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32:03

三十﹑**


司徒宏离开慧安寺﹐依父亲安排﹐他该去寻天地帮帮主﹐然后到鲁封拜见沈将军。司徒宏此时很是倦怠﹐他猜测那帮主不会比江怀﹑宇觉更好﹐倒不如直接去寻将军﹐然后随他出征﹐若能战死沙场﹐也不愧对司徒家将门之后的名号。

路过永沱山﹐宏不禁想到水行﹑婉玉﹐于是转回来﹐思量无论如何该与他们辞行﹐或许这一去就是永别。

再见婉玉﹐她已经好了大半﹐能坐起来吃些东西。宏与婉玉说了会儿话﹐不碍乎是让她安心静养之类﹐待司徒宏从房里出来﹐水行将他拉到一僻静之处﹐似有什么重要事情。

水行确定四下无人﹐低声并郑重道﹕“我有事相求﹗”

“什么相求不相求的﹐你倒快说。”

“你去慧安寺几日﹐有个形如枯槁的道士来山中﹐说他有一剂**﹐即便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也能被其迷倒。我听几位护法主事私下说那药确实可让武功厉害且五毒不惧的高人如被点穴﹐虽神智清醒﹐却一动不可动。师傅知道后立刻将道人轰下山﹐他更不许教中弟子与妖道有任何瓜葛。但我偷偷随那疯道士下了山﹐寻得他的住处﹐道人的东西不可用银子去买﹐只能以内力真气换他手中的**﹐他已经答应给我……”

“你是想以此迷杀张澍青﹖”宏惊问。

“正是﹐我既然无法光明正大杀了那恶人﹐也只好不择手段。”

宏沉吟不语﹐似想起什么又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这**虽厉害﹐却用起来不似一般的熏﹑撒﹑或者下入食物这些手段。药先涂在自己手中﹐因已服用过解药﹐没有任何感觉。待有了合适时机﹐将手掌贴到对方肌肤上﹐只默念十下﹐便将对方立刻迷倒。我已经打听到风杨寨在哪里﹐曾想先去假意找张澍青寻仇﹐交手时能触他肌肤﹐但那恶人是何等手段﹐硬来怕是妄想。”水行看着司徒宏接着道﹕“我想起你说曾救过那人一命﹐或许你真能有机会下手……”

司徒宏没回答水行﹐只向对面一棵松柏望去。

“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你与张澍青并无大冤仇﹐这迷杀他人性命的事也不该是君子所为﹐但我们杀他算是替天行道﹐更不要说这恶人不但哄骗我们﹐还对婉玉下毒手﹐禽兽不如……”水行说得咬牙切齿。

“……我也有杀他之意﹐却直到此时才恍然醒悟。”司徒宏依然望着松柏喃喃道。

“……”水行惊愕。

“与其任那?祸害他人﹐不如同归于尽﹗”

“……你……”

司徒宏望着水行正色道﹕“我与张澍青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事我做定了﹗”水行还要再问﹐司徒宏对他一摆手﹕“你也别多问﹐不过都是些俗人的恩恩怨怨。我们现在就去找道士”。司徒宏说完﹐拉着水行就走。

二人施展轻功﹐一路下山﹐寻着那灰面枯瘦道人﹐道士见两个年少侠士﹐不禁一乐﹐问﹕“到底是哪个要**﹖”

水行答﹕“你只将**给我朋友﹐我为你发内力。”

“这个恐怕不行﹐如果你们真想得那**﹐需两人都给我内力。”

水行一听勃然大怒﹐骂道﹕“你个混帐妖道﹐这样贪心﹐我们明明已经讲好的﹐你却看我们诚心来求﹐又抬高价码。”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看你们非要那东西不可﹐才这样讲﹐你们倒是要还不要﹖”

水行想再争﹐司徒宏拉住他﹐问那道士﹕“你要内力是怎样个要法﹖”

妖道又笑﹕“其实也不为难﹐贫道因身上毒疮气血亏尽﹐你只为我发一次功就好。发功过后﹐你略感疲乏﹐但少则几个月﹐多则半载就可恢复。”

司徒宏想想﹐答道﹕“好﹐我给你就是。”

道人笑问﹕“你们两人哪个先来﹖”

“你先将**给我们。”水行说。

“放心﹐我不会哄骗你们。”那道士说着将两包药膏分别给了宏与水行﹐又说﹕“既然是你们两个给我内力﹐我也不想亏待你们﹐大家都有份。只是你们事先服用的解药等你们发功之后再给。”

“谁要你的破烂东西﹐我们只需一份就好﹗”司徒宏说着就要将手里的药包扔还给道士。

“小兄弟何必这么大火气﹐你们既然不惜内力代价换我这神药﹐必定是做见不得人之事﹐却还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毋需这样伪善吧。”道人见二人被讲的面红耳赤又淫邪着笑道﹕“你们可先留着这药﹐若哪天遇到心仪的女子又不能得手﹐此药才是好用。”

水行怒喝﹕“放你的屁﹐再胡说八道﹐俺们不要了。”

司徒宏听老道所言却有阵心悸﹐并没答腔。然后与水行分别为道人发功﹐发功时并不见异常﹐只是过后觉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得了解药﹐水行前面先走﹐宏有意慢些﹐低声问道士﹕“你刚纔说那药可迷奸女子﹐可否……用于男子﹖”

道人一楞﹐笑道﹕“小兄弟好龙阳﹗当然可以﹐就是苦楚比女子大些。还有这药若用在武功盖世之人身上﹐只一个时辰有效﹐你得动作快些﹐过后或赶紧走﹐或杀了对方﹐如果出了差错﹐可别怪贫道没对你讲。”

司徒宏听了﹐恨恨瞪他一眼﹐转身便走。宏追上水行﹐二人又商议如何去寻张澍青﹐水行执意要与司徒宏同去﹐宏说道﹕“要用上这招数﹐肯定不能硬来﹐所以你随我去也是无济于事。我借过去曾救他一命的恩情骗他上钩﹐若你在我身边让我如何行事﹖更何况肖姑娘还没痊愈﹐你也心中挂念。”

听司徒宏说得恳切﹐水川不再争辩。黑夜中﹐见宏一双明眸带着坚毅﹐水川道﹕“那此事就全靠你了。我比你虚长了一岁﹐却要让兄弟为我担此风险﹐魏水行这里先谢过了﹗”水行说着竟单膝跪地﹐低头抱拳行礼。

司徒宏连忙扶起他﹐水行又道﹕“你去见那恶人千万小心﹐若实在没有机会﹐不要强求﹐平安回来最是要紧。”宏见水行说得动情﹐也不免眼圈一红。

以后二人不再多言﹐凝望对方良久﹐拱手告辞﹐朝不同方向而去。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32:40

三十一﹑风扬寨


依照水行所指﹐司徒宏一路直奔风扬寨﹐却因身上总觉无力﹐只得走走停停﹐有十几日才到。还未入寨﹐司徒宏见前面有个店铺﹐走了过去﹐门前有两个汉子﹐似在歇息又似闲聊﹐他们不约而同向宏望去。宏也没答理他们﹐直接进了门﹐店中有三人在饮酒﹐也都停下来目光盯住司徒宏。店小二过来﹐并不殷勤﹐只笑着问﹕“您想要点什么﹖”

“一壶酒﹐一盘牛肉就好。”

“您稍候。”小二说完却不走开﹐又问宏﹕“这位爷可是去风杨寨﹖”

司徒宏早察觉到蹊跷﹐暗想这些个人该不会是风杨寨的探子。于是他对小二道﹕“不瞒店家﹐我确实是到风杨寨﹐而且是寻位好友﹐此人姓张﹐名澍青。”

小二大惊﹐那三个装做吃酒的也站了起来﹐小二又问﹕“请赐爷的尊姓大名﹖”

“司徒宏﹐我想青哥一定记得我﹐我曾与青哥患难之交。只是上次与哥哥见面有些误会﹐这次特意向青哥负荆请罪的。”

“原来是恩人﹗幸会﹗”不只是店小二﹐连后面几个汉子也一同喊道。

“你们也知道我﹖”司徒宏笑问。

“当然﹐赵杵哥哥吩咐过﹐若是有个叫司徒宏的小爷来此﹐我们要好生相待。您稍等片刻﹐我已经差人去请赵杵哥哥。”

“怎么﹐我不可以去见青哥﹖”

“您有所不知﹐寨主现不在山寨内。”

司徒宏暗想或许张澍青早有吩咐﹐只躲着自己不见。他又问﹕“青哥现在哪里﹖几时回来﹖或许我可以等他。”

正讲着﹐赵杵已经进门﹐对司徒宏大笑道﹕“司徒少爷驾到﹐有失远迎。”

司徒宏连忙还礼﹐二人寒喧后﹐众人退下﹐赵杵道﹕“偏是不巧﹐青爷前几日去探望他母亲﹐若你真急于见他﹐正好有人刚刚回来秉报﹐他老母已过世﹐现忙着办丧事﹐我明日启程﹐到那边接阿青回来﹐不如你与我同去。”

司徒宏这才注意到赵杵及两个随从都是腰系素带﹐有孝在身。但见赵杵对自己格外热情﹐依然疑心他这些话是真是假﹐却无从查实﹐只得道﹕“既然这样﹐我明日与您同行。”

“好﹐现在先随我回山寨睡上一觉﹐也可看看我们风扬寨。”

司徒宏满心疑虑﹐忍不住问﹕“赵杵兄弟为何对我这样信任﹖想那日我还曾与青哥争斗。”

赵杵爽快答道﹕“嗨﹐那天在客栈﹐我们山寨中最机密的事情青爷都不隐瞒你﹐我还能不信你﹖再者﹐青爷跟我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们怎样对他就要怎样对你。”

司徒宏脸上虽淡淡一笑﹐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以后司徒宏听赵杵说早有探子来报﹐知道有个年少侠士望风杨寨过来﹐却没想到是司徒宏。宏又随赵杵往寨中走﹐一路上﹐山道险恶﹐还有几重暗壑地洞﹐心中不禁惊异张澍青的周密谨慎﹐再想他做的那些个事情﹐根本不是一般山贼草寇偷鸡摸狗﹑小打小闹的行为﹐更加感叹此人的复杂与韬略﹐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风扬寨位于劲风山上﹐远远望去﹐迭障尖峰﹐回峦古道。只是山石全被树木覆盖﹐并不显得稀奇之处。往山上走﹐司徒宏一路上也不见一条宽阔些的道﹐待进了山寨﹐宏才发觉此处是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山寨内以村来划分﹐赵杵将宏领到澍青所居的村内﹐安排住下。

赵杵先为宏引见众人﹐然后用过晚饭﹐赵杵安顿好宏﹐正要告辞﹐却听宏笑道﹕“赵杵哥哥﹐现在还早﹐我可四处看看﹖”

“当然﹐你就不用拘谨。”

“青哥住哪里﹖我好奇想去见识一下。”宏想若果真是张澍青躲着自己不见﹐赵杵对此请求一定感觉为难。

赵杵却笑道﹕“正好我现在也没事﹐走﹐我带你去看。”

宏随赵杵来到一排青转红瓦房前﹐他心里只觉一阵发紧﹐虽悲恨交加﹐却忍不住好奇心大发。推门进去﹐早有小?跑上前去掌灯。屋内陈设非常简单﹐最外间是个小议事厅﹐有些桌椅﹐四面悬挂墨宝﹐虽都是选的气势磅礡的字画﹐还是显得一点俗气。宏看着不免想到那人曾夸赞自己的笔墨丹青﹐脸上不自觉带出一丝嘲弄之气。

里间是书房﹐没特别之处﹐桌上还摆着几张字迹﹐宏认得﹐又想到张澍青离开柳家村时留的短笺﹐心中更是隐痛﹐也不理会赵杵在一旁说些什么﹐转身往里面走。最里边是卧房﹐宏倒想看看张澍青与人淫乱的地方是怎样﹐却不禁微微一惊﹐黑砖火炕﹐青色纱帐﹐上面只一条素色缎被。

司徒宏刻意笑问赵杵﹕“青哥住的倒真俭朴。”

“阿青从前不是公子王孙的﹐而且他对这些个都不讲究。”

“那压寨夫人能愿意这样简陋的居所﹖”

看司徒宏笑问﹐赵杵也笑着答﹕“俺们青爷还没夫人呢。”

“是没有看上中意的﹐还是青哥好男色吧﹖”

赵杵一怔﹐笑道﹕“你也知道这个﹖我们寨主是喜欢那些俊秀周正的孩子……”他正说﹐见司徒宏脸色一沉﹐忙笑道﹕“司徒少爷放心﹐寨主只当您是救命恩人﹐别说是您﹐就是我们山寨里﹐青爷从不去找底下人泄火﹐他有时去鲁封找些娈童。”

“将娈童带到山寨﹖”

“那倒没有过﹐不过两年多前阿青真想娶个叫蝶环的孩子当压寨夫人﹐却没娶成。”

“因为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大概他又不喜欢了罢。”

“哼﹗”宏冷笑一声并没答腔。

司徒宏与赵杵说着往外走﹐宏见窗台上扔着一把短刀﹐随手拿过来看﹐一旁赵杵道﹕“是青爷的﹐这可是把好刀﹐他从前一直带着﹐最近他得了一把云刀﹐好象喜欢得紧﹐
天天不离身﹐这个就扔在一边。你若喜欢它﹐可以向青爷去讨。”

赵杵见司徒宏只低头一味把玩那刀﹐良久都不答话﹐才说﹕“司徒少爷﹐司徒少爷……” 司徒宏抬起头﹐有些局促﹐掩饰道﹕“哥哥以后别叫我少爷﹐司徒宏也不过是个村野之人﹐你就我叫司徒宏。”

赵杵笑道﹕“也好﹐青爷总说我们私下只叫他阿青就好﹐以后我叫你宏。”

司徒宏这才将短刀放回远处﹐随赵杵回到住处。赵杵告辞﹐说明日还要赶路﹐让宏早些歇息。

待赵杵离开﹐司徒宏躺在床上却无倦意﹐他环顾四周﹐感叹自己竟真的来到张澍青的山寨﹐原本是想与那人在此举案齐眉﹐患难与共的﹐而现在……司徒宏想着从包裹里翻出**﹐他盯中手中暗灰色药膏出神。

正在这时﹐似门外有声音﹐宏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向外张望﹐只见一个白衣妇人正往这边走来﹐外面漆黑﹐宏看不清女子模样﹐想大概是山寨里哪个好汉的家眷﹐正要关门﹐却听有小童叫着﹕“娘﹐你等等我。”这声音司徒宏刻骨铭心﹐想当初玉亭楼里是怎样的伤痛与耻辱。妇人后面一个全身披麻戴孝的女童跳跳踏踏追了过来。

宏不自觉将手中门板用力一晃﹐“吱呀”一声响动引来芙蓉注意﹐她抬头见对面房门口一个年轻公子怒视自己﹐再细看﹐她惊呼一声﹐转身就走﹐却又似想起什么﹐回身拉住女童的手﹐走得更快。

司徒宏目送这母女二人直到不见踪影才猛然一把将门关上。低头再看手中药膏﹐不禁嘴角一丝得意轻笑。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34:05

三十二﹑竹仙姑娘


第二日﹐司徒宏随赵杵一行人往东走﹐据赵杵说﹐澍青老母在鹏远。一路上骑马行进﹐司徒宏依然觉劳钝﹐再看赵杵等人﹐虽只会点粗浅武功﹐却身强力壮﹐连续奔波一天也不觉困乏﹐司徒宏暗想大概自己内力几乎丧尽﹐那妖道手段果然厉害。

司徒宏不愿赵杵看出自己的疲惫之态﹐祇得强打精神与他闲聊﹐宏听众人都称道寨主如何孝敬﹐几日来病床前日夜相伴﹐如今又将老母丧事办得排场隆重﹐想起张澍青曾说自幼未曾有过父母关爱﹐如今想来全是一派胡言。宏问赵杵﹕“青哥为何将老母一人放在鹏远﹖难道青哥还有其它弟兄﹖”

赵杵有意避开众人对宏道﹕“这个阿青没对你讲﹖他的母亲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们武林中好象很有名气﹐人称竹仙姑娘。他们母子以前好象从无来往﹐就前些天﹐他母亲托人送来消息﹐说病得重了﹐阿青这才去探望。”

“竹仙姑娘﹖我不知道﹐也许我涉世太浅。”宏笑道﹕“竹仙姑娘……大概是从前的称号﹐如今也是老妇人了吧。”

“这个你就不懂了﹐听同和澍青去的兄弟说﹐那日他们刚见这女子时﹐面容全然是个十八九岁的美少女﹐却每过一日好似长了十岁﹐临终时象个一百岁的老妇。听人说她毕生修炼养颜功法﹐美如仙子﹐身边仰慕者络绎不绝﹐但数日前﹐忽然功法再也炼不下去﹐又觉得牙齿松动﹐身上出黑色斑点﹐她知自己寿数将尽﹐才让人找到阿青。”

“青哥对那妇人倒果真孝顺﹐据我所知他一向注重孝敬。”司徒宏内心嘲笑着说。

“也不全然是那样。”赵杵说着声音放低些﹔“刚刚从那边回来的人对我说﹐这些日子﹐寨主虽每日照料他母亲﹐无半点马虎﹐却不同她讲一句话﹐那妇人临终前说的很多﹐只苦苦哀求阿青开口﹐他却没讲半个字。”

赵杵说到这里﹐思量片刻不禁感慨道﹕“我们这青爷……恐怕世上无人能完全懂他。”

司徒宏听着也一时失神﹐然后才问﹕“赵杵哥哥是怎样认识青哥的﹖还是慕名投奔风杨寨﹖”

“我从前不过是个村里的管事﹐那年因大旱﹐颗粒无收﹐实在活不下去﹐又不甘等死﹐才找了几个同乡跑到鲁封﹐想找些活干﹐混口饭吃﹐却全无可能。以后认识师爷﹐就做起了打劫钱财的事情。没过多久﹐官府的巡捕追杀得紧﹐又有其它绿林强人要我们性命﹐眼见再无生路﹐偏遇到了阿青。”

“于是跟青哥到风杨寨落草﹖”

“起初没想﹐阿青虽当时救了我等性命﹐我们也钦佩他的武功﹐却也没人能服这么个年轻后生。后来师爷问他我们如何能在鲁封立足﹐他说象我们现在这样总靠每日打劫附近乡民客商﹐祸害四方﹐招惹民愤﹐官府必定追捕。若真想吃这碗饭﹐不如只做几个大案﹐有了根基﹐找一好的去处安顿下来﹐再暗中结交些有权势的人﹐他们必定有些见不得人之事却必须要人去做﹐我们为他们做事﹐他们保我们太平。

师爷听他一番话便对我说虽然这个张少侠年纪轻轻﹐却有过人韬略与胆识﹐再加上盖世武功﹐我们如果拥戴他定过得快活。于是师爷找到阿青对他讲了众人的心愿﹐起初他推辞﹐说自己因无法在武林江湖立足﹐正想隐居山中才巧遇我们﹐他既无落草为寇之心﹐更无统领众人的帅才﹐后来师爷几夜规劝﹐他也确实走投无路﹐才同意了。

以后我们知道了阿青在你们武林中的名声﹐俺们才不去管﹐更不在乎他那个爹是哪路神仙。阿青是什么样的人﹐这几年跟他我们心里最清楚。阿青还说这世界上真正不介意他的身世名声﹐且对他真心相待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司徒宏本来正听得入神﹐却赵杵最后一句如梦初醒﹐再看赵杵诚心诚意的对他微笑﹐一时慌神﹐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疼痛﹐又不得不掩饰﹐他连忙问﹕“听人说上次你们阻截官府囚车﹐怎么就他一人险些遇害﹖还有传闻说你们众人都弃他而去。”

“阿青没对你说﹖”

“我没问﹐他从来不说。”

“嗨﹐他这人就这样。那次买卖都知道不好做﹐偏来求我们的是京城里的要人﹐而且出黄金百两。阿青决定冒险﹐他早预测对方是有所准备﹐所以只带了我们十几个人﹐我们用计先将囚徒救出﹐但官府追兵迅速赶来﹐他要我们带人先走﹐因我们武功不好﹐说留下白送了性命也是无用……哎﹐我还以为就再也见不到他……”赵杵说着眼圈一红﹐随即笑道﹕“阿青命大﹐遇到了你。”

司徒宏敷衍一笑﹐呆坐在火炉边出神。赵杵道﹕“我看你是有些累了﹐赶紧睡吧﹐明日还赶路。”

司徒宏送走赵杵﹐依然坐着发怔。他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何种心情﹐只觉体内空空﹐象是被人抽取什么。他想既然澍青知道自己对他如何﹐也不似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怎么就突然背信弃义﹐做得那般绝情。想到澍青床上那条素色缎被﹐想到澍青﹑赵杵都曾提到的蝶环﹐想到身着重孝的青楼女子芙蓉及她与澍青之女﹐再想婉玉羞愤模样﹐宏长叹一声﹐闭上双目﹐静静坐了许久。


三日后﹐司徒宏随大家来到鹏远﹐知道丧事已毕﹐澍青并不在房中﹐无人知他去了哪里。赵杵叫宏先用了晚饭﹐宏并不觉得饥饿﹐就一人到外面随意走走。此时天色渐完﹐远处山峦起伏﹐山上青松映着晚霞甚是好看﹐司徒宏再往前去﹐不知又走了多远﹐宏觉得有些累﹐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

坐了良久﹐隐隐地司徒宏听到有人在讲话﹐想确定这声音自何处而来﹐却不能分辨﹐因四周寂静﹐那声音却听得清楚﹕“我明日离开鹏远﹐不再回来……永不再来。”司徒宏听得明白﹐那分明是澍青的声音。

无人回答﹐听澍青道﹕“今日黄昏﹐是当地村民传闻的讨魂时﹐我一个下午为你守在这里﹐希望你能逃此一劫。”

仍无人回答﹐又过了片刻﹐澍青再道﹕“你走前对我哀求要我讲话﹐我无话可说﹐说了有何用处﹐不过是令你更加痛心﹐倒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你所讲的一生钟爱父亲并为他守候的言词我绝不相信﹐不要说你钟爱张春﹐若你对他还有半点情义﹐也不会将他留给你唯一的念想自生下就扔到武当山你师兄那里﹐然后告诉众人这是张春强辱你后留下的孽障﹐让天下人都当那是靶子﹐随他们厌弃﹐唾骂。

我十岁上你曾来看我一次﹐却没告诉我眼前那个貌如天仙的少女竟是自己母亲﹐你拉住我的手﹐令我面红耳赤﹐羞涩难当﹐却事后让他人笑骂张澍青竟对母亲心生淫念……”澍青的声音有些异样﹐似是悲愤﹐司徒宏还是头次听到澍青这样伤感的音调。

我们再次相见是你垂危之时﹐你眼见养颜之术令你入魔并要你性命﹐将身边仰慕你的所有男子赶走﹐然后叫我来为你送终。

你确实一生被张春所累﹐一生等他再来见你﹐却不是因为你念他想他﹐你是恨他﹐你今生唯一顾念的人只有你自己罢了。”

以后再无说话声﹐隐约衣袖布料晞晞嗦嗦声音﹐想是在跪地叩拜。司徒宏想以澍青武功﹐他们这样近的距离却没能发现自己﹐可见张澍青此时完全沉浸其中。

正想着﹐见西边几棵松树之后走出一人﹐他一眼见到石头坐着的司徒宏﹐先是一惊﹐脚步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来﹐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风杨寨找你﹐是赵杵领我来这里。”

“找我做什么﹖”

“……上次客栈你送的药果然有用﹐我的手三天就好了﹐我来……谢你……还有为我那两个朋友与你交手……并非我本意……”司徒宏原先想好的话语却说得词不达意。

澍青打断他﹕“不必多说﹐你走吧。”然后只管往前去。

宏追了几步﹐已是气喘吁吁﹐见根本赶不上那人﹐他喊道﹕“我为找你险些冻死在伏谷﹐今日来见你﹐你又将我丢至这荒郊野外﹐别的不说﹐就冲我还救过你﹐你这样对我也…
…”

澍青早已停了脚步﹐他等宏追了过来﹐皱起眉头问﹕“你这是怎么了﹐气血不足﹐内力不够﹐连轻功也用不上﹖”

“我……我挺好。”

“是不是与人争斗﹐伤到什么地方﹖”

“没有﹐只是得了场伤寒﹐还未痊愈。”

澍青凝视宏﹐最后淡淡说﹕“随我回去﹐用些草药调理。”然后又自己往前走﹐只是走得缓慢﹐还不时回头观望。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36:39

三十三﹑理


司徒宏随澍青还未回住处﹐就有几个手下人跑着到澍青身边﹐随后赵杵等人也匆匆赶来。大家寒喧过后﹐澍青吩咐两个手下﹐﹕“你们先安顿司徒大爷住下﹐马上找来这里好的郎中﹐为司徒大爷把脉﹐开了方子后先给我看﹐再去拿药煎好。”

然后又对司徒宏道﹕“你跟他们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离开这里。”

宏正想说些什么﹐却见澍青已回过身﹐边与赵杵讲话边进了屋子﹐其它人也随他们进去。宏无奈祇得跟两个下人走。直到近一更天﹐小?进来﹐并端来一碗药﹐服侍宏吃下才离开司徒宏见张澍青一晚也没来探望自己﹐越发感觉心灰﹐一心只想如何将那人骗来﹐自己好能得手。

次日﹐宏起身来到外面﹐澍青与众人准备停当似要出发﹐澍青见宏﹐过来微微笑道﹕“他们见你睡得香﹐没去叫你﹐现在正好﹐我们就走。”说着又指一灰色小轿﹐说﹕
“你坐轿﹐不要骑马。”

宏连忙道﹕“我不坐那个。”

“大病初愈﹐气血体能都差﹐不该太劳累。”

“我不坐﹐我才不坐﹐我骑马就好。”司徒宏说着慌忙朝马匹跑去﹐象是怕人将他拖到轿中。澍青在后面看着﹐脸上一丝笑意﹐似是忍俊不禁﹐随后微微发怔﹐蹙眉﹐将头低下。

一路上﹐赵杵及其它山寨的兄弟常过来与宏同行﹐讲些粗鄙的笑话﹐澍青却很少与宏讲话﹐若二人目光相遇﹐只对他一笑。

又行了一段﹐宏带马来到澍青身边﹐说道﹕“多谢昨晚的汤药﹐今天感觉好多了。”

澍青朝宏望去﹐淡淡问﹕“你是如何染上伤寒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在慧安寺住了两日﹐自己修炼时乱了气脉﹐若不是寺中高僧相救﹐怕是活不到今日了。”司徒宏说得脸色涨红﹐想编些话应付澍青﹐却只会讲有根有据的事情。

“你到底是染病还是练功时入魔﹖”

“……都有吧。”

“等一会到了客栈﹐我帮你调理一下﹐再配些草药﹐或许恢复得更快。”

司徒宏正窘迫﹐听澍青这么讲﹐心中一动﹐连忙道﹕“那好。”

澍青似一心只往前走﹐注视远方﹐嘴里却问﹕“你办的事可顺利﹖”

“……何事﹖”宏面带疑惑。

“你不是去找些江湖高手为吕朋助战﹖”

“你怎知道﹖”

澍青转过脸﹐道﹕“你忘了那日在客栈里肖姑娘讲的。”

“啊……你还记得。”宏一笑﹕“不顺利﹐这天底下竟全是恶人。”

“言过了吧﹐天底下唯利是图﹐是非不分的人太多﹐大奸大恶之人却少。”

二人这样说着令宏又想起壑赓教﹑慧安寺那些不快﹐心里郁闷﹐索性就对澍青讲了来龙去脉。澍青听完﹐道﹕“你也不必对那些人气愤﹐他们也都有各自的道理。”

“什么鸟道理﹗不过是私心罢了。”

“将士为朝廷战死沙场是尽忠职守﹐为天下道义舍生忘死是信念﹐吕朋助战无关这两样﹐没有人愿意为他人作嫁衣裳。再者﹐你且设身处地为江怀想想﹐他尊为壑赓教教主﹐若帅众人听命于朝廷﹐没有一个象样的封号﹐不要说将来沙场上如何令其它将士公平待他﹐就是在教内都难以服众。”

“你是说他们这样是正理了。”

“无所谓正理歪理﹐若朝廷相中他们才能来解燃眉之急﹐定该施以恩惠﹐他们感念朝廷恩德﹐加倍效力。这便是理。”

宏听着愤然道﹕“以你这般说﹐象我这样﹐毫无所求的随沈大将军为朝廷效力﹐岂不可笑﹐便没有理了。”

“你该懂得人各有志﹐他人与你并不相同。你若能善解他人之意﹐宽容异己﹐又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坚持自己信念才是正理。”

司徒宏一时理屈词穷﹐却心里不甘﹐问道﹕“那你的信念是什么﹖”

“我的信念……”澍青狡黠一笑﹕“过得快活。”

宏对澍青瞪了一眼﹐转过头不去看他﹐想想又对澍青问道﹕“若我请你助战呢﹖或者有强人入侵我中原﹐你该挺身而出吧﹖”

“没人会要江湖败类﹐山贼草寇框扶所谓正义﹐即便是有﹐我也绝无兴趣。”澍青说完﹐一带缰绳﹕“快些﹐前面就是客栈。”


一行人在客栈住下﹐用罢晚饭﹐澍青来到宏的房间﹐也不多看他﹐只说一句﹕“你且坐端﹐我帮你发内力。”

宏连忙站了起来﹐表情略带慌乱﹐道﹕“我去……这就回来……”说完走出门﹐找个僻静之处迅速将**涂好﹐又服了解药才回到房间。此时澍青正坐在桌旁﹐目光盯住宏摆在桌前的宝剑似若有所思﹐见宏进门﹐也不多讲﹐只站起来﹐盘坐在地上。

司徒宏觉自己双腿有些微颤﹐他连忙蹲下身﹐将手伸向澍青﹐慌得双目不敢正视澍青﹐只望着对方衣襟﹐澍青并未碰他手﹐只道﹕“你背对我﹐也坐在地上。”

宏听着虽不免失望﹐可又觉如释重负﹐依澍青所讲坐好。宏不能看见澍青身后动作﹐也知道澍青并未触碰自己﹐但已感到胸口似有热力浮动。二人这样坐了两个时辰﹐宏近乎昏昏欲睡﹐才听身后澍青道﹕“好了。”

司徒宏站起来﹐顿觉身上无比轻松﹐好似大病痊愈。只听澍青又说﹕“我这样给你调理﹐只可维持几日﹐好在我们很快就到山寨﹐你一路上也舒服些。”

宏边感受如获重生的轻松﹐边回身要对澍青道谢﹐却见澍青衣衫浸透﹐脸上汗迹虽已被擦去﹐但发际处汗水淋漓。澍青并不容司徒宏再看或是多说什么﹐他迅速站起身﹐道﹕“过会我让人把药端来﹐你喝下早些歇息。”张澍青说完出了房间。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38:22

三十四﹑迷奸


澍青等人又行了半日﹐虽是三月天﹐却走得燥热﹐众人树下小憩片刻。赵杵过到司徒宏这边﹐称赞宏的气色比前些日好许多﹐宏忍不住问他﹕“青哥昨晚可好﹖今早我见他面色发灰﹐也少讲话。”

赵杵答道﹕“他说大概昨日因琢磨些布阵之法﹐睡得晚了。”

司徒宏不好再追问﹐祇得道﹕“青哥很喜欢布阵兵法﹐那时在我家休养﹐也常看这些个。”

“阿青爱好不多﹐闲暇时最喜欢布阵的妙处﹐再就是琢磨破百毒的方法。我听鲁封的一个教头说﹐青爷的布阵之法无人能比﹐即便是武林中﹐也少有对手。所以我们风杨寨虽人不太多﹐除阿青也无其它武功高强的好汉﹐却做起事来轻易得手。”

“赵杵哥哥可晓得青哥这些布阵法是与何人所学﹖”

“记得他讲是他一个朋友﹐叫……萧……﹐对﹐叫萧风。他说那人的布阵之法才是厉害。”

司徒宏听着想起在柳家村﹐澍青曾两次提到此人﹐而且非寻常关系。宏懒得再问﹐与赵杵客套几句﹐才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宏不禁又想起昨晚澍青为自己调理气脉﹐竟是竭尽全力﹐今日还未恢复﹐再想自己却因取**用来杀他才落到这般地步。该如何诱他触碰自己手掌﹐或该不该杀他﹐自己是否下的了手﹐司徒宏已乱了主张。

到了晚间﹐司徒宏见澍青对自己依然照顾周全﹐却很少理会﹐想这样下去无论如何不能得手﹐左思右想只好以退为进﹐看看张澍青何种反映。

宏来到澍青门前﹐有人在门口守着﹐那人看是司徒宏连忙开门。屋内澍青﹑赵杵﹐两个谋士及另外三个山寨好汉正在讲话﹐见宏进来﹐其它人都笑着招呼﹐只张澍青冷冷问
道﹕“你有何事﹖”

宏微笑道﹕“我是来向青哥及众位哥哥辞行的。”

此话一出﹐众人均怔﹐澍青面上很不自然却未开口﹐倒是赵杵问﹕“好端端的突然要走﹐有什么紧急事情﹖”

“那倒没有﹐我此次来看望青哥﹐也不过是找青哥叙叙旧﹐现在见也见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多扰了。”

“嗨﹐何必这么急﹐你和我们先回山寨住些日子再走不迟。”赵杵道。

“多谢哥哥好意﹐以后我会再来看望各位……”

“你先别急﹐我一会儿有话对你讲。”澍青突然打断宏﹐依然冷言。然后对其他人道﹕ “刚纔所议之事﹐我们不能全听命那位王爷﹐上次已经将史府斩杀﹐这次若再做﹐一怕引起朝廷注意﹐对我们不利﹐另外投鼠忌器﹐很有可能得罪相府。”

“我们若不倚那王爷﹐我怕他找我们风杨寨的麻烦。”一个谋士说。

澍青冷笑﹕“他不敢﹐所以尽管他对我们不薄﹐我也从不给他一人做事。”见众人点头﹐澍青又说﹕“就这样﹐我已让人给王府的柳先生带话﹐他也会说服王爷。”

“对了﹐阿青﹐上次在伏谷认得你的那几个兵士﹐已经让老三找人做了。”

澍青对赵杵一笑。

等众人告退之后﹐澍青让门口卫士也离开。他转过身﹐见宏轻蔑一笑﹐戏谑道﹕“若讲杀人﹐恐无人能及澍青兄长。”

澍青虽是微怔﹐却很快答道﹕“你过奖了﹐涂炭生灵﹐那还要讲是我朝先祖﹐为夺取天下﹐死伤中原人口近半数﹐手笔之大﹐哪是我辈可比。就是当今圣上﹐为保帝位﹐所杀贼臣叛逆之多﹐我张澍青也不及一个零头。”

“强寇为非作歹﹐也要找些借口。”

“既做了草寇﹐也就只能有强寇的道理﹐杀一人一家谋财是歹徒﹐灭一族一国取天下便是伟业﹐其实不过异曲同工。”

司徒宏望住眼前一张年轻俊美面容﹐恨恨道﹕“亏得你对我厌弃的早﹐露出狰狞面目﹐若我真与你去落草﹐只怕如今也是个令人唾弃的贼寇。”

澍青听着脸色发白﹐神情沮丧﹐却是一言不发。

宏又道﹕“这几日与你同行﹐看你也是厌烦﹐只差没有轰我走﹐我不知趣些赶紧离开还等什么。”

澍青似平静些﹐对宏悠悠道﹕ “你走可以﹐但要等内力恢复之后。”

“恢复﹑不恢复相差多远﹖”

你做事常常不管轻重﹐再没有武功护身﹐……我不放心。”

“你当真不放心﹖倒想请教﹐你何故而不放心﹖”

澍青迟疑着﹐半晌才道﹕“因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因我将你当作兄弟。”

“兄弟﹗……”司徒宏说着不禁眼圈一红。

“你不要以为天底下除那些私情就无其它﹐你也算个铮铮男儿﹐我们今后只当是知己﹑手足﹐有何不可﹗”

“放你的鸟屁﹗是我戳过你你才想我们只能是知己﹐还是我被你奸过你就只当我是你兄弟﹗﹗”宏吼道﹐早已眼含泪水。

澍青不语﹐只呆望着司徒宏。宏又道﹕“什么是男儿﹗前晌还红绡帐内颠鸾倒凤﹐裹了衣衫就若无其事地与人谈笑乾坤﹐人人都道这才是男儿。女子为情而死可让天下人赞叹﹐若个男子将情字放在心头﹐众人就笑你心中没有正事。

怎么偏偏我就放在心上了﹐却如何也放不下﹗我习练时涌上的淤血并入越椎穴道﹐想从此就放下了﹐却还是被人救醒﹐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放下﹐老天不告诉我﹐你张澍青做得这般轻松﹑洒脱﹐你倒说说我该怎样才能是个被人称道的男儿﹑丈夫﹗”

司徒宏只顾不停痛诉﹐回过神﹐竟发现澍青双手正握住自己左手﹐宏顿觉浑身血涌﹐头脑发热﹐他用仅存的一点清醒想到进屋之前﹐自己已将药膏涂在手上﹐并服了解药。宏无暇细想﹐一把抓住澍青双手。举目望去﹐澍青凝视自己﹐面带司徒宏从没见过的迷茫﹑不知所措。二人对视﹐澍青似乎欲将双手挣脱﹐却因宏死死攥住而放弃。

澍青垂下眼帘﹐任凭司徒宏将他的手握得发痛﹐突然张澍青猛地抬起双眼﹐手也用力抽回﹐他开启双唇似要讲话﹐却手扶住桌沿﹐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床边才坐下。

司徒宏眼见澍青勉强撑着身体并未倒在床上﹐面带惊愕﹐一双美目流露出恐惧﹐此时宏虽也害怕﹐却有报复的快感。澍青因咬牙强撑﹐已经浑身颤抖﹐脸上表情似痛苦万分。司徒宏一步步走了过去﹐他双手扶住澍青﹐将他放倒在床上。

此时澍青像是完全放弃挣扎﹐他面色异常平静﹐因全身都不可动﹐唯有双眼望住宏﹐竟是冷冷目光。此时司徒宏异常镇静﹐他从容取出宝剑﹐抵住澍青胸口﹐开口道﹕“这便是我此次寻你的目的﹐杀了你﹐或许我可以彻底放下了﹐从此做个世人称颂的真正男儿。”

澍青因**挟制﹐面上无任何表情﹐他冷然的目光自司套b宏脸上移至剑韧﹐然后闭住双目。司徒宏也随之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用劲﹐只要往下一刺﹐就大功告成﹐却是手上无论如何用不上力。宏心里明白﹐他当初没能在玉亭楼杀了此人﹐现今更没有杀他的狠心﹐或许只是想见他哀求自己。最后司徒宏祇得将剑收了回去﹐盯住澍青楞楞发怔。

澍青睁开双目﹐似在寻找﹐与宏目光相会﹐竟隐约有丝丝柔情。宏看在眼中却是愤恨﹐他冷笑道﹕“你早知我下不了手﹖枕边你曾说我在你身下娇柔起来象个女子。有道是无毒不丈夫﹐今日我倒看看自己是男儿还是柔弱女子﹗”

宏说着缓缓走近澍青﹐然后俯下身去﹐他又见到澍青眼中片刻恐慌﹐不禁得意一笑。宏不慌不忙解开澍青长衫﹐将里面中衣﹑小衣﹑汗巾一一除去﹐他抬头望向澍青﹐那人眼中果然带出他意料之中的羞辱与愤怒﹐宏不禁再笑。

此时司徒宏又呆望住澍青﹐他想辱他﹐却发现自己身体无丝毫配合。澍青不再与他对视﹐他轻轻合眼﹐似在蛊惑宏为所欲为。宏将目光移至那略显白晰﹐却健壮的躯体﹐以手指轻触﹐润滑﹐细腻却韧性。宏不觉深深吸气﹐再想到这人与青楼女子苟合﹐欺骗奸辱良家少女﹐宏不禁咬牙﹐他知道自己可以动作﹐且迫不急待。

室内并无大的响动﹐宏沉闷用力﹐他眼见身下之人面色转至青白﹐双唇毫无血色﹐周身淋漓汗水﹐却不知是否因**作用﹐全无生气﹐紧闭双目如死人样任宏摆布。待司徒宏从那人身上起来﹐眼前是具死尸般躯体﹐床榻上红白污秽﹐低头看去是自己赤裸丑态﹐宏顿觉腹内翻涌﹐不自觉干呕一声﹐无端地绝望之感自宏心中而生﹐他双腿一软﹐跪在床边﹐下意识伸手触摸那人肌肤﹐竟觉自己好生可悲可怜﹐顷刻间泪如泉涌。

司徒宏精疲力竭﹐他昏昏沉沉靠住床沿﹐无所思所想﹐渐渐意识模糊﹐宏想自己或许需要歇息片刻。

身边似有响动﹐司徒宏猛然惊醒﹐往床上一看﹐空空如也﹐再看自己依然赤身露体﹐他转过头﹐只见澍青穿戴整齐坐在对面椅子上凝视自己。宏此刻头脑异常清醒﹐他想起那老道所说﹐此**用于武功高强之人身上只一个时辰有效﹐所以做完之后或尽快离开或杀了对方。

宏一把将一旁的长衫抓了过来裹在身上﹐吓得不知所措﹐惊恐地盯住澍青。只听澍青淡淡开口道﹕“我本想在你醒之前就走﹐今生永不见你﹐只是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讲。”澍青说着将注视宏的目光移开﹐盯住对面墙壁﹕“你用自己内力去换名声赫赫的火隐道人**﹐那妖道取你真气﹐你现今如被挑去手筋﹐功夫全废﹐恢复的好﹐要一年才能痊愈﹐恢复得不好﹐也许累你一生。你倒胆大﹐这等害人害己之事你也敢做﹗我诧异你气血亏乏﹐却如何也没想到这层。

做了害人之事﹐却不懂需承担后果﹐还睡得美呢﹐今日是我﹐留你性命。以后是他人﹐恐你早一命呜呼。那日伏谷与我负气而去﹐然后将身上银两挥霍一空﹐连棉衫也赌光﹐只着单衣在雪地中等死。你这样任性胡为﹐不计后果﹐若不知改﹐祇怕早晚要命丧于此﹗”

宏急切问道﹕“你……你怎知道我着单衣……”

澍青也不回答他﹐站起身道﹕“我该讲的都讲了﹐自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如同陌路。”

澍青说完要走﹐宏大声叫道﹕“你不是早就与我恩断义绝了﹖﹗只是我却怎么也断不了﹐才有今日之举。我……我若不是因那番心意﹐又怎能做这等……这等胡涂事情﹗……”

澍青注视司徒宏﹐目光似是愤怒更似痛楚﹐良久﹐他答道﹕“我明知负你在先﹐却蠢到对你从未有丝毫怀疑与防范﹐只因我确信你对我的那番心意。今日你……可做到伤我辱我﹐倒是因着那番情义还是心中怨恨﹐哪个更多﹐你扪心自问﹗”澍青说完再也不去看宏﹐推门而出。

外面一阵忙乱之声﹐只听有人道﹕“现在是二更天﹐咱们真的要赶路﹖”

“休得多言﹐还不快走﹗”澍青怒喝。

没半柱香的功夫﹐外面静了下来。司徒宏依然靠住床沿坐在地上﹐突然有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个红脸汉子站在门口﹐宏认得﹐是澍青手下﹐那人道﹕“我们爷让我给你留个话﹐若你要寻他索命﹐他奉陪﹐若你将所知有关山寨之事讲了出去﹐他绝不饶你﹗” 那人说完﹐转身走了。

宏依旧坐在地上﹐他不自觉轻轻发笑﹐笑过一阵﹐却是满面泪痕。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40:39

三十五﹑护送

司徒宏在客栈住了四五日﹐他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只觉浑身乏力﹐懒得行动。最后想到水行婉玉﹐便决定去永沱山。宏出了客栈﹐还未走几步﹐身后有店小二追了过来﹐问道﹕“客官﹐您可要走﹖马厩里那匹枣红马可是您的﹖”

宏楞了片刻﹐未等他答话那小二又道﹕“前几日您可是随一对商贾同住﹐其它人马都走了﹐只这匹马留下﹐说是为您备的﹐还嘱咐小的喂好草料。”

宏听着一阵心痛﹐却不好流露。祇得先谢了店家﹐取回马匹﹐骑上往西而行。司徒宏感觉体力一日差过一日﹐知道澍青为自己调理内力已经失效﹐心中更的凄凉﹐行的也异常缓慢。

这日中午﹐司徒宏因口渴来到一个只用草棚搭的简陋店铺里要两碗酒水﹐坐在一边饮﹐喝到后来竟有股骚气﹐想那店家定是个黑心商人﹐却也懒得理论﹐一气之下顺手将剩下的酒水往身旁一泼。只听﹕“嘿﹗”的一声﹐宏回头去看﹐见三四个敞胸裂怀的汉子﹐当中一肥胖男子﹐宏洒的酒水正好泼在男子下身衣摆处。

司徒宏连忙起身﹐拱手道﹕“得罪了﹐我未见身后有人﹐还望这位公子原谅。”

男子还未答腔﹐有个手下骂道﹕“你恐是瞎了眼﹐敢往我们爷爷身上泼酒﹐你有几条命﹗”这人还未骂完﹐另两个也跟着叫骂﹐并凑上前推搡司徒宏。宏祇得往后退了几步﹐耐不住气回骂﹕“我不过是无心之举﹐你等仗势欺人﹐算什么能耐﹗”

“我们今天就欺负你了﹐你又能怎样。”一个说着对宏胸口就是一掌﹐司徒宏身手倒快﹐抓住那人手腕想推他﹐却是如何也用不上力﹐被那歹人击得摔碰在墙上﹐那人轻蔑笑道﹕“看你身配双剑﹐竟是个样子货。”

宏无法﹐缓缓站起来。只听那体态臃肿男子道﹕“你将我身上污渍擦了﹐我就饶你。”

司徒宏虽气恼到极点﹐却也不得不顾虑自己处境﹐对面那几个蠢物即便不懂武功﹐恐自己也抵不过他们﹐都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宏被几人逼得又退到墙边﹐才答话﹕“我给他擦。”

那几个泼皮这才面露奸笑﹐似等好戏来看。司徒宏走到胖男子身边﹐虽感屈辱﹐也只能蹲下身去﹐用衣袖为那人擦拭。过后﹐这才起身﹐恨恨瞪了那人﹐正要离去﹐却听他又道﹕“你敢这般模样看你爷爷﹐今儿不好好教训你﹐还让你反了天了﹗过来﹐用舌头把我鞋上的酒舔干净。”

司徒宏听到这里﹐只觉肺也气得要炸开﹐他顺手抄起身边一把木椅﹐用尽全力就往那几人身上砸去﹐然后回身就跑﹐却只走了几步﹐便被那几人扑倒﹐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宏也不抱头躲闪﹐反而疯了般与几人撕扭﹐反抗无任何作用﹐只是被打得更重。

此时﹐有两个俊美少年正一旁打酒﹐一队人马在不远处﹐有人问﹕“那边怎么了﹖”

“没事﹐好象是几个泼皮正打个要饭的。”其中一个美少年答道。

那几个骑马的又往前凑近﹐听另一人道﹕“明月﹐碧湖﹐你们快些﹗”那人说完正要走﹐只听客栈这边一声嘶喊﹕“我杀了你们这些鸟人……”此人驳马回来﹐低沉轻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那几个正与司徒宏扭打的暂停了手﹐向草棚外往去﹐一衣着华丽﹐轩昂美俊男子跨坐一匹汗血宝马之上﹐后面是几个美貌少年﹐人人身上带着兵器﹐也都骑高头大马簇拥着那男子。几个泼皮无赖见这气势﹐早收了手脚﹐也不敢多问﹐连忙扔下司徒宏走开。

宏虽还清醒﹐却是浑身痛得动弹不得﹐他艰难地支撑跪起﹐抬眼一瞧﹐满面惊愕。却听对方冷冷一笑﹐道﹕“你我果真有缘﹐竟又遇到了。”

“你……你想怎样﹖﹗﹗”司徒宏虽惊恐﹐却仍厉声喝问。

“我救你一命﹐你不知答谢﹐却反问我。”那人依旧阴笑。

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怒视对方。

“上次我记得你有些武功﹐那身手虽不太好﹐对付这几个无赖总绰绰有余﹐怎么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司徒宏见他调笑自己﹐又与他对骂不得﹐只好依然缄口。

那人绷起脸﹐接着道﹕“人若背运﹐诸事不利。你看我能帮你什么﹖”他说着下马﹐走到司徒宏身旁﹕“啧啧﹐本来一张清秀可人的脸﹐现在却难看了。”他举起鞭柄﹐轻轻滑过宏的面颊。

司徒宏此时已不觉得慌张﹐他竟对那人微微一笑。对方似片刻失神﹐宏借这空档已拔出身后宝剑﹐握在手中﹐踉跄着站了起来。那人退后两步﹐冷笑道﹕“看你手无缚鸡之力﹐想杀人不成。”

宏一字一句回答﹕“我若杀不了你﹐就杀我自己﹐你这?只管给我滚得远些﹗”

那人还未答话﹐他身旁少年开口﹕“这人好生无理﹐七爷救他﹐他不感恩戴德﹐还辱骂您﹗要不要明月代七爷收拾了他﹖”

看那七爷脸上一丝轻笑﹐似并未动怒﹐他没理会明月﹐只凝视司徒宏道﹕“我两次遇你﹐你都处境凄惨﹐却还一身傲气﹐倒也难得。不过你大可不必将自己当作宝贝﹐就你这样的……”那人说着有意上下打量宏﹐接着道﹕“换了平常﹐我沉然看也懒得去看﹗”他说完回身上马﹐众人脸上也都带着轻蔑﹐还有人往地上啐了两口﹐之后一行人飞奔而去。

司徒宏手握宝剑﹐一下又坐在了地上﹐他羞恼得只恨不能追了去﹐将那妖人杀了。宏在店里待一个时辰﹐直到店家过来要宏快些走﹐怕万一那几个村上的泼皮再回来找他麻烦。宏听着祇得起身﹐骑上马﹐继续赶路。

又走了半日﹐眼见天色已晚﹐司徒宏一路想寻个住处﹐却没找到。却听身后有马蹄声﹐似乎还不只一匹﹐宏心中诧异﹐想会不会是那个七爷又追了过来﹐他连忙给快马加鞭﹐急速往前奔去。

后面的人似离宏越来越近﹐司徒宏带住缰绳﹐驳马站定﹐怒视对方﹐却口中惊道﹕“……赵杵哥哥……”说着下马。

那一行人也下了马﹐赵杵忙问﹕“你这是怎么了﹖谁人打的﹖”

“遇到几个无赖﹐就扭打起来﹐不妨事。哥哥怎么在这里﹖”

“我们早已回山寨﹐我这是特意来找你﹐你见我们﹐反而跑得更快。”

司徒宏苦笑道﹕“我还以为是歹人﹐哥哥找我……﹖”宏问着心里砰砰直跳。

“没别的﹐只是哥哥我有些不放心。一是看你要去哪里﹐我们送你一程﹐二来给你这个。”赵杵边讲边将几个小包递给宏﹐又道﹕“这是几种毒﹐还有解药﹐寨主说里面都
写得清楚﹐你看了自然会用。在你内力恢复之前﹐若遇到不测﹐可拿这些防身。”

宏接过﹐也不抬头﹐注视那几个小包﹐半晌才低声问道﹕“是张……青哥让你来的吧﹖”

“嗨﹐我这一说就说漏了﹐阿青还讲不必让你知道是他差我来的﹐其实这有啥要隐瞒的。”

“他还好﹖”

“寨主一路上略感风寒﹐这几日才有好转。”

见宏将小包揣起﹐也不答话﹐转身就要上马﹐赵杵说道﹕“宏﹐有几句话﹐我放在心里倒觉憋曲。”

司徒宏停下﹐回答﹕“哥哥请讲。”

“我等乃是乡野村夫﹐寨主虽懂得兵法布阵﹐运筹帷幄﹐其实也非那种能说会道之人。我不懂你与阿青之间有何不快﹐且阿青似对你比对旁人冷淡﹐但你总该知道阿青待你可是实心实意。”

司徒宏凄然一笑﹕“我自然知道﹐你家寨主将我当手足兄弟。”

赵杵笑道﹕“这就对了﹗”

宏道﹕“那药我收下﹐请你转告青哥﹐多谢他挂记。有这药防身﹐我必安然无恙﹐哥哥山中一定有不少事情﹐您请回﹗”

“这可使不得﹐寨主交代的事怎能不办﹐若万一有闪失﹐我担当不起。”赵杵嘿嘿一笑﹐又道﹕“别看阿青平时和颜悦色﹐对谁人都是一副菩萨心肠﹐真要是把他惹火﹐也是不留情面的。”

“青哥也有发怒的时候﹖”

“怎么没有﹐那是你没见到﹐先前也有那耍懒﹑捣蛋﹑不服管的﹐寨主从不心慈手软﹐也是翻脸不认人﹐就是师爷都不敢轻易为哪个讲情。师爷跟我说﹐象寨主这样古怪的性子﹐怕是一万个人里也难找﹐前晌还有说有笑﹐后晌无缘由地就阴沉了脸。对了﹐赶紧上马﹐咱们边走边讲。”

司徒宏也随众人上马﹐虽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滋味﹐也只能掩饰下来﹐岔开话题﹐与赵杵讲些别的事情﹐一行人直往永沱山方向赶路。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41:19

三十六﹑坦言


一路上有赵杵等人结伴﹐行得顺当﹐只四五日就到永沱山。赵杵与司徒宏辞行﹐宏谢过护送之恩﹐众人一番话别后﹐司徒宏才往壑赓教所居地而去。

先见过教主江怀﹐司徒宏这才知道大将军那里已经送来书信﹐朝廷将任命壑赓教教主为神勇凯旋右将军﹐数月之后将率壑赓教内众人出征吕朋。司徒宏见江怀满面春风﹐喜形于色﹐对自己的态度更加热情周全﹐暗想或许张澍青说的有些道理。

宏回到住处﹐心中急于见到水行﹐便连忙找到水行房内﹐却见婉玉姑娘从里面出来。婉玉见到宏欣喜万分﹐笑着将宏拉住﹐直让司徒宏有些难为情。

宏见婉玉面色粉里透红﹐知道她所染之毒已大好了﹐问道﹕“水行呢﹐怎么没见到他﹖”

“你有所不知﹐水行被他师傅罚了﹐现在该是在前面议事堂清扫。”

“为何罚他﹖”

“因他偷着用内力去换火隐道人**。”

“……是如何被发觉的﹖”

“他内力全无﹐武功尽失﹐哪里能瞒得过他师傅江怀﹐便问他。起初水行不说﹐他师傅一气之下要将他赶出山门﹐水行这才讲了﹐ 江怀罚他一年做些教内的粗活﹐并不可下山。我听这里管事护法对我讲﹐他师傅明着是罚他﹐其实是看他这般情形﹐怕他出去有难﹐这是护着他呢。”婉玉说着嫣然一笑。

司徒宏听着虽为水行欣慰﹐却不免感叹自己因一时没有武功﹐遭人欺辱。也有真心要守护自己的﹐可竟是那负心之人。宏掩饰了黯然之态﹐问﹕“你现在是住在……”

婉玉红着脸急着道﹕“我与这里一位管事之女小红同住。今天过来看水行可有些要洗的衣物﹐随便帮他洗了。”婉玉说着带出羞涩。见司徒宏没说什么﹐婉玉又道﹕“我有一事不解﹐水行为何要换那**﹖还听人说那药是专为做些个奸淫的事才用的﹐水行他又不是那等人。”

司徒宏只觉面上一阵难堪﹐心里更是痛楚﹐他答道﹕“难道水行没对你讲﹖他一心要替你报仇﹑雪耻﹐这才用内力去换**用来迷杀张澍青。”

婉玉呆望着宏竟不知不觉落泪﹐她连忙擦去泪水﹐说﹕“水行每日只逗我开心﹐却从来不提那些个不愉快的事﹐他……”婉玉说着不禁又哭。

正说着﹐司徒宏远远见水行往这边来﹐婉玉似也看见﹐抹了眼泪转身就走﹐宏在她身后叫道﹕“肖姑娘……”婉玉理也不理﹐走得更快。

此时水行已到自己房门外﹐见司徒宏站在门旁﹐甚是惊喜﹐却又看宏面上一些乌青﹐忙问﹕“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张澍青……﹖我是一直替你悬着心﹐好在你总算平安回来。”

司徒宏笑道﹕“我这是与几个无赖争斗时伤的﹐不碍事。只不过那桩事……我没办成。”

水行听着不免失望﹐不过他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天不做美也强求不得。”水行停顿片刻又道﹕“是没有机会还是那药不好用﹖”

宏含糊答曰﹕“都有﹐总之是让张澍青逃了。”

“他没看出你意图﹖”

司徒宏不再看着水行﹐遥望远处﹐轻轻答道﹕“看出来了。”

“他……他没有要杀你﹖﹗”水行急问。

司徒宏只摇摇头。

水行见宏神色倦怠﹐似有隐痛﹐不好再问﹐道﹕“算了﹐既然如此就随它去了。你现在与我一样也是内力全无﹐不如先在永沱山住些日子。我如今因**之事被师傅惩罚﹐待师傅允许我下山﹐我同你一道投奔沈大将军﹐效力朝廷。”

宏想想﹐觉水行讲得有理﹐也就同意了﹐不过他问﹕“江怀教主不是数月后出征吕朋吗﹖”

水行答道﹕“师傅说依我现在情况不可能随他出征﹐我内力恢复后再去找他。”

二说着进屋﹐用过晚饭﹐又聊了很久﹐这才各自歇息。

光阴如飞﹐转眼间司徒宏在永沱山已住了大半年﹐那江怀早率教内超过半数人马下山﹐山中异常清静﹐水行被师傅的责罚也是有其名无其实。司徒宏每日与水行﹑婉玉及教中几个留守的年轻侠士一起﹐倒也过的开心。

听其它人讲﹐因水行﹑婉玉现如今均无父母兄长﹐江怀已为二人定下婚约﹐待婉玉过三年守孝期﹐便为二人完婚。司徒宏见水行﹑碗玉每日一起嘻笑玩耍﹐切磋武功﹐感情甚笃﹐不觉又想起柳家村﹐秀水涯﹐自己与张澍青的种种往事﹐依然是心中绞痛。

这晚﹐天空一轮满月﹐时至中秋﹐宏﹑水行﹑婉玉三人月下畅饮。婉玉讲到儿时与母亲艰难度日﹐却是乐在其中。司徒宏一时想起家中爹娘﹐不禁心生思念之情﹐再看那二人﹐与自己同样年纪﹐却已是父母双亡﹐暗暗为他人伤感﹐也替自己庆幸。

水行吃多了些酒﹐突然问婉玉﹕“你们孤儿寡母这般磨难﹐全是那张春造孽﹐你可还想报仇﹖”

婉玉竟一笑﹐道﹕“我去哪里寻他﹐即便寻得他﹐也不是他对手。”

“那就杀了张澍青﹗”水行恨恨道。

“何必﹐我如今早已不是那般心境。现在想想﹐竟有些好笑﹐明明无缘﹐却一厢情愿﹐值得敬爱之人就在身边﹐却自己浑然不知。”婉玉说着又嫣然而笑﹐还带一抹娇羞。

“张澍青他那样对你……”水行惊讶说道。

“静下心来想想﹐他也未对我怎样。”

“他……他不是奸辱你……”宏问道。

“司徒宏﹗”婉玉一声娇叱。

司徒宏哪里还顾得上婉玉颜面﹐急切质问﹕“那日﹐你讲张澍青不但欺你还辱你。且那一整夜我未曾合眼﹐也听到隔壁你房间内总有响动﹐难道……﹗﹖”

婉玉虽更加羞愤﹐但还是答道﹕“我讲他辱我……那……那是说他隐瞒身份骗我﹐我竟对他衷情。那一夜﹐我也未眠﹐数次起来摆弄随身物品﹐却是因思绪万千﹐以为今生遇到可依托之人……”

此刻三人都不言语﹐司徒宏只低头狂饮﹐还是水行先说﹕“若是这样再好不过﹐我……”水行望着婉玉早面红耳赤﹐婉玉也是羞得满脸绯色﹐二人正以目传情﹐只见司徒宏跳将起来﹐一把将酒桌掀了﹐怒视婉玉骂道﹕“你这愚蠢妇人﹗”

水行一旁惊呼﹕“宏﹗你这是……”

“还有你﹗你对她痴迷﹐为替她报仇﹐要我迷杀张澍青﹐我虽没杀他﹐却……﹐心里总想﹐他能奸辱个无辜良家女子﹐怎样对他也是他应得的﹐竟没想到是这样……”宏再也说不下去﹐只觉眼中有泪﹐转身要走。

水行拉出宏﹐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何意﹖﹗你不是曾讲也与张澍青有仇吗﹖你究竟将那人怎样﹖”

宏转过脸﹐瞪住水行﹐愤然道﹕“对你坦言吧﹐我司徒宏一向有分桃之好﹐那张澍青便是我钟情之人﹐就如同你对肖婉玉一样﹗……”宏见对面那两人一脸惊愕﹐一声冷笑﹕“怎么﹐厌弃了﹖大可不必﹐我这就向二位告辞了﹗”司徒宏说着一拱手﹐转身就走。

 宏回到住处﹐收拾了随身几见衣物用具﹐提了双剑就往外走﹐却被水行婉玉拦住。婉玉开口道﹕“宏﹐你先别走﹐听我说完﹐我肖婉玉虽年纪轻﹐又是女流之辈﹐却绝不愿做伤害朋友之事﹐若我真种下恶果﹐也是无心之举。虽说张澍青之父是我家仇人﹐我对那人更是厌恶﹐但对你﹐我只是诚心朋友相待。”

水行一旁也道﹕“无论何人﹐若有我与婉玉这番情意﹐我们都愿成人之美﹐更何况我们是朋友。你还当我们是你朋友﹖”
 
司徒宏早已不似方纔那样冲动﹐再有婉玉水行一番话﹐也觉自己有些无理﹐他凄然道﹕“那日客栈﹐张澍青曾对我讲﹐有你们两个朋友该知珍惜﹐他果然说对了。”

水行婉玉都微微一征﹐面上表情似匪夷所思﹐再见司徒宏面带苦笑﹐三人良久沉默不语。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42:29

三十七﹑长春院


又过了四五日﹐司徒宏还是向水行﹑婉玉辞行﹐他讲因办正事要紧﹐寻到天地帮帮主﹐说服他为吕朋战事效力。那二人看司徒宏执意要走﹐无法再挽留﹐最后三人约定吕朋相会。

司徒宏出了永沱山﹐却犹豫该去哪里。虽然宏与水行他们都当对方为挚友﹐却宏每日见那二人笑得开心﹐自己与张澍青竟永无可能﹐只觉心里郁闷﹐便执意离开。宏曾想再去风杨寨﹐这样想了两日﹐总觉自己也是七尺男儿﹐可为的不可为的﹐均已为之﹐张澍青又说过今生永不相见﹐自己怎可如无赖般纠缠﹐想到这里﹐宏决定前往天地帮。

一路上还顺当﹐有澍青所给护身毒药﹐心中踏实﹐再加上司徒宏也学得小心行事﹐少惹事端﹐行了二十几日便到达天地帮。司徒宏见过孙帮主﹐将父亲亲笔书信呈上。依前几次经验﹐宏讲话甚为谨慎﹐也不乏说些恭维之辞﹐这帮主是个爽快人﹐让司徒宏先武一套拳脚﹐看他可真的是司徒海之子。

司徒宏此时内力已恢复多半﹐虽惊异于这奇特要求﹐还是舞了一套剑法﹐全然无心的﹐竟将司徒双凌剑同宇程剑法并用﹐直让众人大开眼界﹐都称赞道﹕“虎父无犬子﹐无愧为将门之后。”孙帮主很快答应下来﹐并三日之后率帮内众人与司徒宏前往沈方远将军府邸。

听父亲司徒海讲﹐这孙业帮主在江湖上口碑极好﹐是个令人称道的老英雄。宏与他交往之后﹐发现此人虽花甲之年﹐却性情豪爽﹐言语粗鲁﹐行为举止也甚为莽撞﹐倒似个年轻人。

行了一段﹐路上司徒宏与孙帮主闲聊﹐讲些传言中的武林趣闻轶事﹐孙业竟以司徒海与冯淑秀之事打趣﹐宏听后又是气恼又是尴尬﹐却知道此人并无恶意﹐祇得岔隍7d话题﹐讲到吕朋之战需要江湖中对兵法布阵熟知的高人﹐司徒宏说道﹕“我知道有个叫张澍青的﹐很擅长于此……”

“啊……呸﹗”未等宏说完﹐那孙业啐道﹕“那魔头﹑武林败类的狗儿子﹐就是我中原江湖上人都死光了也不可用那等人﹗”

“前辈可曾见过此人﹖”

“我虽未见过﹐但我知道张春﹐当年我二师弟就是死于那?剑下﹐这仇未报﹐我早该找他那狗儿子算帐﹐若我见到那兔崽子﹐必将他剁成肉酱﹗”

“可我听说那张澍青虽年轻﹐却武功了得……”

“有点武功顶个啥﹗就是没有武林好汉杀了他﹐在江湖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宏见孙业这样讲也不好再说什么﹐话题一转﹐问道﹕“前辈可知道江湖上有个叫萧风的﹖听说那人也擅长布阵之法。”

说话间﹐孙业正将一杯酒灌入口中﹐突然间喷呛出来﹐然后连连咳嗽﹐笑道﹕“若朝廷任用萧风出征讨伐鞑虏﹐恐我们中原的脸面全都丢尽﹗我说司徒贤侄﹐你怎竟讲那些个令人发呕的东西﹐你是不让我们好好吃酒不成﹖”听这话﹐其它人也跟着嘻笑。

司徒宏想再问﹐又嫌这老头说些嘲笑自己的话﹐只能随着笑笑﹐不去理会。

孙业盯住宏皱起眉一劲儿摇头﹐道﹕“你不要这样笑﹐看着竟象歹人。”司徒宏见孙业酒喝多之后实在无理﹐祇得推说自己劳累﹐要去歇息。孙业虽笑宏不够爽气﹐倒也没为难他﹐以后孙业等人直喝到三更天才睡了。

行了多半月﹐宏与孙业一行人到达鲁封城内﹐向人打听﹐才知大将军府邸并非设在城内﹐是距离鲁封一百里的晋杨﹐算下来还要再行大半天﹐孙业对宏道﹐众人因一路劳苦﹐先在鲁封住上两日再去晋杨不迟﹐于是一行人先找客栈住下。

从前在家中﹐司徒宏总听村里人讲鲁封如何如何﹐宏到了伏谷﹐想那鲁封大概不过如此﹐现在看来﹐与伏谷相比不知要大上几倍﹐也更加繁华。白日里﹐街上人行如梭﹐熙熙攘攘﹐两边店铺林立﹐特别是晚间﹐不象伏谷﹐天黑之后四处清冷﹐全然如死城一般﹐夜色中灯火通明﹐街上仍可听到喧哗声。

宏与天地帮几个年轻人一同来到城中﹐那四人一路上讲得热闹﹐争论哪里是鲁封最有名的女院﹐见司徒宏不多言语﹐以为宏是出自将军世家﹐家教颇严﹐这等三教九流见识得少些﹐对宏笑道﹕“只管跟着哥哥们﹐保你快活。”

宏随他们来到一家名为艳夜宫的地方﹐司徒宏本就觉得无趣﹐再不禁想到玉亭楼﹐更觉心烦﹐只得谎称自己在鲁封有一好友需拜访﹐先行一步﹐下次再来快活。那几个人自进来艳夜宫﹐早已目不暇接﹐心旷神怡﹐哪里在乎司徒宏怎样﹐众人只各行各的。

宏在城里闲逛﹐观赏夜景。不远处﹐见一男一女走了过来﹐﹐那女子虽看着妩媚娇嫩﹐但总有些异样。他们停住脚步﹐对面一个长髯老者对那二人笑道﹕“玉儿嫂子可是多日未见﹐仁兄怎的今日有闲暇﹖”

“我若再不来疼他﹐恐今后娘子不理我了。”那男子笑答﹐又与老者寒喧几句后才相互告辞。

司徒宏心里早有敏感﹐不自觉转回身﹐跟着那二人走﹐直到一处楼前﹐四处昏暗﹐辨不出房子本色﹐映着灯火看似淡青。酱红色门板﹐门上几个灯笼高悬﹐虽显简陋﹐却有几分清雅﹐宏再仔细一看﹐灯笼下﹐并不醒目一小块黑色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字样﹕长春院。

那二人径直走了进去﹐司徒宏在门外看了会儿﹐虽远不如艳夜宫门庭若市﹐却总有人出进。进出的多数是单身男子﹐偶尔也有两男子﹐或一男子与一女子装扮的﹐都是挽着手或搭着背﹐宏已明白这是何处。

司徒宏只觉身不由己﹐他犹豫着走上台阶﹐推门而入。里面全然不似外面的简洁﹑清雅﹐前厅宽敞﹐虽不是金碧辉煌也是雕梁画栋﹐两边是花簇飞蝶彩绘屏风。中间有几张桌椅﹐一张桌边两个老些的男子围着个女子装扮﹐举止扭捏的年少娈童﹐另一边是两个年轻些男人摩挲亲嘴﹐春意正浓。

宏直看得惊慌失措﹐不觉得有些燥热。他移开目光仰起头﹐见楼上三个美色少年正依靠栏杆说笑﹐他们不约而同往楼下看﹐其中一人边望着宏边笑着低语些什么﹐另外二人听着均笑。宏不禁满脸通红﹐觉得气恼更是羞辱﹐想自己是何等人﹐怎会踏入这种地方﹐再受那些个下贱之人耻笑﹐他转身正要走﹐却被一男子拦住。

“这位大爷﹐怎么急着走呢。”

说话的是位男子﹐虽有些年纪﹐但容貌相当美俊﹐再配有他讲话时温和笑容﹐司徒宏心里早无厌恶感觉﹐他停住脚步。

男子柔声又道﹕“是第一次来此地吧。”见宏脸色羞红﹐带一丝怒气﹐并不言语﹐他双手按在宏的肩上﹐俯在他耳边低声笑语﹕“喜欢什么样的﹖我看小爷虽年纪不大﹐却是少侠模样。哥哥亲自给你找个乖巧的孩子﹐保准配你﹗”

宏被那男子拥着﹐眼见自己把持不住﹐他挣脱开那人﹐慌忙道﹕“多谢美意﹐我……我下次再……”

“何必等到下次﹐这次就找上两三个孩子陪你﹐保证个个绝色﹐活儿也漂亮﹐大爷您想怎样就怎样。”

这男子正与司徒宏纠缠﹐从里面出来几人﹐两个大汉推推搡搡一个黑面男人﹐旁边一个艳丽少年骂道﹕“想要钱去找那边钱庄去﹐还没听说找我们这种地方要钱的﹐我们挣的这种辛苦皮肉钱﹐你也有脸张口﹗”

黑面男人回骂﹕“这些没良心的东西﹐爷爷我几个月前光给你们的赏就百两银子﹐如今爷落难﹐管你们借几个钱就这般对我﹗”

正说着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人﹐只听黑面男人连忙道﹕“蝶环﹗蝶环﹗你可还记得你邢哥哥﹖”

司徒宏惊闻此声呼唤﹐举目向被称做蝶环的望去﹐只见一个着水绿长衫﹐身形不高﹐并显单薄的年轻男子停下脚步﹐微笑着答道﹕“邢大爷﹐哪里能不记得您﹐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宏望着那人略感惊讶﹐原想张澍青一心要娶的人该有美若天神的模样﹐现在看并没有特别之处﹐相貌虽然周正﹐但竟不及先前见的几个娈童美俊﹐司徒宏想此蝶环非彼蝶环﹐或许名字相同也是有的。

此时原来与司徒宏讲话的男子也走过了去﹐黑面男人在那边又要理论﹐男子暗示两个壮汉赶紧将那人轰走﹐只听蝶环说道﹕“邢大爷﹐您也别多讲了﹐这里有聪儿﹑慧儿他们
凑的几两﹐我也添上二两﹐您先拿着应急。”蝶环说着从袖里摸出一把银子递给黑面男人﹐又道﹕“我们这些人银子来的快﹐去得更快﹐没有太多的帮着邢大爷﹐就是点心意。今后邢大爷有东山再起之日﹐还望大爷记得我们。我们知道大爷您一时有难﹐不会将这事讲了出去﹐但若您再来﹐怕是人多嘴杂﹐到时候传出去说您邢大爷去向男院的孩子要银两﹐您还能在鲁封混嘛。”

那黑面男子接过银子﹐愧色着脸道﹕“还是我们蝶环最知道疼人。等你邢哥哥转了运﹐一定将你名媒正娶了……”

“好啊﹐我早知道邢大爷是最重情重义的。”蝶环边笑答边将那男人往外请。

待黑面男人被大汉送出去﹐原先与宏讲话的男子笑道﹕“蝶环你何必破费﹐那样的泼皮﹐打发走就算了。”

“他也是第一来咱们这里开这种口﹐好歹给个面子﹐传出去说咱们长春院的不如女子知情义﹐反倒不好。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儿过个把月﹐那小子又时来运转﹐到时咱们再榨光他不迟。”蝶环笑答。

“哼﹗就蝶环哥哥你会做人﹐我反倒成了小气之人。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就对他们说去找名声赫赫的蝶环哥儿。”与黑面男人一同出来的艳丽少年似很不满地说道。

蝶环走过去﹐一把钩住少年腰身笑道﹕“哥哥我不比你们﹐年纪轻﹐生得又好﹐哥哥已是昔日黄花﹐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还等着那人八抬大轿来抬呢。”

“呸”艳丽少年笑着啐道﹕“你这话谁会信﹐两年前阿青那样的要娶你﹐你都不跟。哎 ﹗我们再年纪轻再生得好也没那好命不是。”

“什么我不跟﹐是人家又不想要我了。哪里象你﹐城东的胡九爷每日来这里﹐眼巴巴地等你开口发话﹐就将你领回家去。”

这二人只管说笑﹐没注意一旁司徒宏走近﹐对曾与他讲话的男子道﹕“这位哥哥﹐我今儿只想要蝶环。”

蝶环这才抬眼迅速打量宏﹐然后微微笑道﹕“这位小爷是找我有事吧﹖或是寻人﹖”

司徒宏听着不禁一惊。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53:58

三十八﹑蝶环

司徒宏随那名为蝶环的男子上楼﹐进了一房内。宏四处打量﹐这房间陈设甚是单调﹐却丝毫不觉简陋﹐床榻桌椅全是上好的雕花红木制成﹐雪白罗帐以金丝彩线勾画出百只各具形态彩蝶﹐桌上一套茶具虽色彩素静质朴﹐却可看出工艺考究。屋内也未有浓重的熏香气味﹐倒是清香袭人宏想大概是一旁架子上那盆兰花的味气。

墙上悬副墨迹﹐虽不是上好的﹐却也笔力不俗。司徒宏细看﹐上面抄得是首七律﹕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或辉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蝶环边为宏让座斟茶﹐边微微笑道﹕“蝶环胡乱写着玩儿的。”

司徒宏一惊﹐问﹕“没想到你识字﹐为何选这首抄来﹖”

“喜欢﹐难得那样缠绵之思﹑不渝之情的美句。”蝶环笑笑又说﹕“洪公子看着不象鲁封人士﹐是初来此地﹖”

司徒宏虽只绷着脸点头﹐心里暗暗诧异﹕原想一个卖身的娈童该是形态扭捏﹐举止俗气﹐即便学得有些模样﹐进了房间也该露出淫荡本色﹐忙着为自己宽衣解带。可眼下看﹐此人通晓诗律﹐谦谦有理﹐还有说不出的温婉和顺﹐反倒自己显得局促。

蝶环似全然不见司徒宏的面色﹐依旧微笑﹐款款说道﹕“今后若公子在鲁封有什么难处﹐尽可以来找我。蝶环虽没大本事﹐好在对鲁封还熟悉﹐也识得几个人。”

见宏仍未答腔﹐蝶环又道﹕“洪公子先品一品这茶可对口味﹐这乃是一个皇家商贾所赠﹐说是西域那边的贡品﹐鲁封集市上可是买不到的。我看公子虽衣着无华﹐但形容举止却是大家风范﹐身配宝剑﹐既有侠义之气又暗藏儒雅之态﹐恐怕一般的粗茶俗食配不上公子。”

宏望着蝶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讲话。宏本毫无找此人取乐的心思﹐只好奇看看张澍青心爱之人到底是怎样﹐或许再轻贱那人几句﹐寻些快意。看那蝶环﹐一派落落大方君子风度﹐赞美言辞也说的无奉迎之感﹐不要说折辱﹐就是想有些轻浮的举止也不好去做﹐更不要讲那自始至终柔顺姿态﹐由不得令人心生好感﹐只想疼他。

宏祇得低头品茶﹐然后抬头道﹕“好茶。”

蝶环听之静静而笑。

仔细端详﹐这人虽无绝色相貌﹐笑容却好生柔媚﹐竟令司徒宏不觉面呈绯色。司徒宏稍稍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怎知我找你是有事或是寻人﹐可现在你又不问了。”

“公子并非相中蝶环﹐更不是那种慕名而来寻欢的﹐却一口咬定要蝶环﹐还能有何缘由。你若有事﹐自会问我﹐你若不说﹐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见司徒宏在那里张口结舌﹐蝶环笑道﹕“想必公子也是头次进这种地方﹐若你不喜欢其他的﹐今晚蝶环就陪你饮酒﹐讲话﹐或是给您抚上一曲。”

“我向你打听一人。”

蝶环似了然一笑﹐轻声道﹕“公子请讲。”

“张澍青﹐想你该认得。”

蝶环微微一惊﹐但很快答道﹕“你是说阿青吧。在长春院里无人不知阿青﹐张澍青这名字却只有我知晓。公子想打听些什么﹖”

“他可是这里的常客﹖”

蝶环神情依旧﹐微笑作答﹕“曾经是。”

“现在不来了﹖”

“近两年来得少﹐不过他一个月前还来过。”

“来与你云雨快活﹖”

蝶环低下头﹐一双白晰长手扶住茶杯﹐轻轻把转﹐复抬头道﹕“阿青是来饮酒的﹐他只叫我陪他﹐直吃到天明才走。”
 
司徒宏听着冷冷一笑﹐又不禁黯然﹐缄口不语。

蝶环望着宏开口问﹕“你这番情义阿青可知晓﹖”

宏猛得抬头﹕“我……哪有什么情义。”

蝶环神态似比先前正色了些﹕“你为何不去寻他﹖他在风杨寨。”

“……”

“他不愿与你相好﹖”

司徒宏听罢猛得站了起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祇得皱起眉头道﹕“我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只听身后蝶环淡然道﹕“阿青决非那种流连于胭花巷的轻薄男子﹐这个你可放心。”

司徒宏回头﹐望定蝶环问﹕“我倒想知道﹐张澍青曾要带你到山寨﹐到底是你不去还是他改了心思﹖”

“说来话长。”

“愿闻其详。”

蝶环站起身﹐绕到宏身后﹐伸手搭住宏的双肩﹐柔声道﹕“先坐下﹐咱们温上一壶酒﹐哥哥给你慢慢道来。”


不大一会儿功夫﹐有个十三四岁的男童提进来个匣子﹐将几样小菜﹐酒壶酒盅一一码放好﹐这才对蝶环笑笑﹐蝶环给了他两吊钱﹐又嘱咐他几句早些歇息的话﹐才让那孩子退下。

“你们这里还有这般小的﹖”宏问。

“他哪里算小﹐不过是少些聪颖罢了。我刚来时七岁﹐每日就是做这些个粗活﹐可到了他这个年纪在鲁封已经小有名气。”

宏面带惊异﹐问道﹕“那么小的﹐又……”

见宏没有说下去﹐蝶环接道﹕“又不够美俊﹐怎样有人喜欢﹖”他说着款款一笑﹕“光一副好皮囊又能怎样﹐我们这里哪个不美﹐再美的﹐看多了也就腻了。哥哥我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如你们习武的。”蝶环一派说笑的模样。

“十八般武艺……你是指那……云雨之事﹖”

蝶环一怔﹐然后笑道﹕“公子果真有趣﹐这番话换别人会心里想也不会问出口的。云雨欢爱虽有奇妙之处﹐但能有多大差别﹐更何况那等事是做生不做熟﹐起初最有趣﹐以后少了新鲜劲儿还有多少妙处呢。我说的是举止言谈﹐琴棋书画。能来长春院寻欢的﹐至少都是家私丰厚的爷﹐自不比那些市井小民。有喜好吟诗作赋的﹐有酷爱谈古论今的﹐更有那等怀才不遇﹐常抒发情怀的。”

见宏听得认真﹐蝶环又道﹕“人与人一起﹐最妙的便是心有所感﹐惺惺相惜﹐能得一知己方可长久﹐若再不能终成眷属﹐此情绵长不绝 ……”蝶环说着低头抿酒。

“你这话何意﹖”
 
蝶环只摇头一笑。

宏又问﹕“你们这里有专教音律书画的师傅﹖”

蝶环笑道﹕“哪里有﹗若那样这就不是长春院了﹐改做学堂算了。要自己留心﹑用功才得来的。那时我跟阿青讲这些个事﹐阿青说他的武功也是自小偷偷的﹐被其它人骂着笑着学来的。”

见宏猛地抬头﹐面露一丝哀怨﹐蝶环和悦着柔声道﹕“阿青确是有些不同。在咱们翎川﹐哪里有叫阿什么的﹐初闻还以为是南蛮﹐后来他对我讲是一位好友总这么称呼他。”

“那人名字可叫萧风﹖”

“我就知道你与阿青熟络 。”蝶环又笑道﹕“阿青刚来长春院时好一阵热闹﹐大伙儿都笑说亏得他是来花银子取乐的主儿﹐要是他也做了这个﹐我们还有的混啊﹐钻了地缝算了。可阿青却古怪﹐不苟言笑﹐来了只是找人喝花酒﹐弹曲儿给他听﹐时间一长﹐又见他衣着简陋﹐便以为他是放不下脸儿又没钱的穷鬼。这里可是认银子不认人的地方﹐众人渐渐冷了脸﹐少理会他﹐也就我还总给他面子﹐此后他就只找我一人。”

“他不可能没有银子﹐他是风杨寨寨主。”司徒宏插话。

“自然不是因为银子﹐是为那萧风。到底是怎样的过节阿青不爱多说﹐我也不去多问。后来他竟每日来找我。这些喜好龙阳的爷里﹐若知道疼人﹑心思细腻的十有八九不免阴柔﹑小性儿多事﹐或是酸得可以﹐若碰上个爽快的爷们又是那等自命清高的﹐或只图自己享乐﹐不懂怜惜人的 ﹐阿青确实与众不同……”蝶环说到这里似是片刻神往。

司徒宏听到这里﹐也不想知道澍青如何对这娈童怜香惜玉﹐只问道﹕“看你也对他有意﹐他又打算将你赎了﹐接到山寨中﹐为何没成﹖不会是象他那样对你用心的人太多﹖”

蝶环收了神﹐也不介意宏的冷言冷语﹐静静答道﹕“为蝶环一掷千金﹐甚至倾家荡产乃至丢了性命的都有﹐且不止一个。却是深思熟虑﹑用心谋划﹐恳请我与他?守一生的仅阿青一个……”蝶环顿了片刻﹕“……只是我无福消受。”

“此话怎讲﹖”

“他那时固然宠我﹐疼我﹐可若真随他出去了﹐谁又能料今后如何。”

“你怕张澍青变心﹖你倒是精明。”

蝶环眼中似有一丝嘲讽﹐却很快掩饰﹐只道﹕“你虽爱慕阿青﹐却不懂他。 阿青绝非那种心血来潮的善变之人﹐他是一诺千金的爷们儿。只是……龙阳之情不同那男欢女爱﹐有了媒说之言﹐再有个儿孙满堂﹐两人纵然坷坷绊绊也相守一生。咱们这样全仗二人情义﹐共度余生岁月漫长﹐总不免有心生烦躁的一天﹐到那时他只因当初二人间的承诺而?守﹐又怎能快活﹐他不快活我岂不是讨得无趣。”

“明明相互倾心的人﹐怎会心生厌烦﹗”

“一定会﹐却是看二人如何化解这厌烦﹐化解得好则更心心相映﹐化解得不好……”蝶环说着又是莞尔﹕“如先前一位哥哥所讲﹐好比一赌﹐全凭天命。这样不牢靠的事我不能去做。”

“一生住在长春院才牢靠﹑稳妥﹖”
   
蝶环笑道﹕“不瞒小爷﹐蝶环现已赎身﹐连用这屋子也是要给妈妈银子的。我在外面有些薄地﹐两处寒舍﹐还有几个使唤的下人 ﹐ 才又买了个过去给人当粗使丫头的﹐ 小儿也快一岁了。蝶环自小被人拐卖﹐好歹等病老归西之日也能得个善终。”

司徒宏听着不禁倒吸口凉气﹐想想又问﹕“澍青可知道这些缘故﹖”

“我对他并不隐瞒。”

“他不恨你﹖”

蝶环凝视宏片刻﹐正色道﹕“洪公子对阿青一往深情﹐但一定与阿青结交不多时。若他记恨我﹐便不是阿青﹐与其它那些俗人有何不同。那日晌午阿青从长春院走后﹐有人曾见他在出城不远的玉石桥下呆坐﹐那时已是次日凌晨……之后他一年多没来这里﹐可 再来时竟与我坦然讲话﹐朋友相待。”

二人沉默一阵。已是二更天﹐侧耳倾听﹐似有雨滴轻打树梢之声﹐如人低语。宏开口问道﹕“你我初次相识﹐为何与我讲这许多﹖”

蝶环摆弄着杯盏悠悠道﹕“爷使了银子不就为了听这些嘛。”他说着似轻蔑一笑﹐然后正视宏﹐又道﹕“其实我总想有个真心对阿青的敬他宠他﹐我……才可心安。所以对洪公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徒宏再次将杯中酒一引而进﹐觉头略略发热﹐不禁冷笑道﹕“我自然是真心对他﹐却是他不真心待我。我与他永无可能。”

蝶环微微蹙起秀眉﹐沉吟片刻﹐才道﹕“果真那样﹐便是天命﹐不可强求。” 他说着见宏用手顶住额头﹐有不适之态﹐又道﹕“公子可是饮酒饮得急了﹖来﹐我帮你揉一
揉。”他说完起身﹐站在宏面前﹐伸手放在宏两鬓处轻轻按摩。

司徒宏只觉那双手细嫩﹑温热而厚重﹐再有蝶环身上洋溢的淡淡气息 ﹐宏已是心神慌乱﹐头晕目眩﹐蝶环双手滑至宏肩头﹐然后缓缓伸进宏的衣内摩挲。司徒宏望着蝶环跪下身子﹐以唇触碰自己火热时﹐竟不觉将那人揽入怀中。

宏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连忙往身边去找﹐却是连人影也没有。司徒宏用锦被将赤裸身躯果得严些﹐仰望绡帐不禁发怔。记得昨夜欢爱﹐蝶环呢哝耳语全是赞美之辞﹐他或是依顺得柔若无骨﹐凭自己任意摆弄﹐或是风骚得放荡形骸﹐令宏咋舌﹐或是强健勇猛﹐胯下之物更见硕大﹐宏眼见自己被那娈童玩弄于掌中却是不可自拔﹐沉迷其中﹐销魂蚀骨


宏正想着﹐见昨晚那小童提着匣子进来﹐将些食物摆放在桌上﹐屋内顿时飘出莲子糯米的清香。男童又转过身﹐凑到床边﹐跪在地上﹐一副卑微之态﹐低声问道﹕“大爷可要小的为您更衣﹖”

“不必﹗”宏连忙起身回答。

男童站起来﹐也不见笑容﹐木呆呆的行了礼就要走﹐司徒宏叫道﹕“你可知蝶环去了哪里﹖”

“环哥哥回去了﹐他通常要晚上才过来﹐若没人等﹐有时也不过来了。”小童说着又要走﹐似想起什么﹐转回身又道﹕“对了﹐他要我对公子讲﹐以后在鲁封若有难处﹐记得有他这么个朋友。”

宏听着点头﹐对小童道﹕“你下去吧。”

小童刚走出去﹐便在门外与人讲话﹕“杨二爷﹐环哥哥临走时讲﹐昨晚收的二十两银子他先存在这里﹐妈妈可再向洪公子要些﹐只说是份外的赏钱﹐想他会给……”

接着一阵低声责骂﹐再后来全无响动。

宏听着不禁蹙起眉头﹐他四处张望﹐房内虽是清新洁净﹐自己心里却觉污秽。再看墙上悬的那首七律﹐更觉讽刺。宏匆忙起来﹐穿好衣服﹐漱了口﹐净了脸﹐留了些银子便逃也似地离开。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54:14

三十九﹑将军府

司徒宏与孙业等人在鲁封城里住了两日﹐这才往晋杨去﹐直奔沈方远将军府邸。待宏一行人到达晋杨时天色已暗﹐还未进将军府﹐远远地﹐只见四扇兽头朱门外﹐蹲坐两只白玉石狮﹐门下两边分别有六名军士把守。并不见有人在附近走动﹐连路过的布衣百姓也似乎绕道而行。

宏让其它人先等在外面﹐他一人上前将父亲亲笔信让守卫的军士呈给沈将军。那兵士倒不凶恶﹐只请司徒宏门外等候。约半个时辰﹐出来个年轻军校﹐他向宏问明情况﹐然后让宏与天地帮帮主孙业进门等候﹐其它人由一个军士代领﹐说是自旁门而入﹐在一院落候着。

司徒宏进了大门﹐没走十步﹐先见一流光奇彩影壁﹐绕过影壁是穿堂﹐两边有兵士把守。若大院落中松柏挺立﹐隐约可见后面的游廊雕梁画栋﹐再绕过大理石屏风﹐才来到一大厅前﹐门口依然是几名兵士守护。

宏坐在大厅内不觉感慨﹐他从未见过如此气势与威严之地﹐再想无论壑赓教﹑天地帮﹐乃至风杨寨盘居处与这比较可是相形见绌。宏听父亲讲﹐这沈将军在京城也有府邸﹐在鲁封这处是几年前才建的﹐只为边塞征战来去方便。京城里司徒家与沉家交往甚密﹐又是几重姻亲﹐两家势力之大﹐即便当今圣上也让着三分。

司徒宏边打量﹐边恍惚地想若当初父亲没有离开司徒家﹐自己便是在这等地方长大﹐又该是何种体验。都道世人为功名利禄不惜背信弃义﹐相互残杀﹐宏过去总是不解﹐想着不过是为得些金银财富﹑锦衣玉食﹐何至于如此。如今想来该是为这富丽堂皇的夺人气势争做人上之人。

这时一位男子进来﹐此人身着华丽衣袍﹐后面跟着几个护卫。他一见宏离开拱手笑道﹕“这位就是宏贤弟吧﹖幸会幸会﹗我叫沈屹﹐沈方远之子。”

宏连忙还礼﹐又将一旁孙业引见。

那人立刻拱手道﹕“久仰老英雄大名﹐今日能请英雄助战吕朋﹐大捷之日在望。”孙业也还礼后﹐那人对宏又道﹕“我排行老二﹐若不嫌弃﹐贤弟就随你其它堂兄弟称呼我二哥。”

司徒宏答道﹕“能有幸与二哥相识﹐是宏所盼。”宏边讲边心里暗忖﹕这富贵公子倒不见狂傲﹐讲话也有理有节﹐且有豪爽之气﹐果然是将门世家非同一般。

沈屹又道﹕“家父现不在这里﹐刚被招去京城商议军机。我立刻修书一封﹐差人送到京城﹐宏贤弟﹑孙大侠先在寒舍住下﹐等京城那边的消息﹐或许过不了半月﹐我将与二位一同出征吕朋。”

司徒宏与孙业自然答应﹐三人聊些战事现况﹐沉屹又安排天地帮众人暂住东面一处跨院﹐里面有二十几间厢房﹐司徒宏暂且住这边五弟沈庸之房﹐原先沈庸及家眷曾住鲁封府邸﹐现已搬至京城。接着沉屹又安排晚膳﹐几人正说着﹐闻听外面脚步声﹐四个美俊小?随着一人进来﹐司徒宏还未看清来人面目﹐只听不羁语气开口道﹕“二哥叫我何事﹖我刚自伏谷归来乏得狠。”

这声音宏是刻骨铭心﹐他愕然定睛细看﹐正与来者目光相对﹐未等宏发话﹐那人惊道﹕“竟是你﹗﹗”他说着露出欣喜笑容﹐又说﹕“我就知道你我有缘﹐会再相遇﹐真乃天意﹗只是没想到会是这里﹗”

司徒宏脸色涨红﹐咬牙切齿﹐正不知如何应答﹐只听沉屹问道﹕“七弟与司徒宏贤弟相识﹖这倒巧了。”

“司徒宏……不会是司徒将军家的吧﹖怎么从前我没听说过﹖”

“是早年隐居江湖的司徒海叔伯之子。”沉屹回答。

那人听后大惊﹐也不理会沉屹﹐只对宏拱手行礼﹕“想必贤弟已知道我﹐敝人沈然﹐沉家老七﹐今日能与司徒宏贤弟幸会﹐是沉然三生有幸﹗”那人讲话的神态恳切坦然﹐似对与宏先前不快邂逅若无其事。

宏暗暗咬牙﹐虽心中愤然﹐当着沉屹﹐孙业也不好表露。只对沉然拱手还礼﹐却未答话。

此后几人用膳又寒喧讲话﹐唯有司徒宏略显寡言﹐沈然起初依然谈笑﹐只目光总瞥向宏﹐后来也不多言语﹐似有心事。

众人用罢晚膳﹐司徒宏随下人来到一房内﹐是先前五爷沈庸所居。宏刚打发走下人正要就寝﹐又进来四个丫头和两个小?﹐说是这几日服侍司徒宏少爷的﹐未等宏发话﹐只见沉然进了房间﹐面色温和﹐对宏说道﹕“我怕二哥想的不够周全﹐就叫他们几个过来﹐好歹晚上口渴也有人给倒茶。”

司徒宏冷冷一笑﹐回道﹕“宏从小一人居草窝陋室﹐有手有脚自会倒水﹐不必烦七爷劳神费心﹐还望七爷及儿等快些出去﹐司徒宏要早些歇息。”

沉然听着也不见恼﹐似笑非笑﹐他扬一扬眉毛﹐然后示意其它人退下﹐自己却没走。

“你留这做什么﹖”宏冷言问道。

“贤弟怕我﹖”

“笑话﹗”

“那我今晚就住这里。”

宏提起双剑答道﹕“那可要问问我手中宝剑能否答应﹗”

沉然一笑﹕“好﹗”然后对门外喝道﹕“来人﹐拿来件称手的兵器﹐我要与宏弟切磋一番。”

不大会儿﹐那个叫明月的将一把长刀递给沉然﹐转头瞥一眼司徒宏﹐目光颇为复杂。沉然又道﹕“咱们去门外比试﹐免得弄乱了屋子﹐影响贤弟就寝。”

二人来到房外﹐宏正要抱拳道﹕讨教了﹐只见沉然已一个腾跃﹐跳在空中﹐面带笑容﹐抡起长刀来砍﹐司徒宏看他又是戏谑自己﹐恨得举剑劈手相迎。宏先以双凌剑法对沉然千般解数﹐频频发难﹐眼见沉然疲于应付﹐不敢放闲﹐却依然笑道﹕“宏贤弟双凌剑法使得不怎么样﹐你堂兄用这剑法只五招﹐我便不敌。”

宏听着更是气愤﹐他急切之下﹐宇程剑法并上﹐如翻波越浪﹐直奔沉然心窝处刺去。沉然不禁惊讶﹐连忙以刀招架﹐二人斗了不到十个回合﹐司徒宏是招招发狠﹐剑剑夺命﹐ 沉然似是连招架之功也显力不从心﹐他突然转身﹐双腿凌空蹬蹋﹐跳出数丈﹐落地后连忙对宏抱拳道﹕“沉然甘拜下风﹗”

司徒宏住了手﹐依旧冷冷道﹕“见你从前那等威风﹐还以为是武功盖世﹐却原来不堪一击。”

沉然不以为然般傲然一笑﹕“我今日不够威风﹖”说着回头看看围过来的十几个随从﹐然后走近宏﹐坦然之态又道﹕“咱不过是武功比贤弟差些﹐那又怎样﹗沉然自幼不喜欢舞枪弄棒﹐若不是父兄强逼﹐恐怕连这三拳两脚也没有。”

司徒宏见他这样讲﹐不好再说什么﹐又不禁暗惊这沉然如此率直﹐再想到自己儿时也是以习武换得随师傅练习书画﹐甚有感触﹐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小时喜欢什么﹖”

“说来不怕你笑话﹐除了胡思乱想﹐最喜欢偷着看些淫词艳曲﹐就为这些﹐不知挨了多少罚。”

司徒宏听着不禁发笑﹐再看沉然﹐鼻直口阔﹐眉目俊朗﹐也不如先前那般令人厌恶﹐随口说道﹕“该罚﹐祇怕罚得还不够。”

沉然也爽朗一笑﹐然后道﹕“想你一路劳累﹐也该歇息了﹐就不再讨饶贤弟。看你不喜欢人侍候﹐我只让一小?睡在外间﹐可有个人你方便使唤。”

司徒宏看他说得恳切﹐不好再推辞﹐这才答道﹕“多谢美意。”

宏回到房中﹐竟一时难以入睡﹐想起澍青又想到蝶环﹐再想想这个沉然﹐心里百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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