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1:58:54

四十、沈然

  次日天明,司徒宏用罢早饭,沈然差人来问宏可要给家中书信,报之平安。若有,信使就在西角侧门候着,宏只让下人将信给他就好。宏暗暗感叹沈然心细至此,又想自永沱山曾与爹娘写过一封信后再无联络,便连忙提笔,告知父母自己已在鲁封沈家住下,只等沈方远将军自京城归来。
  之后,宏又去探望孙业一行人,与众人闲聊一阵。直到吃罢午饭,沈然又差人来问可愿到鲁封城内四处逛逛,他可亲自奉陪,宏谢绝好意,下午只呆在房中翻些书籍,那小厮端上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在桌上。宏见他有些年纪,但生的斯文举止乖巧,问道:“你可是一直跟着七爷的?”
  那下人笑答:“我哪里能跟七爷。我原先是服侍五爷的,这些日子五爷不在,七爷让我过来。”
  “你为何不能跟七爷?”
  “七爷身边的人全是安和公主亲自选的。”
  “安和公主?”
  “就是沈家大夫人。宏爷不知?”
  宏笑笑摇头,小厮连忙笑着说:“安和公主乃是当今圣上一奶同胞的妹妹,据说也是与皇上手足之情最深的。自嫁入沈家,生有两女,却一直未有子嗣,直到二十一年前才生下我们七爷。”
  “难怪你们七爷在兄长面前如此胆大妄为,原来在沈家也是高人一等。”
  “那倒未必是这个缘由。七爷虽自幼倍受宠爱,却不骄蛮。他天性开朗豁达,直来直去,也从不争强好胜,更难得对人又心细体贴,甚得几位兄长爱怜。”
  宏暗忖这下人说话不免奉承之辞,倒也有几分事实。转念一想,笑问:“安和公主为七公子选的倒竟是异常美俊少年?”
  下人也笑着答道:“爷有所不知,我们七爷有个嗜好,少近女色,喜好男色,虽老爷夫人很是不快,却拗不过他,也不对他寄予厚望了,府里就都任着他混闹。”
  “想必你家七爷还未娶亲?”
  “大夫人自作主张,这姨奶奶已经替少爷收了四房,只是不见哪个生下一男半女。
  前两年曾要给七爷迎娶正室,却七爷死活不倚,闹着要出家,这才罢休。“
  宏想这沈然虽贵为王孙,又行为放荡不羁却也有难心之事,更不料还坚守己见,倒有一丝佩服。宏抬头,见那小厮说得热火朝天,笑骂:“你好大胆子,竟敢对外人讲你们爷的坏话。”
  “小人有几个胆儿能说主子的坏话。一来我们从未将司徒家当外人过,二来我们七爷这些个事谁人不知,他自己都说:谁人背后没人说,旁人尽可以讲我,只要不是无中生有,恶意诽谤就好。”
  司徒宏听着不禁心动,想沈然此话之气魄,正中自己心意。
  到了晚间,沈屹沈然都来司徒宏处探望,沈屹只坐了片刻,大家寒喧几句便告辞。
  沈然却没走,他问司徒宏:“你明日可愿意随我去涉猎?”
  宏想也没想,只道:“我不会去。”
  “你一天坐在屋里有何乐趣。别看你武功好,骑术射箭却不一定比得过我。我已差人吩咐下,你一定要来。”沈然说着,明目一挑,弈弈生辉。
  司徒宏冷笑着问:“你每日里倒过得悠闲,无事可做便只想如何取乐。”
  沈然听着沉了脸,道:“原以为你是个爽快之人,怎么竟如此小气,讲话冷嘲热讽,你倒不如痛痛快快讲,我曾对你无理,你绝不交我这个朋友。”
  “七公子说得正是。我如今暂住沈家几日,待沈将军回来,便立刻启程吕朋。与七公子你再无瓜葛。”
  沈然有些怒气,答道:“你果然小气。那两次偶遇我并不知道你是司徒海之子,以为不过那市井无赖,不免对你轻薄。即便如此,我沈然也未曾真正羞辱于你。”
  “说得轻巧!那日雪夜,若不是爷爷我命大,早成冤鬼。更何况我为司徒海之子或是街头卖艺之人又有何不同!均是你沈然仗势欺人,趁人之危之举。”
  沈然一副盛气凌人姿态,道:“自然不同!那些兵士或是下人坏了规矩,拖出去打五十板子,若养得不好,通常几天后也就没了性命。却司徒府内小爷病重,需用人血做药引,每日就找人割腕滴血。”
  司徒宏听得好生厌恶,就说:“宏自幼与乡野村夫的小儿一同长大,命也如他们一般低贱。沈七爷大可不必抬举我。还是那话,你只给我滚得远些!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沈然一张俊脸也似气的煞白,骂道:“果然市井贱民、乡野粗人,也不怕辱没司徒家的名号!”说完抚袖而去。
  司徒宏见沈然负气走了,心里一阵快意,原先曾被那人羞辱的恶气也出了些。宏倒在床上想到沈然一脸盛怒,不禁发笑,不多时就睡得踏实。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02:45

四十一、涉猎

  一连几天,沈然也没差人问候宏更没来找宏,宏与孙业等人一起,虽不寂寞,但觉没那沈然搅扰少些乐趣。一日在府中游廊上见到明月,明月想回避,却被宏拦下,宏笑问:“明月不认识我?将军府里的人不会都这般无理,缺调少教吧。”
  明月不敢造次,只得跪下,低声道:“司徒大爷,小人没看到爷自此经过,冒犯了爷,还望司徒大爷赎罪。”
  司徒宏见明月一张脸铁青,虽不敢正视宏,也可见眼中愤恨,宏走上前,一手抓住明月胳膊,明月大惊,却不敢挣扎,只咬牙望住宏不作声响。
  司徒宏只将明月扶起,然后放开他说:“明月兄弟,我司徒宏一介草民,你不必如此。只是今后少做些依仗主子势力欺辱他人之事。”
  明月抬头,目光异样,脸上也见了血色,只是不敢说话。司徒宏又问道:“这些日没见你家七爷,他不会是每日都出外涉猎吧?”
  明月这才定了神,冷着脸答道“七爷并未涉猎。他这几日忙于乡下收租之事,因年成不好,今年有几处至今未收上来。”
  “他还管这些事情?”
  “沈家在翎川所有田产房产、当铺钱庄的生意都是七爷管的。”
  司徒宏听着没再多问,似乎若有所思,明月突然开口道:“司徒宏大爷,若那日伏谷之事,宏爷依然耿耿于怀,只记恨明月就好,那全是明月的主意,宏爷要打要罚,明月任凭您处置。”
  宏见明月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神情再陪上秀美容颜,宏不禁想笑又心生怜惜,他回答:“你敢做敢当,对你家七爷也忠心耿耿,是个侠义之人。我们倒可交个朋友。”
  明月早无原先的惧怕之色,厉声道:“不必,只请宏爷不要过於为难我家七爷,更别委屈七爷一片诚心……”明月说着突然停住,凝望宏片刻,行了礼,转身就走。
  只留下宏一人呆立在那里。
  又过了两日,沈然一大清早便来宏住处,对宏笑道:“我这几日事务繁忙,对贤弟照顾不周。今日若有空闲,随我出去逛逛可好?”
  “去哪里?”
  “看你喜欢,我对鲁封了如指掌,你只告诉我想看什么,我便带你去。”
  “自然是有趣之处,听人讲长春院不错……”司徒宏边说边见沈然满脸措愕,不禁发笑。
  沈然自知被宏戏弄,便道:“原来司徒将军府上的爷们喜欢那等下三烂的地方,你还是自己去好,恕沈然不能奉陪。”
  “司徒宏自然不比沈七爷,将众多美色娈童养在家中。”
  沈然笑道:“贤弟原是为这个,那好说,若喜欢哪个只管领了去……”这样讲着二人忍俊不禁。
  当日下午,司徒宏随沈然一行人来到沈家的晋杨猎苑,听沈然解释,这才明白沈府未在鲁封城内,而设在晋杨的缘由竟是为去涉猎戏耍方便。
  二十几个随从簇拥着宏与沈然,顿时猎苑尘土飞扬,马蹄杂蹋,众人尾追堵截几只野狼。沈然一马当先行得飞快,他回头对宏笑道:“曾想你骑术不高,竟原来是根本不懂。”
  “我一村夫,只会骑驴,未曾见过马。”
  沈然听着一怔,随后爽声大笑。只见他快马杨鞭,离那畜生越来越近,沉着弯弓搭箭,瞄准狼身就射,那箭势如风,畜生哀鸣一声伏道在地,便动也不动了。司徒宏提马上前,看那只箭正中野狼脖颈,狼还未死透,一双眼睛尽露凶光,不禁称道:“好剑法!”
  沈然对宏一笑,道:“走,下一只由贤弟来射。”
  直至暮霭沉沉,众人才离开猎苑打道回府。司徒宏与沈然骑马并肩缓慢而行,随从均跟在后面。沈然问道:“贤弟今日玩儿得开心?”
  宏笑答:“有趣!只不过论骑射,我非你的对手。”
  沈然狂然一笑:“我自小跟着兄长涉猎,你却是头次,当然差我很多。”
  “你不喜欢武功却喜好骑射。”
  “都不喜欢,不过手熟罢了。”
  二人笑笑,不再多言。
  眼见快近沈府,沈然突然正色着开口道:“从前有辱没你的地方,虽是无意,却也不该,还望你海涵!”说着低头拱手施礼。
  司徒宏片刻发怔,一时失神。待沈然抬头,宏也定了心神,并正色答道:“已是过去之事,不必再提。几日来得哥哥照应,宏只记下感激之情。”
  两人似又尴尬一阵,随后再次相视而笑。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03:58

四十二、欢爱

  这晚明月悬空,夜色正好。司徒宏坐在院中台阶处独饮,他几日里常同沈然一起,或涉猎,或随沈然四处游逛,过得甚是惬意,与沈然相处,想说就说,想笑即笑,要骂则骂,无拘无束,心境也似从未有过的豁亮。
  “你为何坐在地上饮酒?赶紧叫人抬来桌椅,再弄些酒菜。”沈然一走进院里便叫道。
  “我就喜欢席地而坐,自小这样习惯了。”
  沈然不屑一笑,便递给宏一封书信,道:“柳家村的。”
  宏连忙接了过来拆开,笑着念叨:“怎么这样快?”
  “我沈家的信使,又是我沈然安排,更何况是你的事情。”
  宏抬头笑望沈然片刻,然后继续读信。
  “司徒叔伯可好?”
  “一切都好。”司徒宏边答边将信折好揣在怀着。
  二人进了屋内,沈然对下人道:“你们不必跟我,退在外面侍候。”
  宏待旁人走了,又见沈然掩住门,回身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然一笑,却不答话,摇曳烛光之下,二人相互凝视良久,宏只觉房内越发燥热,两人喘吸声也更沉闷。那沈然目光虽未离开宏,而双手将自己长衫一一解了,又一把将中衣脱下。司徒宏起初还含笑蔑视,却眼见面前一赤身年轻俊俏男子,象牙肌肤,身形伟岸,私处饱满,他似笑非笑,双唇微启,昏暗灯花笼罩中泛出诱人色泽。
  司徒宏哪里再把持得住,三下两下便解了束缚,二人纠缠在一起。
  一阵欢快过后,司徒宏一把将沈然按倒在床上,便要行事,沈然也不挣扎,只急喘着道:“你且慢些。”司徒宏见沈然虽有些紧张,却似期待,并对自己深情凝视。
  宏俯身怜爱,二人更加缠绵。宏忽闻沈然一声低呼,连忙停下,沈然笑道:“你手段太差了吧,怎么竟用蛮力。”宏听着不禁羞涩,之后,宏见沈然娇喘得越来越紧,才放开动作。渐渐室内响动更大,春色愈浓。
  已是二更天,宏与沈然并排在锦绣床榻之上,闭目而卧。只听宏开口道:“当日伏谷客栈内,如何也没料到会有今日,更不想哥哥喜好这样欢爱。”宏说着睁开双目,转头笑笑。
  沈然依旧闭目,盛气凌人着答道:“你想不到的自然多了!”听司徒宏没作声响,沈然也睁开眼,对宏娇媚一笑,又说:“从前与我好的是忠王,那时我便喜欢这样。
  他因靖安之乱被皇上赐死后,之后再没遇到过令我倾心的。自那日见你与人争斗,便想该有缘再会,果然如愿了。“
  “你身边那许多美俊小厮呢?”
  “不过是用来泄火的,我沈然怎能与些贱人行这等事。”
  宏听着轻蔑一笑。
  沈然又问:“你呢?不是曾夸口见一个做一个嘛!”
  他说罢,二人均笑。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04:39

四十三、静思园

  天才蒙蒙见亮,司徒宏与沈然便起身,有五六个丫环一旁侍候二人更衣、洗漱。又有下人送上燕窝羹和几样精制点心。沈然一边用小勺撇去羹内的一点油花,边对宏说道:“原本今儿父亲到家,昨日才有人禀报,说母亲也一同回来。”
  “安和公主常自京城回鲁封?”
  “母亲最不喜欢这里,怕这次又是因我回来的。”沈然似觉羹的味道不好,他一摆手,丫环连忙将那碗燕窝羹撤下,沈然拿起一块蟹粉米糕,又道:“朝廷已命孙业等人助战吕朋,待父亲回来,即刻起程,你真的要随他们同去?”
  司徒宏笑道:“那是自然,总不能只在将军府内与你耍戏。”
  沈然冷着脸道:“你果然心狠!与我床上厮混了十好几日,说就便走!”
  司徒宏听他这样讲也沉下脸。不禁想到这些日来与沈然一起,每日云游闲逛,说笑戏闹,竟觉置身世外桃源,不要讲战事少去思量,就连张澍青也不愿再去多想。沈然目前境况竟如当初柳家村自己与张澍青那般,只不过那时绝情绝意的张澍青换作今日的自己。
  司徒宏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你且设身处地为我想想,我怎能无缘无故在这里住下。我自然是愿意与你一起,只不过身不由己,除非……你与我同往吕朋,我们并肩而战,为朝廷效力。”
  沈然已用罢膳食,他漱了口,净了手,这才抬头对宏淡淡答道:“我不会去吕朋,我一向最恨撕杀,若只为你去了,怕将来也有后悔之日。”
  司徒宏听着冷冷一笑,没有言语。
  沈然又道:“我已让二哥给父亲那边传话,封你为帅营督尉,虽为六品官衔,一旦到了吕朋,必会加官晋升。”
  “你倒想得周全,不过多此一举,我不需要。待吕朋收复,我便回柳家村孝敬爹娘。”
  沈然瞥了宏一眼,表情颇为不屑,他道:“你懂什么!你若是个普通江湖侠客投奔至此倒也罢了,既然以司徒家名号而来,我爹这里不做得妥当,如何向司徒家,向你叔父交代。”见宏没再答话,沈然又道:“你我混了这些日,你不必顾虑有人说三道四,我已吩咐下,若哪个敢乱讲,割了他的舌头!”
  司徒宏暗暗一惊,没想到沈然做事如此细心周密,他答道:“我司徒宏敢做敢当,若是怕别人闲话,还敢与名声在外的沈七爷行这等事。况且我一山野村夫,有何畏惧!”
  沈然先伸手摸进宏衣内,又自后面一把将宏抱住,笑道:“好生傲岸,我就喜欢你这样!当初伏谷城那夜,你说最好香火兄弟,我便知道你非同一般。”
  司徒宏一边配合沈然动作一边也笑道:“若讲狂傲,我可不及七爷,世间俗物皆不入眼,讲话也从不给人情面。”
  沈然傲然一笑:“我最鄙夷那些什么污秽龌龊都能容忍的,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君子之态,你却不知他心中善恶。再有便是讲话左右逢源,滴水不漏的,似是谦谦温和、善解人意,众人都道他们好,总也挑不出他们的错处。就如同你说的那个张…
  …什么树,明明无心与你交好,又贪恋你对他的痴情,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他这般戏弄你,你还讲他好话!“
  司徒宏听他说这些,立刻沉下脸,将沈然推开。沈然也不陪笑哄他,只随意说道:“我这就去鲁封城外恭迎,待我父亲回来会差人传你过去。”说完,便与一班随从出了门。
  司徒宏心中更是不快。
  用罢午膳,只听有探报传话,公主及将军一行已过鲁封,就在晋杨城外。府内上下一阵忙乱,司徒宏忍不住好奇,自侧门出来将军府,在外面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有二三十侍卫在先,又见几个威武将士开道,之后才见二人骑北漠高头骏马,年轻些的宏认识,是沈屹,那年老者虽只着朝服,未批盔甲,花白长髯,却是腰板挺直,神采奕奕,一看便是行伍之人,宏想这人必定是沈方远将军。二人身后又是几十名随从。
  司徒宏正奇怪为何不见安和公主,只见一队青袍侍从,竟有三四十人。后面沈然一马当先在前,一顶十六人抬明黄轿子随后,四周数名侍卫守护。轿子后面跟着几十个婆子丫环。沈然边走,似是听人呼唤,带住缰绳凑近轿子,俯身讲话,又不禁发笑。不长的一段路,沈然数次这般,司徒宏暗想这公主果然爱子心切。
  直至掌灯时分,沈将军才差人来请宏过去,沈屹一旁作陪,却并不见沈然。老将军对司徒宏颇为热情,宏将游说壑赓教江淮、慧安寺宇觉高僧、及天地帮孙业之事一一讲了,沈方远称赞宏少年英雄,有胆有识,又尽忠报国,不愧为将门之后。过几日司徒宏便可与孙业同往吕朋,他会亲自精选一队护卫随宏左右。
  自沈府正厅出来后,宏只觉心里发慌,晚饭时,沈屹待父亲款待司徒宏,孙业等人,依旧未见沈然,宏有心向沈屹询问,再想自己与沈然之事万一传到沈屹耳中,便不好开口。司徒宏回了房内,吩咐那下人,明日去东阁园,问候七爷一声。
  次日上午,下人回禀,七爷昨晚并未回来,又将传闻对宏一一说了。据有人讲,昨日公主将军回府后,曾招七爷问话,将军似大发雷霆,公主也动了怒气,之后再无人见到七爷沈然。司徒宏听着心里更急,不禁想到是否会因自己与沈然混了这几日,令沈将军及夫人责罚沈然,转念一想,沈然龙阳之好他们均知晓,不该因此理由。
  司徒宏一天无神,到了晚间辗转反侧,虽为沈然心焦,更诧异自己竟如此记挂着他。
  一连过去三天,宏眼见要启程奔赴吕朋,想无论如何得见上沈然一面,他便决定去找沈屹。
  司徒宏还未去沈屹处,就有人传话过来,说是安和公主有请。宏听后大惊,想必定是自己与沈然之事被他们知晓。走了一阵,那两个护卫停下,过来两丫环模样的女子,其中一人对宏说道:“司徒大爷请随我们来。”
  宏忙问:“请问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好像安何公主的园子在南边。”
  “不瞒大爷,并非是公主召您过去,是我家七爷非要见您,公主便答应了他。”
  “七爷在哪里?”
  “静思园”
  宏听后不敢再问,只随二人往前走,越走越是僻静,荒凉。终於二人在一处院门前停下,门口有四名卫士把守,卫士见那两名女子,连忙将门开了。女子对宏又道:“司徒大爷自己进去吧,七爷就在里面等你。我们在这里候着。”
  司徒宏见四处荒凉寂静,众人又如此诡秘,虽心里害怕,但想或许真的能见到沈然。
  宏进门,院内荒草丛生,只有一间破败茅屋,却并不见有人。司徒宏走进茅屋,推门而入,一股浊气扑面而来,房内似无窗户,更无灯盏,漆黑一团。
  司徒宏正四下寻找,就听有人笑道:“母亲果然让你来了。”
  宏闻声望去,才看见沈然倚着土墙坐在一角落,他蓬头垢面,衣袍污秽,却面色和悦,笑得自然。
  “这几日可让我心焦,总想无论如何也要见你一面,这到底是因何缘故?”
  沈然依旧笑着,道:“贤弟心里果然有我,看来不枉哥哥疼你一回。”
  司徒宏见他落到这等地步还有心说笑,瞪他一眼,只又问:“不是因为你我之事?”
  “你怕了?”
  “若真为那事,我这就去找公主,便说是我司徒宏轻薄在先,想公主、将军也不至於将我杀了。”
  沈然望住宏片刻,收了笑容,低头不语。
  司徒宏向四处打量,又道:“你一向娇生惯养,怎能受得这等苦,且让他们消气,让你出来是要紧。”
  “哼!我又不是没住过这等地方,怕是比这里还不如。”见宏一脸疑惑,沈然又说:“我十三岁上有个长我十岁的侍卫与我鬼混,却没想被人窥到,我恐父亲杀他,执意袒护他,却没想到那人为保性命,对父亲说是我施以淫威于他,他逼不得已,不敢不从。那时还在京城,我曾被关在这等地方有半年之久。”
  司徒宏听着暗暗吃惊,他道:“我还以为你贵为王孙,无人敢管。”
  沈然笑着说:“自然是母亲为安和公主,父亲也不能将我怎样。但自那以后父亲极少见我,一次偶然,我听他对人讲今生最不愿提及之人便是我,口气蔑视之极。心寒之下,我更是放荡不羁,为所欲为。”沈然微扬剑眉,又道:“此次母亲传来圣上口御,要将昭慧公主赐婚于我。我若不依,便是违抗圣命,满门抄斩。”
  司徒宏愕然,想了半天,才回答:“那你只有答应下来。”
  沈然听着蔑视宏,道:“不要说我好龙阳,即便没有这回事,娶个公主回来也是拖累。更何况我沈然不想做的,任谁也别想强逼于我。”
  “可总不能眼见沈家满门抄斩!”
  “这话你还相信!如今沈家兵权在握,又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与沈家结好还来不及。只是这次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便要将我放逐边塞,地方由我来选,或者去西边我大哥沈冲那里,或者东边容锦我叔父处。我找你来……是想问你……看哪里最好?”
  司徒宏凝视沈然,道:“你不是最恨讲话言不由衷、躲躲闪闪,怎么竟也如此?”
  沈然愧色一笑,回答:“我有意与你同去吕朋,却不知该与不该。你我交往颇浅,又有先前积怨,你心中再放不下那张树,哼,更不要说吕朋如今战火纷飞,我又非能征善战之人……”
  宏静静聆听,见沈然不再讲,宏抬头正色道:“你既问我,我也不瞒你。此时此刻我确实  愿与你同往吕朋。你我本无多大怨恨,我只当是不打不相识。张澍青…
  …我虽对他难以释怀,却也只能顺应天命。再如从前那般苦苦思念,便是作茧自缚。
  但你我确实交往破浅,我对你居高狂傲之气也颇为生厌。今后事事难料,将来会有何种心思,恐怕我自己也无从知晓。“宏停顿片刻又说:”我记得当初与张澍青曾立下血誓,到后来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你我又何必重蹈复辄,讲那无用废话,行那无用之举。“
  沈然听罢,闭住双目,将头靠住墙角不言不语。司徒宏见沈然一张俊气面容上竟是污迹,双唇干裂,似几日前憔悴了许多,心中似隐隐作痛。宏不禁伸手上前爱抚,却沈然猛地睁开双眼,静静说道:“我们同去吕朋。”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09:07

四十五、诡迷阵

  山映斜阳,重峦叠嶂,羌笛声悠悠绵长。司徒宏、沈然二人着银色盔甲矗立于夕阳之下,身后七八个随从侍卫远远守候。司徒宏眺望远方,开口说道:“这样的景致,不禁想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远来。’”
  “我倒想的是‘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司徒宏转过头来,笑道:“怎么这般悲壮、寥寂荒寒?”
  沈然冷冷笑道:“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之地永远也不会令我有豪迈伟岸、壮阔高远之感。”
  司徒宏再次侧面凝视沈然,不禁心中涌起一阵波澜。自他们与孙业等人来吕朋,转眼已近两年。这两年里,自己与沈然同行同寝,一道浴血杀场,生死相伴。就在数月前,沈然曾以身为自己挡箭,眼见他血流不止,自己疯了般背他行了十几里路,到后来几近爬着才寻到救兵。
  此时沈然也转过头来,同时一把抓住宏的手,剑眉略挑,淡淡一笑,妩媚绚丽又说不出的清高傲然,宏也回之一笑。自沈然被放逐吕朋,再无昔日威风,原先的不驯似收敛些,特别是与自己一起时,只偶露狰狞,宏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好笑,又心里一热,将沈然的手握得更紧,二人这样站立良久。
  后面一阵响动,宏与沈然同时松开手,回身张望,只见远处婉玉、水行夫妇骑马而来。到了跟前,那二人下马,婉玉笑道:“是我们,何必拘谨。”此话说得这二人不禁带出羞色。婉玉接着笑道:“你们忙里偷闲,良辰之中触景抒情,好不惬意,叫人羡慕。我总叫水行出来陪我走走,他却道不如在帐内酣睡有趣。”
  闻听这话,四人均笑。
  水行这才正色说道:“我们是特意来寻你们。主帅有令,命你们即刻回去商讨破解诡迷阵之策。若不尽早破了那妖阵,恐怕下次交锋,我们死伤更多。”
  沈然说道:“这诡迷阵是吕朋人自我中原偷去,如今这里聚集许多江湖高手,怎么竟破解不了!朝廷本要一年半载便将吕朋收复,却一打竟三年,且战火越烧越烈!”
  司徒宏答道:“这里侠士虽武功高强,精通布阵的却少,更不要说这种邪门歪道的阵法。我曾对主帅举荐三人,一是慧安寺的宇觉和尚,二是传闻隐居深山的萧风,再有便是张澍青。这里许多人也清楚这三人本事,却不知道主帅是否愿寻他们一试。”
  水行道:“张澍青就罢了。天底下无人愿意与一武林败类、山贼草寇浴血杀场,为朝廷效力。”
  婉玉点头道:“别的先不说,孙业孙老英雄的师弟便是被张春所害,武当派传人安晓同之父也是死于张澍青剑下,若张澍青果真来了这里,岂不是我们自己先撕杀起来。”
  “上次有武当派的人讲,当初张澍青随他舅舅于山中习武,从不安分守己,虽年少却生性残忍,将一个十岁的小孩斩杀,你们不也都听到这些。这样的人,怎可靠得住”
  司徒宏一直低头不语。
  几人边讲已来到帅帐跟前。门口侍卫进去通禀,出来回话,只令司徒宏与沈然进去议事,其他人且退下。司徒宏与沈然进了大帐内,并不见主帅周锦,二人先站立一旁。
  司徒宏转过脸,见沈然正注视自己,似若有所思。宏问道:“我……是否不该举荐张澍青?”
  沈然眨眨眼,若无其事道:“为何?举贤不避亲。”
  司徒宏又气又忍不住回道:“我与他有何亲缘!此话怎讲?”
  “你不是曾说如今对他已当兄长看待。”
  这沈然竟将枕边话在帅帐内讲,司徒宏只得瞪一眼,又往四下看看。沈然微微一笑,正色道:“若张澍青果真能破解妖阵,你就该推荐此人,我们也该用他,若他真如众人描述是个好争好战,心狠手辣之人,更该重用此人!你们江湖上的规矩怎竟比朝廷还多!”
  未等司徒宏答话,闻得一声:“七弟说得有理!”。只见有人自小帐内出来,司徒宏与沈然连忙行礼道:“参见主帅。”
  这周锦三十六七岁,身形高大,仪表堂堂。此人得沈方远一手提携,与沈冲,沈屹以兄弟相称,交往甚密。两年前沈然只带一名随从,也无沈家书信随司徒宏与孙业同来吕朋,周锦颇为惊讶。虽沈家兄弟一向只讲这七弟好话,却周锦素闻沈七公子行为放荡,为所欲为,倚仗母亲为公主,更无人敢管,周锦便想这公子哥必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举,被罚至此处。
  没过几日,安和公主、沈聪、沈屹分别给周锦书信,将沈然托付给他。周锦思量沈然在这里不会住得太久,怕是过不了两三个月,便可将这樽神完璧归还沈家。却如何没想到,沈然在此一呆就是两年。更另周锦惊异的是,沈然对他直言厌恶撕杀,却每次争战执意随行,也不见有畏惧,武功骑射更不愧为将门之后。虽对兵法战术懂得少些,却做事机警周密,又为人爽快,不要说自己渐渐对沈然有了好感,就连与周锦争战多年的将士也对这沈七爷刮目相看。
  周锦示意二人免礼,继续说道:“我叫你们来是要司徒督校去趟翎川,七弟随行。
  你们先寻那萧风,说服此人为朝廷效力,助战吕朋,破解诡迷阵。我已问过,此人非草寇,虽在武林内被人嘲笑,却与众人无大的冤仇,是我们要寻的最佳人选。不过据说这人性情淡薄,怕是不会出山,那时你们再去寻张澍青。听说司徒督校与他有旧交。“
  司徒宏忙问:“为何不找宇觉高僧?”
  “那歪和尚要得太多,若要答应他,必惊动朝廷,如今还没有那样紧迫。”
  司徒宏点头,思索片刻又道:“我与张澍青并不算旧交,该说是积怨,只怕他连见也不能见我。”宏说完,不禁瞟了沈然一眼,沈然正与他对视,二人均避开目光。
  周锦答道:“如今这里无人能去寻张澍青,更无人能说服他出征作战。况且我也不信任那些武林之人,你为司徒老将军嫡孙,与他们不同,自然会为解吕朋之围竭尽全力。若那人执意不肯,你就对他讲,只怕有一日,朝廷发重兵剿了他的风杨寨!”
  周锦见司徒宏沉吟不语,又道:“张澍青一定要以假名来次助战,我听说江湖上有什么易容之法,若能换了容貌更好。”
  沈然问道:“这又何必?”
  周锦冷笑道:“那神勇凯旋右将军江怀叫嚣,决不与强寇为伍,又有安晓同扬言要杀张澍青为父报仇。这哪里是朝廷大军,根本就是乌合之众,不知顾全大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司徒宏、沈然二人不再多问,周锦又说:“此事本令司徒督校去便好,但我知你二人素来一道行事,所以七弟就随着走一趟,若有不测,也能相互照应。”说完颇为会意一笑。
  司徒宏只觉一丝尴尬,连忙行礼领命,那沈然却对周锦微笑,然后供手道:“谢过主帅!”
  周锦目送二人背影,想到军中这二人间传闻,不禁摇头。但周锦只念他们与其他人一样撕杀疆场,毫不懈怠,又可作为自己心腹,那等小小不然的劣迹也就一笑而过。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11:41

四十六、箭伤

  军帐内,漆黑一团,寂静无声。司徒宏闭目侧卧,一只手在沈然赤裸脊背上游走爱抚。沈然转过身, 眸光灵动,淡淡一笑,千娇百媚,眼里似轻佻又狂傲。司徒宏凝视对方,以唇轻触沈然眉目,一路滑动,直至对方潮热唇边。沈然突然双手用力,紧紧抱住宏,二人火热纠缠。
  沈然按住司徒宏胸口,只微微用力,宏便立刻仰卧,任沈然在自己身上动作。宏起身,搬住沈然肩头,沈然便翻过身,趴在床上,调整姿态,待司徒宏缓缓进入律动时,不禁低吼。司徒宏不必看沈然表情,只听声音,便知身下之人怎样,於是更加卖力取悦对方。
  沈然支起身子,二人略歇息片刻,待再次动作时,沈然俯下身突然呻吟,司徒宏慌忙停下,双手抱住沈然,急切问道:“怎么了!!”
  沈然已转过身仰面躺下,没有讲话,只是摇头。司徒宏连忙查看沈然前胸处伤口,只见蜜色皮肤上一道暗红印子,这还是上次沈然为自己挡的那箭留下的。司徒宏掐住沈然手腕,伸手在他几个大穴上点了。沈然恹恹开口道:“不管用,我听江怀讲,怕是中了什么荼毒,虽不致命,平时也无感觉,却偶尔痛得钻心。”
  “你为何早不对我讲?!军中这些人里总有能解这毒的。”
  沈然摇头道:“我都问过,没有。反正也不常痛,不去管它就好。”
  “怎能不去管他!”
  沈然邪邪笑道:“你怕云雨之时扫了兴?”
  司徒宏也笑答:“自然,我还没见你在我下面求饶呢!”
  “不行了……贤弟快饶我一命,你自小务农,果然有把蛮力。”
  “看来今日不给你些颜色看看,哥哥你不知俺的手段!”司徒宏笑得厉害,却对沈然扑了过去,一副辣手摧花姿态。
  两人戏闹过后,司徒宏正色道:“我突然想起,咱们要去寻张澍青,他对武林里这些个用毒手段懂得颇多,不妨问问他。”
  沈然微征,但很快笑道:“你果然对那个张澍青是彻底放下了。”
  “你竟疑心我!对他我早已释怀。”
  沈然摇头:“两年前,你与我一起,常若有所思,即便是云雨快活,也总有神情异样,我便知道你正想着那人。”
  司徒宏望住沈然静静听着,沉默良机。突然宏问道:“两年前,你可会为我以身挡箭?”
  “……不会!”
  二人相视而笑,沈然见宏满目感激神色,说道:“别以为我可为你去死,只不过当时情景身不由己罢了。”
  司徒宏听沈然这话依然笑着,他俯下身来,躺在沈然怀中,久久不语。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12:31

四十七、芙蓉

  司徒宏与沈然来到鲁封时正值大年初五,城内繁华喧闹,人流熙攘。宏与沈然忆起两年多前,二人居心叵测,又结伴在城内闲逛,不禁好笑,又几分感慨。
  司徒宏问道:“距离晋杨只有半天多的路程,你果真不回去?”
  “算了,待吕朋收复,凯旋之时再回去不迟。只是若能回京城,我倒该探望母亲。”
  司徒宏笑问:“待战事结束,我陪你回京城,你也同我回柳家村如何?”
  沈然笑笑点头。
  二人均无心在鲁封逗留,前方将士浴血征战,只想赶紧往蚩山而去,寻到萧风,解吕朋之围。两人行的急切,也不去看两边繁华景致,正走着,但听身后有人叫道:“是,……可是司徒公子?!”
  司徒宏听着一惊,两人都回头张望,见一汉子抱着个婴孩,身旁一妇人手里牵着个女童,唤他的正是那女子。
  “……”宏只呆立着。
  妇人连忙上前施礼,道:“司徒公子可还记得……芙蓉?”
  司徒宏冷着脸微微点头,问:“你有何事?”
  “我……我总想与公子说几句话,是关于张寨主的……”她说着回身看一眼汉子,那汉子只对司徒宏二人憨憨一笑。
  宏也不禁往了沈然一眼,沈然并无太多表情。宏蹙起眉头,道:“不必了。我们急着赶路。”
  女子神情黯然,诺诺道:“这……公子……寨主他……只是有些话我不说总愧对寨主……”
  司徒宏似定了心神,打断女子,正色道:“张澍青可好?我们正要过些日子寻他。”
  没想那女子急切哀求:“公子千万不要与阿青打斗,别为难他!”
  司徒宏脸上一热,只得不语。
  一旁沈然笑道:“我们是寻张寨主帮忙的,怎会为难他。大家讲话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芙蓉连忙对沈然微微笑着点头,她回身对汉子讲了几句,那汉子一手抱住婴孩,一手牵过女童,又对司徒宏二人憨厚一笑,便转身走了。
  司徒宏、沈然与那女子来到一间店里坐下,要了些酒菜。司徒宏始终未开口,芙蓉也似拘谨,倒是沈然为二人圆场:“大姐有何话,请讲。”
  女子看看宏,再看看沈然,又低头不语。
  沈然再道:“如果你觉我在一旁讲话不便,我走就好。”沈然说着要起身,司徒宏伸手一把按住沈然,厉声开口道:“你有话便说,若不愿讲,我们告辞。”
  芙蓉这才说:“这些事本来阿青不要我讲,我也曾答应他,可……公子还记得三年玉亭楼?”
  司徒宏嘲弄一笑,饮下一大口酒。
  “其实那时我也才两天前认识的阿青,他自称郝青,我们都叫他郝公子。他来到玉亭楼,对妈妈讲只随便找个女子陪他,他要在玉亭楼住上几日。妈妈不懂他是何意,我那时已少有人找,妈妈便让我陪他,阿青他看也没看便答应了。”
  芙蓉说着见司徒宏依然不屑地看着自己,轻叹口气,接着道:“一进了屋子,我便看出这郝公子不是来寻欢的,果然他很快对我讲,他已与前面客栈的讲好,住这几日里会有人来寻他,到那时我只要装作与他相好。他这要求虽奇异,我们收了银子自然会依他所言行事。
  “他当时脸色灰暗,精神也差,但对我却非常和气。当晚我在他身边,见他呼吸急促,神色萎靡,才知道他正害病,臂上还带伤,却无论如何不要我靠近照顾他。你来寻他时,他才有些好转,听有人来找,便立刻起来……以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司徒宏凝神望住芙蓉,一言不发。
  “你走后没过多久,又有两位老者来寻他,他们在外面说了几句,寨主便随他们出去。直至次日黄昏才回来,说是要走,来取落在这里的一把云刀。我见他面色惨白,前日被你所伤之处渗出血来,便请他先歇息一晚。阿青也似精疲力竭,就留了下来。
  没想当晚便昏迷不醒。玉亭楼的人怕他死在那里,想找人将他弄到外面。我心里实在不忍,又想到这两三日他对我和蔼客气,便自作主张给他找了郎中,郎中看过说他气血两亏,又内淤急火,并已入心肺,早已无救了。“
  “那里其他人都要我赶紧将他送了出去,我却总觉他非一般人,又见你们打斗时情景,心怀怜惜敬佩之情,便守着他,只想等他咽了气再找人给埋了,却没想到他竟醒了过来。”
  此时司徒宏面色铁青,呆愣不语。沈然瞥了宏一眼,转头对芙蓉道:“可我却听说你们母子都是风杨寨的,还为张澍青母亲披麻带孝。”
  芙蓉凄然微笑,道:“看来这为公子都知道。那小女是进玉亭楼前就生下的,芙蓉命苦,从前的丈夫好赌,为还债将我与小女卖到玉亭楼。阿青醒来后,我料定他是个君子,便跪请他看在我救他的份上,将小女赎出去,送个正经人家。没想到寨主问我可愿一起离开,我还以为他要纳我为妾。”芙蓉说着又是惨淡一笑。
  “我们随寨主来到风杨寨,他对我是姐弟相待,我死活要小女认阿青为义父,自然要为阿青娘亲带孝……”
  突然只听司徒宏吼道:“三年前你为何不讲?!在风杨寨里你为何不讲?!!”宏喊着早已泪盈于睫。
  “我曾答应寨主,不对你讲这些事。何况我那时又不懂阿青心思。”
  “他……他到底是何心思?!!”
  芙蓉也不禁眼圈一红,恳求道:“司徒公子,你先别着急……”
  此时沈然伸手按住宏肩头,对芙蓉道:“当初没讲,如今却讲了,必是知道了张澍青所为之缘故。”
  芙蓉摇头,道:“我并不知晓。风杨寨这几年,我只见阿青绝对不是他在玉亭楼里对司徒公子讲的,喜欢处处留情,却不愿成为羁绊那种人。我听人讲,江湖上有许多人与寨主为敌,又得知寨主很器重司徒公子,我不愿公子也成为阿青的仇人。”
  “……”司徒宏瞪住芙蓉,似欲言又止。
  见良久无人讲话,沈然问道:“刚才那男子也是山寨中的?”
  芙蓉略显娇羞,道:“不是,那是我夫君,我一年多前才过了门。山寨里有人说媒,我听说那人老实本分,就答应了,只是他穷得很,婚事还是寨主命人操办的,又给了我们许多银子……”
  正讲着,那汉子又过来,婴孩在他怀中啼哭不止。芙蓉连忙站起来抱过孩子,对沈然他们道:“恐怕是小儿饿了,我就不打扰二位……只是求司徒公子今后别为难阿青……”
  司徒宏抬头,呆望芙蓉片刻,无任何表情,又将目光移向别处,也不答话。
  沈然道:“这个你尽可放心,我想司徒公子他……不会再为难张澍青。”沈然说着看看宏。司徒宏却只望着一桌饭菜发怔。
  自芙蓉走后,沈然陪宏继续吃酒,直到掌灯时分,司徒宏未发一言。沈然在桌上放了银子,站起来平静说道:“我想你也该酒足饭饱,我们先住下,明日你若想去风杨寨便去,若再能说服张澍青拿出破解妖阵之法更好。我自己到蚩山寻萧风,毕竟前方战事紧急,耽误不得。”
  司徒宏这才放下手中杯盏,望着沈然淡淡莞尔,悠然说道:“我们明日同去寻萧风,若他不答应,再找……张澍青不迟。”
  沈然微怔,二人似有话却都不再讲。司徒宏起身,伸手拉住沈然,沈然回以温和一笑。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13:51

四十八、客栈

  司徒宏跟着沈然出店门,沈然又让店小二将两人的马匹牵来,上马后只走了不远,沈然便指着前面对司徒宏道:“就这家吧,虽差些,想必你也不愿再寻其他的。”
  司徒宏有些木然,只点点头。
  进了客栈,沈然与店家讲话,那人将司徒宏二人引到房里,对宏笑道:“这是小店最好的一间,很是安静,刚才那位爷说您今儿劳累,要早着歇息。小人这就去将热水给你送来。”
  那店家出去后,司徒宏见沈然忙着将二人东西放下又扫炕铺被。以往沈然很少做这些个事,有下人跟着便叫下人做了,若只与宏一起,每次都是司徒宏张罗这些,为此沈然常笑宏温婉贤淑。
  司徒宏脱了靴子便躺在床上,沈然说道:“衣服脱下睡得安稳。”他讲着还帮宏将脚布解了,又将店小二送来的热水倒在盆里招呼司徒宏烫脚,一解疲乏。
  待两人都躺下了,因酒喝得多些,宏觉口渴难忍,问道:“可有茶水?”
  沈然看他一眼,没有答话,起身走到八仙桌前倒了杯茶递给宏,见他一气喝完,将杯子接过来,问:“你明日真去蚩山?”
  司徒宏点头不语。
  沈然重新躺下,仰望顶棚,呼吸声略有些重,语气却淡淡道:“你若想去张澍青那里问个究竟也不妨去,省得放在心里疑惑重重。”
  “我说过不去便不去。他有意对我隐瞒,我去了他又能对我讲真话。”
  “既这样,那就睡吧,明日咱们还起早赶路。”沈然说完不再理会宏,转过身去背对司徒宏,没过很久,似睡得沉了。
  宏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往事历历在目,又仔细琢磨,直至夜深人静。司徒宏将沈然推醒,说道:“去玉亭楼寻澍青的老者一定是我爹娘,且澍青曾讲见过我着单衣在雪地里,他必是与我爹娘去找过我。”
  沈然困倦着皱起眉头道:“那又怎样?”
  “我也许该回柳家村问个究竟?”
  沈然坐起身子,面带不悦:“还是那话,你想去便去,寻萧风之事我自己走一趟就好。”
  “你这叫什么话!好似我的事与你全无关系!”司徒宏怨声说道。
  外面传来打更之声,沈然也提高嗓门道:“这事本来就与我无关!你三更天将我吵醒,我没怨你,你还气了!”
  司徒宏听这话更觉气愤又委屈,凄凉说道:“我不过是心里烦躁,想你能与我说几句话……”见沈然没答话,宏又说:“当初我早该觉出青哥藏有苦衷,却我只一味恨他骗我、负我,更不能忍受自己一片真心他却……”
  沈然打断他,道:“你听好了!你愧对张澍青,哪怕是欠他一世恩情是你的事情,别说你要寻他,便是与他重归于好,再续旧欢……我沈然也只能随你去。你还要我怎样?!若你真要问我这事,怕说了你也不爱听。”
  “你说!”
  “先不管他是何隐情,但想来无非些江湖恩怨纷争。当初张澍青因何理由,哪怕是为解救天下,为搭救你性命也该将实情讲给你!他若真将你当作七尺汉子,便会与你共商对策,是好是歹两人承担便是。将好端端的情谊这样毁了,伤人害己,他委曲求全、做这等蠢事,你被蒙在鼓里,根本无需自责!”
  “你少以自己性情去度量他人所为!”
  “就知道你不爱听,我更懒得说你们那些个事。你且安静些,我还要睡觉。”沈然说着又躺下。
  “若嫌我吵你,出去便是。”
  沈然腾地坐了起来,看也不看宏,起身裹上棉袍,披了银狐斗篷就往外走。
  司徒宏眼见沈然离开,也没去叫他,躺在床上烦闷,直到天光泛白才昏昏睡了。不知过多久,宏迷迷糊糊翻身,往旁边靠去,只凭习惯伸手去摸,却空空如也。司徒宏惊醒,四下张望,脑海里昨夜与沈然口角之事也清晰起来,顿时想到沈然怕是已自己走了。
  宏飞快跳下床,批了棉衫便往外跑,客栈门外,一眼便看到沈然在套马鞍,暗暗长吁口气。沈然转身,见宏靠在门板上,对自己呆望,说道:“怎么才起?我们还要赶路。”
  “我以为你走了……你昨晚睡在何处?”
  “自然是客栈里,我又要了间房。你赶紧将衣服穿好。”
  司徒宏整理完衣衫,走到沈然跟前,帮他将鞍子套好,低头凑近说道:“昨夜是我的不好,因心里烦闷不免毛躁不安,你别气恼。”
  沈然抬头看他,不屑一笑。
  宏早知沈然脾气,也不在意,又说:“我只觉万分愧对于他,更要弄清事情缘由,至於其他的……都无可能,你不必猜疑……”司徒宏说着见沈然似置若罔闻,依旧忙碌,便一把抓住对方手腕,问:“你不信我?”
  沈然这才抬头,一副戏谑口气答道:“我信你心生变故之时,会对我坦然相告,我也最喜欢你这点。”
  司徒宏松开沈然,凝视对方不语。
  沈然道:“回房吃些东西再走,我已命店家买些吃的送了上去。”
  二人回到房间,果然桌上兰花大碗内摆了几个白馍。司徒宏无心吃饭,见沈然也不用餐,只站在窗前向往张望。宏冷冷开口道:“你我吕朋这两年,虽常为种种事端争吵,却我一直信你,竟没想到你依然这般轻看我。”
  沈然转过脸,注视宏。司徒宏又说:“虽说人有七情六欲,但该义字当先,我司徒宏不会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举。”
  沈然正色回道:“即便你与张澍青重归旧好,这与忠义无关。当初我明知你心有所属,依然与你同去吕朋,遇到今日变故……我自知该有所担当。”沈然避开司徒宏目光,自窗口遥望远处,又道:“打十三岁被人哄骗遭囚禁,到以后眼见忠王惨死,便总将这等事看得淡些。”
  “看得淡……想来你是将我也看得淡。”司徒宏静静道。
  “你若如此说,我真要轻看你。”沈然再次凝视宏。
  “你不轻看我就该信我!”
  “若不信你,我早就走了,还受你这般闲气。”
  话到此处,二人不再言语,想冲对方笑笑,却都不免有些尴尬。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16:13

四十九、萧妻

  司徒宏与沈然又行了四、五日才到蚩山,此处山势险峻,随处可见巨石林立,悬崖陡壁。二人只得弃了马,徒步行走,只是越往山内,要用上轻功才可行进,司徒宏倒不觉怎样,却沈然显出力不从心。宏拉住沈然的手,道:“我带你走。”
  沈然一笑,将宏拽得更紧:“是不是心里骂我轻功太差,害你受累。”
  “你若什么都好,我如何能降得住你!”
  “你当我是大虫,还需降伏?”
  “我当你是……悍妇……”司徒宏话音未落,早挨沈然一击,於是赶忙“好哥哥好哥哥”地连声求饶。
  这样行至半山腰,只见不远处有一茅草屋,房子虽简陋,却屋前有一大片田地,因隆冬时节闲置。旁边有一圈家畜,一妇人正在里面忙碌。似乎妇人听到响动,回身张望。宏与沈然已走至近处,见妇人体态赢弱,一身粗布缃裙,领口松散,隐约可见冰肌雪银。她装抹颇重,容貌倒标志,粉面蝉鬓,柳眉朱唇,乌发拢起,宝髻处一只金钗闪亮。
  司徒宏行礼道:“这位大嫂,向您打听一人。”
  少妇(缅)腆还礼,柔声回答:“公子请讲。”
  “请问有个叫萧风的萧大侠可住在此山?”
  妇人微怔,并答道:“原来二位是找我家夫君。”
  司徒宏闻听这话也是一惊,看女子俏丽姿态,再想到澍青,心中为之一痛。
  旁边沈然指着茅屋说道:“萧大侠就住此处?”
  “哪里,我家在蚩山顶峰,这里不过用来放些器具。”
  司徒宏接着道:“那就烦请大嫂为我们带路,我们急需见萧大侠一面。”
  妇人似有顾虑,她沉吟片刻才问:“不知二位因何事来寻他?”
  司徒宏与沈然对视一眼,才将此行目的一一说了。
  妇人静静听完,柔声细语开口道:“我夫君淡出江湖很久,更无意与朝廷有任何瓜葛,两位还是请回吧。”
  “也曾听说萧大侠淡薄名利,只这次朝廷将士还有我中原好汉正身陷困境,想来萧侠士不会不仗义相助。”司徒宏说着见那妇人依然低头不语,又说:“至少请大嫂让我等见萧风一面。”
  “或者我们自己上山寻他!”沈然一旁说道。
  妇人抬头,款款答道:“这蚩山再往上已无路可走,只怕二位上不去。”
  沈然轻蔑一笑:“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怎样的无路可……”
  司徒宏望沈然一眼,沈然立刻会意,缄口不语。宏又对妇人道:“若不讲助战之事,我还有件私事要请教萧大侠。”
  “又是何事?”
  司徒宏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不知大嫂可认得风杨寨寨主?他曾与萧侠士有些交往,我与他也有旧交,却近日他行为古怪,我想请萧侠士指点迷津。”
  妇人秀眉一挑,美目更似清亮,她想了一想,回道:“既这样,我带二位上去。”
  司徒宏,沈然这才跟着妇人走出菜园,又行了几里,眼见前面柱石临立,再无去路。
  妇人回身,面带一丝羞涩对二人道:“前面只怕要我拉上两位走了。”说着伸出双手。
  司徒宏赶忙说:“我可自己……”
  妇人摇头,打断宏道:“我看出你有轻功,却走不了这路。”妇人双手已经拉住宏与沈然,那手光洁细嫩,软弱无骨。未等二人再多说什么,忽有腾云驾雾之感,眼见自己被少妇牵着飞檐走壁,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宏向上看,是笔直峭壁,往下瞧,是万丈深渊,自己身体与石壁竟形成垂直态势。
  这样行走如飞有一柱香的功夫,宏才觉出自己已被放下,再看那妇人,面色、呼吸均平静如初,司徒宏不禁惊叹道:“大嫂绝世功夫!”
  少妇略莞尔,妩媚异常。
  这时,只见一男子对面走来,妇人连忙过去依偎在那人怀里,神态比先前更显娇媚。
  此男子面目俊朗威严,身形高大魁伟,衬得少妇越发娇小。
  妇人对男人道:“这两位少侠说是来寻萧风。我对他们讲你早退出江湖,却他们执意要来。”
  男子注视宏与沈然二人,不发一言。
  司徒宏施礼寒喧,男子却不回应。倒是妇人说:“你们聊着,我先下去备些酒菜。”
  她说着转身便走。
  男子眼望妇人背影,目光爱怜,却嗔怪口气喊道:“阿风,萧风,你别再闹了。”
  妇人闻听呼唤回眸一笑。
  那边司徒宏、沈然二人瞠目结舌。

zxcvbnm3047 发表于 2010-5-14 22:17:12

五十、萧风

  屋内,司徒宏、沈然、萧风分宾主落坐,不大一会儿,高大男子为众人端上茶水,那水并不很热,色如酱汁,然后男子坐到萧风下手。
  萧风依然娇柔说道:“两位快快不要称我为大侠,叫我萧风便可,或是叫萧姑娘,萧夫人也无妨。”
  宏与沈然此时已缓过神来,但仍惊愕万分,早听人说这萧风行为异样,却怎么也没料到竟是如此。再想刚才那轻功手段,也不得不信此人就是传言里武功盖世,身行如飞的萧风。
  司徒宏道:“萧……”他说着尴尬一笑:“没想到萧侠如此风趣,这般贪玩。”
  萧风也笑:“还请两位别见怪。我早见你们上山,又在途中缠绵亲热,才想与你们开个玩笑,失礼失礼!”萧风说着抱拳,如男子般对二人行礼。
  司徒宏被萧风说得带出羞色,转头去看沈然,沈然倒乐得喜悦,只听他对萧风道:“能来蚩山识得萧姑娘颇为有幸,我虽对萧侠装束、举止不甚习惯,却喜欢你不掖不藏,我行我素的爽侠气度。”
  那萧风笑得开心,面如粉团:“好!承蒙沈然老弟看得起我,又如此直率,以茶带酒,这杯萧风敬二位。”他说着款款端起茶盏,虽动作娇柔,倒也一饮而进。
  众人也将茶水干了,司徒宏饮过后,问:“这茶水虽不热,却饮下去有浓浓暖意。”
  萧风笑答:“这茶内有一点月毒,自然到了腹中发热。不过你们放心,这非毒药,若常饮,可使身躯百毒不侵。”
  “萧侠还懂用毒?”
  “我对此并不精通,还是阿青给我送来的。对了,司徒公子与阿青有旧交,怎没听阿青说过?”
  司徒宏听着心里一紧,阵□‘7d酸楚,一时不知如何对答,但听萧风又问:“才将你说阿青行为古怪,到底怎么回事?头几天他还看我,好好的。”
  司徒宏更是不知怎样回答,便说:“其实我们还是为吕朋之事,如果能请萧侠士即刻出山,是浴血杀场将士们的福气,若不能,也想请您帮我们说服澍青出战吕朋。”
  萧风收敛了笑容,低头不语。
  “请问萧侠为何不能为朝廷为天下尽一份力?”
  萧风抬头,淡然道:“我若这般装束赴吕朋参战,是否可以?”见司徒宏张开结舌,萧风冷冷看他一眼。
  四人沉默一会,沈然问道:“听你口音,想必来自江南水乡?”
  萧风又笑道:“其实我本是翎川人,自小随父母移居南方,自然有些南方口音。”
  “怎么又回翎川的?”
  萧风没立刻回答,他将鬓角一缕垂落下的青丝往后拢了拢,然后端起茶壶又要为沈然、司徒宏斟茶,身旁男子起身,接过茶壶,边倒茶边说道:“我看两位不必再多说,阿风喜欢隐居在这山中,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出去的。”
  萧风对男子嫣然一笑,两人目光流露出默契。萧风开口道:“有些话我本无必要对你们讲的,但想你等必定以为我萧风只顾自己快活,不懂得以天下为重。我虽从不在乎外人说我什么,但又何必无端生出误解。况且你们不比其他人,我说了,或许你二人能体谅其中甘苦。 ”
  萧风饮一口茶,淡淡口气又道:“我十六岁独自一人回到翎川,因为不愿每日家人对我唉声叹气,他们愁苦,我更是不快。我自小就好女子装束,喜爱那些发钗花头,胭脂膏粉,艳丽衣裙,常没人时偷偷装扮戏耍。七八岁上,发现旁人都说笑我举止扭捏,我便拼命去改,却众人还是笑我,特别是师兄弟们。我思来想去,以为若功夫比他们好,再熟读兵法布阵,学士渊博,他们便不敢再拿我取笑。后来我功夫真的胜过他们几倍,若有人还耍笑我,我便让他于我手中讨饶。果然,自那以后,再无人敢轻视我。”萧风说着轻柔一笑。
  “有一日,我无意窥到师傅与本门及别派弟子说话,师傅讲我时一味摇头似哭笑不得,其他人皆抿嘴似忍俊不禁,那时我明白个道理,世人对我只两种态度,当面笑我、背后笑我,亦或是善意笑我、恶意笑我。”萧风讲着一派超然气度:“今日如我这般,虽自己活得真切、尽兴,却天下很少有人能坦然接纳,世人既不容我,我也无责任于天下,更不要说什么为朝廷尽力!我这样讲,你们可懂?”
  司徒宏、沈然不禁相互看对方一眼,都觉无言以对,只得微微点头。
页: 1 2 3 4 [5] 6 7
查看完整版本: 《青宏传》 BY 筱禾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