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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5 21: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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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 {( j. Z9 h赌了！ ' _) ?4 p/ k1 l2 u
陈向阳低低的一句话，竟陡然激得我毛发顿竖，瞳孔收缩。从来没觉得在这个人面前有过压力，他给我感觉一直如水温存，不是提到阳闻旭，简直少有波澜。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站在他对面，眼对着眼，掌心相抵，赌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未知数。是，不是输，是未知数。纯属本能反应，一如飙车，就在刹那间真的猛然兴起念头，转瞬把血燃成了大火。为什么不可以？豁出去了，给自己拼一个明白。不成仁便成义，我有什么不可以？
- }9 J" Z$ ]* T) g& f" y+ Q哈！娜姐笑了一声：陈向阳，你一向重然诺。既然你们击掌为誓，那就说好了，谁都不许放水！你不能，她又看着我：你也不能！ # i) {+ S) u5 o9 v, [% j
娜姐淡淡说：你们谁要坏了规矩，我这嘴就算成了装天的宝瓶吸地的葫芦，什么秘密也化到肚子里了，凭谁也别想再撬得开！
# _% i8 I1 h6 f/ ]8 {啊？这下陈向阳有点怔了，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 : i( W1 u' V2 z- L- u4 \
王炮。他皱了皱眉，手往前一推。 1 T+ P8 G" |7 Q: @# @) v+ X
你放心，我一咬牙：我绝不放水！说给他听，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 7 v/ }6 c9 g1 t$ J8 c# ^# `: n) X
好。陈向阳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也。。。。。。绝不放水！
3 q3 L4 r- e8 b, l; a2 K' Z7 @恩。娜姐满意了，拉开我们的手，一边一个地按到桌边坐下来，笑：小米粥好了，陈向阳你也来点吧，一起宵夜。
: }5 H# T& w# K# k我是真饿了，端上桌后，就捧着碗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就着几样小咸菜，吃得是淅沥哗啦。陈向阳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望着窗外出神，过了会又慢吞吞地吃将起来。 # v- ~+ N7 a/ `' m
胖子，追过人吗？娜姐冷不丁的一句，就差点呛了我一个跟头。 / g9 i5 [3 y2 X' a# L
看我咳了几声，娜姐忍不住跟陈向阳笑说：这傻小子，没心没肺地脸还挺嫩。没个人帮帮他还真是不行。陈向阳，你是收复失地，他是攻掠新城。这天时地利嘛都让你给占了，公平起见，人和就应该让给胖子了吧？
# G- c* J9 r8 V) N+ `陈向阳微笑：很公道。
8 e% ^3 E* N" H- U我直眨巴眼。
: X% `. Z+ Y. {' D娜姐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快吃！然后站起来就打了个电话：喂，阿达。恩？几点了？我管它几点了。你跟小安说，这三天所有来欢场的客人都得到总台去填个表，每人写三个最希望被人追的招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 / G) B, a" I7 ~6 j% C" A: Z% z8 L/ j
娜姐？
1 f, `/ }# _# N* x, j; C! |0 G我还没说什么呢，陈向阳已经推碗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小米粥，很好喝。 + e" m( Q0 A% V
不客气。娜姐看着陈向阳，懒洋洋的表情：好走，不送。 ( o$ j! E# I. ]1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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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g9 m. p- p陈向阳前脚一走，娜姐就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如释重负。我半是纳闷半是明白，三分得意六分邀功还有一分恼怒地紧问：娜姐？你什么意思啊你？你这是拿我开涮呢？还是拿他开涮呢？你刚才怎么真拿刀子划我的脸啊？你是不是真的有阳闻旭的信儿啊？ ! s* I- u0 w& f# \
哎，你这会又神气了？娜姐不耐烦了：有劲没处使去把碗洗了吧。
# `2 K$ z# M( l2 h* C4 R你这什么话啊，奥，我刚配合的还不好？多有默契啊我。咱这戏不瘟不火，出入有致。。。。。。 , ~& [9 V A8 T5 l3 } K/ w! v
谁说是戏了？ , K: {/ O8 K: C% r6 {3 h
啊？啊？我愣了：你不是打算拿这个激陈向阳彻底打开心结吗？ / |% m9 W' o+ P, @" |6 i' d
我从头到尾说过这话了吗？ 3 O" ~ l1 p: ?- j, [- g+ g, K1 z
你没说，可不就这个意思吗？我笑起来。
! B- x5 W3 Z8 N' J9 b咝——，娜姐就纳罕了：不是，我说，以你的智慧，你怎么能知道我什么意思？ ; [: c4 _9 {7 ^
我。。。。。。我觉得啊。我也糊涂了：你不是为了陈向阳吗？奥，你不是为了他，难道还是为了我？
/ A# ?( G+ G1 X& k9 p7 b7 n废话！多新鲜那！ ( P& i" X- [' `! j. @& j' P
什么？我眼睛都瞪直了。 # R0 N9 ]3 y; Q- o
这下知道我对你好了吧！娜姐拍了拍我的脸，然后点了根烟。 - ^: v* t4 T& D2 o+ p# N/ ~
你。。。。。。我。。。。。。我又失语了，抓耳挠腮。 - y' \: \4 d, o& V7 n8 o- P
嘿嘿。娜姐乐了：看你那样。得得，我告你吧，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俩不说我坐山观虎斗吗？没错，我就是逗着你们玩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拿你们俩逗逗闷子不成吗？
6 v1 }- w% J& W你！我已经被她折腾地没火气了，除了提嗓喊了一声，就再无他法。 + ^0 o! I2 F/ G% s$ x9 W
娜姐喷了口烟沉吟着：其实我主要也不是逗你们俩。你，无外乎一场恋爱，成也罢不成也罢，做到了图个不后悔，他，无外乎一场较量，赢也好输也好，快刀才能是个了断。只有高力强这头倔驴，先对陈向阳因怜生爱，后对你王胖子翻恨成情。哼，连陈向阳都能看出来了，他自己还袅不清。你要是一鞭子，就紧追慢赶地，在他心里也比不上老在他眼巴前吊着的那根胡萝卜。所以光改装你有什么用？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人就是这么贱。象这种人，就不能正着赶，只能倒着骑。。。。。。 " } i# ?. h( v) I* z& M1 K0 O; W
娜姐把眼睛看向天花板，好象在憧憬着什么，遥遥地吐出一道烟箭。
6 R+ ^! J# d9 K q2 M我倒要看看，这会子胡萝卜和小鞭子一起上杆子主动投诚，这头驴会有什么反应。 7 V1 F0 e9 F+ i7 _. T$ C7 o( Y
娜。。。。。。娜姐。。。。。。我忽然打了个哆嗦，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貌美如花，但其实，还真挺可怕的。 ' Q- {7 I0 o; s# Z( k# S
娜姐看了看我，笑：怎么，没信心啊？虽然你这鞭子还不如一根木头，但是有我这给你装上点劲量电池什么的，也不怕你到时候抽不出花响来。 5 m& J4 l1 k- b9 T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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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并两步往楼下赶。娜姐说的，这是死胡同，非得走到头才能打到车不可。
% t0 s) p" G5 G) A4 m: @1 B4 P! B她说陈向阳太镇定了，想了想，说陈向阳这人比干心，比别人都多一窍，还真不能太大意了。写了张纸条，就叫我快脚下楼来找人。
+ z. h( q$ c# A( Z3 j4 a看到他，如果神情有异，就把这条给他。
, t3 ?6 l3 E/ e2 L5 A# N那。。。。。。那如果没什么呢？我问，现在娜姐在我眼中已然就是装上髯口的水了。 * n4 C* G3 O: ?$ j& @1 d
对，水。袁老的话。刘备说，吾得先生，如鱼得水。娜姐，这可不就是又一个卧龙岗上闲散人嘛！
2 Q! o i I+ s7 d9 n那你就跟他打个招呼，捎带脚到两条街外的满庭芳给我称一斤玫瑰杏仁糕回来。娜姐打了个哈欠，自去睡觉。 ! K& }& `) E7 E2 X* h
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大约是凌晨4点，天半黑不亮。今是休息日，这也不是闹市区，街上更无什么人，连车都没看见几辆，只有路灯还依然闪着一夜的疲惫。我手搭凉棚东张西望，正纳闷陈向阳就能走得这么快的时候，忽然在街边拐角的小区居民健身角看见了他。他坐在颜色鲜艳的塑料秋千上，脚踩着沙地，低着头正在那轻轻地晃来晃去。一直栓在杠上的铁链发出几下轻响。
) b$ s$ w4 _5 c- N# f" K我一见就是一愣，这个。。。。。。这个。。。。。。哎呀，刚才怎么就没问问娜姐，怎样才算神情有异呢。 9 T4 a* x2 e5 _* c- I9 q0 t& J
他若有所思，以至于我一直走到跟前，看到我的脚了，才猛地抬起头来。 9 l8 C, T s; Z7 X" K0 C' s
王炮。
. _* c* i: C* P$ B嘿嘿。我站到旁边的健康步道上，隔着软底布鞋一只一只地踩着鹅卵石。
2 d1 k5 Q6 ]$ r1 j半天都没说话。
* }( A- C1 z- Z' U直到他张嘴问我怎么会和娜姐这么熟的，我才把老猴和娜姐的事大概一说，自然略去了我和老猴的那段，也略去了我去高力强家的那段。就这，也讲了不少时候。轧着我罗嗦一点，有些记得不太清了，就加上我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地整个把娜姐描绘成了一白毛女，如何走出了深山，翻身过上了幸福生活。一直说到出来晨练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起身沿街溜达着，唠着别人的故事，各自想着自己的拳经。
: f2 R2 k, ~; e" \# }/ _这样子的逛荡法，还是春天的时候，大太阳照着，暖洋洋地，我和他。想在回想起来，简直觉得是仰望树上的叶子，眼睁睁看着它从绿变黄，一阵风来，就遍地成金。再扫扫，跟灰尘废纸划拉到一道，和成一堆垃圾给装上了车，或者一把火或者一锹泥。。。。。。 }3 P+ T2 ]0 K7 L! R; P
拉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笛声的洒水车，跟着前头的大扫帚清洁队从后面的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过来。我一拉陈向阳，赶紧有多远闪多远的。水花飞溅，腾着路两边的浮土，依然沾上了几滴泥点子。
' a' B. |5 E& G5 b2 t/ q$ x哎呀，可惜了你这身衣裳。我摇头叹息。 9 U. v6 }* W$ t
王炮，咱们走去三子那喝豆浆吧。陈向阳突发奇想。 ) D; _- i! i4 g
啊？我心想，这得有多远啊。眨了眨眼，笑了：好啊。有什么不行呢。 $ U# j; z3 m' y4 P( @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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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开始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从陈向阳生病那天开始起，始终横在我们俩心中的那条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跨过去了。是因为娜姐吗？还是因为忽然捅开了天窗说起了亮话，不再你兜我转地互相琢磨着对方话里面真正的心？我觉得挺轻松。走在他旁边，这感觉有点熟悉。。。。。。
' f' P- u# \' F4 w" s王炮，陈向阳手插在裤袋里开了腔：你。。。。。。还记得上次去赵家湖吗？
" ?. V' N& C ?1 E+ O9 ]- s% o上次？。。。。。。赵家湖？。。。。。。
- Q- i. H; ^7 X是啊，上次去赵家湖的路上我也是这样走在他旁边。两双脚往前挪着步子，不紧不慢，没什么目的性，也不赶时间。
2 r8 b, X9 t- y4 V8 s' u你还记得那天在老墙根碰到的那个大爷，一听说你想吃老轰筒子炸的爆米花跟咱们说的话吗？
+ J) h; l4 B4 d5 k& s# a恩？我闭上眼，琢磨了一下，那天。。。。。。 0 N/ n d7 d6 u9 a; J7 {: P
陈向阳霍然站起，拍了拍屁股说：走吧。 - k% S C- e0 D# B
哎，我说，裹在薄袄里的老头拢着手喊住我们：别的不敢说，这爆米花咱们这片有个老支头，现在每年就出来这么一次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周围的人来撞个彩。过去不当玩意的东西，现在更没落了，只有我们这票老的还当个稀罕。你们俩今运气好，他就在过两条街那边的老槐树底下摆摊。。。。。。 + G5 J# ]/ Q& y" J6 {+ h
王炮，你那会喜出望外地奔过去，非拉着衣服找人要签名，不住口的偶像长偶像短，真亏那支大爷能憋得住，可倒把我给乐坏了。陈向阳微笑了起来：也难怪，那是你打小的理想呢。 + x: f0 K9 X5 M/ L. E
一年就那么一回啊，真是碰得巧了，我有多少年就没见过了，也没听过那声响了。我感慨。 3 S6 x5 L7 _% b0 G, F
陈向阳点了点头：是啊。
5 z( C7 O5 m! ^/ {! S沉默了半天，他问：那你还记得后来在赵家湖，你捧着爆米花跟我说的话吗？
$ v. _( }2 k( f+ g后来？
) c( a+ N- Q, ?5 [0 c对，后来。
8 b' \" K0 O+ b3 M后来嘛。。。。。。我挠了挠头，继续回想。 * F) v5 X# E, }
我们坐在赵家湖中心岛上的九层塔楼里。最高一层，背靠着栏杆，屁股下面是清凉的石板地。抬头就可以逆着光，看飞挑出来的塔檐上托着凸睛蟾蜍，嘴里含着蓝绿色的铜铃铛。这一圈一共是108只，风来雁过，铃声悦耳。
* o) H- Q% W$ x王炮，为什么你想当爆米花老头呢？陈向阳随口笑问。 / }- u. [: V! x. I0 t* m1 T ]
啊，这个啊，我托着一个报纸糊的圆锥筒，不住地把爆米花丢进嘴里，一边想了想：因为。。。。。。因为，人生就象爆米花啊。
9 }8 y' J& G+ z4 y; H陈向阳愣了一愣，有点意外。
& W! P5 a8 C3 U9 s7 C- j嘿嘿，你看，这棒子粒一颗一颗地都长得几乎一个模样，可一进了轰筒子，嘣一声响，好家伙，爆出来什么样的都有。每一个都不带重样的。这人也一样，小时侯也都差不多，长着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轰隆一声，大家就都不一样了。。。。。。 * f- A7 J# H# E0 y: Z0 m$ J
王。。。。。。王炮，陈向阳看着我有点怔：你这人有时候还真叫我意外。 & r- }, ?% e2 e! s+ Y+ N
有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爸跟我说的。所以我就想这爆米花老头多牛B啊，甭管什么玩意到他手里哗啦就给改造了。
+ y( W( v* Q* h2 t: @0 K那不是爆米花老头。。。。。。陈向阳望着塔铃出神：。。。。。。那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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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y! @- y0 `; P( h我想起来了。我有点惆怅：你那时候说的什么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的人太多了，原来就是说的他。 5 q, Q8 L( P' ?% R
陈向阳沉默了：。。。。。。也不全是。
$ m% I# ]" ]+ t我想了想，又说：你那时候还跟我说，有人跟你也是坐在那塔里，那个地，说过差不离的话。不过是一个什么电影里的，好象是讲个傻瓜的。 6 P& |+ G! \1 X, o- S6 J8 P
阿甘。 5 S# d( p: ]' O) l% D2 O+ ]! I. p
对，阿甘。说他妈给他一盒巧克力，告诉他，人生就是一盒巧克力。。。。。。 6 b# m W3 }6 ~9 N. X0 x* u4 R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9 G" e0 F) e: [! @* { g
陈向阳。。。。。。
1 _4 B( F' x1 p; E$ W王炮，其实我一直在想，娜姐为什么要让我赢了，才能告诉我他的下落。她一直想做手术，可这决心一直也没真下下来，直到两年多前，她忽然决定了。那时候起我就没再能找到她，大概就是遇见你猴哥的时候了。再后来，高力强无意中在欢场撞见她，我才知道她已经真的不再是说说而已了。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影响到她的除了你那猴哥，大概就只有他了。可算起来，她开始着手的时候还没碰见侯东捷。再加上她的态度。。。。。。我以前总觉得她多半是有事瞒着我。嘿嘿，果然。。。。。。
4 h. m ?" Y% ?7 l$ f: H/ x2 S我手插进兜里，攥住了纸条，看着他，在心里衡量着他这表情算不算异样。
/ Z7 N1 \1 G5 r。。。。。。但是你想，如果我真的赢了，我不能也不会允许自己不负责任。我跟高力强在一起，一直没承诺过什么。因为我知道自己没了心，实在，也承诺不起。。。。。。我没法去尝下一颗巧克力，因为。。。。。。一颗，已经足够了。 ' _; w9 ^# g- B7 X
陈向阳，你。。。。。。我手心攥出了汗：你想说什么？ & H* W3 k% ^( Z1 n6 I, P- |7 Y
娜姐肯开这个价码，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我赢了的结果，跟他的消息，这分明就是个悖论。我翻来覆去想不通，是怎么样的消息和他有关，却又不会影响赢了的结果。。。。。。我。。。。。。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闭了闭眼，停了下来，身子轻轻打了个晃。 , b4 Q0 n% F0 o+ ?- k( P
啊，是了！我想，这个一定能算得上是神情有异了。一激动，赶紧去掏条。
9 l5 p# |7 H/ g& `王炮，我想。。。。。。他表情实在太有异了，有异到简直痛苦的地步：他一定是。。。。。。死了。 ( |. K# Z- P) E* [# O& i4 }; b
陈向阳！我大喝一声，把纸条掏出来递给他：你先等会，娜姐让我给你的！ ' l& a5 G& F3 l) w& j
他一惊，接过条来，展平一看，忍不住浑身发抖，又仔细读了两遍，放声大笑。
; J' u4 B( z( u a: O& F- b我知道那纸条上写的什么，下楼的时候我早偷偷看过了。但我倒没想到那么平淡的一句话还真能带给他这么大的反应。
4 T8 C/ h5 _8 l6 H( U娜姐写的是：陈向阳，我不会耍你。玩不起的话，你就别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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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 K/ U9 {: e* F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0 g& y" X6 L) i m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1 r4 D* a! I1 }$ [9 Y$ d' t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 b' `0 I- u; v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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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秋螟 by 唐·王维 [墨] " S% ^8 P) C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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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C1 [" s3 f" c一达达，二达达，三达达，四。。。。。。
+ A! z& O( ]4 j# E. G5 o$ z" N大爷！ 3 h8 `# l* \4 }- W% |
所有人的齐吼臊得我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立刻就想把腿从两只倒垒的椅子上拿下来。 . F; @3 N& G0 M9 F4 s& Y. {1 Y
你敢！娜姐从防空洞那边遥遥地喊了一声，隔着几丈远我都觉得她的眼光能杀人。 " V7 T4 |4 R, A, b. u3 ^5 `, r. f
众人轰笑。这几天和小北还有耳朵的四个哥们扎堆打成了一片。本来挺高兴的，特别是跟小北切磋切磋打鼓更让人为之振奋，可娜姐专为我设计的系列性能改造计划的实施却让我一再沦为众人的笑柄，最近据说更是已然超越了和驴皮的飙技，成为他们挥师北上以来最值得期待的事。
' l+ l3 Y7 B' ~: U我曾经多次跟娜姐建议过，能不能不要使用性能改造这么。。。。。。敏感的字眼。
5 C: | u3 j% {$ ~" ~3 m; z3 Y3 S娜姐当时就虚心接受了，说那就叫体能改造吧。
. {2 j5 [& \) }" \/ v8 F* z& o$ F啊？啊？
# z: k/ d& f) ^& p; I7 O" N! j5 \王胖子，娜姐眯着眼说：你丫脑子里邪念还真多啊。
1 ^6 P7 t) t: x: | P娜姐。。。。。。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 c# y( Z: \% t* g# j& L+ a2 d告你，我这么说是因为根本就没把你当人，娜姐无视我迅速掉下来的下巴说：我是把你当成了部车！田忌赛马知道吗？
# W* M% j# J9 g7 G- s5 r+ k我点点头。
: a3 P2 W8 v% v$ `, E0 ]在咱这用不上。这可没什么三局两胜的事上匹中匹下匹的，就你一个，只能一冲到底。比得是什么？速度耐力，再就是技巧。以你现在这老爷车的底盘车况，外加一脑子古董糨糊，主观上没事就调低怠速的，还没怎么上过路，经验值完全为负，你说我不帮你重新装配改进一下，能指望你自个一下子从手动换档升到无级变速吗？ 5 M4 k7 x8 e% v8 t
呃。。。。。。这个。。。。。。 0 U# I" h7 w- ^' z$ |3 F* H. R
你说，你自己说，你想不想赢吧？娜姐目光如炬。
( o- F3 W- o/ S! A; r/ p8 o% z( f我。。。。。。 6 W$ U, @ Y; _5 Q3 N7 u; g
你要敢说不想，我就。。。。。。嘿嘿。意在言外的话永远比坐实了的话更充满想象的威胁。 : @0 C! B! f/ L X: W0 ^
谁说的！我。。。。。。我咬牙拧眉虎目圆睁：我是朝也盼来暮也想，就指着深山出太阳了。 & V8 _, y( R0 Y% t9 E' L
好！就冲你这句话，你这狗头军师我当定了。娜姐磨拳擦掌。
6 X! J& B3 p7 M$ o统一了认识之后，娜姐就彻底跟我交了心。用她的话说，经过了深入调查和详细分析，针对我这种情况，她已经专门组了个班子，短期内就拿出了两套方案。
) F$ z8 D/ g" O/ u" lA套餐，通过外装内饰，力争以流线型的简洁美学打造出动感雄浑的车体，在力度中仍蕴涵着贴心的感受。B套餐，通过整合调配，试图在最大程度上减少磨损降低油耗的同时，提升引擎马力控制弯道转速，以最理想的悬挂系统和制动装置，来保证产生碰撞时能量转移的舒适性和安全性。。。。。。 " ?' _' D# E' J1 y: ~
最后都把我折腾懵了，彻底放弃了思考能力，已经不知道我这挂老车到底走的是那道辙了，只知道再也不能这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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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_! I& w1 R8 G3 m- V% ?一天五本言情小说三套精装港台大戏两张D9的同志电影洗着脑不说，还有花样繁多的晨练晚跑压腿后踢仰卧起坐掌上压蛙跳呼啦圈立位体前屈。。。。。。知道的我是在锻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马上要参加自由搏击大赛呢。这些倒也罢了，可最后她非让我跟在她屁股后头跳起了健美操，我就实在不干了，直着嗓子喊：你还真把我当姐妹淘了！
/ N3 X8 N* t2 t/ A2 `. f, z; j, d那也行，娜姐想想也算了。她还算通情达理，知道最近跟我处得感情上来了，有时候的确有点把持不住。觉得象我这么听话的宠物实在千载难逢，长得就是一张软柿子的脸，不捏两下真是暴殓天珍。她这症状我早看出来了，碍着老猴的面子没好意思说。考虑到她没什么闺中知己，在我身上找点感觉也不是不行，你跟我说点八卦新闻贴己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完了吧，还贼心不死地总想着把自己的新衣裳和五颜六色的化妆品也让我试下尝尝鲜，这就有点过了。
6 a- ~5 M- R) f) J2 ^9 K6 g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想撂挑子不干了，你还有完没完，这他妈什么时候才能算出师了呀！娜姐就打了个响指：赛虎，走！这是她新给我起的外号，拽着我就跟阿达一起出街还美其名曰验收改造成果。 + h) m" h1 h8 T, N6 L
事实证明，反响还算不错。穿起外贸店里淘来的出口转内销却印着知名滑浪品牌的二手纯棉套头衫，裤裆快掉到膝盖的卡其布条纹裤，再扣上帽沿窝出高拱来的棒球帽，北京布鞋换成了绣着星星的牛B牌单帮球鞋。按娜姐要求的台步，就是手插裤袋猴着背仰着头肩膀微扛还得把脖子拿着劲扁梗15度角，这么的走在街上，阿达和娜姐远远地跟着手拿计算器统计回头率。一个上午下来肚子扁了，计算器爆了，眼睛被四处放来的电花给闪眯缝了，耳朵被倒吸冷气声哇塞声口哨声给把耳屎震掉了。娜姐欣慰地笑了，阿达嫉妒地哭了，我的自信心一溜小跑地就膨胀成了刚炸好的油面筋。 # ?% q% K" g* z$ P0 k5 n2 V6 m
回公司销假，人见人逃。那动静，就跟单老评书里是的，不好了，宋兵杀过来了————！
, e3 K1 Y# X- ?* ~& q哎，我忍不住喊住一个哥们：你们跑什么呀你们！
! K' {; }) q6 P' {9 z( p9 k不跑不行啊，上头新开辟的业务范围，老张正急急火火地找人抓差呢！这哥们说完就脚底抹油地出车去了。那阵势以前只有发季度奖的那天才能看得到。 # ^; g" A* Q$ m! ^' |0 k3 B, C
还没反应过来呢，张头已经在屋里看见我了，一伸手就推开了窗户，大喊一声：王炮！你来得正好——
& w- T: `6 l) d1 I那什么，变天了，家里晾的衣服我还没收呢。我打了个哈哈转身就走。
, j# o+ p3 H" E: i- P7 S) V你给我站住！你往哪跑！张头看样子是真急眼了，这么不顾形象：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又无缘无故地生病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 1 F3 s' Y" d. a" j7 o
张头，我叹了口气，转过来隔着1米多宽修剪平整的冬青树跟他和平对话：您这话说的，我既然是生了病，又怎么算无缘无故呢？
% X7 K! u% q( }# Y" J# r! c呃。。。。。。张头卡壳了，完了恼羞成怒地跟我嚷嚷：我不管！我告你，看你这么精神也是养得不错了，趁热打铁的咱们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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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老张的玻璃台板上：货运长途？我不干！
9 v5 F" Q9 r' k. ?+ ~$ `, K4 }开玩笑，这绝对是挑剩下的烂苹果走投无路时才想的折。
0 ^' S' Z4 I' \9 J2 \/ b; R& K- v王炮同志！张头心疼玻璃台板，重音咬得太狠了差点没嚼着自己的舌头：你不一向是最服从组织安排的吗？怎么？腐化了？看看你现在打扮的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跟街头的小混混是的，这思想上的优良传统也都抛到脑后拉？ / w# A. f- k& ~6 L5 w6 O2 K+ C) y+ D) h
张头，我梗着脖子就来气了：什么组织？我是哪个组织里的？我跟您那组织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啊！我心说，还组织呢，就真要说起组织来，哥们现在也不归你们管了，哥们。。。。。。哥们已经打算投奔中同协了。 , r% n6 c' O9 v: L
你！张头吹胡子瞪眼：你这是什么话！组织上可一直很器重你，把你当骨干来培养，特别是我。。。。。。就考虑着准备让你来接我的班呢。。。。。。 4 D! J6 `) }# ]6 w5 l
那敢情好，我早就想坐您这办公室里了，冬暖夏凉的，还随时都能上食堂厕所，什么都不耽误。我翻了个白眼。
1 ]# L$ Z' K! G; n$ D. u2 z7 g4 N王炮！张头见软的不行，就给我来硬的了：公司改制了！现在所有的车都要包产到户，驾驶班的人都自己想折要买车，能全付的全付了现的，不能全付的也得凑个头期出来。你那发小上次来请假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了。他说回去跟你商量。其实他不跟你商量我也知道，你没这个家底。现在不是你选择工作的问题，是工作选择你。我现在是没车给你开啊。。。。。。
4 m% h6 S8 b: k* j& W& H我一摆手。掏出兜里的卡把存单拿了出来，在老张眼前拉平了。 # E8 O$ @: e" k& I4 X! D/ z/ D
这。。。。。。他眨巴眨巴眼：恩，这也。。。。。。不够啊。。。。。。
! |4 l" [5 X2 v9 D( Z+ X% s' Z张头，剩下的您跟总公司打个招呼，看在这么多年老领导的份上，您就当帮帮我吧。我看着老张：您先拿车给我开，我跟您打包票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它全给补齐喽。否则的话，您就是逼着我上别的出租公司开黑车去，撬自己人墙角跟兄弟们抢饭碗了。 ' O0 `4 U. V% N: b% i$ g
说来说去你就是。。。。。。张头纳闷了，百思不得其解：你就是不愿意出长途是吧？其实待遇跟你开出租没什么区别，我再帮你争取下来出勤补助那只会高不会低。也就是累点吧。可我知道你一向不在乎这个。别人不乐意那是因为有家有口的不方便。我就看你最合适了，你说你为什么呀？
X8 g6 J; n- i8 X( C% M不为什么。我口气平淡但是不容回绝：我就是现在不能离开这。。。。。。说什么都不能。打死了都不能。
( D/ T' q1 I; v3 K1 I老张终于屈服了。 2 t+ J" c+ o, g3 j7 P
拿了钥匙出来，走到车旁。恩，这辆是寒酸了点，衬得我是衣鲜马不亮。不过不要紧，我撸起了袖子，到车场旁边拎了桶水过来，拿棉丝沾湿了，就上上下下地开始抹。 - M5 t0 S% @ Q&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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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跟陈向阳去三子那喝完豆浆，话还没说完。我就说，得，我请你去喝咖啡吧，上咖卖浓，你也给我个机会小雅一把。陈向阳就同意了。把身上所有的票子加一块掏出来，换了两小盅苦不鸡鸡的东西。喝着那玩意，我脸都苦了，然后就挺亢奋，东拉西扯地不知所云。
% [9 Y' q2 k6 e+ N8 V% a王炮，陈向阳微笑：你到底想说什么吧？
- y# K; y$ k3 P6 c我。。。。。。我。。。。。。我抓了半天脖子，才羞答答地说：我看了报纸了，我觉得你挺。。。。。。猛的，了不起。我是说，呃，。。。。。。那什么。。。。。。 0 ?+ [6 t. x5 t9 z" N% j* A. ]. U
恩？ " l2 l. d: h k; `! ~5 H/ V
谢谢你帮我们大院里所有的人都争取了高额补偿，还有谢谢你这从头到尾做的。 - ^' n1 z" D7 n {2 a- \& Z
呵，套你的口头禅，这也没什么呀。陈向阳眨眨眼，学着我一惯吊二锒铛的表情，然后又自嘲地笑了：其实你不知道吧？我在公司这最后的背水一战，没想到。。。。。。还真给自己又辟出了一条新路来。 & s1 y9 o% H3 x5 A. k
啊？ ! U9 @4 l2 h$ b4 T- Q6 n
他低头转了转杯子，抬起眼来：我要进证监会了。 # R3 h4 E# L" T2 f& a. r
我愣了愣：那。。。。。。那不是。。。。。。哎呀，恭喜你啊，陈向阳，你升官了。
3 r: W! x s5 g他苦笑了一下：不过，还不知道是留在本部，还是去下面的地方派出机构。。。。。。我还没决定。本来我真的有意倾向后者，可现在。。。。。。 ! E: F- n# k4 q( m+ s" d
他眼睛望向虚空中的某点，出了会神：。。。。。。要是陪娜姐玩到底，我肯定。。。。。。走不了了。
' m: l8 o- R" e( f那就别走好了。我笑：说好了的，你可别放水啊。
7 D. E- M( E! G8 }哈哈。王炮，我不放水，你就不觉得吃亏？ ' ]: ]" z& [5 B9 n& G1 l: e8 m
这话得看怎么说了，陈向阳。人家说事业上得意，那方面就失意。你手里捏的就都是熟张，也不一定能胡啊。我也笑嘻嘻地。可说归说，心里真是虚啊，心说王胖子你还真能白唬，就跟你手里都握着黑桃爱死是的。 j6 b& _, F% }( X' P' ]
陈向阳哈哈大笑：好，好。
7 b7 A# z# W$ s6 A( r他搓搓眉毛：你要有什么想问我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可不算放水，因为我没打算让你。但是咱俩起跑点不一样。我比你多出好些年来了。 6 x) g @1 _- m5 k! P
我心里还真是一动，但是立刻就打消了念头，干吗呀，何必呢。 0 {& c* T. H6 g3 A; `7 I
不用了，好意我就心领了。上碰下自摸，我自己打上几圈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你要都告我了，那还有什么挑战性啊。
' Y5 f, ?1 a8 ?真这么有自信？陈向阳眼睛眯起来了。
- J" C. O4 L3 A ]那是。我上嘴皮顶着天下嘴皮顶着地就吹上了：我谁啊。我。。。。。。我谁啊。咱可一向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留活口。我发现自己还真是那种香烟抽到同归于尽，吹牛吹到自己都不相信的人。 / j, ]8 `- X: E* _) \
呵呵。好啊。你要这么有自信就再好不过了。陈向阳的笑容里好象还多了点什么：我最近要忙换工作的事，交接什么的，还要熟悉新环境。这段时间空出来，你可以先抓紧利用着。。。。。。 - o2 N; Y( S2 s
哎，陈向阳。。。。。。我喊了起来。 , s5 N" M4 ?' x& j
你可别炸啊，娜姐的规矩是不放水，他打断我：可没说我不可以让你半子吧。你有你的自信，我也有我的自信啊，那我的确已走了先着了不是？ ' N, y g- N- {! K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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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0 x# R ? s" ~车擦得干净锃亮，玻璃看上去就象没有了一样。坐进去调好了位置，感受了一下，恩，还行。推上计价器牌子，打着了火，扒拉着方向盘就开了出去。往大街上直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哄哄嚷嚷的俗世，还有多少颗和我一样不甘寂寞的心在跳动着，闷骚着啊。。。。。。怎么能离开这里呢，哪怕一时一刻。
/ e4 @! H7 `# B) {* c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地守住最后一点坚持。即使只是和你在一个城市里。
# W' w9 G6 _/ I% |0 p& f5 c同呼吸，共存亡。[墨] * |0 U3 X3 }& Y! l+ o# @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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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个字，忙。
4 S) E) ]! c2 l4 m! t出车，到防空洞给哥几个送饭，出车，练鼓，晚上再把他们一趟拉回家。有时候太晚了忘了点，就直接睡那了。三不五时地就熬个整宿，和阿达他们天亮了才出来，打个哈欠再继续新一天。地狱式魔鬼训练的结果是让我更沉静了。因为心里不知道在那埋着一个深井油田，得处处小心严禁火种。潜意识里，感觉随时都会面临易燃易爆的局面，一个不留神就要断送今生。 " @3 Y/ o% |% |' A: ~
所以，小安把收集的调查表统计结果拿过来的时候，人人都抢着看，完了一哄了之，只有我不为所动地缩在角落里，罕有地不去凑热闹，哪怕是拿自己开涮。只遥遥地瞥了一眼。看到娜姐失望地摇着头，恨恨地咋嘴抱怨，现在这人脑子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全是没参考价值的垃圾，千篇一律地怎么就没有一颗闪光的金子呢？ % m4 Q$ C2 l8 F
咳！咳！小安清了清嗓子，笑：娜姐，你也不想想来咱这玩的大部分都是苦闷的人啊，谁不是来找乐子的？你要找的金子嘛，也不能说就是没有。。。。。。 ; l* Y5 N* x+ {! a% w7 u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娜姐一看就蹦起来了：好小子，你从哪弄来的？ . Z# E! E' x- T. u
众人听了，又都放下家伙再次奔过去看。 / ?. K; e7 E' t$ l6 U8 u2 l
我闷头打鼓，小北在旁边抱着膝盖看着我若有所思：王炮，你这个样子。。。。。。真让我想起一个人。 3 j L( g% F9 q" [, ^7 {
谁？
2 X/ p1 q- j, s$ U1 n& M0 ~不知道叫什么名。小北抽着烟，努力地琢磨着：就是很久以前，刚跟阿蒙混在一块的时候，有次有一阿蒙的哥们过来说想学。恩，那哥们是一天才，这种人我以后再没碰到过，所以印象挺深。他虽然不会打，可手摸上鼓和槌那架势，表情，就跟你现在这样。。。。。。真有那么点接近。
' [+ z4 N3 w, `: D, m我这样是什么样？我粗声粗气地说。 & c% x/ c4 p* G# p0 g, B# r
你这样。。。。。。嘿嘿，小北龇牙咧嘴地笑了：就象半年没出过恭，好象快要给屎憋死了的样。
" ], O* `6 z* H9 y; d还没等我跟他算帐呢，娜姐就过来了，波斯献宝是地递给我：你看看。 ( Y% O' b4 o- n( {. v,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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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别人追我的三种方式，没被人追过，不知道。小北凑过脑袋在我手上轻轻读出来。我倒真没在意这个，我眼睛里看得是被调查人的名字那栏上写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高力强。 7 J7 S3 h5 o( v, Z0 ]5 Y
好信儿啊，娜姐挺高兴：这说明这小子其实也挺甲醇的。赛虎，上！ ) R& F( S* c; I+ _! [6 l
阿蒙，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小北忍不住哭笑不得地说。我在小北背上拍了一掌，心说，说得好，哥们你太诚实了，以后准没好日子过。
/ v$ H: w4 m9 b4 f你懂什么！娜姐瞪着眼：小安，你过来，解释解释。 ' y- Q5 N1 G1 i0 g& A
呵呵，我们不就是揣摩着娜姐的意思，给正主那寄了免费招待券吗？然后就守株待兔地等着丫自投罗网了。这位打那天来了之后，就每个周末都要跑到楼上来订一个包厢，也不唱K能听一个晚上歌喝一个晚上酒，买醉到天明。这不，我跟着他，把地址都抄下来了。
: } L7 |- ~# f7 E( ~3 \你们？娜姐问。 * |: P# ]5 U( y4 M
我和阿达啊。小安笑嘻嘻地：不瞒你们说，我们俩也打了赌了。。。。。。阿达，你拉我干吗，有什么呀，你不就押了陈号吗？娜姐和炮哥又不会吃了你。嘿嘿嘿嘿。小安冲着我拍胸脯：我押了炮号了，炮哥，你可别给哥们丢脸啊。
% G- s5 B- U+ Q" x M% b- \' W每个周末？我跳起来：今星期几？
7 `4 m" M: _# r* ^; {" V就是星期五啊！除了娜姐所有的人都笑喊。 # T. U- Z, o2 O7 l, W3 J
扔下鼓槌，撒腿就往外跑。
# Z- Z5 O- i+ {1 `0 X8 l0 C$ c5 l! @听到背后，娜姐在小安头上打了一下，怒：你早干嘛了？收到消息这会才过来放？还有你阿达，我这段没去欢场点卯，你们俩就敢背着我场外赌波？ $ A. A8 U- t4 B
娜姐。小安委屈地声音：那我不也得观察观察他是为了谁来的嘛？要是为了来撞陈号的，那不变成我替阿达忙了吗？ ; O, Z3 ^1 X$ K: u! p9 I
小安也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了出来。上了车，在人防洞外就一个急掉，把泥地划出个带着橡胶皮印记的大半圆，一踩油门就冲上了大路。小安边扣安全带边乐：好！这竞技状态，就已然上来了！ % q/ g) r3 e3 i, M& X'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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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9 ?; G3 P/ ?. q一路蜿蜒迤俪地超车把小安甩地七荤八素的，最后冲到欢场在两辆大屁股帕萨特之间的狭小缝隙中一个漂亮的倒停，嘎然而止，全程流畅一气呵成。小安兴奋不已：太酷了！哎。。。。。。我这开不了门了，我，我怎么出去啊？ / P% M7 J2 e2 u
我恍若不闻，关上车门就往前窜。直到小安大喊了一声：我卡住了！才猛地惊省了，回去重新打开车门，把他从我这头拖出来才算。
, \* m; u) | Q; c$ V忽然地，忽然地就这么丧气了。
3 H$ T6 ~9 Y4 O% q操！我把帽子摘下来，狠狠地摔在车身上，为什么？为什么？？？ ; S( F1 I- A2 v8 U, K W" ^% k
我抬起脚来重重地在轮胎上踹了一脚。 / S2 `7 y1 N% j) Q6 B7 Y+ {
然后又一脚，又一脚。 & u) b: j) ^, |7 B
炮哥？小安不解地看着我，嘿嘿嘿地乐：你这抽的什么疯啊？热身啊？ ' K4 `1 s" d" i3 X
我猛地拎住他的衣领，把他抵在车上，脑袋咚得撞出了声响。我吼：你说！你说！你们他妈地是不是人人都把我当猴耍呢？！！！你们当看戏呢？！！！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不是玩的！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 O* l4 v+ z& f9 r; Y: i整个露天停车场都能听到我的咆哮。有几盏灯高高地吊着，却只能照到这里的一角。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光。我不是粉墨登场的大角，我是小丑。躲在暗地里刷着白漆，画出来的笑脸，盖不掉的泪痣。
8 ^. ]# C0 D" v7 e只因为我也想要一朵玫瑰，就横跨着阴阳两界，每一边都是煎熬。
' Y+ ]8 r5 v2 n* G& t小安笑容不减，静静地看着我：没有。
0 j2 s8 Q* L% R, }* y他说：我是相信娜姐。我们都相信娜姐。娜姐要帮谁，那一定是没错的。炮哥，你跟我这说有什么用啊，人就在楼上，掏心掏肺的话留到呆会吧。呵呵，不过我怕你这脾气到关键时刻就得歇汤。得，得，到这会了你可千万别打退堂鼓啊。我对娜姐有信心，我对你也就有信心！
$ m" X% i7 `7 }6 V: H7 {小安把我松开来的手拉下来，抄起帽子递给我：咱们上去吧！
; z* I g% [, p! l5 |2 }2 O/ P我默默地接过来，双手握住帽沿使劲一窝，然后扣在头上，往下压到了最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J( V& t$ a' F" @4 D
娜姐说的，赛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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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欢场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被球童小安捏着袖子上场的。我甚至不自觉地做了几个活动脚腕的动作，甩了甩手，还向上弹跳了几下。跟着小安上楼，穿过迷宫式的长廊，奶油色调的装潢对我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了，可此刻，手心出汗，心跳加速。
$ n9 m( f. ~% @) J- O就是走廊尽头，最里面的那间。小安说。在穿越沿路过来每个关着的门里溢出的各种流行歌曲巨响中，他的话听起来有些飘渺。
# A. A! F# K4 _& ^- p/ C% n小安。我停住了脚：我。。。。。。我不进去了。 ) D# a7 Q, Z1 |+ J* h7 M; Q
啊？ ' A% S; N( ]6 J# S9 u) m- V- x% u
我。。。。。。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我握紧了拳。心砰砰乱跳，真的，不知道。我还没想好，我，我还没准备好。
# `1 k' N$ v2 |# f3 a你别操蛋了！小安转到我身后，两只手把我往前使劲一推，就向前走，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咣一脚被踢进门里去了。 2 Z6 \, E' m. u' Q
屋里很黑，一只灯也没开。只有电视屏幕上的光忽明忽暗地扩散出来。酒味，K房里的综合气味，还有。。。。。。高力强味。他躺在沙发上，头对着门，脚冲着墙，手耷拉在地板上，还握着罐啤酒，歪了，慢慢地流出来，一地。茶几上还有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堆，除此之外就是扔得到处东倒西歪的空罐。有一些是那种习惯的捏法，象观音姐姐在手里攒起来的纸片悟空。
0 \- l6 G) R! m. k. d9 {我站着，背逆着屋外走廊里的强光。我一定是黑着脸，藏在压到眉毛的帽沿下好象还能给我一点点安全感。浑身都僵硬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那个倒着的人，垂下来的手，依稀起伏的躯体，觉得非常茫然。 ( B( A: Y r$ ~/ |
我只会站着了。 ! H1 P. C6 V' Q' ]: l
再提升性能，我也只会呆若木鸡地站着。熄火，打上一百遍也打不着。再努力也是皮带打滑。即使出现奇迹，引擎也还是挂在空档上，只能自己轰隆隆地转着，一点一点地绞着心，摩擦。 6 x* V+ v* f) V" R$ V1 d
直到音乐忽然象奔驰的骏马驰骋进耳膜，那么温柔的调子为什么会这么的凌厉呢？势难抵挡，势难抵挡。。。。。。
# }6 K) c1 H0 {5 X: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 0 p R* i% S* E( A0 W" B3 }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
) K& u8 i- _: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 . ]5 F4 l Z: g
爱爱爱，有情天地。。。。。。 " x! d7 {7 A1 D& } v4 `' y' g
我满心欢喜。 # b, a0 u! t( ]6 K% \
8 m$ U' ]0 }! a. i8 S/ O8 A: a
! G% r3 S4 K6 w, ~
是，满心欢喜。 / G0 r* }( T- o
我瞄了一眼点歌屏，每一行的字都是这首歌。密密麻麻地排了个满屏。只有这么一首。
! H' W$ y8 w0 o! m5 z9 b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7 |# q# b$ s; b) X" A8 g
站在走廊里，觉得有点头晕。 ; _ X9 x/ c6 R _4 K* z
摸着背后的墙，我靠坐了下来，就挨在门边。音乐仍可以从里面泻出来，低音的时候嗡嗡做响的共振隔着一堵墙轰炸着我的脊柱和胸腔。 9 I) f W# _" v7 X+ y F
我想到那个人，有着一双明亮又美丽的眼睛，总在我的侧面不声不响地盯着我。笑也好，哭也好，转过头来：听不到台柱的歌，咱们来听听你那首你的眼神也不错啊。。。。。。
8 A0 s- d: x9 U B上次我听你唱过的，真的。。。。。。很好听。
5 ?& V7 y+ Y" R7 D这双眼睛那天在咖卖浓跟我做了最后的友谊式告别。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而已。他站起来，从我旁边擦身而过，然后顿住了，轻轻地说了一声：王炮，只差那么一点点。 % ^8 W! I9 n; ]# Z; f8 G( H
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喜欢上你了。 & t8 ]- G4 X/ G
等他走了，我才从僵直的状态中回过劲来。站在凌于整个城市上空的璇宫上，克服掉恐高的心理，咬牙下看。如果可以，在300米高的地方俯瞰铁马纵流的人间，我依然还能分辨出那个拓然的身影。我就知道，那是他在我心里始终亮着的一颗恒星。不会坠落。 4 s) ^2 R, H- e
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 # c) o3 j" D8 N. M9 d3 w
我也是。 ) a9 h9 M. y. L" A% q) [
我把腿伸长了坐着，支着头。里面的歌放了第几十遍了？有多久了？
6 a, @/ v% Z1 L: N! p夜还有多长？ % M6 H3 n; X R; G) v) p$ A
不过我不在乎。
, |2 ]8 X9 f$ C! o8 d- U输和赢。爱和恨。什么都不在乎了。 % D2 }/ W q/ e
除了你。 8 n+ S" G( l o+ I' S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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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介意有只长的象猪头一样的鸵鸟在门口守着，在你宿醉未醒前还赶得及送你回家。我就已经觉得满心欢喜了。和你只隔着一堵墙，这距离其实不远。比上次你坐在我旁边帮我擦前车窗上凝雾时的距离，要近得多。比你用小刀抵着我喝着让我快开的距离，要近得多。也比任何一次和你贴身扭打或者那次早该遗忘掉的拥抱的距离，要近得多。。。。。。 0 B. p0 P: b$ W7 |0 S
我。。。。。。喜欢你。 ' n3 n( Z" {) J/ _: n( W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5 h& Y. |: j4 j, Q
即使你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想念他，即使。。。。。。你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凭吊过去。即使，我对你只是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 O2 k% ?, |! ?/ z( @还是，喜欢啊。
* Z7 l& A" a9 p我把头埋在膝盖里，想把音乐阻止在外。你能听见吗？
# W6 ^0 i4 k0 e9 q' n喜欢到，这样坐着，哪怕只有一晚，对我，也就是另一种天长地久。
8 G9 L n, U+ z* ?% A+ Z7 D如果这一瞬间，全世界消失，地铁和甲虫都变成了迷雾。只剩下这堵墙，只剩下墙那边的你和墙这边的我。。。。。。我会不会鼓起勇气跟你说，喜欢你。 / _6 ?2 v* H2 P. ~) v
没法虎口脱险了。再也没办法了。原来所有在人前说的都是假的。真的我，早在那天早晨回来的出租车上就已经嗝屁了。
. D7 P$ R1 x7 `1 [1 |箭在弦上啊。 8 C4 R) Y( [1 S& P: t/ J. Q7 N1 e- z$ Q
可我手上的那只箭不是用来射你的。它已经扎在我心上，拔都拔不下来了。连着筋脉和血液，牵一发就动全机。我已经武功尽废了。
: o! W. s' X4 N+ \% U+ O! L. _。。。。。。
* z5 Z$ z0 F3 U8 P- l! c9 g你呢？[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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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5 U! w/ j/ G' g {# x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 & T2 G4 p: Z9 M* a
我抬起头，阿达递过来一根点着了的烟。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放在嘴里。楼上走廊里其实是禁烟的。 Q! i0 r6 f$ s, n
差不多了。阿达手插在裤袋里说。我知道他是说要打烊了的意思。 9 T: r1 T6 T/ A
1个多小时前陆陆续续地看到其他房间的人出来了，兴奋地疲倦地神色不一。嘈杂的N多首歌混合在一起的乐声正在逐步降低音脉，也就越发显得我身后这个房间里的音响格外地惊心动魄。
/ V5 J7 Z) ]4 B8 i5 M小安进去过一次，进去前轻轻踢了踢我，出来后摇着头：醉得比前几次都死了哈。上回自己还能醒过来回去，今估计是不行了。怎么说，要不要现在就把他送回去？
& @2 Y7 M' j- Z, ~0 r。。。。。。再等会吧。
9 }/ u4 d: d6 z. a把他送回家，我有什么资格留下来？在这，好歹我还可以在门口坐坐。 , ], q9 Y9 R$ k: o% @% \
前面有一片，灯都开始关了。 , }" p( I1 O0 x
我站起来，揉揉屁股和背，跟阿达笑：那什么，我先去把车开到门口。
* _3 t# ^8 C+ R8 U3 l7 \$ V走下来，上面那层的楼梯口已经摆上了黄铜护栏，铁索裹在红绒外套里，轻微地摇晃着。
" N0 t; d: P3 S% o) n! C王炮。阿达从后面追上来，喊住我。 6 \; g7 \1 ?# ~0 P
恩？ ) H2 A$ z$ }- }+ a( V3 C
他抓了抓头：那个。。。。。。打赌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是安公子要玩的，拖我当垫背。 6 i2 v f. ]) m Y! y2 ~0 p, ~
没事。我摆摆手，刚打算继续抬腿，他又喊住我了：哎。 3 N1 j6 i, r' k I# l7 v% C
恩？我扭头。
' z9 W. V s9 V: }3 a怎么说呢。。。。。。阿达有点犹豫：恩。。。。。。你别觉得好象对娜姐有歉疚，就什么都听她的。
V- m9 Z+ K. h% W. n2 w我愣了愣：也。。。。。。也不全是。 . K! X7 L) N8 p* F# j
不是人人都能象娜姐那么强的，她是以己度人。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按你自己的想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 ^8 V6 K& [, h呵呵，我笑了：阿达，我知道。我没听谁的，我。。。。。。 1 l! l2 }0 T2 |& U5 w4 a! ~: D, O5 d/ [7 e
我说：我是自己也觉得挺好玩的。你不觉得吗？ # z- u0 q$ r, N4 L0 w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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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0 `; t: ~8 _' P' ]. i# U! E- m上泊场取车。不象刚才那么挤了，大部分已经开走。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我那辆，小鼻子小眼，孤零零地摆在那。嘿嘿，老破车就是老破车啊。在好车中间夹着，我从来也不觉得它破，可每次一轮到单独看的时候，就格外地感慨。就这么辆破车，它也还不完全是我的。我把手掌摊开来看了看，还有什么东西是我的？ ( [; q$ S+ ^7 t1 L4 D! Y. q
把车开到门厅口，阿达和小安架着他出来了。明知道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还是下意识地把帽沿又往下压了压。 * A/ W/ v, r' D! y
他们把他塞在了后座，阿达坐在旁边。小安坐在前面，低低地跟我说怎么走。我点点头，一踩油门就滑了出去。
) V6 V, A5 F5 L ~8 G车上很静。
0 R4 o5 f" L; P2 V( _0 p& O车外也很静。
. E( u. ^6 W5 J5 H& t; `8 M' R静静的黎明前的时刻。。。。。。
' O- B: S9 q8 Y6 g9 s( d% l8 i我的心里也很静。
7 ~; [0 P" J; u, l9 j. _ B" J7 V; p窗外的光影在黑暗中滑动成黄绿色，冷中带暖又暖中带冷。风偶尔会过来撞击一下玻璃，呜噜一声，象鞋带开了。 " t( c- g& i8 Y6 Y! g: e& K
想起以前挥着手大声地叫喊：我宣布，今天我拉你们，不收钱拉！
" w) Y6 A F: ]8 W9 m, I想起以前在街上横行着高唱捕风汉子，能从天上呼啸着过来一盆水。 7 [+ f1 ?7 O9 ?; b$ `
想起很多，静止的，快进的，定格的，流动的。。。。。。
" w! C+ _& n6 v _8 I+ |$ ^假如过去发生的一切象一条河，它不是奔流而过就算了的。它冲出了一块大面积的扇形平原。让我的心象一匹迷了路的蒙古马，时而欢腾不已，时而信己由缰。时而逆风飙驰，时而停驻嘶鸣。
5 g Y2 m% o, w' r到了现在，终于该下汛了。已是深秋。 2 N( ~2 M# _# A$ H. R8 t& T
也许，真的该找个机会，就这么说出来。闭上眼，什么都不看。
0 X o* [$ c9 M# d- U( I只当前面是个树洞。话掉下去就没了。 & U( K& N G3 c+ h* O" o( ~3 G& v
只当前面是个冰箱，心思塞进去就冻结了。
% S3 O4 z6 N/ ?反正本来就没有交集，本来就该擦肩而过。。。。。。象那天在山上的两个小姑娘说的，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只要我转身走开，就。。。。。。再也不会遇见。我可以沉在水底，沉在人海中的最下面，继续当一颗不起眼的沙子。 " ?( R6 @7 w5 Z3 F, \
只要你有光，只要我的眼睛还能看见，那么，就远远地看着也好。如果太远了，看不见了，那也不要紧。闭上眼，我就总归能看到。
+ b8 i! o3 N7 M5 T# z这样的话。。。。。。能不能算，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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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1 u1 I) T, B: e! I车子拐进一条胡同的住宅区，在一幢多层建筑前停下。
! V" ^! J6 E! U: \: w! c就这了。小安说：阿达，你到他裤兜里把钥匙翻出来。 + d6 R2 S9 @" L! u7 G& Z
一会，阿达把一个钥匙包递给我：去到门口看下信箱，几零几，然后试下钥匙。我们把他周出去。
3 }1 M, z- X3 u9 ?% m: M/ z我接过来，下去，在信箱上找到名字和号码，然后挑着钥匙试了几把，单元防盗门门应声而开。
' T; l, ~' t; k8 O& P. }依稀听到远处小安和阿达的对话：那，他喊陈号的名了，你高兴了吧。 + j8 `; [( L/ D( ^/ t3 F
嘘，小声点，我说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看着脚下，这家伙可真，够，沉，的。。。。。。 # D6 B5 Y X5 n( ~* y
我装没听见。
$ X8 r* ]1 m/ T. s/ z抻着门，等他们进来了再关上。楼道里是声控灯，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脚步声还不成，我抢到他们前面，在每半层就清下嗓子，恩——咳一声，才能亮了，照见路。 1 G0 K! k. H2 r* u
到701门口又试了半天钥匙，这俩扛着已经快吃不住劲了，直喘。 ]% I' j# ?' O: t! T
XXX，怎么想起来的，住顶楼啊！ ' J* v0 ]- ?) N' {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8层楼的房子才可以装电梯，这7层和8层不就差一层吗？ # |: {: Q. @( ?$ `/ s& F
打开门，他们再咬牙把他架进屋。我四处找灯，一通乱摸，终于找着了。
* p) `4 @0 x% L+ Q0 t$ t6 g沙发还是床啊？两个人同时问我。 R$ q$ j. {6 D, ^4 r3 X6 e
我四下瞄了一眼，两室一厅的房子，到两个屋都探了下头，指着其中一个点点头。
$ D o# c8 ^) L! J4 ~你哑巴拉？小安翻了个白眼。阿达拽了他一下。两人把高力强架到卧室，往床上一扔，拍了拍手。 ) W) I# P3 \5 b {( a O% m: I [* ?) w
我放下钥匙，把帽沿又往下压了压，半低着头。在他们进去前，就着厅里的白帜灯强光，看了他一眼。我就有点受不了了，想赶快离开这。越快越好。 " e3 [" \' V* d8 F
霍~~~~~！小安出来一看见电视前的PS2和X-BOX还有摊了一地的游戏卡碟就欢呼一声扑了上去。 % d! j/ ]8 k0 {9 V
我上前拽他，他都不动，两眼冒光地一劲瞎翻。
3 ^0 F) y# Q Y7 d走！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 A& N1 ~3 a3 o3 Z9 G; k( ~/ t
王炮。。。。。。 : x% }7 S1 A$ i" Y( F
啊？我扭头看阿达。阿达也正扭头看卧室呢。 / {3 v: |+ X* U; n0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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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几乎完全是本能反应，我窜到卧室门边，拉住把手就猛地一带。操！忘了另一只手还扶在门框上，结结实实地轧到手了，一阵杀痛。反应迅速地撤开手掌，把门轻轻又无声地带好了。才发现心脏还在跳着，只是没什么规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2 T7 }, O' o, _ y; N
我去开大门，阿达很明白地拎起小安，硬拽出去了。事实上，小安的表情是又惊讶又高兴，毫无疑问，刚才的那声呓语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3 `/ N8 k! x8 n" @1 W3 b& M
关灯，关门，不管别人地咚咚咚直奔下楼。 ( k E( y* q7 H t( B4 {
推开铁门，下了台阶，一直奔到车旁边我才一巴掌撑在车门上，急速又激烈地喘息了起来。手指上逐渐反应出来的是火辣辣的疼。这疼让人头脑清醒，又迷乱。
" S7 Y7 e1 U" x' _0 i; B. H! t从刚才的震惊和意外中缓缓复苏过来的意识，被这痛感刺激成一簇不敢置信的火苗，在无边的黑暗中飘摇着，发出沙沙沙沙的蚕吃桑叶的声音。 : T4 H" K8 o7 u, u! a
一点一点地落实在心里，慢慢往血里往神经末梢里蔓延着。。。。。。这才渐渐体会出那好象是一种叫喜悦的东西。
& J0 Z3 i5 n( C0 A9 ~4 p& c啊————！
' o$ y9 T# ~; g( M3 x我控制不住地大喊了一声，跳着脚，使足了力气甩着手。 ' g# ^" U" N H
高力强，高力强，我仰着脑袋看着楼上。如果你真的象陈向阳和娜姐说的那样，心里还给我留了个地，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只有芝麻那么大，我认了！ . s; h# k2 s$ D' y5 l: r/ [
我追！没人追过你，谁说的，现在就来了！ 0 S% x* ]* t$ o* r7 l3 Y5 g
可能晚了点，可能速度还不行，不过，没事！ ; s3 ^* r3 W5 E: L
我把我这老爷车的四个轱辘全拆下来，换上无磨纹的米其林F1专用，不管散热了，只管吸热，让温度升爆吧！去XXXABS防爆死装置，我卸了!有没有安全气囊也无所谓。。。。。。可以的话，再安上涡轮增压引擎，车尾装上单室双推动固体火箭发动机，一级推力1万多公斤，二级推力八千多公斤，你他妈就是愚公移的那座山，我也能打破沙锅一冲到底！ , W0 @: W i6 ?
要赢！要赢！我要赢！！！！ ! H/ e* T; n7 d! J7 o
王炮！ # l, Y/ Z: Y1 B8 T# f
炮哥！ - ^5 r1 b g. o" w% B% d, m: ?8 c7 Y8 {
阿达和小安下来了，看见我这德行，吓了一跳。 5 C! c' l) c# C! M) I1 ^, G6 z" O" u
你怎么拉？阿达纳闷地：抽鸡爪疯呢？ ! e0 M& w4 w2 b+ g
炮哥是美的吧？喊你一声，就爽成这样了。小安下定义。
) V' z+ [: n' `, i8 T放屁！
( l9 N: Z: C# D( s" ~我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了：我刚轧着手了。。。。。。我，我这是疼的！！！
! q; Z- a3 e9 ~; K" S4 A8 Y1 @' H7 G$ K
! f6 _0 C6 u1 u1 ?3 ?( F; B上了车，我这脑子就飞快地转动起来了。
7 s$ I5 K$ Z- q; K; Z6 A小安，你那统计结果拿来给我看看。 e- v$ w" P f7 w9 ]0 e% \5 ]
阿达，你帮我跟小北说一声，今我有事，不到防空洞去了。
/ p9 c$ J9 E p9 d( L4 `你有什么事啊？两个人同时好奇地问。 0 @' r0 w v2 r( j" j4 S
就是有事。。。。。。我恼羞成怒地刺回去：反正没你们俩什么事！
9 }% A6 n% Y6 [ I王炮，阿达小心翼翼地话里有话：有些事。。。。。。可不能着急啊，。。。。。。还得慢慢来。
9 A" L! O. u$ @% G/ Q还慢？我瞪着眼：慢不了了！奥，全国上下都在提速发展，大家伙都心急火燎地奔小康呢，你还让我这怎么慢啊？
4 C. Z" j/ R1 f) i$ }就是，干吗要慢。小安把几张纸塞在我兜里：阿达你这时候就应该抛开个人观念，一切以大局为重。炮哥，我觉得你这会是真的进入竞技状态了！三国里怎么说来着？是非成败转头空，那是次要的，关键要浪花淘尽英雄。。。。。。 , N5 Y/ s2 A9 S2 M- N# ?
我哪来的个人观念啊，我是怕他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8 C' F$ e* S5 U$ [1 r2 q) U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下啊？支的一声，我把车一下给停了。 ! |+ c( N/ Z8 A6 _2 }
为什么？
- v% v3 n0 G0 M我心里挺乱的。我诚恳地说：真的。我。。。。。。我是头一回。 8 F, y1 J) M9 b: [2 {
我看着他们：我觉得要好好想一想。你们。。。。。。你们让我一个人呆会行吗？ 0 u8 d6 Q6 q3 s" R8 m2 P! W+ i2 C
小安点点头：理解。我头一回喜欢上人的时候比你表现还差。不过炮哥，你还是别想了，跟着感觉走吧。 / V4 \6 i) R9 Q' B$ M2 s2 F
前门和后门同时碰一声关上。阿达绕到我这边，我下了窗户，阿达拍了拍我：虽然想太多也不好，但是。。。。。。甭管什么事想清楚了再做，比较好。 ( d, g2 ?+ h+ R# F" }+ A
这回我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了，立刻臊了个大红脸：你想什么呢你！！我。。。。。。我说的有事不是这档事！ 7 E5 ]) N' ?& q0 N; P6 C: T
等两人哈哈大笑地走了，我才重新启动起车子，慢慢地在街上开了起来。 7 V9 R. H6 N- N2 [5 h) _9 w
深秋的这样一个黎明，我终于想要放纵自己了。
- b+ [% K- [: B; P! K- L) P天一点一点地亮了。 ' u( D8 O0 K& J! C
太阳一个鹞子翻身就变成了明晃晃的照妖镜，把我心底里的那点邪念全折在人前。 9 e3 H, s, l4 W% V* U0 r
我在前镜中看了看自己，眼睛挺亮，好象真的有了些和以往不太一样的东西。 0 I7 `- {8 E0 E+ s
我想到自己的名字被那样的喊出来，就已经提前预热了。 " w: N/ |0 w4 J& A" o
从兜里掏出纸，放在方向盘旁边，一边瞄着路一边翻看。头一项就是投其所好，高达70%强。小安的备注：也就是送对方喜欢的东西当礼物，还最好是自己亲手做的。
/ D, V n- o4 ?! ^% c嘿嘿。我笑了。这个好办。一打方向盘，从小胡同中穿过去，就换了个方向开上另一条大路。 c: [9 W' _( }% F
今天，是赛程开始的第一天，值得纪念。我要记住了。从现在起，我就是烈火战车，想为你演出一码极速传说，倾情奉上的那种。 " [; \4 O b }8 Z P' l
你，最好也要记住了。[墨] % ^! W2 ]+ w( ?+ m9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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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小快板和朋友合开的店。星期六他一定在店里。果然，看见我又是意外又是高兴：你怎么来了？
( o6 Z. p! f" a" }( G: U) |. `李婶马叔还有丁子他们都好吗？ : i+ B/ b' w+ f: y" |
好。小快板笑：房子什么的都不错，除了不象以前在市中心，不过也还算方便。这事真多亏了炮哥你。你那一砖头下去，比马叔浇汽油都管用。。。。。。
; T* u* r+ q( x! [, [- V# f哎，胡得得什么呢你！我照这小子脑勺上就一巴掌，心说，有你这么说话呢嘛。 J! A1 A4 n- U% D6 `8 {
嘿嘿。他摸着后脑，让我跟他哥们见了见，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问：怎么着，今怎么想起来过来了？ 7 @# l' b5 o2 T" C& E
我竟然还有点脸红了：我上你这看看，想买点材料。。。。。。 . Y1 c/ O1 j+ I! \5 r
啊？小快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不是以前发誓再也不碰航模的吗？自打王爸过去以后。我那时候多伤心啊我，跟别人搭组就再也没拿过团体第一。。。。。。 }; K2 q9 {9 T2 D
我看看自己的手，是啊，真是多少年都没沾过了。可那时候不是不想触景生情嘛。小时侯都是我爸手把手教的我。我爸那手多巧啊，木匠活做的那叫一个漂亮，家里的家具全是他打的。在厂里焊活也是一把好手，戴着面罩和保护镜，拿着焊枪那专注劲，搁现在就是一个字，酷。在高炉旁操控着按钮把火红的铁水浇铸在模型中，我扒在15米高的龙门吊控制室玻璃上都能感受到热度，鼻子里闻着未经打磨的铁的味道，到现在梦到那灰殷殷的车间都会热血沸腾。那些模子也都是他设计的，从图纸到缩比例的木模到最后实现。我爸还发表过技术文章，小时侯不懂，都让我撕来折飞机玩了。可名还记得，那杂志叫《球团》。。。。。。唉。我心里最伟大的一个英雄啊。
# `! b2 Q5 z+ U8 w6 |6 i# e恩。。。。。。我自嘲地笑笑：这不是，后来家里穷，玩不起了嘛。小快板，其实不怕跟你实说，我知道现在这玩意只有更贵，我也只想弄这么一次，可兜里也没多少现的。。。。。。 & v( T0 m. d4 ^% G; N+ ~- A; a+ d
炮哥，你别跟我这客气，你要这么说就没劲了。别的咱就不提了，真要说的话，上次我拿你们家那像章也不老少钱呢。 ' Z- x& q# [6 N) j. x: s
小快板不由分说地就开始介绍各种货品，我一看价格还真是让人咬牙。如果从木条零件开始装起，那就都得好长时间，没个半年齐不了活。最后连店里另外的哥们都凑上来出主意挑，在他们的大力推荐下，终于决定还是选时下流行的拼装套件1：700的水线船来完成。 X/ k D A0 c3 b) B5 ?3 v$ X
哪艘啊？
2 Q6 e' G& M9 J4 y列克星敦CV-2。我血脉贲胀。
3 p8 D0 `9 r5 ]不是别的，上次和高力强一起桑拿完坐在休息室里翻着兵器世界争得脸红脖子粗地，就为了证明它和改良后的萨拉托加CV-3谁更牛B。丫到最后一着急差点连毛巾都掉下来了，两只手提溜着被我哈哈大笑得恼羞成怒，这才到桌球室去划下道来要见真章。最后不分胜负，可都不服劲。这话头就谁也没再提，直到后来那天晚上吃完韩国菜闲扯，才算达成了一致。
! U# e% Z& n3 C- V# o4 ]高力强的话我还记得：论功能论火力，那的确是日本的几个大舰勇猛，德军的也不错。可列克星敦那是多悲壮的一曲啊。这个我赞同，改良的萨拉托加号虽然加大了防空能力，可它是和平退役的，在太平洋战争史上它出现在后世的眼中就再也没它的前身那么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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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白天跑车晚上开工，挑灯夜战。眯着眼拿着图纸就跟一大堆蚀刻片干上了。工具都是从小快板那借来的，刀，钳，胶，补料，漆，喷笔等等，甚至包括一架不会变色的专用台灯，我哪买得起啊。他听说我连装成带上色只打算用4个晚上的时候，都气乐了：你这眼睛不要了？我认识最快的手也得装四到五天，连白天带晚上的，这可是慢工出细活的事。
% U+ t- B' z* `5 D7 x2 Y试试看吧。我笑着摸摸下巴。白天不跑车我赚什么呀，我这等于是先赊着，当然得把钱给人家了。
) I' B. J. [9 r/ R做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挺高兴的。这是一个一点一点从无到有的过程。有种说不上来的美，也不知道在美个什么劲。偶尔想象一下这小子到时候会不会瞪着眼下巴掉下来，就忍不住想乐。
) _# Z7 X2 w) d. j带着一身的硝基漆和香蕉水味去接小北他们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
i3 r$ K% U9 X5 `/ q A+ q怎么回事你？眼睛红成这样？小北拎着我的鼓包就去打后车箱盖。 . k( N0 U/ j! r$ [1 F: S+ `: l/ U
别！我抢上一步按住他的手：这鼓你们给我抱着吧。我那后面有东西。
& R! V4 ] u1 K" m- O/ C6 j我嗓子都哑了，上漆的时候累得睡着了，忘了开窗户通风。硝基漆最耐腐可这毒性也最大，幸好我这鼻子好使，及时给刺激醒了，这赛虎的名还真没白叫。 / C( E1 v8 s7 u* }: v7 i
拉到砖厂仓库，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奇形怪状，穿什么的都有。 1 f/ a7 X) z$ D. J4 T# }
台子搭起来了，后面还有个准备室，我把鼓放下来，看着小北他们立刻窜到台上去帮忙布线调试。娜姐抱着手看，时不时也蹲下去装个什么，扭个什么。台两边垒起来的巨大扩音器不时发出刺耳的尖鸣。
4 _5 V/ N0 |+ D* ]9 Z8 R4 Q# v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回去准备室里，拿几张椅子一拼打起了盹。 ' r. e, k+ z0 H8 z2 h
这一觉睡得真是香甜。好象连做梦都是在拼粘模片。依稀地门外有人赤急白赖地喊：哎，你做什么呢？给我看看。 ! V" b6 Q3 `, W; |# E/ ?5 h5 b1 G
不行！我头也不抬地说：你丫家里蹲着等去吧。 5 a. n4 ?$ [& t" K+ {* T1 u9 S
他就象猫一样地挠着门。我哈哈大笑。不知怎么的，他就进来了，横横地，梗着脖子瞪着眼。 ! s4 v. k6 @ k* B$ s# a* t9 |/ D$ q
我一急，转过身就拦在桌子前面，手往后一抻就全弄散了，摸了一手的漆。 % N( e- @; C5 B4 P1 S' k) W
醒了，回了好半天才回过劲来，一抬手，发现是伸到桌上不知道谁的茶杯里了，哑然失笑。 , b! ^$ t1 l3 T6 Y
猛地一声轰响，跟着就拖着尾音的高频震颤。太剧烈了，压得胸口发麻，直袭耳膜的尖锐。就象是在平林漠漠的大地上陡然响起的一招天外飞仙。外面欢声雷动，口哨四起。那动静竟然象有千百号人。
1 i+ [; l* u3 |1 J, l4 o( A; K$ E. R啊，开始了！这个大家筹备了快1个月时间的现场较量终于开始了！ . E+ a, P7 h4 q4 _( u" z
我急忙站起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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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R5 O+ a9 I' L* S. g8 `! H哎，你醒了。小安一把拽着我：正好，娜姐让我专门看着你，怕你手快今又闹点什么事出来。 + O9 O& R6 N" |. O4 H
我光顾着看舞台了，是小北和耳朵的哥们们正在台上表演呢。台下站着黑压压的人，让我颇吃了一惊。刚才才100来人啊，这么会打哪冒出来的。 5 z0 X( ]$ _8 n* Q
你以为，因为凑得近听到我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小安撇了撇嘴，在我耳朵边说：你睡了快一个下午了都！
& H6 b. u; K6 C5 x5 U0 p啊？啊？我一怔才省过来，迅速地按住他的手：你掏我兜干吗？ 9 p( u% K- u" h$ Y6 z" _8 ^
例检，看看你有没有带攻击性武器。小安笑嘻嘻地：告你，都检过了，别以为咱们熟，你就能例外。
2 Z1 ^/ a1 f5 `- U* Y# ~+ J他拉着我从人堆边上挤到场边中间临时搭起的一个小高台旁，问服务生要了啤酒，用一次性塑料杯装着递给我，扯着嗓子喊：那，活活血，听起来更过瘾。
+ u; T- @# C" x' ^) m9 Z我一打量这阵势，还真弄地跟演唱会的排场是的，什么饮料都不给带进来，怕瓶子乱飞。往站着的人群里看，大部分都是小年轻，岁数跟我差不多的也有不少，我这身装束跟他们比起来，那真是正经了太多了去了。
1 m0 @# [" q' ^ Y& V他们打的那什么条幅？整个仓库里就几盏灯，瓦数挺亮，可也不够人头分散的。我遥指着大声问小安。 9 f& _2 C9 `' U7 g7 _
PUNK NO DEAD。旁边一个声音凑过来说：朋克不死。
' a5 p/ `; ~ ^我一扭头，脸红了。是雪茄。她旁边还站着个人，黑壮孔武，看上去就象是把锤子。 ! D' _* T' n: b
我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 C' Y) m D( H0 t2 F& V7 E% ~
就听见雪茄对旁边那人说：老边，小北这两年长进了哈。我立刻明白这位就是台上那些设备的所有者，娜姐和阿达他们口中的边子。 6 Q5 p2 P/ X7 s
雪茄指着紧挨在台边侧面站着的一票人说：你看，这穷少居然还请得动他们。
: {& w% d8 a: r" i! ]9 ^老边横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伪乐评人，只配当当文化捐客。 $ S! g% X% U2 ?) K. ^. u
雪茄递给我一根烟，自己放了一根在嘴里，又给老边递了一根。我一看，出于礼貌给他们上了火。然后雪茄凑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告我你叫什么名。
6 ~. T3 \8 Y6 a# g" j我耳根一热，笑了笑，摇摇头，没支声。可过了会，我就往旁边站了站。 " \/ q0 |2 i+ q+ j( b
耳朵演完了三首，气氛果然给调动起来了。整个仓库里开始发热。有人脱了外套放在手上举得高高地抡成一个圆周。 ( z; b+ ?+ Z+ _$ j
老边有点不耐烦了：老鳔他们人呢？ + r7 Q- T, a& u+ {
话音刚落，就窜上来四个汉子。众人一阵喜悦的狂呼。他们一率光着膀子，脸上扣了个粗铁条焊成的面具。其中一个亮着一身的毽子肉，身上的块还挺猛。雪茄立刻把手放到嘴里撮了个响亮的口哨，拍手大笑：纹身的人多半都有露阴癖。我敢打赌，老鳔呆会一定会脱裤子。
. L( Q* K* E6 `: v1 f/ S脱裤子倒不一定，但多半会往下飞扑。老边抱着手说：我真服了他了，三十大几的人了，还这么血气方刚。 , a/ v, p" D. R3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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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3 C2 G; G, Y* j0 c# z他们上来也不说话，满台上奔走地安装东西。用雪茄的话说，装效果器的时间比看泌尿科大夫的时间都长。
( W- r! g5 @ B3 O! L3 f2 D v) u终于开唱了。
3 g3 @+ H0 U; R9 L2 p. `) @只互相横了一眼，就一拨弦，立刻象有十台巨型的镗铣床同时开动起来，漫天遍地的金属撞击噪音。钻切成多度角，火星飞溅地以最大直径50米远近的距离拉扯车推，用极限功率来磨损着所有人的耳鼓。
. f! M, V8 I! E1 h6 v6 \同时，鼓点猛烈。象巨型箭猪踩上了带着锐利锯齿的捕兽器，在空无一人的峡谷中嚎叫着奔驰。这个鼓手还真不愧叫魔鬼刀。 ! ?" F5 h/ X' T# x) _# p# |' o
躁乱的巨响，夹杂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高压气锤呼啸而来。
7 A7 j. _. G: H只一会，就闷得我喘不过气。
0 C1 l+ D: S* S) o. x, _! j老鳔气势汹汹地抱着吉他在台上奔跳，唱吼：去死吧！ " S5 k/ I% o9 [) d, `) S
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呢！ . l' j& K* J, A0 R
所有的人都激动了，无数双手把中指窝了起来，伸出剩下的四个或三个指头，高高耸立成一堵手墙。
: |9 ~, c# `" m' k) t! h, w无数个声音跟着齐吼：去死吧！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呢！
2 m) y3 B* F5 S" d% d- ~. q我愤怒了！
" ~0 t F* }+ g5 M' R1 c# G) }觉得心里有火，丹田发热。
1 @1 i5 q, A* b0 @4 [# \1 A, q有个瘦子亮着肋骨往前一冲，就单腿跪在地上了，把身体向后仰到了极限，手指一阵快速地滑动就是批量生产的狂风骤雨般的急弦。
- z3 k7 r; o# d8 J* }. Y: F4 e雪茄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然后赞：酷！牙签行啊！这段溲咯可以和卖他力卡媲美了！
( {6 S) w, Q' v! @9 I再一会，忽然沉静了。无论从哪方面传来的声音都无比削弱了。
" ?) f; x, C( _; s( s" F正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间，猛地就摇出一声颤音，石破天惊一般，延绵开来。 # z% H' b: }& q
忽上忽下，一如九天十地菩萨摇头啪啪霹雳金光雷电掌，抖得太厉害，太勾人魂魄了，以至于方圆五里之内，不论人畜虾蚧跳蚤都没有变成飞灰而是集体被迫发出了尖鸣。就象被凌空扔出，再倒转了360度落下，不出声呐喊不足以释放出过于亢奋的能量。
" Q: ]. S8 S- j- L# d一个人坐在一架横置着的琴旁，一手持着钢棒一手拨着弦。神闲气定，但却手势翻飞，弹得是人心激荡，无比妖娆。 ' k H0 y1 l5 X, {
死踢吉他！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T+ {. M6 m9 H+ U7 v夷，你倒识货。老边多看了我一眼。
7 x4 ~1 _/ w5 `9 G: H我哪顾得上理他，我只觉得浑身发痒，无比难受。不顾我已经喝了不知道几杯了，只能再次扭身拍台，吼：小安，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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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杯仰头灌下去，台下已无比沸腾了。
0 _3 ]% l. _2 X. n) z% x! a% E雪茄喃喃道：驴皮找的这个润二，倒真是个奇才。
k8 {) v$ ]" V! Q0 ]我再难忍耐，一把捏住她的手，怒了：你说，你说PK47还能赢吗？你说！
: B; s9 V- S ~0 H! `雪茄看了看我，把眼光转向老边。
! g* R; Z }. n( M* n老边仰着脖子若有所思地琢磨着，然后摇了摇头：嘿嘿，以PK47以前的水平那是差得太远了。现在的嘛。。。。。。我不知道。得看看再说。
* p- G7 u/ S$ c要不，你也去吧。雪茄忽然说：你总不能当真看着她下不来台吧。加上你，应该够了吧？ * L `) A" r8 H, t
老边笑笑，不说话。过了会才说：加上我，也不一定。 0 `& [: V' E" \, v+ l& J
三曲下来，所有的人都在扯着嗓子喊：驴皮！驴皮！驴皮！
$ m1 R3 Z( l- z我举目遥望，穷少那边正人人面露得意之色。 ! T7 |. D# [% o" {
不行！我得去找娜姐！我手在栏杆上一撑，就想下去，被小安隔着柜拽住了：你哪都不能去！
9 s7 a, L0 h+ @8 z3 S. d! a我非去不可！ " B" d1 N' ]$ o$ ]- L6 ]9 a& f) G: a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雪茄看着我笑。我愣了一愣，就二话不说地拽着她的胳膊挤下去了。 : j; f& i8 A O4 E
人太多了。气息混杂，让人非常难受。我们被挤得贴在一起，还得努力向前。我急了，使足力气喊：哎，劳驾！开水！开水！雪茄笑得直打跌。 % g1 [) |2 ]5 w" ]$ R1 g, S
挤到快前面的时候。一切声响忽然嘎然而止了。人群顿了顿，跟着就掌声尖叫声和口哨声四起，躁动起来。我和雪茄被夹在当间，前后动弹不得。 % p" m+ C ^7 D% N# @2 `
驴皮集体罢了手，操着自己的乐器鞠躬离开，站到了一旁。 ; N% v$ {# |. U! ?0 ^) ^8 C
我瞪大了眼睛，那一刻忘了呼吸。[墨] ! C; \0 }1 [# f ^) t.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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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显身卡
发表于 2006-8-10 10:1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