅瞅晃动的门,又瞅瞅苍冽冰沉的脸,他得意地咯咯笑起来。
  苍冽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是眼中却闪过一抹又好笑又无奈的神色,他跟在白宁身边这几个月,哪还不清楚
  白宁的性情,分明是故意气叶紫衣,虽然原因还猜不出来,不过......他喜欢。啧了啧唇,馀味犹存,他不仅喜欢,
  而且还颇为回味。
  正在琢磨自己心中所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乖巧地倚在苍冽怀中的白宁却突然笑声一窒,勐地跳了起来,绕着桌
  子转来转去,一边拍桌子,一边懊恼地大叫「坏了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苍冽愕然的神色。
  叶紫衣被气走之后,白宁才蓦然想起,自己原先打的可是拉拢红叶山庄当靠山的主意,巴结叶紫衣还来不及。怎
  麽刚才头脑一热,就把人给气跑了,他真是蠢透了,人家叶大公子看苍冽的眼神不正经,关他什麽事,犯得着强出头
  把人气跑吗?
  苍冽拉了拉白宁的衣袖,换来白宁狠狠一瞪,瞪得他更加莫名所以。这个小鸨头在眼前转来转去,转得他眼花,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发什麽脾气。虽然表情不变,依旧如冰山一般,只是苍冽的眼神,显得极为无辜。
  「都是你的错。」
  恨恨地踩了苍冽一脚,对于苍冽无辜的眼神,白宁更火大。骚包男,招蜂引蝶男,沾花惹草男......如果眼神可
  以杀人,相信苍冽的功夫就是再厉害十倍,也得变成马蜂窝。
  要踩就踩吧,反正也不疼.搞不清楚白宁生气的缘由,苍冽乾脆把脚一伸,一副任由你踩个够的意思。
  「你、你......气死我了,早晚把你卖了换钱。」
  丢下一句狠话,白宁气冲冲地跑了。不跑也不成,踩了十几二十脚,那浑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知道脚上的
  肉是怎麽长的,愣是把他的脚硌得生疼。
  回到自己屋子的白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裡尽琢磨着怎麽挽回叶紫衣,想来想去,发现似乎除了把
  叶紫衣和苍冽送做堆没有别的办法,叶紫衣看苍冽的眼神,那简直就是赤裸裸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总之让白宁怎麽
  看怎麽不舒服。
  「啊啊啊,可恶啊,我才不要帮他......」
  一想起叶紫衣看苍冽的眼神,白宁就心浮气躁,抱着被子蒙住头,在床上打滚。不行,要冷静,要理智,想想南
  馆的发展,想想将来的前途,深呼吸,吸......呼......吸......呼......呼......呼噜......呼噜
  虽然那天夜裡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但是不代表白宁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当时一看到叶紫衣看苍冽的眼神就头脑发热
  ,做出完全不符合自己行为准则的举动。只是在南馆裡待得久了,虚情假义、逢场作戏的看多了,以至于连他自己一
  时间也不能肯定究竟是对苍冽真的动心了,还是出于对一个有钱有势又有型的男人的习惯性勾引。
  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裡的人。
  无时无刻,白宁不在提醒着自己,但是这句警言所能起到的作用,却似乎越来越微弱,甚至近乎于无。

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29:04

第六章
  自那一夜后,苍冽第二天又离开了南馆,没说去干什麽,只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归
  。
  叶家兄弟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脸色部不大好看,什麽也没说,跟着就走了。也幸亏他们都走了,才让白宁有时
  间空下来,仔细分析目前的状况和自己的心情。
  一方面是有可能令他心动的男人,一方面是有可能给南馆提供倚靠的势力,二者之间,对白宁都有着莫大的吸引
  力,只是理智让他选择后者,而感情让他选择前者。
  但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那麽难以抉择。
  白宁的苦恼,别说身边亲近如景儿,就是连尚琦,都看了出来,那天在他塘边的小径上,两个王不见王的红牌,
  冤家路窄地碰面了。
  「怎麽着,那冰山哑巴才走了几天,你就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了?」尚琦语带嘲讽,神清气爽地与白宁擦肩而过。
  心不在焉的白宁.连头髮都没梳好,相比于打扮乾淨如出尘池荷的尚琦,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落在了下风。
  「有个人可想,总比连个可想的人都没有要好得多。」
  白宁对着尚琦的背影,凶巴巴地吼了一声,但在气势上终究还是弱了不少。有个人可想,总比连个可想的人都没
  有要好得多,这话是不错,但不适用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在南馆裡,无情的人,总比有情的人,日子要容易过得多。
  这个道理,白宁明白,尚琦更明白,因为这就是尚香传授给每个经他的手调教出来的小倌。可是,似乎真正做到
  的人,却只有尚琦一个。
  蔫蔫地过了几天不知云裡雾裡的日子,把白宁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带出来的,自然还是那个让他陷入浑浑噩噩的
  状态中的人。
  有句话怎麽说来着,解铃还需繫铃人。
  苍冽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留下的字条上写着: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归。于是他堪堪在第四日的时候。神不知
  鬼不觉地出现在恰兰苑裡,满面风尘,一身是血。把一脚踏进屋中正准备例行打扫的一个小童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
  跑。
  白宁很快就闻讯而来,看到的却是已经换了乾淨衣服洗过脸的苍冽,那张冰凋似的英俊面孔像往日一样,什麽表
  情也看不出来,手上捧着一杯热茶,优哉游哉地喝着。
  「你受伤了?」白宁吸了吸鼻子,空气裡的血 腥气?未完全散去。
  苍冽看到他,眼神骤然升温,然后微微摇头,依旧惜字如金。
  白宁哪裡肯信,扒拉着他的衣服,从头检查到脚,果然一点伤痕都没有,这才鬆了一口气,一抬头,正对上苍冽
  明显更加炙热的眼神。
  「停!别用这种眼神看人,你吃春药了?」白宁被看得心头一阵乱跳,伸手挡在苍冽的眼睛上,恶意揣测。
  一双温热的手,环上了白宁的腰,轻轻一带,整个人都落入了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果然是吃春药了。白宁嘀咕着,却是十分眷恋那温暖的感觉.不愿起身。
  面颊边一点溼热的触感一掠而过。
  被吻了
  白宁惊愕地捣住面颊,低头寻思间错过了苍冽睑上一闪而过的浅笑。
  几天的奔波劳累,几天的血雨腥风,他马不停蹄,去了又来,为的不过是此时此刻,这一份温馨感觉。从来没有
  体会过的,一旦拥有,分外让人捨不得放手。
  这种感觉,苍冽不懂要怎麽对白宁说出来,但他懂得怎麽用行动表达,不捨得放手,那就不放好了,一直一直这
  样抱着。
  可惜被抱的那个不懂得配合,当然,如果要论责任,似乎应该还在抱的那个人的身上。也许从来没有抱过什麽人
  ,所以不太懂得如果被抱的姿势不对,会很难受的。
  「放手啊,你要抱到什麽时候,我的脚都麻了。」
  讪讪鬆手,扶着白宁在身边坐下,苍冽的手,轻轻拂过他腿部某个地方,因为太长时间姿势不正确而导致的腿部
  麻木的状态,瞬间消失无踪。
  来回走了几步,真的一点也不麻了,白宁不经意表露出来的那种「你好厉害」的崇拜意味,让某个冰山男人,彷
  彿大雪天喝烈酒,莫名地就热血沸腾,连一向冰得没有半丝人气的脸,都罕见地透露出几缕澹澹血色。
  「这几天你上哪去了?」白宁故意装做漫不经心地问,掩饰自己的担心,虽然人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但他可没忘
  记,空气裡依然有散不去的血 腥味儿,不是苍冽的血,那自然就是沾染上的别人的血。
  苍冽自是不想让白宁知道他为瞭解决后患,在这几日裡杀了多少人,于是在坏裡摸了摸,摸出一根金簪来,样式
  十分朴素,没有过多繁複的花纹,只在顶端镶嵌了一颗鲜翠欲滴的翡翠珠。
  「家传。」
  用短短两个宇解释了这金簪的来历,苍冽直接塞进了白宁的手裡。
  「哇,极品祖母绿。」南馆小鸨头眼睛都直了,哪还记得刚才问了什麽,结结巴巴道:「送、送给我?」
  苍列点点头。
  「这是你家传的?」
  苍冽又点点头。
  「传给媳妇的吧。」
  没有察觉白宁的声音突然变了,苍冽还是点头,才点了一下,脚尖一痛,却是被白宁重重地踩了一脚,金簪也被
  扔了回来。
  「白痴,笨蛋,拿去送给你将来的媳妇吧。」白宁指着苍冽的鼻尖破口大駡,
  「你把我当什麽,我白宁虽然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相公,胯下也是带把的,你、你居然敢把我当女人,去死吧
  你。」
  一壶热茶将苍冽当头浇下,白宁气呼呼的走了,独留苍冽一个人,一片片把茶叶从脸上捡下来,眼神一片茫然。
  他送东西也送错了吗?小鸨头一向见财心喜,怎麽这招不灵了
  苍冽满目都是烦恼色,盯着金簪许久,忽然恍然大悟,这金簪是给女人戴的,难怪白宁要生气。想到这裡。苍冽
  手上一用力,整个簪身都被他拧弯过来,簪尖正好对着那颗翠绿欲滴的翡翠,变成了一隻造型奇特的金镯。
  自以为解决了问题,苍冽似乎并没有想到,这金镯子同样是给女人戴的。而且白宁是男妓,身上也常佩戴些女人
  的饰物,他生气的原因,并不在于这份礼物究竟是给男人戴还是女人戴。
  白宁出了怡兰苑,就笑倒在半路,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哪还有刚才生气的一丝样子。
  其实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只是在苍冽把家传的金簪塞进他手中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了掩
  饰,他才不得不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他不是不想哭,只是如果就这麽在苍冽面前哭了出来,也太没面子了,想他白宁,也是阅人无数过尽千帆的人物
  ,只为了区区一支金簪就激动得哭了,传出去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尤其是尚琦,肯定要过来嘲笑他的。
  想到这裡,白宁赶紧用衣袖擦掉眼泪,只是嘴角边的笑容,还是无法压制,又哭又笑的模样配合着擦煳的脂纷,
  实在有点像只小花猫,还紧张兮兮地四下盼顾,看到周围并无一个人影的时候,才轻轻地拍着胸,一口气刚刚吐出半
  口,就噎住了。
  他刚才做了什麽?把金簪扔回了苍冽的怀裡!白宁顿时捶胸顿足,失策啊失策,且不说那金簪是苍冽第一次送给
  他的东西,光是那光灿灿的簪身和那翠绿欲滴的翡翠,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宣告着不拿白不拿,好歹也值不少银子呢。
  有便宜不佔是白痴,更何况是苍冽的便宜,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便宜他吞不吞得下,只要是苍冽给的,他照单全
  收便是。
  拿定主意,白宁一路小跑回怡兰苑,朝着还坐在原处的苍冽吼道:「金簪拿来......」没吼完,他就看到了苍冽
  手裡的那个已经变成金镯的金簪,顿时愣住了。
  四目相对。
  苍冽举着金镯,看着气势汹汹的白宁半晌,然后慢吞吞地低下头,双手一拉,把好好一个金镯,又还原成金簪,
  然后无声地递了过来。
  白宁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把金簪抢过来上下察看,一边看还一边嘀咕:「好端端的,你把它弯成圈做什麽,要是
  损坏了一点半点,看我不饶了你。」
  对于白宁的反覆,苍冽彻底茫然,别说他本就不爱说话,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号长舌男,只怕此时此刻也只能无语
  以对。
  白宁哪裡管得苍冽此时的想法,检查金簪没有损坏,他就喜孜孜地把这贵重物什往怀裡一兜,准备走人,却被苍
  冽轻轻拉住,拿了溼布巾,替他擦脸。
  白宁的脸上顿时一阵微红,尤其是从桌上的铜镜裡看到自己小花猫一样的面容,他的脸上就更烫了。好......丢
  脸!虽然这个脸是丢在苍冽的面前,他就是脸皮再厚,也终于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脸上擦乾淨的白宁,双颊比涂抹了胭脂时更加红润,秀气十足的面庞,配上吹可弹破的皮肤,即使是木愣如苍冽
  ,也忍不住抚了上去,久久不捨放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彷彿陷入了某种充满吸引力的感觉中,两张脸不知不觉地贴近,即使是苍冽那张万年冰山脸,也染上了一抹可疑
  的红色。
  「你们在干什麽?」
  煞风景的声音突然插入,让两个即将贴得严丝无缝的人骤然分开,双双不悦地瞪向来人。
  叶玄衣吓了一跳,旋即理直气壮道:「苍大哥,这个男妓髒得很,你不要碰他。」
  这话说的够难听,白宁还没有表示什麽,苍冽的眼刀子已经嗖嗖地射向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傢伙。叶玄衣是典型
  的色厉内荏,被苍冽一瞪就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当然,话说回来,苍冽那冰冷的眼神还真不是什麽人都有能力正面
  相抗的,尤其是被触了逆鳞的时候,苍冽的眼刀子简直比真刀子还要锋利凌厉。
  「玄衣,看你口无遮拦的,还不向苍大哥道歉。」
  叶紫衣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挡在叶玄衣的前面,叶玄衣压力大减,顿时鬆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一丝
  血色,身体也不抖了。
  「对不起。」叶玄衣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了,当然,是对苍冽道歉,而不是对白宁道歉。
  苍冽仍旧瞪眼,倒白宁自己全不在意,很快就化尴尬为巧笑,道:「哟,真是巧啊,苍冽刚回来,两位叶公子也
  就跟着回来了。」
  「白宁相公。」叶紫衣朝白宁微微颔首,神色语气间虽然没有他弟弟那样的鄙夷轻蔑,但也看不出多少尊重,「
  我们这些天跑得很累,都没有好吃好喝,请你帮我们置办一桌酒席。」
  「这是自然,叶公子,请稍待,我去去就来。」
  白宁还有些眼色,一看就知道叶家两位公子和苍冽有话要说,不希望他在场,他自然也就识趣地告辞,到厨房准
  备亲手做几个小菜给苍冽,也算是对苍冽送他那支金簪的回报。
  他前脚一走,叶紫衣后脚就给苍冽脸色看,表情微愠地道:「你去剿灭『血影』,为什麽不跟我说一声,『血影
  』高手如云,你一个人杀上门去,万一出了什麽事怎麽办?」

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29:47

「就是就是,要不是大哥及时赶到,帮你挡了一掌,苍大哥你又怎麽能全身而退,还有我,连夜带着红叶山庄的
  人清剿『血影』馀孽,否则你不可能这麽快赶回来。」叶玄衣有了大哥撑腰,声音又高了起来,「大哥为你受了伤,
  你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就跑回来跟一个肮髒的男妓卿卿我我,苍大哥,你变了!」
  对于叶玄衣的囉嗦,苍冽只摆出一副「多事」的表情,倒是对叶紫衣为他挡了一掌的事情,隐约有一丝歉意,但
  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记下这一份人情了。
  老实说苍冽的态度实在有够气煞人,但是叶家两兄弟认识他这麽多年,早就习惯了,知道苍冽是个什麽禀性,别
  说开口说话,能让地点一下头,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叶紫衣轻歎一口气,在苍冽的身边坐下来,道:「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这裡......」他指了指心口,「伤
  得很严重,冽,即使你不能接受我的感情,至少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要去剿灭『
  血影』,为什麽不叫上我,难道我叶紫衣就连这点事情也不能帮你吗?」
  这显然并不是帮不帮得上忙的问题,而是苍冽根本就没想让叶紫衣插手,为的就是不想跟叶紫衣有过深的接触,
  不想欠下这份人情。虽然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苍冽也知道,如果不是叶紫衣插手,他确实没有可能这麽快就赶
  回南馆,更不用说他还有时间暗中潜回苍家堡,把那支家传的金簪给拿出来。
  对于叶紫衣的质问,苍冽保持了他一贯的沉默,直到白宁指挥着一众小童将热腾腾的酒席搬进来,他才掹一把将
  这个小鸨头扯进怀裡。在白宁莫名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从白宁的怀裡摸出了那支金簪,然后亲手为白宁挽起了髮髻,
  将金簪插了上去。
  「这、这不是苍家堡女主人的信物吗?」
  在叶玄衣失口惊呼声中,叶紫衣的眼神,迅速黯澹下去。
  苍冽不喜欢说话,所以他用行动表明了他的选择,叶家兄弟知道这金簪的意义暂且不说,白宁又何尝不是个玲珑
  心思,一下子就明白了苍冽的意思,私下将金簪给他,和当着别人的面将金簪为他插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
  后者的坚决远远超过了前者,前者代表的是一份情义,而后者除了情义之外,还有承诺。
  欢喜中,他又想哭了。
  这酒席最终叶紫衣还是没有吃得下去,插在白宁头上的那支金簪明晃晃地刺他眼,想对苍冽再说些什麽,可是嘴
  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吐出来,只能转身黯然离去。
  「大哥......大哥,等等我......」叶玄衣恨恨地瞪了白宁一眼,追着叶紫衣出去了。
  来自一个小毛孩子的恨意,正在欢喜中的白宁不把它当一回事,喜孜孜地为苍冽斟上酒,然后坐在旁边一会儿用
  手摸摸插在头上的金簪,一会儿朝苍冽甜甜地笑,笑得苍冽心裡一动,放下酒杯不喝了,乾脆伸手把白宁拉到怀裡,
  不说话,也不动手动脚,就这麽紧紧地抱着。
  一座大冰山突然做出这麽温馨的动作,惊讶之馀,白宁还嘲笑似地对着苍冽刮刮脸,笑到一半,突然发觉自己身
  上还留有刚刚下厨的油烟味,又有些不好意思要试图挣脱苍冽的拥抱。
  「放我下来,我去洗洗,换件衣服再来。」
  苍冽很坚定地摇摇头,把白宁抱得更紧,以表示他不放手的决心。
  「你就不嫌油烟味呛鼻子?」白宁自己捋起袖子闻了闻,立刻就被呛得直皱鼻子,他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刚才只
  洗了手,却忘了衣服上的味道更大。
  苍冽吸了吸鼻子,一股油烟味立刻呛进来,是有些刺鼻,但是却带来另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彷彿看到了一幢瓦房
  三分地,他在院中噼柴,白宁在厨中忙活,空气中飘满了饭菜香。只是想像,却已让他心中生出久违的温暖。
  说实话,如果不是担心「血影」的那些杀手会在发现他还活着之后不依不饶,以苍冽这种对外界根本就漠不关心
  的态度,才懒得去将那些杀手斩草除根,他就是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打扰,南馆的环境虽然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僻静,
  但是白宁这个小傢伙的存在,就足以让苍冽忽略其他一切不为自己所喜的因素。
  有白宁存在的地方,花更红,叶更绿,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分外清新,这种感觉似乎是在「人市」那个又髒又乱
  的地方,第一眼看到白宁的时候就产生了,不知道缘由,只记得当时他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一个正在跟人贩子杀价的
  声音,轻轻柔柔甜得发腻的声音透着刻意装出的精明,矛盾得让他从心底裡生出一股笑意,忍不住勉强撑起眼皮,向
  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裡模煳地恻映小一个纤瘦的身影.做为一个外人来说,似乎太瘦了,身材也不高,说是男人,还不如说是少
  年,一身鲜艳的衣服在人群裡十分显眼。不知望了多久,那个纤瘦的身影在视线裡越来越近,面容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十分秀气的娃娃脸,可惜被脂粉遮掩了应有的清纯,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是再浓的脂粉也无法遮掩
  的。他的注视似乎引起了少年的注意,那双灵动的眼睛也随之望了过来,四目一对,苍冽顿时就觉周围的一切喧嚣都
  逐渐远去,天空似乎变得更高更蓝。虽然,之后白宁的表现让他十分失望,扭捏作态,媚颜无骨,但是......那双眼
  睛,却一直都是那麽清澈。
  后来,在南馆的柴房裡,他听到了白宁的琴音,那麽温柔婉转,那麽无奈如泣,琴为心声,苍冽听着听着,就想
  起了那双眼睛,然后他就觉得连破烂的柴房,也变得乾淨舒适。
  南馆这种地方,跟苍冽是格格不入的,但是因为有白宁的存在,他竟然直到伤癒,也没有产生过一丝想要离开的
  想法,小鸨头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视线。看到小鸨头遇到困难,他忍不住出手帮了一把,这在苍冽来说,已经
  是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冽儿这个性子,怕是要孤老终身。」母亲在生前经常摸着苍冽的头,满含忧心地说着。
  幼时的苍冽却只是静静地听着,似乎并不觉得孤老终身有什麽不好。但是母亲的身体并不好,他也不想让母亲为
  他太过操心,于是被动地接受了叶紫衣做为一个朋友的存在。
  「这世间,总会有一个人,能让你在乎......冽儿,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千万要抓住不要错过......」
  母亲终究没有熬过那一年的冬天,临终之前,抓着他的衣角仍不忘嘱咐着,苍冽只是麻木地点头,无论他有多麽
  漠不关心,亲人的离世还是让他消沉了一段时间。
  在乎的人,可能吗
  这个问题直到苍冽过上白宁之前,一直无解。遇见白宁之后,他才明白,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不需要任何
  理由,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可以牢牢地吸引他的注意。
  这种感觉,就叫在乎。
  这世上没有真正无情无心的人,即使是苍冽这种沦漠澹然的天性,也依然存在一个死穴,这个死穴,就是白宁,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苍冽也许依然是那个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裡的那座冰山,但既然命运让他们相遇了,白宁这个
  溷迹在尘世裡的一眼清泉,就注定要被冰山所捕获,成为冰山怀抱裡一眼会让人感到舒适的温泉。
  虽然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是白宁将苍冽这座冰山从自己的世界裡拉了出来,进入了南馆这个乱七八糟的尘世
  裡,不过......既然冰山自己都不在意了,那麽究竟是谁捕获了谁似乎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重要的是,苍冽已经认定了白宁,而白宁却还没有给苍冽回应。所以,就算白宁身上的油烟味再剌鼻,苍冽也不
  会鬆手的,他固执的要白宁还他一个同等份量的承诺。
  只是白宁哪裡知道苍冽这麽多的心思,他再是七巧玲珑,再是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也没有办法从苍冽这副永远
  不变的冰山表情裡,把这个冷漠男人的想法全部猜出来,虽然,冰山男人的眼神炙热得让他身上一阵一阵发烫,挣扎
  的动作渐渐软了下来。
  「你、你这溷蛋到底想做什麽?」
  声音细如蚊蝇,贴身扭动的后果已经让小鸨头有所察觉,话一出口,又觉得平日裡永远冰山脸的男人居然也存在
  着情慾这种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就窃笑起来,身为红牌的骄傲高高地涨起,颇有一种总算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又突发
  奇想:不知道冰山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还是那张冰山脸呢?
  最先发觉身体产生异样感觉的,自然还是冰山本人,在白宁还没有注意到的时限,苍冽的眼底已经闪过一抹怪异
  的光芒,如果白宁没有为自己的突发奇想而窃笑,必然就会发现苍冽的呼吸也在那一瞬间变得紊乱,但很快苍冽就控
  制住自己,冰山男人的自製力显然非同一般,以至于连白宁都没有察觉到他那瞬间的异常。
  很想将在怀裡窃笑的小鸨头狠狠地扔到床上,先打一顿屁股,再扒光衣服,然后......脑中不断闪现的画面让苍
  冽几乎再次心境失守。但是越是冶漠的男人,就越是死心眼,在没有得到白宁的承诺之前,愣是不肯越雷池半步。
  要嘛不要,要,就要全部。
  身为苍家堡的主人,这个能独力将江湖上最可怕的杀手组织「血影」的老巢给一窝端的男人,在冰山面容之下,
  隐藏的是近乎于高傲的自信,以及浓浓的独佔欲。
  当然,苍冽也从来没有思考过白宁会拒绝的可能,从他为白宁把家传金簪偷出来的那一刻起,小鸨头连人带心,
  就已经都是他的了,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
  白宁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当他从苍冽的手裡接过那支金簪的时候,就已经形同签下了一张永久卖身契,所以他现
  在正兴致勃勃地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突发奇想,一隻手悄悄攀住苍冽的脖子,一隻手在苍冽的胸前划着圈,腰肢跟着
  轻轻扭,让自己的身体有意无意擦过怀抱自己的男人的敏感点。
  「不--要--玩--火!」
  苍冽手一紧,将白宁牢牢地禁锢在怀中,说出了自相识以来最不平静的一句话,一字一顿,还是那种生疏的语气
  ,但是听起来却有种深深的危险感。
  白宁立刻见风转舵,讪笑着收手,顺手还把衣袖往下拉了拉,把惹祸的手藏起来。
  苍冽也不追究,继续抱着白宁,享受着温香满怀,呃......油烟满怀。
  「喂,你要抱到什麽时候啊,光抱着有什麽意思,要不我们做点别的?」
  白宁安分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又开始引诱苍冽,那媚眼儿飘啊飘,飘得都快抽筋了,才换来苍冽一个警告的眼
  神。
  真无趣,这个冰山男人到底想干什麽呀。白宁鬱闷了。说他不解风情嘛,他居然懂得送金簪来讨人欢心,说他知
  情识趣嘛,哪有白送的豆腐都不吃的道理。
  「苍冽,你抱得这麽紧,不热麽?我帮你把外袍脱了吧。」白宁提了提气,再接再厉,飘媚眼儿不起作用,他就
  来个温言软语。先脱外陁,再脱内衣,等到赤坦相见,他就不信这男人还能保持这副死样子。
  是个好提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苍冽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让白宁挫败不已。
  「你脱不脱,不脱我就强暴你。」小鸨头张牙舞爪,恼急气急。
  苍冽掹地哽了一下.几乎岔了一口气主。他掂量了一把怀裡的小鸨头,不是他小瞧人,就这小身板,能去强暴谁
  ?
  透过苍冽的表情和动作,白宁深深地感到自己被蔑视了,气得嘴巴都鼓了起来,双颊一片涨红,今天他要是不能
  把这座笨蛋冰山拐到床上去,他就不是南馆的红牌,乾脆洗洗手宣佈退隐。
  龇龇牙,白宁一口啃在了苍冽的喉咙上那微微突起的一点,耳边听到苍冽突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他得意地开始
  又舔又咬又吸又吹,两隻手也不安分地去扒拉苍冽胸前的衣襟,舌尖沿着喉结,一点一点移到他扒开的地方,目标很
  明确,动作也很迅速,偶尔舔舔嘴唇斜瞥苍冽的眼神也十分诱人。
  「啪!」
  一声闷闷的巴掌响直接把这幅诱人春色给拍飞,白宁捧着屁股跳了起来,一边揉一边对苍冽直吼:「你这木头,
  笨蛋,白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行......不行......」
  这一句「不行」显然惹得苍冽大为不悦,抓过白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鸨头按到大腿上,对准屁股就是噼啪一
  顿打,直把白宁打得眼泪汪汪,他才停手,无声的把啜泣的小鸨头又抱回怀裡。

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30:54

白宁却不吃他这一套,用力推开他的手,含咽带怒道:「你干什麽打人......干什麽打人......」
  其实白宁向来不会轻易掉泪,只是他自打成为红牌以来,南馆裡的人除了前任那个死鬼郑鸨头,谁见了他不是礼
  让三分,就算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大爷,也是讨好的居多,哪有人捨得动他一根手指,苍冽这一顿竹板炒肉,与其说是
  打疼了他,还不如说是让他觉得委屈了。
  这个才把金簪插到他头上让他欢喜的男人,一转脸就打他的屁股,委屈,太委屈了。
  很显然,白宁虽然已经是南馆的鸨头了,但是掩藏住脂粉下的他,还保有几分孩子脾气,平时不易察觉,但在苍
  冽面前,却不知不觉显露出来。
  对于像受了莫大委屈的白宁,苍冽也只能满心宠溺,把小鸨头拉过来,轻轻地帮着他揉屁股。苍家堡特有的手法
  ,不但对骨折有奇效,对化瘀活血显然更是不在话下。白宁的屁股是不疼了,可苍冽的脚又开始疼,在他为小鸨头化
  瘀活血的时候,小鸨头就报复性地拔下金簪在他的脚背上连戳十几下。
  「你,是我的。」
  苍冽不知道该怎麽把自己的那一点点心思跟白宁说清楚,想来想去,只吐出四个字来。
  「那你又不要我。」白宁犹自委屈,哪有心情去揣测苍冽的心思,直接把苍冽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解释往歪道上想
  。
  「要。」
  「要。」
  「要。」
  苍冽指了指白宁的脸,又指了指他的唇,最后指了指他的心,每指一处,就吐出一个坚定的「要」字,最后他的
  手停在了白宁的心口处,感受着心跳的撞击,久久不肯离去。
  白宁这时才明白过来,脸一红,眼中犹带着泪光,可唇办却已经微露笑意,不满地嘀咕道:「真贪心,才给了几
  千两银子,就想连人带心一起要。」
  话虽这样说,可是跳得越来越快的心,却出卖了小鸨头最真实的心情。苍冽的眼神裡,也渐渐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顺手还指了指小鸨头攥在手裡的凶器--那支金簪,苍家只传媳不传女的传家宝。
  白宁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收下的,竟是一张永久卖身契。
  「我、我不要了还不行吗?」赌气地想把金簪扔回苍冽的手裡,可是......想了想,还是万分不捨,慢吞吞地收回
  手,把金簪插回头上,小鸨头下巴一抬,「你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想要我的心,有本事你来拿。」
  敢情白宁还没忘记苍冽是签过卖身契给他的,虽然那张卖身契已经被苍冽揉成了粉末,但不能改变苍冽是属于他
  白宁的这个事实。
  「......」苍冽顿时无语。他知道小鸨头有点小精明,可为什麽每次都精明得不是地方。
  第七章
  苍冽这个人,让他一夜挑平江湖上某个势力,那是眼睛都不用眨的事情,可是让他去拿小鸨头的心,还真是件铁
  树会开花太阳会西升的稀罕事,最关键的是,在苍冽心裡,小鸨头连人带心已经是他的了,还用得着费什麽神。
  但白宁显然并不这麽想,打从这天之后,他就不再往苍冽这边跑,反而天天上琴台,也不弹琴,就挑几个看得顺
  眼的恩客坐在琴台上打情駡俏。
  按理说,白宁已经鸨头了,他完全有接客或不接客的自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破这个规则,强迫白宁
  接客,如果不是因为钱的问题,白宁早就洗手不干专心当他的鸨头去了。上次苍冽不知从哪裡弄来五千两银子给他,
  足够开销一阵子,白宁也就没再接过客,老老实实在南馆裡调敦买回来的那三个男孩子。
  不消说,这三个男孩子的素质还真不错,聪明伶俐,举一反三,下管教什麽都是一教就会,一点就通,更让白宁
  惊喜的是,他第一次去「人市」上买回来的那两个孩子,小猫儿和聪儿,居然都已经能将琴弹得像模像样了,尤其是
  聪儿,虽然是个不说话的哑巴。还总是傻愣愣的,可是乐感极强,在这短短的几个月裡,不但识了乐谱,琴、箫、笛
  、琵琶几样乐器都学上了手,还会自己谱曲。
  白宁把聪儿自己谱的几首曲子拿过来弹了一遍,越弹越是惊讶,同时深深的感觉聪儿这孩子天资横溢,如果不是
  沦落到南馆裡,只怕将来不知能发展到什麽程度,而在南馆裡,最多也只能是个乐师了,连红牌恐怕都当不上,因为
  他不能说话。一个不能用言语挑逗恩客开心的小倌,无论有多漂亮,也是永远当不上红牌的。
  每当面对着这些孩子们,白宁就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像他们这麽大的时候,往事历历在目,才几年的时间,却已经
  人事全非,尚香、岚秋都去了,玉琉也有了归宿,尚琦......嗯,好像跟新任的知府大人越走越近,而自己却
  那座冰山,真的能包容他这个在肮髒的尘世裡打滚弄得一身污泥的人吗?
  话扯远了,对于白宁明目张胆地打情骂俏红杏出牆,苍冽看在眼裡,就好像没看见一样,他依旧和平常一样,白
  宁在琴台的时候,他就上了阁顶,站在阁顶的平台上任风吹,只是眼睛看的方法不再是漫无边际的天空,而是白宁所
  在的琴台。
  白宁在琴台上跟那些恩客打情骂俏多久,苍冽就默默地看多久,时间一长,那些恩客们都有所发觉,任谁被苍冽
  的刀子眼盯久了,都会不自觉地感到毛骨悚然,人家可是花钱来风花雪月的,不是来挨冰刀子暗算的,于是一个个自
  动告辞。
  不能不说,白宁还是有点眼光,挑的恩客都是那种知情识趣的,人家玩的是个情调,没了情调也不失高调,挺客
  气地说几句场面话才走。
  于是这没有交锋的第一战,白宁输了,小鸨头好不甘心,连当年李慕星那根木头也知道送了一张赎身贴给尚香,
  而苍冽这冰山,平时八槓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算了,在这关键时候,也不表示表示,气死人了。
  白宁似乎忘了,他压根就没提示苍冽他想要什麽样的表示,以苍冽的性格,又怎麽能猜得出来。在苍冽来说。他
  连家传金簪都给了白宁,就表示他认定了白宁,他不仅这个彆扭的小鸨头还要他怎麽做。
  最后:白宁狠狠地又敲诈了苍冽五千两银子,才觉得挽回了一点面子,然后开始思考要用什麽方式进行第二次交
  锋,他就不信不能让苍冽要他。
  是的,白宁所谓的表示表示,就是要苍冽自发自动跳上他的床,如果这个冰山男人,连上他的床的兴趣也没有,
  如何让他放心地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显然,冰山男人和小鸨头之间缺乏足够的沟通,如果苍冽不是那麽惜言如金,如果白宁的心思不是拐了这麽个大
  弯,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小俩口早就卿卿我我你推我攘地滚到床上去。
  几天后,南馆突然来了一个客人,五大三粗,膀壮腰圆,一来就把迎上来的小倌推了个狗吃屎,凶声恶气道:「
  去,把你们这裡那个叫白宁的红牌叫来陪爷吃酒睡觉。」
  被推倒的小倌也是个油滑的,儘管摔得极疼,偏还堆出媚笑,又倚上前去道:「白宁相公早就不陪客了,大爷是
  头一次来吧,玉浓一定好好伺候您,保管让您乐不思归。」
  「滚开,你算什麽东西,爷有的是钱,什麽样的妓馆没逛过,玩的都是红牌。」
  客人甩手砸下一叠银票,小倌偷眼一看,数目确实惊人,不由啧舌,倒也不敢再靠过去。一来,这客人确实凶得
  很,有些吓人,二来,白宁虽然成爲鸨头后就没再陪侍过,但有时客人指名要他陪酒,他也没拒绝过,这小倌虽然眼
  馋这叠银票,但怎麽也不敢跟白宁抢客人。
  「大爷您稍待。」
  嘴裡这麽说着,小倌脚下却是磨蹭得很,吃不着肉,也要喝口汤呀。客人凶归凶,在这一点上倒是不含煳,随手抽出
  一张银票扔过去,小倌顿时喜笑颜开,健步如飞地去了。
  「什麽?陪酒还要陪侍?」
  白宁正在琴台裡跟苍冽生闷气,乍一听小倌这麽说,差点气炸了,鸨头是不陪侍的,除非他自己愿意,在行内,这是
  行规,哪怕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得遵守这条行规,如果想要仗势欺人,传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这是打哪裡来的鲁莽
  男人?一点规矩也不懂。
  本待一口回绝,不料眼角馀光却扫到苍冽站在阁顶上,正跟叶家兄弟不知道在说什麽,不对,是叶家兄弟不知道在对
  苍冽说什麽,那个叶玄衣尤其可恶,居然在苍冽面前走来走去,完全挡住了苍冽的身形,虽然叶玄衣的身材要比苍冽
  小了不止一号,但是从白宁这个角度看过去,却是完完全全被阻挡得连衣角都看不见了。
  可恶!可恶的叶家兄弟!可恶的叶紫衣!
  白宁咬了咬牙齿,叶紫衣对苍冽抱的是什麽心思他可清楚得很,而苍冽居然还不懂得在自己面前避避嫌,跟那个叶紫
  衣离远一点。
  不管是男人女人,吃起醋来,几乎都是同样的反应,完全没了应有的理智,心裡只恨恨地念叨着:让你不看我,让你
  不看我,一句根本不经大脑的话就脱口而出:「玉浓,请客人上琴台,准备酒菜。」
  等客人上来,白宁立刻就后悔了。
  瞧瞧这都什麽长相啊!比李禄那蛮人还丑,挺华丽的一件衣服,穿在这人身上活生生就像暴发户,白宁好歹也是个红
  牌,接过的客人大都非富即贵,那些当官的读书的不说,就算是商人,多少还有点铜臭味,可眼前这个......他还眞
  没见过穿着一身华服还能寒碜成这样的人。
  但客人已经上来了,就是后悔也迟了,白宁暗下决定,灌他几杯酒就把人赶走。
  「你就是白宁?不错不错,果然有味道,不是那些下等货色可以比的。」客人一见白宁眼睛就变得色眯眯,毛手毛脚
  地摸上了白宁的脸。
  将厌恶藏在心底,白宁挤出一抹媚笑,装出倒酒的姿态,不着痕迹地避过了客人的手,同时腻着声音道:「大爷好威
  武呀,不知是哪裡人?」
  「大爷我从江南来,想不到滇西之地,居然也有你这样出色的美人。」客人色眯眯地抓住白宁的手,放到嘴边就是一
  阵乱亲。
  白宁被亲得一手口水,唔......好噁心,赶紧用力抽出手,在背后擦了擦,勉强带着笑容故作娇嗔,道:「大爷您好
  性急,您认得我,我还不知道大爷怎麽称呼呢。」
  「称呼?要什麽称呼?上了床你就是爷的心肝宝贝,爷就是你的命你的天。」客人不耐烦了,淫笑一声,抓住白宁的
  手一用力,就把人拉到了怀裡。
  白宁乍然变色,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道:「大爷,我只陪酒不陪睡,请自重。」
  啪!
  客人一巴掌打在白宁脸上,骂道:「不过是一个男妓,居然敢叫爷自重,你他妈的算什麽东西,爷肯睡你是看得起你
  ,不知好歹。」说着,大手一扯,直接把白宁的腰带扯下来,捆住白宁的手脚,将人扔到了一边的软榻上。
  在南馆裡这麽多年,粗暴的客人白宁见过不知多少,但是自己遇上的却屈指可数,而且还是在没有成爲红牌以前,以
  至于他一时有些慌了神,眼见自己的衣襟被一把撕开,不由得尖叫一声:「苍冽!!」
  「冽」字还没有出口,压在身上的客人已经被赶到的苍冽一把拎住衣领甩了出去。早在客人抓着白宁的手乱亲的时候
  ,站在阁顶的苍冽就开始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直接绕开叶家兄弟往琴台走来。
  「妈的,哪个王八羔子敢坏爷爷的好事。」被甩出的客人一点事也没有,在地上打了个滚,一边骂駡咧咧一边向苍冽
  扑了过来。
  苍冽一把抱起白宁,抬腿一踢正中心口,那客人惨叫一声,倒着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随后赶到的叶家兄弟的面前。
  「大白天的居然做这种事,眞不要脸。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本来就是男妓,千人枕,万人尝,只要有钱谁都行。
  」叶玄衣一看到白宁衣裳不整手脚被缚的样子,顿时叫了起来,一脸嘲讽。

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31:41

叶紫衣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向白宁的眼神裡,充满了冷笑。
  白宁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苍冽,他是想刺激刺激苍冽没错,但是之前与客人打情骂俏,也仅只限于言语之间,举
  止上却半点不曾轻佻过,这次居然让苍冽看到这副不堪入目的场面,让他紧张得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苍冽很愤怒,这一点从他脸上的冰冷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白宁被他抱在怀裡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可是苍冽的
  愤怒并不止于此,他甚至没有打算放过那个已经被他一脚踢昏的客人,走上前去再次抬起脚,对准那人的脸狠狠踩了
  下去。
  「啊!」白宁尖叫起来,「不要杀人。」
  但还是迟了,或者说苍冽根本就没打算听他的,一脚将那人的头给踩爆了。血液与脑浆四溅,叶家兄弟脸色不变,只
  是后退了几步,以免被溅到髒了衣服,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场面只是小意思,算不得什麽,但是对于白宁来说,却是
  引起恐惧的根源。
  他想起了以前的郑鸨头,想起了无数死在郑鸨头手上的那些不听话的小倌们,在这一刻,他勐然发觉,苍冽、叶家兄
  弟,在某些地方跟郑鸨头是一样的,人命在他们的眼裡,比蝼蚁都不如
  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消失的距离感,突然间又回到了白宁与苍冽之间。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裡的人,从来就不是。
  那具尸体最后是怎麽处理的,白宁并不知道,因爲之后他就被苍冽抱回了怡兰苑,整整一夜,苍冽抱着他的手就没有
  鬆开过。可是这个怀抱,却没有能让白宁感觉到温暖,快到天亮的时候,苍冽略带生硬的声音才在白宁的耳边响了起
  来。
  「跟--我--走!」
  白宁怔怔地看着他,眼圈一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摘下了那支金簪,塞回了苍冽的手裡。
  「爲什麽?」
  苍冽的气与急,并不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但是生硬的声音,却在这一刻,透着微微的颤抖。
  「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白宁抬起自己的手,手背上几点乾涸的红色,是那客人死的时候溅到的血渍,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是一个不乾淨的人,可是这裡比任何、任何人都要乾淨。而你却和我相反,你的这
  裡,髒了,和以前的郑鸨头一样的肮髒。」
  「不是......」
  「我知道,你生气,你杀人,是因爲那个人欺负我,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喜欢的人,是一个不懂得尊重
  生命的人,你知道吗,我很小就来到南馆,这裡以前的鸨头,心比墨还黑,我亲眼看到,好多、好多小倌们被他逼死
  ,所以我特别特别讨厌他那种人,苍冽,你和他是一样的,有人不顺你的心意,你就要杀人。我讨厌你、讨厌你、讨
  厌......」
  「我......」苍冽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如何辩解。
  白宁没有说错,他的确杀过不少不顺他心意的人,但是,这错了吗?弱肉强食,更何况,他杀的人大多是品行不端四
  处爲恶之人,杀这些人的时候,他一向认爲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谴责他,相反,他这种行爲往往被受害者称之爲
  行侠仗义,虽然他在杀人的时候,本意并不是要帮什麽人除恶,仅仅只是因爲这些人招惹了他。
  「你没有错,苍冽。」白宁轻轻地歎了一口气,用手抚平苍冽纠结的眉,「你本就不是普通人,你有你的生活方式,
  而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能够跟我平凡相守的人,是我奢求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像我这种人,男人不
  是男人,女人不是女人,能够无恙终老就已经是老天爷开眼,还求什麽平凡相守。」
  他边说边苦笑,明明早已看透了不是吗,爲什麽在遇到苍冽以后,还是不知不觉的就期盼起更多,如果不是今天的突
  发事件,让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只怕他就会和以前那些以爲跳出火坑就能得到幸福的小倌们的下场一样悲惨。
  苍冽抱着白宁的手,蓦然收紧。
  爲什麽?爲什麽明明把白宁紧抱在怀裡,他却能感觉到怀裡人离他越来越远,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让他的
  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是想和白宁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在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守着一间瓦房,早耕晚归,白首
  相依,他明明就是这样想的,白宁爲什麽会不明白?
  白宁的气息渐渐贴近,他的唇落在苍冽的耳边,彷彿羽毛般轻轻一点,然后一句话就这麽飘入了苍冽的耳中。
  「不会再这样了,苍冽,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以后,你是花钱的大爷,我是卖笑的男妓,这样的关係最好,
  最好,不去奢求太多,就不会伤心失落,答应我,你要常常来看我,不然我会想念你的......」他的话没能说完,苍
  冽已经堵住了他的唇。
  情慾来得突然,却并非出自于爱,不明所以的恐慌,使素来缺少与人交往经验的苍冽,做出了自己预料不到的失控举
  动。
  略带冰冷的唇,在踫触到对方的肌肤的时候,迅速变得火热,本该缠绵的吻,却在这一刻充满了掠夺与佔有。所有说
  不出来的心意,透过炙热的吻传递出来。
  他不在意白宁的过去,他甚至可以不在意白宁的现在,琴台上的一幕使他深深的愤怒,却无法改变他的心意,他要的
  ,是一份有你有我的将来,一份有承诺的将来。
  可是该死的,小鸨头居然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划清界限,他不是花钱买笑的大爷,小鸨头也不是卖笑的男妓,苍冽就是
  苍冽,白宁也仅仅只是白宁,那个会莫名牵动他的心的白宁。
  火热在蔓延,白宁的双颊上,渐渐渗出一抹酡红,他有些吃惊,冰山一样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激烈的一面,纤瘦的双
  手紧紧地搂住了苍冽的背,指甲透过衣物,深深地陷进了肉裡。
  这就是他想要的男人,会激烈地佔有,会强硬地掠夺,在漫无表情之下又时时温柔呵护。
  可是......可是......他始终不能安心地接受这样的男人,他不能接受一个把人命视若尘土的男人,身在南馆,他已
  经失去了身爲人的自尊自重自爱自洁,唯一可以坚持的,就是对生命的自怜。他不仅怜惜自己的性命,他也怜惜每一
  个鲜活的生命,所以,他费尽了心机要成爲南馆的鸨头,不爲钱财,不爲自救,只爲了不让自己的眼前,再有一条生
  命消逝。
  舌尖灵活地回吻过去,舔过冰山男人的每一寸口腔,他的热烈的回应,让对方更加激动,不自觉地被加深了的吻,几
  乎使他窒息。
  「白宁......宁......」
  鬆开了唇,这是苍冽第一次叫出白宁的名字,很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叫出来,却带有一种令人心颤的力量。
  白宁拚命地吸着气,心口被苍冽叫得一荡,然后毫无预兆的,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讨厌,他又哭了,抬起手正要擦
  去眼泪,却不料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面颊上一阵溼润,却是苍冽用舌尖将他的眼泪一点一点舔去。
  「别哭......」被弄疼了吗?苍冽笨拙的安慰着。
  白宁摇了摇头,低声道:「抱紧我,我喜欢......你抱着我,抱紧一点......我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苍冽的手一紧,将白宁紧紧地搂住,摇着头,道:「不......陪我......」
  「今儿晚上,我会陪你......一直一直陪着你......」只这一夜,他完完全全属于苍冽,不是买笑卖笑,是白宁与苍
  冽之间的彼此相属。
  苍冽又摇头,一字一顿道:「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认定一人,相依相守,双翼双飞。传说在遥远的苍山,有一种雪鹰,其羽如雪,其心如冰,天生孤傲,一
  生只觅一侣,若觅不得,孤翼至死,若觅得了,则忠贞不渝,同生同死。
  苍冽不是雪鹰,但他有着和雪鹰一样的心。一生只觅一侣,永志不变。
  一生一世,不过是个美丽的谎言,白宁不是不相信苍冽的承诺,他只是不相信自己能把这个美丽的谎言变成现实。他
  在南馆的时间不算长,人的一生至少也有五十年,他连一半的时间都没有渡过,在南馆也不过十年时间,一半的一半
  ,可是已经足以让他看透很多东西。
  在南馆,能平安的活下来,能爬到红牌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很多,其中包括他对未来的憧憬和嚮往。这不是矫情,而
  是看破,有一天过一天,过一天算一天,苍冽是个好男人,所以他会珍惜,直到再也珍惜不了,他也会告诉自己,不
  要留恋,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也总是会走。
  春宵帐暖,一夜缠绵,虽寥寥无甚情语,却自是一番抵死情深,相拥至天明。
  对于苍冽的一生一世,白宁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但是却用加倍的温柔缠绵来陪伴苍冽,即使没有承诺,也能让苍冽心
  满意足,于是两个人很是相依相侬了一段时间,其间的恩爱让很多小倌看了都嫉妒,却只有尚琦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看着吧,早晚会出问题。」
  人的心,是要用心来换的,白宁却以色相侍,也只不过能让苍冽一时满足而已,苍冽虽然不通人情,却并不是笨蛋,
  时间一长,他终于不再满足于两人之间的你侬我侬。恋人之间,心灵相通,他们并不仅仅只是肉体上的相互满足,灵
  与肉的合一,才是他们的追求。
  苍冽嘴拙,不懂得如何向白宁表达,只能在每次白宁攀上情慾的高峰的时候,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反覆呢喃着:「一生
  一世......一生一世......」
  白宁懂,却无法回应,就以热吻来阻止苍冽的誓言,他不想听,不想听,他不要一生一世,他只要苍冽的一时之好,
  这样即使有一天,他们之间什麽也没有了,至少他还有这段回忆。
  一次次的得不到白宁的回答,一次次的失望,让苍冽整个人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冰冷,直接从千年冰山上升到万年冰
  山的程度,方圆三丈之内,除了白宁之外,无人敢近身。
  终于有一天,苍冽无声无息地走了。走的时候什麽也没拿,怡兰苑裡乾淨整洁得就好像从来就没有人住过一样。
  「苍公子也眞是的,每次走都不打一声招呼。」景儿来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免不了跟白宁抱怨了一句。
  可是白宁知道,苍冽走了,他垂下眼,没说什麽,那一晚,他坐在苍冽常常待着的阁顶上,吹了整整一夜的冷风,泪
  被风乾在面颊上,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流泪。
  苍冽走的第二天,闻讯的叶家兄弟也走了,走之前叶玄衣特地跑到白宁面前冷嘲热讽:「啧啧,还眞以爲你有什麽狐
  媚手段,能把苍大哥迷得神魂顚倒,这才几天呀,哼哼,不过如此。」
  白宁斜着脖子,朝他妩媚一笑,道:「咱这一行,讲求的就是一个迎来送往,小公子若是不信,咱打个赌,改天苍大
  爷一定会回来看我。」
  叶玄衣脸色一变,阴恻恻地扔下一句「就怕你没那个命等到他回来」就走了。
  白宁听得心头一跳,叶玄衣的这句威胁,他可不敢当做是小孩子的戏言一笑了之,于是乾脆挑了个黄道吉日,宣佈摘
  牌,将刻着自己名字的招牌摘了下来,从此以后专心当他的老鸨,不再接客。
  至此,南馆裡只剩下尚琦一枝独秀,表面上南馆再无人明争暗斗,实际上,爲了把尚琦这个红牌挤下去,那些新进的
  小倌们,却展开了殊死之搏。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种事情在南馆每隔三、五年就上演一番,已是寻常事。
  白宁看在眼裡,却没有去管他们,只要闹得不是太厉害,他乐得让他们去搏,因爲他们搏得越厉害,南馆的生意就越
  好,至于想要成爲新的红牌,不是白宁看不起他们,而是那些小倌们没有一个具备成爲红牌的潜质,想把尚琦挤下去
  ,再过十年也办不到。他跟尚琦斗了这麽多年,还不清楚尚琦的底细?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现在白宁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亲手买回来的几个孩子,一个个调教出来,几年之后,他要亲眼看着自己一手调教
  出来的孩子,把尚琦给挤下去,那才叫舒心。

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32:50

  但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白宁就这麽一点心愿,终究还是看不到它的实现,仅仅只平静了一个多月,南馆就出事
  了。
  白宁失踪了,失踪得非常突然,景儿只在门外听到他一声惊呼,跑进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被窝还是热的。
  开始景儿还以爲白宁是在跟他玩捉迷藏,以前白宁偶尔犯了小孩子脾气,就会这麽捉弄他,可是裡裡外外找了三遍,
  景儿连喉咙都快喊破了,也没见白宁出来,才知道事情眞的不对了。
  白宁一失踪,南馆裡就没了主事的人,景儿没有办法,只能去求尚琦拿个主意,尚琦听了半天没说话,隔了好久才冷
  笑一声,道:「我就说早晚会出事吧,什麽人不好招惹,偏去招惹那些亡命江湖的人,他这是自己招的祸,你来找我
  ,我又能怎麽样,寻人,我没这个本事,也就暂时代他看着这座南馆罢了。」
  第八章
  于是顺理成章的,尚琦成了南馆新的鸨头,当然,只是临时的,不过如果白宁迟迟不回来,临时早晚就会变成正式。
  尚琦嘴上说得无情,终究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于是也不爲人知地偷偷动用了点关係,虽然没有多少作用,但是
  也让官府张贴了寻人的告示,把表面上的姿态给做足了。
  白宁的失踪,准确地说,他是人被掳走了。
  谁掳他?除了那个威胁他的叶玄衣还能有谁。
  这个少年的怨毒之上眞不是一般的强烈,其实白宁也没怎麽得罪他,不过是开了几个小玩笑,可是叶玄衣却记住了心
  裡,他和叶紫衣追上了苍冽,趁着叶紫衣纠缠住苍冽的机会,他又悄悄潜回南馆,把白宁给掳走了。
  叶玄衣把白宁带回红叶山庄,关进了水牢,准备了烙铁长鞭,正要狠狠折磨白宁一番,不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叶紫
  衣和苍冽一起回到了红叶山庄,把叶玄衣生生吓了一跳,还以爲自己做的事在哪裡露出了马脚,心虚的他顾不得折磨
  白宁,赶紧跑去打探消息。
  红叶山庄的水牢不是一般的寒冷,据说那水是从千年寒潭引进来的,白宁被关在水牢裡,不到半天,就被寒气冻得全
  身发紫,直打哆嗦,只能一边搓手一边在水牢裡水浅的地方来回跑,没跑几步,从身上掉下一块玉佩。
  愣了一下,他才捡起来一看,这不是当初叶紫衣给他的那块玉珮嘛,当时叶紫衣,哦不对,是叶玄衣怎麽说来着?
  「......凭这块牌子,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红叶山庄的任何人帮你做任何一件事。」
  唔,可以试试这块牌子管不管用,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事不周全,居然忘记没把这块玉珮拿走,这不是摆明给他机
  会脱困吗?
  「那边的小哥,你认识这玉珮吗?」因爲冷,白宁连声音都是打着颤的。
  守地牢的人走了过来,一看玉珮,脸色一变,转身就匆匆跑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打扮得像管家一样的中年男人走了
  进来。
  「你是什麽人?哪裡得来这块玉珮?」
  白宁勉强笑了一笑,道:「这是叶大公子给我的,听说凭这块牌子,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找红叶山庄的任何人帮我做任
  何一件事,是这样吗?」
  「不错,但是你如何证明这块玉珮是大公子给你的?」管家模样的人怀疑地打量白宁,风尘中人自然有股风尘气,堂
  堂红叶山庄的大公子,又怎麽会结交这种人,而这种人又怎麽会被小公子关进水牢?
  「你可以向叶大公子求证,不过在求证出结果之前,能不能先把我从这裡放出去,随便关到什麽地方都好,这裡太冷
  了。」
  白宁知道那位叶大公子也未必如表面上一样和善,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了,逮住一个机会是一个,至于之后
  的事情,也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也许在吃过点苦头之后,还能捡回一条命回南馆。
  管家模样的人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玉珮,终于吩咐别人给白宁换了一间地牢,依旧髒兮兮的,又阴又冷,但是比起
  水牢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到了半夜,白宁靠着牆角的草蓆上打瞌睡的时候,牢门一声响将他惊醒过来,抬眼一望,藉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了
  叶紫衣的身影。
  这位叶大公子走到白宁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得白宁心头一阵不舒服。
  「这件事情是我弟弟做得过分了,我已经把他关在房间裡禁足半个月。」叶紫衣澹澹道,「玉珮我收回了,这是一万
  两银票,你拿上立刻离开红叶山庄,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也不希望今天这件事再有别人知道,否则
  你要知道,不会有第二块玉珮能救你的命。」
  施捨般的语气,还带着隐隐的威胁。
  白宁压下心头的不舒服,露出习惯性的笑容,飞快地接过银票,道:「当然,我做的虽然是皮肉生意,也是讲信誉的
  ,回到南馆后,我闭门谢客,保证绝不再接待任何人,包括苍......哦,谁都不见......」
  「管家,送他从南面的小路离开红叶山庄,别让人看见。」叶紫衣懒得再多看白宁一眼,对身后的管家吩咐了一句,
  扭头就离开了地牢。
  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站在红叶山庄外,吹着凉凉的夜风,白宁这时才感觉到一阵害怕。从来没有离死亡这麽接近过,即使是当年亲眼见到
  尚香被活活打死在自己面前,那时的感觉也只是悲伤多过于恐惧。不像这一次,单纯只是恐惧,很奇怪,在水牢裡的
  时候,也许是过于寒冷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反而没有感觉到害怕,可是现在,恐惧强烈的侵袭着他的身心,让他几乎
  腿软得走不了路。
  不过......休息了片刻,白宁还是决定趁夜离开红叶山庄,走得越远越好,谁知道叶紫衣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要杀他
  ,说实话,他本来以爲叶紫衣有八成的可能会杀了他的,谁让他抢了叶紫衣的男人,天晓得叶紫衣爲什麽今天心情会
  这麽好,居然大度的放了他,还禁了叶玄衣的足,想来也会约束叶玄衣以后不再找他的麻烦。
  提着管家留给他的灯笼走了几步,白宁突然停住脚步,他蓦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苍冽也在红叶山庄?否则叶紫衣
  怎麽会这麽大度的放了他。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白宁心裡顿时一痛,转过头望着红叶山庄的方向,怔愣了半天,长长歎了一口气,神色落寞的离
  开。
  已经结束了,从苍冽凋开南馆的那一天起,他就跟自己没有任何关係了,他还在妄想什麽呢?
  恍恍惚惚,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狼嚎,才将沉浸在自己心思裡的白宁惊醒。
  狼!?
  四面一片黑暗,不知什麽时候起,有几点绿莹莹的光一直跟在他身后,那是狼眼在黑夜裡放出的光芒,如果不是听到
  这一声狼嚎,白宁八成会把那绿光当成是传说中的鬼火。
  他的脸色一下子吓得煞白,提着灯笼顾不得看路,拔腿就跑。
  该死的叶紫衣,竟然比叶玄衣还要恶毒,故意半夜放他走,故意让他走这条路,原来竟然是要让狼把他吃掉。
  不知道是草藤还是石头拌了白宁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灯笼也脱手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哗的一声,煳在
  灯笼外的一层纸烧了起来,周围顿时一亮,但随着灯笼烧尽,又迅速变得越来越暗,直到火光尽灭,只馀漫天星光。
  狼嚎声又响起,这次不止一声,而是数不清多少声,此起彼伏,在荒野中迴璗。
  白宁怆惶地回头,身后的绿光越来越多,离他也越来越近,他彷彿已经听到从狼口中喷出来的呼吸声,死亡的恐惧让
  他绝望地闭上眼,可是强烈的不甘却又让他张开口,尖呼一声:「苍冽!」
  他不指望红叶山庄裡的苍冽能听得到,他只希望......只希望苍冽能心有灵犀,知道他在死之前依然、依然念着他。
  是他错了,爲什麽要爲那麽一点无谓的可笑的理由而将苍冽的眞心置于不顾,将他们的关係定位于最庸俗的层次上。
  如果早知道会死得这麽快,他宁可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顾,哪怕只能跟苍冽多相处一天也好。
  「苍冽!」
  狼嚎声越发凄厉起来,在白宁第二次呼出苍冽的名字的时候,只是绝望地闭着眼睛的他并没有发现,随着狼嚎声,向
  他靠近中的绿光却在迅速减少,直到最后一声狼嚎嘎然而止,他才发觉蹊跷之处,勐然睁开眼睛。
  浓浓的血 腥气顺着风飘过来,漫天的星光下,那些恐怖的绿光已经消失得一个也没有了,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
  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瞅着他。
  「苍冽!」
  白宁惊喜地站起来,不料才跨出一步,脚踝处一痛,摔倒在那道白影的脚下,倒在地上的白宁,藉着星光,终于看清
  了那人的面貌。
  和苍冽有八分像,但不是苍冽。
  「我是苍冽的大哥,苍凛。」那人澹澹道,不同于苍冽的冰冷,别有一种孤寂的感觉。
  「苍冽的大哥?」白宁愣了一下,苍冽还有个大哥?
  「你还能走吧?」苍凛伸手把白宁扶起来。
  「能......你是苍冽的大哥,爲什麽会在这裡?」白宁动了动脚踝,虽然很疼,但勉强还能走路。
  「苍冽请我照看你几日。」苍凛的声音依旧很澹,澹到几乎没有起伏。
  白宁愕然,愣了半天才突然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乍然红了的眼,他已经发誓,再也不流泪了,可是......可
  是眼睛好酸,心口也酸。
  「苍冽......他现在在红叶山庄吗?」
  「嗯......他拖住了叶氏兄弟,那天他突然发现叶玄衣不见了,就飞鸽传书给我,让我来照看你以防万一,想不到叶
  玄衣手脚那麽快,不过我还是赶上了......」
  苍凛说到这裡,眼神微微动了动,相处近三十年,苍冽对他这个大哥一向是不睬不理,当然,事实上苍冽对任何人都
  是一个态度,但是这一次。苍冽在书信裡居然用了一个「求」字。
  还是不太明白苍冽和叶家兄弟之间究竟发了什麽事,但此时此刻白宁也无心追究,心头酸酸涨涨,想立刻见到苍冽的
  冲动,几乎让他哭出声来。
  「走吧。」苍凛澹澹的声音,在白宁的耳边响起,也使他想要立刻见到苍冽的冲动略略得以缓解。

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33:40

「去哪裡?」
  「苍家堡,叶家兄弟的手,还伸不进苍家堡。」
  「我、我不去......」白宁一阵心怯,那是苍冽的家,不知道爲什麽,他突然想到了八扛子打不着的一句话:丑媳妇
  终须见公婆。
  苍凛瞥了他一眼,依旧澹澹道:「那是你的事,我的责任就是把你安全带回苍家堡交给苍冽,你愿意不愿意留下来,
  等苍冽回来由他决定。」
  于是,不管白宁愿意不愿意,总之,他还是被苍凛带回了苍家堡。
  苍家堡,隐于群山之中,建于峭壁之上,最后要用铁索吊着提篮,人坐在提篮裡,才能上去。到了苍家堡之后。白宁
  才发现这裡居然是一处世外桃源。
  常言道高处不胜寒,一般来说山上的风总是很大,但是苍家堡所选的这处山崖,三面环山,挡住了大风,站在平地,
  就可见远处的峰顶白雪皑皑,四面峡穀终年雾气弥漫,当雾气较浓时,将整个苍家堡包裹得彷彿仙境一般。
  堡中的僕从并不多,一个管家,一个做饭洗衣的妇人,还有四个清秀的婢女,算上苍凛和白宁,居然还不到十个人。
  直到后来,白宁才知道,自己看到的这几个人,只不过是服侍苍凛和苍冽的僕人,准确地说,山崖上的这片建筑,不
  过是他们的住所,眞正的苍家堡,隐藏在山下。
  丑媳妇并没有见到公婆,到了苍家堡后,他才知道,苍冽的父母早已经过世,虽然名义上身爲嫡子的苍冽是堡主,但
  事实上苍冽一向不过问堡中的事情,全赖苍凛主持堡中日常事务。
  苍冽当初出事的时候,苍凛就已经怀疑到了叶家兄弟的头上,叶紫衣对自己弟弟的那点想法,他早就看出来了,能够
  瞭解苍冽日常行踪的人,除了自己和几个婢女之外,也就只有时不时就跑到苍家堡来串门的叶家兄弟了。所以当时叶
  家兄弟跑过来假惺惺的要求要一起寻找苍冽的时候,苍凛一口回绝,天晓得叶家兄弟打的是什麽主意。
  私下裡,苍凛一直在寻找苍冽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还暗中派人盯住了叶家兄弟,事实上。叶玄衣寻到
  苍冽的时候,他也同时找到了苍冽,出于顾忌叶家兄弟,他并没有直接出面,只偷偷用苍家堡独门的通信方式和苍冽
  联络,并且告知苍冽他对叶家兄弟的怀疑。
  在亲兄弟和叶家兄弟之间,显然苍冽选择了相信亲兄弟,但不知道爲什麽,苍冽并没有回苍家堡,反而继续住在南馆
  ,跟叶家兄弟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姿态,眞正的原因,直到苍凛突然收到苍冽的飞鸽传书求他保护白宁的时候,才略有
  瞭解。
  这些情况都是白宁在堡中日子过得无聊,从那四个清秀婢女口中套出来的,那四个婢女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自
  幼就在山上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外人,单纯得不能再单纯,哪裡能是白宁的对手,三下两下,不但把堡内的情况都套
  得七七八八,就连这四个婢女分别是老堡主在过世之前,爲两个儿子准备的暖床工具都套了出来,只可惜苍家的两个
  儿子一个孤寂,一个冰冷,这麽多年来碰都没碰她们一下,白费了老堡主一片苦心。
  无聊的日子过了大概三个多月,苍冽终于回来了,屁股还没坐稳,就被闻讯而来的白宁一把抱住,对着嘴唇用力啃了
  一口,啃得苍冽的脸上也难得的浮现一抹潮红,啃得有幸目睹这一幕的苍凛和四个婢女目瞪口呆。
  「我要下山,我要回南馆。」啃完了,白宁擦擦嘴巴,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
  苍冽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隔了许久,才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就这麽一个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答应,又让苍凛和四个婢女露出了惊愕的面容。苍冽说话了,竟然说话了,今天太阳
  是从哪边出来的?
  「你要送我回去。」得寸进尺。
  「好!」有求必应。
  「我不赶你回来,你就不准再离开我。」好像更加不讲理了。
  「好!」苍冽的眼神突然亮了。
  「我已经摘牌了,以后你要负责干活赚钱养活我。」这算什麽?求婚?
  「好!」答应得好迅速,简直就像是怕白宁突然又反悔一样。
  「那明天一早就走。」这地方他早就待腻了。
  「好!」
  「对了,我不管你跟叶家那位大公子是什麽关係,以后,不准再见他。」
  「好!」这一点完全没问题,叶紫衣那裡他已经完全解决了,这个人不会再不识趣的出
  现在他的面前。
  「就算不小心看到他,也要装着没看到。」
  「好!」
  「看你身上髒的,快去洗洗,洗乾淨了我做饭给你吃。」终于露出像平常一样的笑容,云散日出。
  「好!」
  「走吧。」
  「好!」
  苍冽跟在白宁后面一起离开,至于身后的苍凛和四个婢女,早就从白宁跑进来的那一刻起,就被他彻底忽视了。
  第二天,苍凛目送着苍冽和白宁离开苍家堡,看着渐行渐远的亲生弟弟的背影,他依旧沉浸在从昨日起到现在一直没
  有结束的不可思议之中。
  他这个什麽都不在乎的弟弟,就这麽被人拐走了?
  尾声
  回到南馆,抱得美人归的白宁,并没有引起南馆内的任何轰动。在小倌们的眼中,哑巴冰山早就是白宁相公的专属品
  了。
  只有尚琦,颇爲失落地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这麽命大,还能活着回来。」
  对付尚琦这个死对头,白宁半步也不退,争锋相对地回道:「你还没死,我又怎麽会死,我等着看你怎麽死呢。」
  「眞遗憾,我会怎麽死,你是没机会看到了。」尚琦也不生气,头不抬,手一甩,直接甩出了一叠银票,「我要赎身
  。」
  白宁愣了一下,好像自从遇见苍冽以后,就老是有人在他面前甩银票,简直就像是银票不値钱了一样,谁都能甩给他
  看。
  尚琦也不等白宁反应,甩出银票之后,转身就走。
  「景儿、景儿,你过来......」白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尚琦已经走得连背影也不见了,没办法,他只好把景儿叫过来
  ,问清楚尚琦哪来这麽大一笔钱替自己赎身。
  景儿小跑着进来,低声道:「白宁相公,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都亏了尚琦相公撑着南馆呢,前些时候知府大人就替尚
  琦相公赎了身,只是你不在,怕南馆无人打理,所以尚琦相公才没有走......」
  「他哪有这麽好心......」 」
  白宁嘀咕着,要景儿把帐册拿来,他拉着苍冽,查了整整一夜,也没查出什麽不对来,只得悻悻地对苍冽道:「这傢
  伙也不知道搞什麽鬼,我虽然一向讨厌他,但是这次不得不承他的情,如今他要走了,我必须还他这份情,你说送什
  麽礼物给他比较好?」
  苍冽看着他,只是摸了摸他的脸,没说话。
  早知道不可能从苍冽那裡得到答桉,白宁也只是习惯性地随口一问罢了,问完了看也没看苍冽一眼,继续低头沉思。
  过了一会他又道:「历来小倌被赎身之后,最多三、五年风光,便如黄花败落,不是惨死于负心人之手,就是孤苦无
  依,暴死街头,我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总还同病相怜,别的我也送不出手,就在后院给他留一间屋子,总不让他将来
  无处可归。」
  苍冽轻轻把他拥进怀裡,眼中透着澹澹的笑。这个小鸨头终究还是心软啊,不过,他喜欢的不正是这一点吗。正是因
  爲小鸨头的心软,才让他们有机会相识相处相守。
  「我放不下南馆,你怪不怪我?」依在苍冽怀裡,白宁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他知道苍冽不喜欢南馆这种乌烟瘴气
  的地方,可是还是任性地要求苍冽跟着他回来。
  回应白宁的是一个深深的吻。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桃源。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苍冽的意思,白宁却是明白了。带着说不出的甜蜜与喜悦,小鸨头扒
  开了冰山男人的衣服。他比较喜欢冰山变成火山的那一瞬间,男人的喘息比什麽都更让他心动着迷。
  幸福,其实就是这麽简单,无关其他的一切,只是两个人之间心与心的贴近。

yutoulv 发表于 2010-1-7 21:34:23

本帖最后由 yutoulv 于 2010-1-7 21:35 编辑

  番外
  苍冽出生的时候,是不哭的。
  当产婆把孩子从娘肚裡抱出来的时候,一度以爲是死婴,差点被爆怒的苍老爷给吓破胆。
  已经六岁的苍凛,好奇地捏捏小弟弟的面颊,惹得小苍冽动了动嘴巴,苍老爷才发现自己这个嫡子居然是活着的。
  到了再长大一点,该学会说话了,可是苍冽迟迟不出声,又惹得苍家人以爲他是个哑巴,只有苍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孩
  子不会说话,每天耐心地教苍冽说话,一连教了整整八年,直到有一天,苍夫人因爲身体过于虚弱而晕倒,才在神志
  模煳中,隐约听到苍冽喊了一声「娘」。
  她的孩子不是哑巴,苍夫人在欣慰中,与病魔硬是又抗争了几年,才带着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无比担忧离世。临终前,
  她邀请自己的闺中密友,也就是红叶山庄的叶夫人,带着她的儿子来到苍家堡。
  那个孩子就是叶紫衣,只比苍冽小一岁。
  躺在病榻上,苍夫人拉着苍冽和叶紫衣的手,叮嘱道:「冽儿,一个人的世界是不完整的,每个人的生命裡,都不能
  缺少朋友和家人,你已经有了一个哥哥,还缺少一个朋友。紫衣是娘最要好的姐妹的孩子,娘希望你和他,能像娘和
  你叶姨娘一样,成爲生死与共、福祸同当的朋友和兄弟。」
  看都没看叶紫衣一眼,苍冽无言地向母亲点点头,算是应承了母亲最后的愿望。
  苍冽的个性,既不像苍夫人那样开朗爽直,又不像苍老爷那样稳重豪迈,如果不是他长得和苍老爷十分相像,苍老爷
  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产婆抱错了孩子。
  虽然一向不怎麽搭理别人,甚至对外界的一切都表现得冷澹,但是苍冽在武学上的天赋却让苍老爷十分欣慰。苍家堡
  后继有人,于是因爲在练功的时候追忆亡妻而导致走火入魔的苍老爷,临终之前,放心的将整个苍家堡交给了苍冽。
  可惜的是,千算万算,苍老爷还是漏算了苍冽的性子。
  苍老爷以爲将苍家堡交给苍冽,就能激起男人的责任感,让自己这个嫡子变得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向来只生活在
  自己的世界裡的苍冽,连父母的死亡,都只不过让他消沉了几天而已,又怎麽会把区区一个苍家堡放在心上。
  于是,爲了维持苍家堡的正常,苍凛不得不出面,顶下了本来该由苍冽承担的责任。名不正,言不顺,爲此,苍凛不
  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他人的非议。苍冽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兄长的困境,只是他不关心,也无所谓,依旧生活在
  自己构建的世界中。
  没有人能走进苍冽的世界中,就连苍凛这个亲生的兄长,也早就放弃了和弟弟相视相爱的想法。可是却有一个人,一
  直都在试图打破苍冽的封闭。
  那个人,就是叶紫衣。
  叶紫衣的外貌像极了叶夫人,如同女子一样温婉美丽的外表,让他很受红叶山庄裡的人的宠爱。自从认识了苍冽之后
  ,对毫不理睬自己的苍冽,叶紫衣却是大感兴趣。
  最初他是出于什麽心态而接近苍冽,恐怕连叶紫衣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只是来找苍冽的次数多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
  被拒绝,苍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反而越来越重。
  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
  叶紫衣也许是不甘于苍冽对他的不搭不理,受尽千般宠爱的他,偏不肯放过这唯一的例外,结果,却令他作茧自缚。
  那一年,苍冽十八岁,叶紫衣十七岁。
  「冽......我......喜欢......你......」
  对于苍冽来说,叶紫衣的表白,突兀又怪异,从左耳进,右耳出,他连顿都没顿,练剑的姿态流畅而从容,山崖上的
  积雪在他的剑下,四处飞溅,然后又飘飘落下。
  剑寒雪冷,人更冷。
  「冽,我喜欢你!」
  同样的话,在第二次说出来的时候,更加清楚更加坚定。叶紫衣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洁淨,无比美丽。他是认眞的
  ,他用他的眼神来表达他的认眞。
  苍冽终于停止了练剑,转身看了叶紫衣一眼。
  这是这麽多年来,他第一次正眼看向叶紫衣。叶紫衣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心口跳动得厉害,好像有什麽东西就要从
  喉咙裡冲出来一样。
  「滚!」这也是苍冽对叶紫衣的纠缠表示出的最明显的回应,以前他最多也不过是皱皱眉头表示不满。
  叶紫衣是怎麽离开的,苍冽并没有注意到,他依旧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无欲无求,无悲无喜,这个世界在他的眼
  ,就和远处山头的积雪一样,日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色彩。
  后来,叶紫衣似乎把红叶山庄闹翻了天。
  后来,爲了这件事,叶庄主夫妇特地带着叶紫衣跑了一趟苍家堡,向苍冽表示不会让叶紫衣再纠缠他。
  再后来,不知道叶紫衣是怎麽威胁叶庄主夫妇的,总之,最后叶庄主夫妇让了步,表示每年的十二月到二月,这三个
  月中,叶紫衣可以离开红叶山庄。
  这三个月,苍家堡会冰雪封山,山路难行,可是,叶紫衣却是个死心眼,再难行的山路,他就是爬也爬到了苍家堡。
  苍冽不胜其烦,如果不是看在死去母亲的份上,他早就亲手杀了叶紫衣。于是,爲了避开叶紫衣,每年的十二月到二
  月,苍冽都会以行走江湖的名义,离开苍家堡。
  叶紫衣连续两年扑空,终于知道苍冽有意要避开他,于是他又转而满江湖的找苍冽。
  这一追一避,又过去了整整六年。
  这一年的十二月,苍冽照例离开苍家堡。刚刚走出苍家堡的势力范围,他就遭到了「血影」的袭杀。
  十八个江湖一流的杀手,精心佈置了一个必杀之局。
  能够逃得性命,并不是因爲苍冽武功高,在那样的必杀之局裡,他的武功就是再高十倍,也活不下来。
  他之所以活下来,是因爲执行这个必杀之局的杀手,并没有想要他的命。这是一个破绽,像苍冽这样的武功高手,只
  要抓到一个微小的破绽,就能够闯出去。
  三天三夜,足足绵延了百里的袭杀与反聋杀,最终,苍冽将十八个「血影」的一流杀手尽歼,但是他也身受重伤,连
  向苍家堡求救的信号都没有力气留下,最后昏倒在一个无人的街头。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直到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彷彿穿越了千山万水
  ,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唤醒。
  那一睁眼,四目相对。
  在那双清澈得彷彿山中的泉水一般的眼睛裡,他在一瞬间,彷彿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安静,那是只在独自一个人处在
  自己的世界裡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安宁,如今,却在另一个人的眼睛裡出现了。
  这是一场意外的相遇,却成了苍冽生命裡的一场救赎。
  从此后,苍冽眼裡的世界,不再是一片白茫茫,因爲那个人而有了色彩。
  天空是蓝的,云是白的,河水是碧的,草儿是青的,花儿是五彩的,朱牆青瓦,绿树成荫。
  白宁,是苍冽失落在另一个世界裡的灵魂,有了白宁,他才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完整的,正如同苍夫人说过:这世上总
  有一个人是会让他在乎的。
  只是,懂得了在乎,却不懂得怎麽去抓住这份在乎。苍冽的拙,在于他与人交往的经验无限近乎于零。看着小鸨头东
  迎西奉,他不开心,可是却不懂怎麽去表达。小鸨头摔伤了,他急,却还是不懂得怎麽表达,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看他去上香,看他被人撞鬆了绷带,于是苍家堡独有的接骨手法顺理成章地派上了用场。
  可是两个人相处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叶紫衣阴魂不散地找上门,居然还中伤苍凛,暗指「血影」的杀手是苍凛想要谋
  夺苍家堡而找来的。
  苍冽在感情方面是拙,但不代表他笨,先不说苍凛是否有必要谋夺苍家堡,如果眞的是苍凛做的,「血影」的杀手就
  不会手下留情了,一个活的苍冽对苍凛没有任何作用。
  随后,苍凛也跟苍冽取得了联繫,两兄弟一合计,觉得叶紫衣反而是嫌疑最大的人。除了叶紫衣之外,没有人会这麽
  瞭解苍冽的行踪,而且也只有叶紫衣,才会要活的苍冽,才会让「血影」的杀手手下留情。
  爲了证实这一点,苍冽故意单人匹马的去剿杀「血影」总坛,叶紫衣慌裡慌张的调派红叶山庄的人追剿「血影」,甚
  至抢在苍冽抓住「血影」老大之前,当着他的面亲手击杀对方,更坐实了苍冽和苍凛的猜测。
  如果不是害怕暴露,叶紫衣何必杀人灭口。
  如果只是这样,苍冽也不会对叶紫衣採取什麽报复的行动,但是回到南馆之后,他跟白宁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察觉到
  叶紫衣的身影,在暗处若隐若现。而那一次白宁碰上的粗鲁嫖客,更是叶紫衣故意找来的,明显是要破坏他们之间的
  关係。
  终于到了苍冽容忍的极限,于是藉着这个机会,故意让叶紫衣以爲白宁和他之间有了分裂,苍冽离开了南馆,果然,
  叶紫衣带着叶玄衣随后跟了过来。
  他有意拖住叶紫衣,想要等苍凛赶过来保护白宁,然后再跟叶紫衣摊牌,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谁料到叶玄衣居然手脚
  快了苍凛一步,抢先把白宁劫走。不得已,篬冽只好把叶紫衣诳回红叶山庄,料定叶玄衣劫了人之后,肯定会回红叶
  山庄。
  果不其然,白宁被劫回了红叶山庄。好在苍凛及时赶到,有惊无险,苍冽收到苍凛的消息之后,就不客气的跟叶紫衣
  摊牌。
  不仅仅是摊牌,而是当着从海外云游刚刚回到红叶山庄的叶庄主夫妇的面,向来不怎麽说话的苍冽,把叶紫衣所作所
  爲,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说出来,说得叶庄主夫妇一张老脸没有地方摆,怒极之下,叶庄主当场打断了叶紫衣双腿,
  并且逼着叶紫衣发下毒誓,永不再纠缠苍冽。
  回到苍家堡,还没有坐稳,从门外一冲而入的小鸨头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讶,或者说是惊喜。
  那是一个吻,虽然两个人的分别并不算太久,可是小鸨头的吻,却让苍冽激动得几乎当场就想把人压在身下,总算他
  及时想起这裡还有几个外人在。
  「我要下山,我要回南馆。」
  「好。」
  「你要送我回去。」
  「好!」
  「我不赶你回来,你就不准再离开我。」
  「好!」
  「我已经摘牌了,以后你要负责干活赚钱养活我。」
  「好!」
  「那明天一早就走。」
  「好!」
  「对了,我不管你跟叶家那位大公子是什麽关係,以后,不准再见他。」
  「好!」
  「就算不小心看到他,也要装着没看到。」
  「好!」
  「看你身上髒的,快去洗洗,洗乾淨了我做饭给你吃。」
  「好!」
  「走吧。」
  「好!」
  他不知道他答应了多少个「好」字,他只知道,小鸨头的每一个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这就是苍冽对白宁的宠溺。
  或者,将其称之爲爱。
  没有什麽轰轰烈烈,苍冽的爱,就像他的人一样,被封闭在永远不会变化的冰冷表情之下,可是,白宁却是懂的。
  所以,白宁理所当然的赖上了这个冰山男人。
  当幸福来了,就要及时抓住,错过一次,也许就是错过一生,精明如白宁,又怎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从此,南馆就有了一座冰山当靠山
  《完》

qqguy 发表于 2010-2-6 21:16:56

以前看过那个尚香的文,不过好像后来VIP了,没看到解决有点不甘心,不过这篇文好在还是HE,支持一下!

warrain 发表于 2010-2-7 23:10:04

冰山男遇到了火热男,这搭配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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