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cqs 发表于 2010-5-28 20:50:50

   二十一

      平时睡觉没有参照物,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睡觉时拳脚这么好。张涧冰几乎整晚都在与我的睡拳搏斗,筋疲力尽才把我的手脚制伏,刚想放松精神脸上就中招,成了大熊猫。他本想半夜叫醒我却怕吵到同屋别的人不敢出声,但是他的手脚都用来制住我,除了嘴没空闲的地方可用。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他决定还是不咬我耳朵,怕我疼得大叫。最后他咬牙忍着,忍着,忍到我自然醒来。


      这次不用人提醒,我也知道张涧冰抱着我整晚没睡好,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人生地不熟的在北京不好发作,一定会狠狠记在心里,寻找下一次报复机会。幸好师兄起得早,师兄的同学也是大好人,拉着我们去北大食堂吃早点。公共场所,张涧冰继续克制,除了看我的眼神凶恶一些没什么失常的举动。


      师兄看见张涧冰的黑眼圈不免好奇道:“小张,你的眼睛怎么了?昨晚打架了?”

      师兄的北大同学神秘一笑,解释道:“昨天小张和小安睡在一张床上,我听那屋同学说一整晚床上发出各种怪声,两个大男生搂搂抱抱,真是那个那个……时尚前卫。原来还以为只有北大校风开放什么恋都有……没想到T大也不甘落后,青出于蓝。”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涧冰如剑的眼神洞穿那个北大学字的前胸后背,碍于人家是前辈,他没有出手动粗,只是冷着脸解释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不会是你想吃小安豆腐,人家不同意反击导致的吧?”师兄开了一句玩笑,“算了,算我没问你黑眼圈的事。你们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好好发展啊!”

      我听到张涧冰拳头骨节的错动声,和下意识的磨牙声。我想他把师兄们的账也记在了我的头上了,看样子他不仅要把我生吞活剥还会搓骨扬灰。

      讲座是下午,白天师兄带着我们去了一趟天安门。故宫的建筑是相当有气势和特色的,师兄给我们当导游,从专业的角度上了经典的一课,我受益匪浅。张涧冰却对故宫内的一间展览馆很感兴趣流连忘返。我定睛看了看,红底白字的招牌写得清楚:中国历代酷刑及刑具陈列馆。我知道痛快的死已经没盼头了。


      听讲座的时候我精神恍惚,一直在想是否给爸妈打个电话,倾吐心声作最后的交待。我也想到吴优,不知他在清华过的如何,是否想起过我。张静和我那帮弟兄还说赚了大钱请我吃顿高档的外带欧洲十日游。这么多事情没有了结,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一路提心吊胆,寸步不离师兄的视线范围,但是该分开的时候还是会分开。师兄把我们安全送回学校,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时天已经黑了,我们住的宿舍楼在学校偏僻的角落,路上行人越来越稀少,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奇怪的是很多阴暗的角落,张涧冰都没有考虑。难道,他想等回到宿舍狠狠折磨我,然后再杀人弃尸?


      如果是那样,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天算不如人算,我和张涧冰一前一后上了宿舍楼,推开房门就看见屋里有个陌生人。他大约三十多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不长衣着样式也很普通却无法掩盖俊美的脸和高雅的气质,他正坐在张涧冰的床上看电视。


      那人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而是扑向我身后的张涧冰。

      “小冰冰,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久了也不给家里写信,想死我们了。”

      张涧冰脸色大变,估计在那一瞬间已经把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抛到火星上去了。他紧张道:“柳叔叔,你怎么来了?还找到我的宿舍。我的同学在吗?谁招待的你?”

      “怎么了,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是你叔叔,从小把你拉扯大,趁着五一放假来看你,有什么不对?”柳叔叔双眼含着一股幽怨,“我本来以为你的宿舍很不好找,结果没想到同学们都很热情,很多人认识你,知道你住这里。”


      张涧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自从上学期末,他就已经成为全校一颗万人瞩目的新星,即使无缘相见的同学也知道他的姓名和宿舍号。

      “小冰冰,我上午来的时候是王铮同学招待的,现在他和女朋友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下午好无聊。幸好你回来了。”

      “我爸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来一趟车票很贵的,他舍不得。”

      张涧冰皱眉道:“知道很贵你还来?乱花钱。”

      “我想你啊。”柳叔叔一脸无辜,“再说我从没来过T市,顺便看看嘛。”

      张涧冰无话可说了,忽然他脸上浮现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指着我说:“柳叔叔,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上铺安于世同学,北京的。我们关系不错,他刚才还说请我吃晚饭,不如带上您一块儿。”


      我虽然没说过请吃晚饭的话,但是这明显是个改善敌我关系的好机会,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贡献出饭卡,请张涧冰和柳叔叔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果然张涧冰被我的诚意打动,私下里表示如果我表现良好,哄着他叔叔玩得开心,他会考虑继续遵守419公约。

      霍中华五一期间回家休息,柳叔叔就睡在霍中华的床上。我主动请缨和张涧冰一起招待柳叔叔在T市游览,陪吃陪喝陪住,三陪周到,还充当活动的提款机。总算柳叔叔开开心心离去,临走还拉着我的手夸我聪明懂事,要张涧冰好好感谢我,与我做好朋友。


      不知道张涧冰如何向柳叔叔解释黑眼圈问题的,不过自从五一过后,我和他的关系渐渐改善。在春季运动会时达到有史以来的最佳状态。

      春季运动会是各学院自行组织。我看了看过去的纪录和别人的实力,决定不上场丢人现眼。不参赛不等于闲着,要么参加啦啦队,要么坐在看台上写歌颂本班运动员的宣传稿。本来宣传稿我是写不出的,谁知我从一本旧书里发现一打废弃的稿纸,居然是某届运动会宣传稿的复印件。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运动会当天一张一张地抄,据说每交5篇稿可以给班级总分加0.5,广播播出一篇加1分。我抄的那些文章里面不乏文词优美的,有质量有数量,最后为班级增加了十多分,相当于我们班拿到了一个第一名。


      张涧冰参加了跳高和长跑,拿了一个第二,一个第三,得了一盒水彩颜料和一个A3的公文夹。我怀疑他是事先打听了名次和奖品的关系,其他名次的奖品绝对没他得的那两样实用。不过即使他未尽全力,也为班级增添了不少分数。


      我们两人一文一武相辅相成,最后我们班以总分第一取得桂冠,得了一张大奖状和100元班费,我和张涧冰作为功劳最大的同学,获准一同捧着奖状合影留念。

      会后张涧冰第一次对我另眼相看:“没想到你文章写得不错,那么多稿子没一篇重样的。”

      “是上次我帮一位师姐画图点草,她送给我一本旧书,说是我们将来必须选修的选修课用得着。那本书里夹着一些运动会宣传稿子,我照抄的。”我一向诚实。

      张涧冰大约已经习惯我的傻人傻福,这一次情绪很平静,随便问了一句:“是什么课什么书?”

      “是《美的**哲学论》,一本书20元,师姐白送给我的。”我当时对师姐可是感激不尽。到了下个学期,我才知道那是多么无聊的一门课,教授逼着大家买书,没书的不给学分,换言之有书的就给过,而他的书除了压箱底当砖头垫桌子几乎没有别的实际用途。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0:54:46

   二十二

      这个学期其他的科目都还好应付,最痛苦的莫过于“画法几何及阴影透视”。这门课虽然我每次都坐在第一排,认真记笔记抄老师画的样图,下课坚持提问,可就是从来没有听懂过哪怕一丝一毫。平时作业是请教其他同学,到了考试一张卷子我努力再努力也只做出50几分的题,其余空白,当然写上的题我也没指望能对,算来算去肯定要挂了。


      考完试我愁眉苦脸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室,没看清路撞在走廊的柱子上,被教授看见。她是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安于世同学,怎么了,这门考得不好?就算考砸了也不用撞柱子啊?太可怜了。”


      我点点头,因为撞柱子头痛,眼角含着点点泪花:“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看见题目头还是晕晕的……”

      “你一直很认真上我这门课,诚意可嘉。不要太担心想不开,多休息,别累坏身体。”教授安慰我。

      那门课我拿到了60整,据说教授很少大发善心,那天是真的很同情我。

      白痴就是白痴,我岌岌可危的科目,张涧冰居然是提前交卷拿到满分,羡慕死了。不过我不会崇拜他,我想如果是吴优,可能每科都满分。

      暑假转眼就到了,我依然带着门门通过的成绩单回家。爸妈觉得我越来越聪明了,他们现在开始有点相信,我能读完大学。既然这样就应该更加努力,笨鸟先飞,提前吃点小灶。


      师兄师姐们说大二要开计算机辅助绘图,最好自己先学一点,否则跟不上进度。

      我妈把这条重要的信息马上转化为暑假的学习方针,给我报了一个CAD辅助绘图班,交了一千多元钱,天天上课,一共一个月。

      我本来想联系吴优,可是每天下课唯一想做的就是睡觉,偶尔打电话给他,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我爸妈说我不在北京的时候,吴优从未给我打电话,他也不知道我的其他联系方式。他真的对我完全不理睬了吗?还是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想把我彻底遗忘?


      大二开学很早,有小学期军训,暑假只放了33天。掐头去尾,我一天没歇又踏上返校的路。

      张涧冰暑假没有回家,而是留在T市,他说有表哥照顾,要打工赚些学费。其实我们渐渐了解到,张涧冰的家境并不富裕,他家住在内蒙古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几年前还是睡帐篷放马居无定所,这两年才有钱盖了三间平房,圈养牛羊。他的两个爸爸每天都辛苦劳作,还兼村里的小学教师,拼命赚钱供他吃穿念书,他不忍心他们过渡操劳,总想着早点自食其力。


      霍中华曾经奇怪地问:“你表哥在T市,为什么你的爸爸们不回到大城市来找工作,比乡下赚钱容易。”

      张涧冰解释道:“他们说喜欢草原的开阔和纯朴,想一辈子住在那里。再说村里的孩子们离不开他们,穷乡僻壤有文化的人都不肯来,他们走了就没人教书了。”

      “他们一定是gcd员了,终身为人民教育事业奋斗无怨无悔。”霍中华赞叹道。

      张涧冰微微一笑:“他们申请入党却因为出身和其他问题没有被批准。其实只要怀着善良的心,是否党员或者信养何种宗教很重要吗?他们不求青史留名,但求问心无愧,真真实实活出自己。”


      我觉得张涧冰的爸爸们说得很有道理,简直就像孔圣人的论语,于是我把这句话偷偷抄在了小本子上,时时拿出来看看激励自己。

      我发现军训很适合我,不用动脑筋,只需服从命令。通过学习军歌,我对唱歌也不抵触恐惧了,原来不识谱照样可以唱,大声喊震耳欲聋,好不快活。而且我打靶5枚子弹打了60环,发发命中靶心都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奇迹。其实是我左边的王铮有点斜视,他的那5枚子弹全打在了我的靶上。我训练一丝不苟,唱歌声音大,打靶成绩高,于是我被评为军训优秀标兵。这是我上大学以来获得的第一张属于我自己的荣誉证书。


      小学期结束正式上课,先以班为单位投票评选三好生优秀干部,一般学习成绩好积极参加集体活动的就能评上三好生;是班级干部,成绩不是太差,也能推为优干。名额有限,论资排辈,再由辅导员协调,得不了这些校级院级荣誉的还可以参与评其他奖学金。


      张涧冰入学的成绩并不高,可是大一刻苦努力,评上了三好生,拿到500元奖学金。高额奖学金低年级还轮不上,不过张涧冰已经跃跃欲试,打算来年夺冠。

      大二的时候同学们渐渐了解了自己所学的专业,只想混文凭的找到一些省力气的窍门,读书有余力的搞点副业,还有人谈情说爱拉朋结党两不误,各自都在这个模拟社会里经营点什么,为了将来踏出校门做准备。


      单纯白痴的我没有什么想法,依旧努力学习。因为一次偶然,我被张涧冰“好心”推荐给学院学生会,帮忙抄写海报。就是用很粗的马克笔在黄纸上写某年某月某日组织什么活动,重复劳动却不需要太好的字,只追求数量能让人看懂就行。我小学时总被罚抄课文单词什么的,干这个得心应手。其实宣传部最苦最累,很多人当初加入没做多久就不干了,这个部永远缺人,好不容易抓住我怎肯放手?于是我莫名其妙地在学生会的档案上签了字画了押,成了院学生会宣传部的一名干事。他们很后悔没有早点发现我这样吃苦耐劳的好同志。


      体育部的人一直想吸收张涧冰,甚至体育部长许诺只要张涧冰在体育部挂名,他卸任就把部长的位子留给张涧冰。张涧冰却始终给他否定的答复,原因是没时间参加活动,对学生会也没兴趣。


      自从我卖身学生会,每次纳新被当成活人招牌,学生会招进的女生数量直线上升。有许多什么也不知道的大一小学妹,被我俊美的外表欺骗误上贼船,入了宣传部。宣传部长看着日益增长的养眼部员,乐得合不拢嘴,对天发誓他如果将来进入学生会核心层,一定保我当部长。


      王铮已经与女友如胶似漆,每天晚上知心哥哥广播,改成了女友热线N小时。霍中华除了学习,还忙着按院党委书记指示筹划院党校培养新党员的事情,泡妹妹暂时放到脑后。张涧冰夜不归宿变成周五晚上和周六晚上两天,但是除了我好像谁也不再关心这件事情。


      我们屋的人都知道,张涧冰周六周日接了三个家教,美术英语数学物理化学全能教。周末不休息,去他表哥那里每次回来又极为疲倦,这样下去身体会累垮的。他的表哥为什么不劝劝他?他从来没有给张涧冰打过电话,柳叔叔来的时候也没提起过有这么一个人,日子长了,我开始怀疑张涧冰的表哥是否真的存在。如果不存在,张涧冰周五周六的晚上到底去了哪里?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0:55:26

   二十三

      我的乌鸦嘴是很灵验的,在学期末最紧张的复习阶段,张涧冰忽然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他躺在床上发高烧,拒绝打针吃药。床都下不了,课是没有力气上了。我们试图把他强行扛到医院就诊,他却说只是普通的感冒,硬撑着,靠我给他的三片过期的退烧药维持。结果烧是退了,改为拉肚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由419公约上的受益国地位下滑到被压迫地位,床前床后衣不解带的伺候张涧冰养病。他除了支使我打水打饭洗衣服,还要我帮他做值日画图抄笔记外带上课答到或者请病假。


      期末那会儿最紧要的是占8个学分的设计课大作业交图,为了这个,许多人逃其他的课甚至熬夜画图。所以本来80多人上的课,基本上只有20多个能到,代替别人答到是不可能的。缺课总要有理由,没有医院的假条,我们只能自己编造令人信服的说词。我们总结前人经典,结合张涧冰同学本身的特色创新,编得可以说天花乱坠,教授们奈何不得。


      最诚实的理由:他吃错药上吐下泻,不能离开宿舍厕所10米以上距离。

      最体面的理由:他长得太帅,影响班上女生上课作笔记,所以牺牲小我顾全大家。

      最令人同情的理由:他可能迷路了,碰见女流氓。

      最病态的理由:他起晚了正在刷牙。结果下课时教授还记得这茬问他牙刷完了没有,霍中华只好解释说他有洁癖,经常洗漱一两个小时。

      最变态的理由: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

      张涧冰从周一到周五整整病了五天,病愈之时他的名声形象也被我们毁得差不多了。可怜我辛辛苦苦照顾他,到头来落得最惨下场受他埋怨。我一无党组织作靠山,二无女朋友作后援,智力低下百口难辩,跳到学校那个充满漂白粉的游泳池里也洗不清。


      “我已经好了,今天晚上去表哥家。”张涧冰说。

      我没想拦着他,但是我不得不说实话:“你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在做简谐振动,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要找人送你?”

      “屋里只有你。”张涧冰瞟了我一眼,好像在评价我是否已经从北京猿人进化到人类。

      下周一有一门考试,霍中华回家复习去了。王铮当然是与女友在自习室共同奋斗。所以,艰巨的任务看来只有我一人承担了。我冒着有可能被拐卖暗杀弃尸的危险,鼓起勇气说:“我送你去吧。”


      张涧冰试图自己离开,没走到宿舍门口就一阵眩晕,理智终于战胜情感,无奈道:“你陪我去,你自己回得来吗?”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通常我去过十次以上的地方都未必找得着路更何况从陌生的地方独自返回。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我陪你去,再陪你回来。”

      “你应该知道自从大一学期末宿舍楼下100声,到419公约、黑眼圈事件,加上目前过期药片等等一系列事情,咱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很好。我总是找机会整你害你,我生病的时候对你呼来喝去,病好了还埋怨你败坏名誉。你心里不记恨我吗?为什么总是对我和颜悦色奴颜婢膝关怀备至?”


      我眨巴眨巴大眼睛仔细想了想:“我妈说百年修得同屋住,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这是难得的缘分。”

      看涨涧冰的眼神和脸色,我觉得他显然又曲解了我的意思。他僵硬地笑了笑:“伯母的想法怎么跟柳叔叔如此相似。”

      “其实我不是不想反抗,只因脑子笨身手差,智慧武力都不及你,甘拜下风。”

      “你少损我了。每次我害你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张涧冰叹了口气,“你真的想陪我去?”

      “当然,我担心你的身体。”

      “没想到你对我还挺好的。”

      我微笑道:“是啊,你生病的时候都是我用自己的饭卡给你打饭。你发烧时就说病好了要请我吃一个星期饭。我记在小本子上了,还有你按的手印,你若出了意外,我找谁去兑现?”


      张涧冰一个没站稳就要跌回床上,我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略带哭腔道:“那是我高烧头脑不清说胡话,我不记得按过手印,一定是你们趁我睡着的时候捣的鬼。我不干了~~~~”

      我动了恻隐之心。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请我吃饭从一个星期缩短到3天9顿。但是他今天必须让我陪他去表哥家。

      “好,我带你去。”张涧冰正色道,“不过你要指天发毒誓,坚决不对第三个人透露今晚你的所见所闻。”

      “苍天在上,弟子安于世在下,过往神明为证,我坚决不对第三人透露今晚所见所闻。如违此誓,让我回家迷路,上厕所掉钱包,饭卡折在刷卡机里,期末考试不及格,上街被女流氓强暴。”


      我跟着张涧冰念完毒誓,一阵冷汗淋漓。暗暗佩服张涧冰的聪明,这么毒的誓言,我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我扶着他坐上公共汽车,辗转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下了车,走出十几米,他带着我进入一幢大楼的后门。进门之后向下走了一段楼梯,估计是地下一层。再推开一道门,里面豁然开朗金碧辉煌。


      一个浓妆艳抹的姐姐招呼道:“小张,你来了,赶紧换衣服,你的节目快到了。”

      张涧冰叮嘱了我一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许说话,有什么疑问憋在心里。否则我不带你回学校。”

      我屈服了。眼睁睁看着张涧冰从一大排亮丽的衣服中拿出一套,转身走进一扇小门。那门上写着“更衣室”三个字。我默默地坐在张涧冰指定的椅子上,百无聊赖,不能说话只好用眼睛和耳朵感受陌生新奇的环境。过了一段时间我渐渐明白这是某间声色场所的后台,张涧冰也不是来找表哥的,而是在这里演出打工赚钱。


      “小张怎么还没出来?他平时换装很快的啊?”一个姐姐问了一句。有位哥哥立刻敲了敲更衣室的门,里面没人回答,然后大家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把门弄开以后,发现张涧冰晕倒在地上。


      我赶紧凑上去,把张涧冰扶起来。

      “你是小张的朋友?他怎么了?”人们七嘴八舌询问议论,“病了吗?脸色很苍白啊。”

      我简单解释道:“他在床上病了一个星期了。今天刚好一些就坚持要来。”

      张涧冰此时幽幽转醒:“我没事,今天不来演出,这个月缺勤一次,我的奖金就没了。”

      “真可怜啊。为了那点奖金拼命。”人们叹息。

      我抿了抿嘴唇,毅然决然道:“张涧冰,我替你演出吧。”

      “你会吗?我可是迪厅台上跳街舞的。”

      “跳舞,我小的时候学过。”

      那个浓妆艳抹的姐姐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容貌,笑道:“小张,你朋友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既然他学过,就让他替你一次。”

      张涧冰目前的身体状况显然没有别的选择,但他仍然怀疑道:“你真的会跳街舞?”

      我傻傻点头。

      人们似乎都被我的外表和自信欺骗了:“这有什么难?跟着音乐疯狂摇摆就可以了,台下的人不重视舞技,只看帅哥。”

      原来街舞的真谛就是这样。我换了服装,被人画了一脸妖艳另类的彩装,基本上面目全非,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上台前我又坚定一次信心,我有舞蹈踩点的音乐基础,有柔道练就的柔韧肢体和超强体力,再凭着一股谁也不知道我是谁的大无畏精神,义无反顾。


      怎么说呢,我的乐感还是不错的,虽然玩不出张涧冰那些霹雳花样,但是跟着曲子像触电一样狂摆我还是学得很到位。迪厅的狂欢夜场在凌晨2点结束,我终于可以回到后台休息。


      我浑身的骨骼肌肉像散了架一样,但是当张涧冰拥抱我,在我耳边温柔说“谢谢你”三个字时,我极为受用,疼痛立刻转化为甜蜜留在心中。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0:55:52

   二十四

      我一直遵守誓言,和张涧冰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他开始慢慢习惯我的傻,包容我的无心之失,督促帮助我学习。与一名学习好的同学做朋友,对我来说可以获得很多好处,学到许多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


      尤其在大二下半学期准备全国四级英语考试的时候,好朋友的作用更加明显。四六级英文考试是中国高等教育中一种很变态的除了拿证毫无实际用途的考试。只要学英语的,没有四级证书,大学本科就无法毕业。没有六级证书,研究生文凭也拿不到。所以每个大学生都在为此不懈奋斗,一次不过就再考,源源不断将考试报名费上交,造就了一批编应试教材发达的名人外带养活了替考枪手和做假证的。


      现实是严酷的,再有怨言也无处申诉,只能向制度低头。一个字:考!

      张涧冰每天看英语书背单词,对我都很少讲中文,我只能被迫耳濡目染,享受全英文生活环境。他还要求我帮他听写单词,作为报答他不顾我推辞仍然坚持为我听写单词。木鱼有被敲穿的时候,这种魔鬼特训的结果就是我和张涧冰四级都是一次顺利通过。我一分不浪费考了60整。张涧冰四级优秀,据说还要参加口语考试。


      在大学里又混过一年,没有不及格科目,还通过四级考试。我爸妈高兴的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岁。暑假里好吃好喝的供养,任我玩乐。

      最让我高兴的是,我接到了吴优打给我的电话。电话那一端,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只是几句简单的问候。我却滔滔不绝地将憋在心里两年那么多事情讲给他听。他听着,会偶尔发笑偶尔叹息。末了他说:“看来你过得很好,我不用担心了。我呆会儿有事情,先聊到这里吧。”电话挂断以后,我才意识到还没有问他的情况。我家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我急忙查出他家的电话号码打回去,却听见电子合成的声音告诉我这是空号。他还是老样子啊,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好像永远不需要别人为他做什么。


      大三开学前的小学期,学院安排了古建筑测绘实习。实习动员时教授和辅导员就说了要我们做好吃苦的准备。我爸妈也嘱咐我出门在外,行李应化繁就简尽量实用多用,衣食住行因地制宜,特别要团结同学,防止自己走失。幸好有这些预防针,我踏上旅途的时候能够顺利愉快,紧跟组织。我们这次去测绘的古建筑是辽宁新宾满族自治县清永陵。据说成吉思汗的几辈祖宗们都埋在那里,是清朝龙脉所在。


      教授的几箱测绘仪器,供同学使用的30多块1平方米以上见方的0号大图板、一大把钉子尺一字尺,装车卸车换车都是男生负责。瘦弱如我也逃不过抬箱子的命运,像张涧冰那样高大挺拔一看就有力气的,更是得到充分利用。


      晚上8点火车从T市出发,经过一宿又一个上午到达某个大城市转乘大巴,颠簸几个钟头,我们终于进入大山环抱的清永陵地界。

      陵园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宏伟浩大,而是地处偏僻,寂静幽深。距离最近的有人烟的村镇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徒步需要行走半小时以上。因为教学经费有限,我们住不起村镇的旅馆,而是被安置在陵园边上几间废弃的平房中。领队的助教从镇上请了一位大师傅每天来这里开火做饭,供给我们一日三餐。


      据说我们住的地方是已经废弃的医院的一部分,曾经的停尸房。现在几乎是无窗无门,只有建筑主体墙壁尚保存完好。我们自己动手在窗洞钉了纱窗,门洞挂了布帘,还好大门虽破却能勉强挡风遮雨,烧木柴的土炉灶也可以使用。


      修葺完毕,男生们住东屋,女生们住西屋,教授和助教们住在中间。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我们睡在自带的充气床垫上。还好有一两个电源插座,每屋都有一个灯泡。

      虽然时值夏季,那里却因靠北天寒没有蚊子。没有蚊子并不等于没有其他昆虫生物,最多的是蛾子蚂蚁,时不时有蛇鼠流窜。如果晚上开着灯,在灯下放一个脸盆,一小时之内就会掉满一盆各色昆虫,睡觉翻身瘦子都会压死好几只蛾子。强烈推荐生物系的到这里来采集标本。


      我的铺位靠一边墙,另一边睡的是张涧冰。大家公认只有他能阻挡我的睡拳,他只好牺牲小我了。其实这回我老实许多,白天测绘很辛苦,到了晚上没力气再折腾,也就是拽掉他被子,腿踹到他肚子,手打到他脸而已,他挨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工作登梯爬高,量量画画,没日没夜,伙食营养却明显供应不上。那地方穷乡僻壤除了茄子冬瓜几乎什么蔬菜都不长,肉类更是少得可怜。我们天天吃素喝粥就馒头。忽然一天教授心情好,让大师傅做顿鸡慰劳大家。于是一个助教领会教授精神去镇上买了一只鸡,分成两半给我们做了两顿鸡汤。两顿加在一起平均每人分到1立方厘米的鸡肉已属幸运。


      那段日子,我们饥肠辘辘。有钱的同学就利用晚上收工的时间徒步走到镇上,找餐馆补充营养,没钱的只能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我带的钱还是有点富裕,熬不住了就缠着张涧冰和我去镇上吃顿好的,当然我请客。


      张涧冰其实脸皮薄又很有骨气,有许多女生邀请他去镇上吃饭,他都不同意。只有我叫他,他才应允,一来他了解我一个人去镇上会迷路,不得不陪我;二来我们毕竟同床共枕过的,关系最亲密,他拉的下脸。


      测绘是清苦的,人们不得不找点精神寄托。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患难与共,男女生最易擦出爱情火花。就连霍中华也抱得美人归。

      事情的起因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刚下过雨,漆黑的夜晚无月无星,而且没有路灯。地利:我们住的地方没有厕所,需要走一条泥泞的土路到陵园门口的公厕方便。人和:霍中华有一盏应急灯,而女生们只有微光手电。


      我们男生去公厕,他直接把灯给我们自己拎着去。如果女生晚上出门,他一定会亲自提灯领路接送,充分发挥党员高尚情操。一来二去,某个没有手电的女生,被霍中华光亮的内心感动,两人成就一段厕所姻缘。


      我和张涧冰虽然都是女生们的主要暗恋目标,却都没有精力发展女朋友。我心力有限疲于应付测绘的复杂工作,张涧冰则借口财力有限毕业之后有了稳定工作再考虑不迟。


      他没有女朋友,我反而心中莫名欢喜。我甚至萌生了想和他在一起的念头,我知道这种感情不正常,可是我越来越无法克制。以前我以为我有和吴优的那段懵懂的情就足够了,有与张静的交往也算谈过恋爱没白活,可是上天安排我认识了张涧冰。他没有吴优聪明,没有张静体贴,也并非只会对我好。我们磕磕绊绊朝夕相处,他让我感觉可以亲近,比电话里虚幻的吴优,比千里之外的张静更加真实。我想我是爱上他了,自觉的主动的爱他,不带有崇拜和强迫。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0:56:10

    二十五

      大三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在考虑,我爱上涨涧冰这件事是否应该告诉他本人。我上了十多年学,没有一本教科书涉及如何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提到性爱都是禁忌,更何况是同性爱。中学时早恋和现在大学里明目张胆谈恋爱的同学都是自己总结经验教训,披荆斩棘才摸到堡垒。难道我也要自己趟着石头过河,冒着风险压力冲破社会伦理束缚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感情的烦恼困惑只是繁忙学习中调味的插曲。除了学习,学生会的工作也占用了我很多时间。曾经的宣传部长没有食言,他当了院学生会副主席后,提拔我当了宣传部部长。部长与干事其实没什么区别,我只需听命上司,吃苦耐劳尽职尽责就可以。


      然而宣传策划并非光靠体力就能胜任,需要花样翻新吸引别人注意力。我最不在行的就是动脑,幸好我们宣传部里有几个学妹,才华横溢。别的部里都是部长说了算,因为我笨自己没主意,有事就召集大家讨论由干事们自荐方案,择优选用,更显民主。部员都说在我的部里可以充分锻炼,体现自身价值。换言之同学们对我的工作评价都很高,我每次能顺利高质量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把一向冷落的宣传部经营得有声有色欣欣向荣,学生会核心层也觉得我是难得的人才,重点培养。


      我们宣传部里人丁兴旺,卧虎藏龙,所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不推辞,认真负责。从运动会到联欢会讲座展览大大小小活动的宣传一一应承,成为这一学年学生会最坚强的后盾最活跃的动力。


      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混上了一个校级优秀干部的荣誉称号,拿到上大学以来第一笔奖学金。并且因为政绩优秀,在学年末换届选举中被选为院学生会主席。

      相对另外两个候选人,身怀绝技的体育部部长,唱歌跳舞演奏乐器样样精通的文艺部部长,我并不出色。学习不拔尖,不是中共党员,画画写字还不如部员,本来是绝无可能取得桂冠,我自己也从没想过甚至没有准备竞选词,只当是陪选。可是学生会的负责老师偏偏看上了我,觉得我没有野心听话乖巧平易近人群众基础好,力排众议最后敲定我为新一届学生会主席。


      从此我的课余生活完全奉献给了社会工作。而张涧冰已经从家教转行到更赚钱的帮教授做工程画图。这就是高年级同学流行的干私活搞副业,画几张图或者做一个工程,少则千八百,多则一两万,比任何兼职赚得都多而且能发挥本专业特长学本事和长见识。


      张涧冰的腰包一天天鼓起来了,除了自己负担学费生活费还有了富裕闲钱寄回家里孝敬两个爸爸。但是他仍然坚持每周六晚上去迪厅演出。

      我曾经问过他那个工作很累赚的钱又不是很多,他现在不缺钱了为什么不辞掉。他的回答很简单,他说他喜欢跳舞,可以把压抑的情感释放出来,而且那里有他最美好的回忆。


      是啊,每个人都有会有相对美好的回忆吧,都有想要释放的情感吧。可是我不敢表露真实爱恋,我怕我分辨不出把握不住眼前的幸福。

      我升级为院学生会主席,老师眼里懂事能干负责任的好孩子,同学们敬畏崇拜的掌权者,其实我还是我,那个会迷路总犯低级错误的白痴。我无才所以无为而治,我延续从前的做法,鼓励我的下属们集思广益,放心地把工作交到他们手上。运动会我不知道怎样搞,有体育部长,还有曾经是体育部长的副主席监督指导,我当然放心。联欢会等文艺活动我除了当过主持可以说毫无经验,没关系,有文艺部长,和曾经是文艺部长的副主席扛着。宣传部有我得力的部员继承挑大梁,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其他部门也以此类推,我只需惊叹他们策划的一次又一次优秀活动,由衷的表扬他们的工作能力就可以了。我唯一需要做的是把学院和老师交待的工作化解分割,发散下去。既然智商只有91的布什都能当美国总统,我为什么不能当好小小的一个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大四这一年里最让我兴奋难忘的事情并不是当学生会主席或者获得T市三好学生荣誉称号,而是与张涧冰一起参加国际建筑设计竞赛。

      不要一看国际建筑设计大赛就很神圣,遥不可及,其实只需从网上下载一份任务书,寄出报名表就可以。我们学院历来都鼓励高年级同学参加国际竞赛,而且最近几年我院学生接连获得大奖,更促进了我院师生参加竞赛的热情和信心。到了我们这届自愿参加变成必须参加一项国际建筑设计竞赛才能拿到设计课学分。


      国际竞赛通常允许以小组为单位,4~6个人共同做一个方案。我们屋四个人一拍即合,加上王铮的女朋友,霍中华的女朋友正好成立一个组。

      做竞赛一般是不分昼夜,大家在一起讨论画图。宿舍定点熄灯供电还不让男女生串楼,很不方便。大多数同学都效仿师兄师姐们的做法外出租房子,大家住在一起奋斗一个月。


      我们小组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处两室一厅的房子,房价不低但是条件相对比较适用,有家具电器等等生活必需品。两个女生住一间屋。我们四个男生挤另外一间。幸好这间屋子很大,有两张单人床和一张双人床。霍中华比较胖,独占一张单人床。王铮睡觉打呼噜,为了不干扰他人也要求自己单睡。于是我和张涧冰没的选择,再一次同床共枕。


      那是还需要盖棉被的冬天,屋里暖气不足,我和张涧冰渐渐学会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其实自从我对他心生爱意以后,我很害怕与他进距离相处肌肤相亲,那样我很可能会控制不了自己原始的冲动,做出越轨的行为。但是他似乎对我根本不设防,他喜欢贴在我的后背上,用他的肢体禁锢住我的手脚,他说这样既可以取暖又可以预防我的睡拳袭击。


      每天晚上他拥着我入睡,在我耳边均匀呼吸,热气撩动着我的心。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又兴奋又难忘,就算彻夜不眠静静地数他的心跳,也是一种享受。

      这样的美好生活只有一个月,寄出竞赛图一切又恢复原样。张涧冰依然忙碌在学习和生计上,我也在保证门门通过的情况下全身心投入学生会的工作。我们只有每天上课打个招呼,晚上在宿舍相视一笑的时间。可是我学会了珍惜,我想记住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幸福。曾经我忽略了我没有意识到和吴优在一起的时光是美好的,只是被动的接受,任岁月匆匆流逝,任那段情渐渐淡去。我后悔过去不如珍惜现在,争取主动,努力抓住努力追求。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0:56:34

   二十六

      大四结束后的暑假和接下来的大五整个学年,基本上是实习、考研和找工作。我的学习成绩并不好,考研是无望的,我爸妈也赞成我不要再念书,趁现在北京申奥成功建筑业一片大好赶紧找工作。


      “张涧冰,你打算考研还是工作?”我忐忑不安地问,“暑假施工图实习,你找好地方了吗?”

      “你不想念研究生吗?如果咱们国际竞赛获了大奖,整组人都可以保送研究生的。”他笑得开朗。

      “我脑子笨成绩又不好,只能保证门门通过而已,就算是竞赛保研也不会轮到我。”

      张涧冰依然笑着:“那你争取干部保研,院学生会主席就算学习不好,也可以留校工作一年再读研究生。”

      我叹了口气:“能上研究生,就我这水平不说别的英语六级证肯定拿不到,毕不了业还是白念。”

      “这么说,你铁定是要工作不念研究生了?”

      我点头:“没错。师姐介绍我去北京一家设计公司,暑假先在那里做施工图实习,感觉好就留下将来毕业正式工作。”

      张涧冰看着我的眼睛,忽然绕到我身后,从后面将我抱在他的怀中:“北京的设计公司,待遇怎么样啊?可不可以也介绍我去实习?暑假我还没有找好地方。”

      我不理解他为何突然抱住我,但是我喜欢这种感觉,我没有挣扎,微笑道:“听师姐说那是美籍华人开的顾问建筑师事务所。在那里实习一个月给1500元,本科毕业正式职工每个月3000-5000不等,上三险解决住宿干得好了还有高额奖金。”


      “这么好!”张涧冰惊道,“要是能在那里工作我也不念研究生了。”

      “你学习不错,又有设计天赋,放弃念研不是很可惜吗?”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幻想他真的会放弃念研究生。

      “说的也是啊。听说研究生毕业挣钱更多。”张涧冰有些犹豫,却仍然没有放开我,“你觉得我应该怎样选择呢?”

      “选择什么?这是你的事情。”

      “我说的不是念研究生的事情,而是……”他靠近我的脸颊,嘴唇贴近我的耳垂,呼吸有些急促,“……你应该明白的。”

      “明白什么?除了读研的事情咱们刚才没有聊别的啊?”我傻傻地不明所以,却因为他的亲密举动意乱情迷。

      他忽然把我推开,大声道:“你是白痴啊!这么明白的事情你非逼着我亲口说吗?”

      “我是白痴,你不说我怎么明白。”我老老实实道,看来他生气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他今天真的很奇怪,一会儿拿我当抱枕一会儿拿我当沙包。

      他那天虽然是情绪很不稳定咬牙切齿地离开,结果暑假还是与我一起去了北京的那家公司做施工图实习。

      我家是北京的,与公司相距比较远,我未免舟车劳顿和迷路,决定住在公司宿舍。

      和张涧冰睡在一个房间,本来是两张单人床,张涧冰却坚持要求合并在一起。他说屋里空调太凉,不开又热,还是两个人睡的近一点温度正好。我无所谓,而且极为怀念当初同床共枕的日子,就答应了。


      公司里面有几位T大毕业的师兄师姐,对我们极为照顾,嘘寒问暖,指导画图,我们学到很多知识,我用电脑画机图的水平也飞速提高。工作并不清闲,周六日经常会加班,老板却也不吝啬,加班会发补贴,或者请我们吃饭。


      有一日加班到很晚,师兄师姐请我和张涧冰去公司楼下的大排当吃宵夜。麻辣烫加啤酒,我吃吃喝喝津津有味,张涧冰没人劝却主动喝了半杯啤酒,结果还是上头,晕晕乎乎被我扶回宿舍房间。


      他这回稍微清醒一点,自己脱了鞋袜,解开衣服躺在床上。我洗漱完毕刚上床,他忽然从后面抱住我。不似往常那样抱住了就睡,而是上下其手来回抚摸我的肌肤,嘴里念念有词:“小安,你好可爱!抱起来好舒服。”


      他一定是喝醉了说胡话,我不跟他计较。我被他摸得呼吸有些急促,身体有些发热,不过我当初睡觉不老实可能也会骚扰他,绝对没他现在这样轻柔,我忍了。

      “小安,你热不热,把衣服都脱掉吧。”

      我是很热,不是因为空调功率不够。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脱我的跨栏背心,就依着他。脱完我的背心,他还不停手,居然拽我的短裤。难道他想让我裸睡不成?他嫌热干什么紧紧贴着我?


      我毕竟是练过柔道的,关键时刻防身还是有绝招。我抓住他的手腕向外掰,一翻身将他压在我的身下。他向前挣扎了一下,变成我从后面抱住他的姿势。

      我听见他喃喃说了一句:“原来你喜欢在上面。算了,第一次,我让着你。”

      什么上面下面的,我根本听不懂,只知道死死制住他,不让他反击再来脱我的衣服。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晚上,我没有松开他,天亮时手都麻了。他好像睡的不错,早上神采奕奕。


      “你昨天好像什么也没做?”他奇怪地问我。

      我无奈道:“抱着你已经很累了,还能做什么?”

      “真是浪费大好时机啊。”他偷偷浅笑,“下次我不会让着你,要好好给你补一课。”

      “补什么课?”我听得一头雾水。

      “你还装傻?”

      汗,瀑布汗,我本来就傻嘛,他为什么总认为我是装的,装的能这么像吗?我有这种本事早拿到奥斯卡金奖了。不与他理论!

      施工图实习在紧张和愉快中顺利结束,回到学校进入大五第一学期。这时除了设计课只有一门给排水需要考试,算是比较清闲。一部分同学参加各种考研班,打算1月份放手一博,张涧冰却一个班也没报仍然帮教授做工程。


      竞赛成绩出来了,我们学校有一组二等奖一组表扬奖。我们小组是张涧冰主做的方案,获得了表扬奖。国际竞赛获奖再加上平时学习成绩好,与教授关系不错,张涧冰保研应该没问题。怪不得他根本不做考研的准备。


      因为我们小组只是获得表扬奖,不是每个成员都能鸡犬升天,按学习成绩排名次,我没有资格保研。我有点动摇了,犹豫是否应该去争取干部保研的资格,我真的不想与张涧冰分开,一旦分开了,再相聚不知何年何月。


      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吴优的信,是从美国寄来我家,由我妈妈转寄给我的。

      小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美国念硕博连读。911事件以后虽然签证不好弄,我还是顺利出国。其实去大使馆申请签证时很侥幸,签证官本来根本不打算给任何人过。问完我的话摆摆手想让我打道回府。我急中生智在纸上写了一个复杂的分子方程,告诉他我是学生化的,他不让我去美国,我会考虑去伊拉克继续我的研究。那个签证官立刻冷汗淋漓地喊了声PASS,我是那天唯一拿到签证的人。这虽然是个笑话,但是我从中悟到只要把握时机坚持自己的信念,没有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事。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强行把你留在身边,或者牺牲自己的理想前途陪着你。那时年轻,我太骄傲太确信你会选择我。其实每个人不论聪明与否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强求不能只主动让别人接受。我没有考虑过你是否喜欢,没想过你的心情,是我先错了。你现在应该找到你的幸福了吧?如果哪一天你原谅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发现这里的松树会开花,可惜发现得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我爸的单位拆迁,曾经后院那棵松树也被连根拔起,不知移栽到何处。蓦然回首,旧情旧景无处寄托,只能在梦中渐渐淡漠。我没有立刻回信给吴优,仅仅是记下了他的地址。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0:57:04

    二十七

      我决定不念研究生了。

      我怀疑我对张涧冰的爱是一相情愿,太自我,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我应该冷静下来,好好为将来的工作生活做点实实在在的打算。我爸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传统意义上我正常的人生就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侍奉二老,贡献社会,造福人民。我在中国,有社会主流道德规范约束,不能偏离正轨太远吧?


      然而保研的名单公布了,张涧冰不在其上。

      “怎么保研没有你?你完全够资格啊?”许多同学问张涧冰这个问题。

      张涧冰总是微笑着解释:“我家境贫寒,胸无大志,只想早点工作挣钱。就不浪费保研名额了。”

      我感觉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他这些年自己养活自己不愁吃穿,还年年寄钱回家里,他的爸爸们身体健康无灾无病,已经脱贫致富了啊。

      不过这样私人的问题,我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用自己迟钝的大脑慢慢揣摩。

      大五的第二学期是毕业设计,学院选定了全国各地20多所甲级设计单位,把我们安排进去实习同时也是结合各单位生产作毕设课题。这些单位先自由报名,再由系主任协调。


      我选了北京的建设部设计院,离家近比较方便。张涧冰如影随形与我报了相同的单位,他说部院是建筑业的航空母舰,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在建设部院实习,只管午饭,不解决住宿。我爸妈知道张涧冰就是我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关系不错的下铺,很欢迎他住在我家。张涧冰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住进我的卧室。


      我家是两室一厅,每间屋子面积都不大,而且只有两张床。我爸妈睡一间占了双人床,我只能和张涧冰挤一间。我爸在我的单人床旁搭出两把椅子垫了一块木板,我妈弄了被褥铺平,愣是造出一张双人床给我和张涧冰睡。


      我们两人又像暑假那样吃住工作上班下班都在一起,张涧冰专业比我强,总是帮助我,处处关心我,我美得天天都像过儿童节一样。

      我爸妈也说张涧冰长得帅聪明懂事还会照顾人,谁若是将来嫁给他,可真是福气。

      我才不想别人嫁给他,要嫁也是我嫁。

      可是怎样才能让他明白我的心?

      实习快结束的时候,正赶上非典。北京是重疫区,我们返校后需要隔离两周。

      从外地返回的所有人员,都被关在一栋废弃的宿舍楼里观察,两人一间,我还是和张涧冰在一起。不能扎堆打扑克,没有电视电脑,报纸杂志短缺,我们唯一的娱乐变成聊天。


      张涧冰给我讲他小时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讲他两个爸爸的轶闻趣事。他讲一段也让我讲一段。我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我不讲他也不讲,我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说的最多的是和吴优在一起时的喜怒哀乐。


      他听得很仔细,也好像很关心吴优这个人,终于有一天他问我:“你喜欢吴优,吴优也喜欢你是吗?”

      这个问题很难准确回答,我只是凭感觉说:“我想他是喜欢我的,但是我不能同样程度的爱他,至少在我们分开以前是这样的。”

      “你对他崇拜依恋,你将来还会去找他对吗?”张涧冰的语气很严肃。

      “我不知道。”

      张涧冰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点忧伤道:“如果我与你分开了,你还会来找我吗?”

      “不会!”我顿了一下,看见张涧冰咬着嘴唇转过头,他那种反应是伤心还是无所谓?我继续说,“我不会去找你,是因为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

      “你说的是真的?”他忽然又转过头瞪着眼睛盯着我。

      我那时睡意浓重,张嘴打了个和气,回答得很草率含混:“真的。”

      “骗我玩的吧?”张涧冰再不理睬我,蒙头便睡。

      出了隔离区,就是准备毕业答辩。毕业设计是我和张涧冰共同做的一个大项目,答辩时由他主讲,我配合电脑演示,图文并茂,详略得当,获得教授们的一致好评,顺利通过。


      然后就是签协议定工作单位,毕业大甩卖。张涧冰和我都签了师姐推荐的我们曾经做施工图实习的那间公司。这点我不太意外,那间公司可能是北京地区待遇最好的,若不是我们在那里实习过,给老板留下良好印象,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排队想进还找不到后门呢。


      那会儿凡是毕业工作的同学,把自己不能带走的东西能卖的都拿出来卖了。我也铺了张草席在楼下摆摊子。大家都羡慕我摊子上的东西卖得快,其实哪里是卖的。路过的学弟学妹们一个个甜甜叫着“安学长”“安前辈”的,又都是学生会里的熟人,我不好意思收他们的钱,基本上都是送出去的。偶尔遇到外系不认识的,才能赚一两块钱,还不够给大家买冰棍的。


      东西卖光了,我们系的同学就疯狂的把草席被子鬃垫床板都搬到宿舍楼下,燃起一堆篝火。大家席地铺着床单围坐在一起喝酒狂欢。如此连续三个晚上,哭哭闹闹,离别悲歌化为大声宣泄,纵情舞蹈,男男女女再不矜持,本性毕露。


      在最后一天晚上,一个我院本年级公认的淑女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她对张涧冰说:“如果我能一口气喝下一瓶啤酒,你必须满足我提的一个要求。如果我喝不下,我可以答应你提的任何要求。”

      大家纷纷猜测。有人说此女暗恋张涧冰已久,想抓住最后的机会表白;有人说此女曾经表白被拒绝,如今要整治张涧冰;还有人说此女已经喝醉,正在发酒疯……

      那位淑女从未在人前饮酒,斯斯文文细细瘦瘦,就算会喝酒量也不大,没人相信她能赢,都鼓动张涧冰答应下来。结果那女生举着酒瓶一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中间一秒没停,愣是灌下一整瓶。喝完像没事人似的,头脑异常冷静清醒,毫无不良反应。


      在场的男生全都大跌眼镜,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拜倒在淑女的太阳裙下。

      淑女莞尔一笑:“张涧冰同学,我要提要求了,你可听仔细。”

      这时全场安静下来,掉根针都听得见。

      “我要你挑出一名你最喜欢的同学,与她当众拥抱接吻五分钟。当然有人自愿主动献身不用你挑也能算数。”

      淑女这句话说完,在场的女生无不蠢蠢欲动。

      张涧冰无辜的眼神扫过众人,落在我身上,一字一顿道:“如果让我选,我愿意选安于世同学。”

      他此语一出一片哗然。

      淑女显然没料到这种结果,或许她根本是想自己上场的,可惜她打错如意算盘。她结结巴巴地问我:“安于世同学,你答应吗?你们可都是男生,这也太……”

      “我愿意!”我不等其他同学反应,以最快的速度扑进张涧冰的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抛开一切紧紧相拥,长长的一吻,真情的一吻,缠绵的一吻。不管世俗眼光,不用言语解释,我们那时已经心意相通,彼此交融。

      (全文完)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1:10:20

番外


在实习的时候,我就有深刻的认识,干我们建筑师这行的注定了劳碌命。睡得比值夜保安少,下班比坐台小姐晚,挣得跟民工差不多,还觉得比谁都好。

真正参加工作以后,五加二,一周七天没有休息,尤其是在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驴子使的私企。我与我的男友,不幸都是男生,真是同生死共患难,醒着的时候在电脑前画图奋战,累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相拥而眠。早知道就不花额外一笔银子另租房子了,省下钱来买只双人睡袋放在办公室里足够用。

又是夜深人静,若大的办公室里灯火辉煌,却只有两台电脑屏幕闪闪发亮。

我,安于世,他,张涧冰,为了赶三天后的一个工程投标,自愿留下来加班。汗,自愿!绝对自愿,为了双倍于工资的加班费,为了中标后的奖金,我们抛弃享乐,废寝忘食。

记不得连续在办公室里呆了几天了,如果现在让我走出去恐怕已经忘了回家的路。

看看一旁蓬头垢面胡子拉茬双目赤红精神异常的张涧冰,实在很难把他与前些天玉树临风潇洒英俊侃侃而谈的大帅哥联系在一起。从他丧失焦距的眼眸中,我看见了憔悴狼狈的自己,以及招牌傻笑,可惜少了一点生气,多了几许麻木。

张涧冰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我在看他,那速度堪比中了蠕虫病毒的赛扬机子下载一首MP3的时间。我白痴的大脑却早已瘫痪,拒绝运转。我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他,因为只有看着他我才能保持不立刻倒下。

“有什么事吗?你那几张图画完了?”他沙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飘来。
我一阵恍惚,事实上我一直都在恍惚。我下意识地回答:“我好困,咱们睡一会儿吧。”
“你先睡一会儿,我搞定这张图就去陪你。”
“不好。”我扑倒在他身上,八爪鱼似的把他牢牢缠住,“你那份工作早做完了,为什么还要帮小慧画图。”
“人家是女孩子,加夜班不好的。”张涧冰的大脑毕竟还是高级,现在还没荡机,保持运转,说话没有丧失逻辑,“再说与那么漂亮的雌性动物同处一室,很危险的。”
“你也说她很漂亮?你喜欢她?”若是我头脑相对清醒时绝对不会问这种白痴问题,但是现在我唯一的克制力已经崩溃了,“她好像对你感兴趣,总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这个……”他忽然出其不意地打横把我抱起,“……要等在床上解释才有意境……”
那一晚他除了给我解释了这首诗还说了一大堆肉麻麻的情话,可惜我实在没有精力记住多少。
另外,在第二天醒来时我们发现我们那张廉价二手床终于忍受不了强大的负荷,彻底散架了。
END!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1:10:46

“我知道。”张涧冰不耐烦地想要挣脱我的手脚束缚,“我长的这么帅,美人投怀不稀奇。在学校时不也是这个样子?一大票女生骚扰我。”
“可是你以前对那些女生都是视而不见的。如今却对小慧关怀备至,还帮她画图。你为什么不帮我画?”我很少说这种霸道的话,但是我心中积攒的嫉妒与怨恨在疲劳值达到极限时终于还是爆发出来。
“我帮她画是不想让她与我们一起加班。”
“你刚才说过一遍了。”
张涧冰转过头来,凶恶地看着我加重语气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早点把她打发走,与你一起加班。不帮你画图,是你那份工作量本来就比我少,你早做完了就我一个人加班多无聊。”
“你的意思是……”我迷惑地看着他。
“你大脑烧掉了?还是中了病毒?”张涧冰开始磨牙,“这个工程老板指定咱俩和小慧三人一起做,既然是合作搭档平时自然客气一些,端碗茶倒杯水有什么不可以?你居然怀疑我会喜欢她?”
“我……”我委屈道,“我没有信心。”
“对我没信心?”
“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我大着胆子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会喜欢我?我们同是男子,而且我这样白痴帮不了你还经常扯你后腿。”
张涧冰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你长的漂亮啊,你若是留长头发肯定比小慧还好看。”
我一愣:“就是因为我漂亮吗?如果我有一天变丑了你是不是会离开我?”
“长得好看是一个主要原因,另外还有就是你不如我聪明。时时需要我照顾的美人让我的自尊心充分膨胀,让我觉得自己好有能力。”

wcqs 发表于 2010-5-28 21:11:13

“这样啊。”我心中忽然涌上一点酸涩,“可是,如果将来我变得又聪明又难看,你是否不会喜欢我了。”
“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点头:“对,有你这样聪明的头脑,还有现在你这样蓬头垢面嘴歪眼斜的容貌。”
“这样啊……”张涧冰故意停顿了一下,作沉思状,“……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四肢发麻,头有点眩晕,但是我仍然很想知道答案,不管我能否接受。
张涧冰趁我发愣的时候又转回到电脑面前,左手霹雳啪啦地敲着键盘,右手飞速挪动鼠标,竟然继续画起图来。
我等了大约央视黄金剧场中间插播一段广告的时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张涧冰仍然未开口。我觉得有必要再问一遍,这年头老年痴呆健忘症什么的都年轻化了,不能不防。
“张涧冰,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当我重复这句话达到脑白金广告词出现的频率和速度时,张涧冰终于有了反应:“什么问题?”
我一个没站稳,跌进旁边的座椅上,缓了一口气,把刚才我们的对话简要的重复了一遍。
“哦?刚才我和你说过话?”张涧冰一脸疑惑道,“你确信刚才你没有在做梦?”
“我不能肯定。”我被他打败了,有点开始怀疑刚才不是我在说梦话就是他在说梦话,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答案: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如果我不符合他的条件了他是否还会爱我?于是我说:“我很认真地问,不管刚才是否咱们说梦话,请你现在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张涧冰收起嬉皮笑脸,严肃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答案。不如,我也给你出个题,你做出答案与我交换。”
“好啊。”我答应了他又有点后悔,“不行,你若问我同样的问题怎么办?我也不知道答案。”
“对啊,我怎么刚才没想到。画图都画傻了。”张涧冰无奈道,“那我换个问题。不过这个也不简单。”
“什么题对我都一样。”我的意思是,在我面前没有难题,只有会与不会。当然从来都是不会的问题居多。不过他提议的答案换答案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有理由拒绝。我点头答应。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咱们T大知名教授写了一本书《风水理论研究》看过吗?五行你知道吧?”   

我的额头滴下一颗豆大的冷汗:“这个,好像不是必修课,我没有什么印象。”
张涧冰早已料到我会这样说,情绪还算平静:“没关系,这只是题目涉及的背景知识,你只需了解定义就可以了。五行学说认为宇宙万物,都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物质的运动和变化所构成。它强调整体概念,描绘了事物的结构关系和运动形式。如果说阴阳是一种古代的对立统一学说,则五行可以说是一种原始的普通系统论。”
我感觉好像在某门政治课上听过类似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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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于世沉浮+番外答案》 BY 玉隐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