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十字路口》 BY 无糖绿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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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BY无糖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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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W% R0 O- m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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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都会骑着脚踏车从补习班回家。
+ i3 j. Y8 i* r: e在巷口处，有一家卖包子的店，我可以看到我的隔壁班同学，
# J  F' [/ Y: f) A, `5 }" a; J挑染着头发带点叛逆味道，却穿着围裙、面带微笑地帮他母亲卖东西，
0 Y7 F' }' `) i" ?0 I3 e- x: k而当他将找给我的零钱放入我的手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让我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我第一次握住他的手。
唐突、令人错愕。
( J  n' w: A; o2 I4 q* j(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他。
而且是──超越同学、超越朋友、超越一切的喜欢。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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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G/ c6 f: B$ O/ m/ `$ p　　这世界上一定有所谓命运的相逢。

　　就像十字路口。
/ b4 {! L8 E8 O7 T5 |! j3 W- `- h* k) }
9 e/ J" p; @5 I/ |　　每个人都有做选择的时候，要经过多少个选择两个人才会遇见，然后在一起啊。

! C6 }! O# O- P: }- U  g4 W　　这可不是心理测验最后只有四个选项的那种，所以一定是命运吧。

　　***

! `& G1 }$ D* A; z5 K　　国中三年，每天我都骑脚踏车从补习班回家。到了冬天的时候，太阳落下的方向正好对著我家前面的巷子，刺眼的光芒总是让我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 g  [1 t4 b" B% K/ Z! }% g! [' h　　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但我还记得在下班的时候，大马路上车和人总是特别多。

　　我骑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缓慢前进总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回头看一眼路口转角处卖包子馒头的小店。我总是可以在那家店里看到隔壁班的同学张家旭——我都叫他阿旭——站在店门口帮忙，因为那间店是由他母亲经营，在下午的时候卖包子馒头，早上兼卖早餐。

　　假日的时候每一天都可以见到阿旭以及和他长得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弟弟，我那时候只知道阿旭和弟弟长得很像，过了几个月之后我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很奇怪的是，我总是可以分辨出阿旭和他弟弟，即使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时，这一点也从未困扰我。

1 d- F* e% U/ |) X　　国中毕业的暑假时，他的头发变得比较时髦了，挑染了一点棕色，原本带著少年稚气的脸庞多了点叛逆的味道，带著和狗牌差不多的项链看起来有点像是不良少年。可是，外表叛逆的他总是在学校制服外面套上围裙，微笑著帮他母亲卖东西，甚至在买东西的妇人离去的时候，挥著手跟妇人说再见。

! @7 t. y, T2 l& M　　当他带著微笑将零钱放在我的手上时，我有些迷惑了。

　　那温暖而细长的手指将钱放在我的手掌心上，传过来的是包子的温度和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手指太温暖，还是因为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故事。

/ g8 m% T' J- G' R1 L  t　　那是我第—次握住他的手。

　　唐突、令人错愕，我想他一定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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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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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 _1 ^9 h3 T+ g, D　　而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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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m$ {# Z0 N1 i) N　　超越同学、超越朋友、超越一切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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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1-17 13: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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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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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s$ s) A' K/ ~, T! x　　陈致光把剩下的馒头放进塑胶袋时，抬头看了眼头上的闹钟，指针正缓缓地接近八点，「啊，我妹要我帮她录八点档，我得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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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上有帮你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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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H2 O$ V7 b" ~4 M8 z　　致光虽然成绩很好，却是一个电器白痴。即使再浅显易懂的说明书，电器产品一到他手上就是不会动，「对喔，差点忘了。」

. l0 {1 @7 j( z% R　　「你是想回家啦，放著吧，剩下的我来弄就好了。」张家旭笑著接过他手上的东西，熟练地收进大冰箱里，动作比起致光要快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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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你一个人忙得来吗?」究竟是怎么样变得那么熟?说实在话，致光已经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好几次来店里帮忙，久了之后也跟著家旭的妈一起用阿旭来叫他。

　　「没问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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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t# W- Y6 D- U　　「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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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麻烦，你自己才麻烦好不好。」阿旭对他做了一个像是笑又像是扁嘴的怪表情，小声地附在他耳边说，「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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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笑了笑。虽然帮忙卖东西收东西有点辛苦，但只要阿旭每天送他回家就很值得了。

0 g8 V! I) m! L　　两个人从国小、国中都念同一间学校，不过却从来没有同班过。直到高中之前，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一直到致光国二时开始自己骑脚踏车上下学才知道有张家旭这个人。一开始他只觉得很奇怪，怎么有个穿著同一间学校制服的男生在帮他妈妈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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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高中才知道张家旭这个名字。并不需要特别去打听，因为阿旭正好相他同一个班级，而名字就绣在张家旭的外套上面，他想不认得也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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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G; x- ~% ~3 l; D" y* e　　后来他才知道阿旭有一个叫家弘的双胞胎弟弟，念另一所外地的高中。放假的时候也会帮忙卖东西。他们的爸爸在国二那年就去世了，他妈妈才会出来一个人经营这家小店。

  L# [; W3 |5 i3 H　　「感谢啦。」张妈妈讲话有一点台湾国语的味道。对致光说话同时，她把一包自己做的包子馒头放在他的手上，「真不好意思让你每天都过来，你以前国中不都有补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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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麻烦啦，张妈妈。」致光微笑地接过张妈妈给的包子和馒头，虽然他每天带了一堆包子馒头回家，多到根本吃不完，不过他不会当面拒绝张妈妈的好意。只要等一下路过时把包子馒头送给孤儿院的院长就好，「我正好可以跟阿旭一起复习功课，这样反而念得比较快，去补习班都在打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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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他去补习班都在泡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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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 u- _" ?8 r& Y  f　　「猴囝仔，你在随便讲什么?」张妈妈同过头去骂还在做鬼睑的阿旭，「人家政光好心来帮忙，你还这么讲。」

$ v+ `6 s& r4 z. c# E' F　　「早就知道啦。」阿旭又做了怪表情，「你比较喜欢致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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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我生你们这两个笨儿子没路用，要是致光是我儿子就好啦。」张妈妈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很疼他的儿子，要是真的要用两个儿子的任何一个去换致光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唉，我就知道。」阿旭假装很伤心的样子摇了摇头，同时用抹布把手擦干净，「好啦，我送致光回去，一下子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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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P) y9 y: ^/ S1 J　　「小心一点，听说公园附近有变态。」张妈妈担心地提醒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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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W& P# B' R, A, `* {　　「我们又没有要去公园，没关系啦。」阿旭—边说一边帮致光提东西。

　　「我一个人拿就好了……」

$ m! N5 H/ U( g: \/ A( X+ q3 y　　「干嘛跟我客气，又没有多重。」

( \/ s9 _- B( D' O　　「你要是真有诚意就帮我拿书包。」

; l% Q6 O+ P1 g　　「我才不要，你的书包跟铅块—样重。」阿旭哈哈一笑，拿著东西走向脚踏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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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晚上的凉风让人很舒服，致光牵著脚踏车和阿旭一起绕著公园外面走。致光相信他将来死了以后一定会上天堂，因为他从十五岁就开始做善事了——他们得要绕过公园到孤儿院把那十个馒头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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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Q2 ~$ J- B　　阿旭一边走一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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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辛苦吧，你回去还要帮你妈准备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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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过不会辛苦啦。」阿旭笑了笑，「你才辛苦呢，要是考不到第—名你妈是不是就会要你去补习?」

　　「答对了，所以你记得要叫很哈你的那个女生让我—下。」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就算用左手写他也不会输给那个小女生。

　　「谁啊?」

　　「姓魏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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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阿旭偏过头想了好久，怎么样也想个起来哪一个女生姓魏，「谁啊?」

　　「你不记得就算了。」致光闷闷地说。阿旭果然不记得对他有意思的女孩子，只有他一个人在乱想、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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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4 Q, Y* Z　　阿旭偏著头观察致光的表情，好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大笑，「……啊，你生气啦?」

0 ]8 {" P. q% @- H8 S$ m　　「我哪有生气，你不要乱讲。」

　　「这不是生气是啥?」阿旭还是在笑，「就算我女生缘比你好一点也不用那么生气啊，反正我又不喜欢女生。」

　　「是啊，每天都很吵，真的很讨厌。」阿旭用一种自以为是女人专家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又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为什么老是要问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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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5 ^8 C. D" |7 E1 @5 `2 h1 ?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致光喃喃自语地说，同时在心中补上一句——而且你也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吗?」阿旭转过头来看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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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 C) U3 R5 y" p$ @  V　　「我不知道。」致光连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她们都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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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b& r& }　　从国二时第一次见到阿旭就很喜欢，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对阿旭说过，因为他是个胆小鬼，很害怕说出口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和阿旭当朋友了。

　　「我?」阿旭指著自己，「可是我不喜欢她们。」

　　「那你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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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通不喜欢，你有喜欢的吗?」

3 n/ M( z2 C! i$ N　　「不是啦，我是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的女孩子。」致光比手画脚他说，「比如说胸部大啦，或是长得可爱的啦。」

; C& p. ^2 {1 e! f" q& X2 F4 L5 S　　「我想想看喔。」阿旭想了想，「没有耶，我比较喜欢我弟，还有我妈。」

　　「你弟不是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吗?你是自恋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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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q, J; P4 S4 p　　「家弘明明就长得和我一点也不像。」

　　「……骗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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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就是不会分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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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U! w: F, R* F; E1 ?1 `　　「对啊，真奇怪。」致光耸了耸肩，也笑了。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事，他从来就不会分不出这两兄弟的差别。就连张妈妈有时候也会被这两兄弟骗到，可是他绝不会认错，「你真的一个喜欢的女生都没有?不然讲女明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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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只喜欢我弟，要是有女明星长得像我弟就好了。」

* f$ I% q' v, m# w- i　　「恋弟情节。」

　　「是自恋才对。」阿旭嬉皮笑脸地说。

　　「……那我老妹怎么办?」致光叹了口气，又在心中补了一句，那我怎么办啊?

' ^/ O- ~' s- W6 I% Q; h　　「你妹不一样，她很可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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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Y6 V6 z- \　　致光听他这么说之后眯起了双眼，用有点危险的语气看著他，「……你该不会是想要泡我妹吧?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泡我妹，我一定会把你床底下藏的……」

　　「停，停。」阿旭紧张地看著四周围，「那叠花花公子又不是我的好不好，那不知道是家弘从哪里弄来，收到那堆东西我都快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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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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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致光，你再讲一句我们就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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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不说。」陈致光举起双手发誓，结果当然很愚蠢地让脚踏车倒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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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4 |9 l% V1 a) H　　「你真的很笨。」阿旭给了他个白眼，七手八脚地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拣起来，等他扶起车子再把东西放回去。

　　「我可是全校第一名，哪里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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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1 v  b5 B$ ?, p* U" V　　「你不是脑袋笨，你是手笨。」阿旭一边说一边指著只亮著一盏小灯的孤儿院，「到了，你拿东西进去，我帮你牵车子。」

　　「你不会偷偷把我的脚踏车骑走吧?」致光还记得上一次他拿东西进去，不到两分钟出来时只看到空无一人街道，阿旭、脚踏车还有他的书包都一起不见，他找了半天还差点去报警，结果是阿旭想要作弄他把他的脚踏车骑回他家了。

　　「这次不会啦。」阿旭举起一只手保证，「那种无聊把戏玩一次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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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是你真的这样认为……」致光—边碎碎念一边拿著整包的馒头去敲孤儿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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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儿院的院长对他说了好几声谢谢。虽然只是一点东西，伹也感觉得出小孩子的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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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6 N2 |9 N. Y. |1 O+ m" ]　　送完了东西之后，两个人又顺著原路往回走，致光一边走一边问，「高中毕业之后你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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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1 F* u  d5 e/ u- N+ H- N5 }　　「我的成绩没你那么好，大概没办法考上大学吧。」

' J9 A, S! A  \　　「现在联考录取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一百，随便也可以考到一家好不好。」致光摇头苦笑，连他一个小孩子都觉得现在教育出问题了，可见真的是很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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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啊，不过私立的学校我可能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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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N" s5 _2 q( J1 D) c　　「学费太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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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7 n* ^9 b( p+ f　　「不完全是啦。」阿旭笑了笑，「我们家不像你们家那么有钱，可能没办法让我弟和我同时念书吧，而且还要到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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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8 j7 ^$ w　　「你弟要外地念书吗?」

1 c4 }% L$ F8 z- E1 y- m7 i8 s7 p　　「嗯，我弟想要当医生，所以一定要考台北的学校。」阿旭搔了搔头，「我妈和我都觉得他很聪明，一点也不像是我们家的人，所以一定要让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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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你不会很委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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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啦，」阿旭又搔了搔头，「反正我很笨，能够念高中就已经吓到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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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是这样，你成绩没家弘好是因为你每天都要帮你妈的忙到半夜，根本没有时间念书。你和你弟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他会念你一定也会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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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啦，不过我弟真的比较聪明。」阿旭谈到他弟弟家弘的时候就会露出一种很幸福，幸福到让致光有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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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1 A! Y! |) \( i) l　　「不然你念我们县市的大学就好，我会陪你一起念。」

　　「你?你干嘛陪我一起。」阿旭睁大了眼，「你随便考也会上台大的好不好。」

　　「没关系，反正这间和那间也差不多。」致光撇过头赌气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不过就是一个弟弟、一个弟弟……

: A$ V2 `. u' d; [' d8 e6 h% R　　「要是你真的去念，我一定会被你妈骂死。」阿旭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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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g' ?+ m' _* C3 n+ W　　「嗯?」致光没听清楚，转过头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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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0 f( f( c; e% h! k- w　　「没事。」阿旭摇了摇头，「反正先考了再说。」

　　说著说著，致光的家就在前面，而致光的妹妹就站在阳台上迎接他们。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和致光长的一点也不像。致光遗传了妈妈的高鼻子，看起来有—点像混血儿的感觉。妹妹筱琳则比较像爸爸，不过比起爸爸的脸秀气多了。她看阿旭和致光牵著脚踏车走到门口时就用力挥手对他说，「阿旭哥，我下去帮你们开门。」

7 o, f1 \( K0 r( G$ e7 n& s7 e　　「笨蛋，我有带钥匙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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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这么说你才是笨蛋。」阿旭给了他一记爆栗，「你妹是想下来看我。」

+ ]& K* _+ _0 ^4 k　　「我再警告你一次……」

　　「拜托，我只当她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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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k, T* g2 q2 v9 M　　「什么妹妹?」刚打开门的筱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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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M( `( b( v8 F8 N0 K4 R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接著有志一同地摇了摇头，「没有啦，是学校的学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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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人，一定又是偷偷在讲我坏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筱琳笑著还是开了门让哥哥和她的家旭哥进来。虽然，家旭哥从来就没有走进她家，每一次都是直接跟她和哥哥说再见，但这是她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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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Z/ y  g# ]! E& t  D　　过去的每一天都是如此，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如她所料地，阿旭对她和致光挥了挥手，「我回去啦。」

　　「明天见。」致光挥了挥手，注视著阿旭蹦蹦跳跳走回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每一天的这个时候，都觉得阿旭离他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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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筱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没事，进去啦。」唉，致光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又错失了一次告白的机会。

　　话又说回来，有什么差别吗?

　　他每一天都不断地在错失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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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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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9 M5 n  q" H+ s　　夏天的酷热开始得比想像还快，七月初就热到让人脱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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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客人，张妈妈也不在，马路上的车子来来往往但没有上下班的尖锋时间那么多，而且几乎是没有半辆停在他家的门前。阿旭窝在角落的桌子旁，和致光研究功课。

, n, j6 T0 {( }　　「这题你会吗?」阿旭在一题有点难度的几何问题上面画了个记号，将参考书推到致光的面前。

  y$ A; e6 b; F+ V% t3 X　　「我看一下。」致光接过参考书，开始研究阿旭打了星号的题目。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话聚集了灰云，看起来快要下午后雷阵雨了。正好有一群穿著制服的男学生走了进来，看起来是补习班刚下课的样子。他们一进来开始翻桌上的报纸。阿旭站了起来，走到放东西的铁制台子旁一边拿盘子一边问，「要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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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Q+ ?8 Q9 |　　「四个包子，分开来装。」其中一个男生对阿旭说了。

" p) e6 A, |! q　　「怎么没有漫画?」有一个头上戴著棒球帽的男生在等阿旭装包子的时候走到店里的桌子旁开始翻，桌上通常会有早餐的客人留下来的报纸，巷子里有一家人偶尔也会捐些二手漫画给他们，被油污沾脏的漫画会被张妈妈拿去垫锅子或是丢掉，凑巧今天全都被丢掉了，男生翻了半天之后找不到半本漫画就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谁要看报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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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x: h$ p, J5 W7 c　　「拜托，这是早餐店又不是漫画店，要看漫画不会自己花钱去租喔。」致光小声地在参考书后面说。

　　那个男学生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过头去，可是马上就想起来致光是谁，「啊，你不就是二年五班的陈致光吗?我知道你，很有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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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m+ P8 O$ I/ D, c" H4 G　　「是她妈和老师有一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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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f# L9 o$ }" Q- ?8 r  b　　「不是，我听说他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另一个男生小声地在一旁说，「还是他爸爸外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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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说完，一包东西就砸在脸上。阿旭把还没有完全包好的包子丢在那个男生的脸上，「拿著你们的东西快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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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U1 P+ N% `5 x, S　　「你是谁啊?」戴著棒球帽的男生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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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h9 ~8 @6 v+ Q0 i　　「我是这间店的老板。」阿旭双拳紧握，交叉在胸前，一副随时准备要打架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老子我是谁啊?」

　　「知道啊。」阿旭露出不屑的笑容，「你是三年三班的笨蛋周裕民嘛，每一次考试都倒数第一名，你在学校的黑各单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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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这家伙……以为我不敢揍你吗?」周裕民握起拳头，一副准备打人的样子，「我告诉你，老子可是三年级的第一名，将来可是要当医生的，才不是你这连名字都没上过榜的……」

　　「的什么?」阿旭眯起眼看著周裕民，不要看他一脸乖小孩的样子，身材也没有眼前这个周裕民高大，在国中时他也有过靠拳头收服高年级老大的过去，要打架可不一定会输。

　　「阿旭。」致光慌张地拿起参考书站了起来。再难的题目他都可以解答，可是他不擅长解决这样的场面啊。

　　「好了啦，不要闹事。」另一个男生拉住了周裕民，「快下雨了。」

　　周裕民握紧了拳头，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恨恨地说，「哼，你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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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忘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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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w; D/ \/ w7 b7 C1 k　　「你。」周裕民转过头来又一脸想揍人的样子，但还是被同学拉住。

　　「好了啦。」致光也连忙过来拉阿旭，生怕阿旭不等对方揍人就先挥拳那可就不妙了，「你干嘛那么生气。」

　　「我干麻那么生气?」阿旭瞪了他一眼，默默地开始把掀开的保温用棉被盖回包子馒头上。有时候他觉得致光实在很笨，他明明就是在为致光出头，偏偏致光就是不知道。他是好心被雷亲，狗咬吕洞宾啦。

　　致光看阿旭不对他说话，知道阿旭生气了，可是他却不知道阿旭为什么生气。想来想去，他这个聪明的脑袋只能归结出一个结论，「你该不会是在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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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不是你是谁?」阿旭喃喃自语地说，把参考书从致光手中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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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啦，我只是想阻止你打架。」致光苦笑地看著阿旭，他当然知道阿旭是在为他出头。可是有这份心意就很好、很够他感动了，用不著真的打架啊，而且那两个人比阿旭高大多了，万一受伤就他要怎么对张妈妈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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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阿旭还是只有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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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 r: y) p0 E- o- b) V9 c　　「啊， 我教你那—题……」

　　「我已经想出来了，不用。」阿旭看也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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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Q  ~8 f; ], {. H' c+ O　　唉呀呀，又变得像小学生一样了。

　　此时的天空已经累积了好几层的乌云，有一种潮湿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致光抬起头时正很听到很靠近的地方传来打雷声，「好像快下雨了。」

- P/ k, J" D; T2 i　　「啊，糟糕。」阿旭跳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开始收东西。骑楼有时候雨会喷进来，要是包子馒头或是用来保温用的棉被淋到雨就糟了。致光也放下书本帮他—起收，虽然阿旭还是不看他，但这一次倒是没有被拒绝。看来，阿旭虽然还是不高兴，至少没有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雨在他们收东西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落了下来，阿旭慌慌张地把放在外面的桌子和直立广告牌收进店里，致光则帮他把包子馒头移到里面一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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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i9 }' P4 f, ~. q# b: e& @　　就在他们乱成—团时，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在他们家的前面停了下来。阿旭和致光抬起头，正好看到张妈妈停车，一个男生拿下安全帽。一张和阿旭一模一样的脸在安全帽底下露出来。致光用脚底想都可以猜到那个人是谁——阿旭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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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S) _* ]4 m8 @　　「大哥。」家弘——也就是阿旭的双胞胎弟弟——走上去拥抱他的哥哥，他刚从学校的宿舍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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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想你。」阿旭也用力地抱住家弘。

　　致光对张妈妈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0 ]- O( \  ^; g$ N0 _# E  j( q　　果然是夏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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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弘回来代表暑假真的到了，让他又开心又伤心的夏天就像这场午后雷阵雨一样，突然而然地降临。豆大的雨点打在车子和立牌上，但他只是呆呆地看著阿旭和弟弟忙进忙出帮张妈妈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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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z1 {% x" z" Q$ z　　那一瞬间，他承认自己想要变成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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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F) M, Z7 _" e; M3 [ 第二章

$ N. c) R/ F0 y  |　辅导课在老师宣布这个星期五相六要模拟考之后就结束了，致光慢吞吞地把桌上的课本丢进书包里，反正都已经迟了十分钟下课，外面一定挤满了下课的学生，他也不介意再迟个几分钟回家。

　　「你载我回家好不好?」没等致光开口，阿旭就主动要求。

　　「喔……你今天怎么啦?」以前阿旭从来不会让他载回家，一方面是因为阿旭觉得两个大男生骑一台脚踏车好恶心，另一方面是因为阿旭总是嫌致光骑车的技术太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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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啊。」阿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一眼背后，「你的脚踏车停在前门吧?」

　　「是啊。」他今天特地早一点来把车子停在前门的车棚，本来想早一点回家吃饭也可以早一点到阿旭他们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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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C: j' I6 J$ n& B　　「太好了。」阿旭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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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这么兴奋?」

　　「没事啊，我们快点走好了。」

' T. x/ d3 U( F  l2 J　　「等一下啦，我课本还没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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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收了啦，反正明天还要来上课。」不等致光开口，阿旭就看致光像是逃命似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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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 M! J' P! R　　「干嘛这么急?」致光一边走一边把自己快要爆炸的书包扣子扣起来，看来他应该要学阿旭把一些课本丢在学校的抽屉才对。可是他的人缘没有阿旭好，把课本放在学校八成会被泼墨汁或是丢进垃圾桶里。

& n' }  ^& E# V: x5 C4 I　　「没有啦。」阿旭摇了摇头，「不早一点回家你妈不是会担心吗?」

　　「我妈忙死了，晚上都不一定回来了，中午怎么会有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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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9 V% u: X3 ^) O1 |  D# a3 m　　「真的?那你中午吃什么?」

2 y, D( o, G1 j( _5 W, F; A; c　　「看我妹买什么就吃什么。」

$ t4 m" k1 c; b　　「……嗯，我帮你煮好不好?」

　　「你在讲什么?」阿旭提出的意见吓了致光一跳，差点把书包摔在地上，「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有阴谋喔。」

6 T  M7 i& p) @/ I7 I- o　　该不会哪一次中午午睡的时候不小心说梦话，结果被阿旭发现他喜欢阿旭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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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真的被发现就糟糕了……咦，不对啊。阿旭说要做菜给他吃耶，这是不是代表阿旭也喜欢他?不会吧，真的有这么好运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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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Z  j# O. s, a　　那一瞬间，致光的脑中飞过好多幻想。

　　比如说，突然把他压倒在床上亲吻他之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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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7 W1 x8 a3 ]$ e  i1 i0 \　　「没有啦。」阿旭一边说还一边回头看，在看到某样东西或是某个人的时候紧张地咬下唇，「只是谢谢你载我回家。」

5 S0 `( v2 R. O" e# J/ U4 x　　果然没有这么好的事。致光觉得自己色情片真的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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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8 n+ Y7 _, b8 k4 \4 W/ c　　「有鬼喔。」致光停下脚步不动，「你该不会是在躲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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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3 n3 y/ R) n2 |/ m4 Z# p　　阿旭焦急地跺著脚，几秒钟之内就做出了决定，「没错，我是在躲一个人啦。」

1 p4 n) l( a% _* D/ B/ b3 o　　「谁啊?」

　　「我答应一定会告诉你，拜托你赶快载我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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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 l$ F+ v+ ]# o3 ]$ u9 ]2 r　　「好啊，不过你一定要告诉我，」致光高兴地点头跑向车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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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 n' j) b; E: O, x　　「往左边，往左边，我的妈祖，你会不会煞车啊。」阿旭死命地抓著致光的上衣。他从没见过骑车技术这么差的高中生，都高中了还从路的这一侧骑到另一侧又再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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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以为他老弟家弘在快车道和慢车道蛇行应该是全世界平衡感最烂的高中生，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笨蛋之外还有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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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啦会啦。」致光在黄灯亮起的时候紧急煞车在斑马线前，差点把阿旭甩出去，「你不要讲你的妈祖了啦，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在信妈祖?」

( z+ m/ u5 f3 S6 F; L+ J: U　　「公民老师不就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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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神经病才会相信，你自己也说她疯了，才会梦到妈祖。」致光打从心里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故事，更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神。

　　「很灵好不好，我现在也相信了。有一次我也梦到……」阿旭很认真地说。

　　「有一次她托梦告诉你明天期末考的数学试题，让你考一百分。」致光没好气地说，「听过几百遍了，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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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用那么难的成语我会听不懂。」阿旭抬起头，正好看到红绿灯由黄转红，「是黄灯耶，你煞什么车?」

' Z7 q( [* p9 x　　「黄灯要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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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喔，这里是乡下，左边也没行车右边也没有车，你停在这里好像白痴。」阿旭不断地数落著他，仿佛他没有闯黄灯是全世界最笨的一件事。阿旭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我真不敢相信你妈真的会让你骑脚踏车。难怪你老妹都不让你载来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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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8 Z4 }/ T3 s) d　　「好啦，我是比较笨一点，可是你也不用说成这样。」

　　「不，你真的是太可怕了，要是我一定骑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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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F( }' l& |0 U8 v" v# V8 ?  a　　「你才可怕好不好，我还以为你是色盲分不出灯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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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 Q, R7 [" {/ b0 k' o7 q4 G　　「我哪有色盲。」阿旭瞪了他一眼，「你是歧视我们乡下人喔。」

- a9 d0 X9 [9 s9 D0 W9 K　　「我哪有歧视乡下人，是歧视你好不好?」致光不甘示弱地回嘴，「骑车的是我，意见不要那么多……」

　　「好，那我不坐你的车就行了吧。」阿旭说完就跳下车，伸手要去拿放在篮子里的书包。这下子致光慌张了起来，生怕自己惹阿旭生气了。

1 Y/ }, o  Q' g　　「我开玩笑的。」他伸手去挡住篮子，「你不要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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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生气。」

　　「你明明就在生气，不然为什么不坐我的车?」致光抓著阿旭的手不让他抽走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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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8 o/ Q; k' i+ i$ B# Z& L8 x8 u　　「干……嘛啦?」脏话差一点脱口而出，阿旭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要是被他老妈听到，他不被打到两天起不了床才奇怪。

+ H/ x' J; T* v! d& Y( w　　「你怎么啦，今天很奇怪喔。」

　　「没事啦。」阿旭赌气地开始走路，也不不管拿不拿得到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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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k4 s1 U% i: M: z' l2 b　　致光跟在他的背后，牵著脚踏车慢慢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爬上河堤，种了几种不同树种的河堤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个在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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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w! V! I- ^8 N　　中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形成光影斑驳。致光的心情也像穿过树下的阴影一样，一下子担心阿旭真的生气了，一下子又希望阿旭只是气一下就会恢复，一会儿烦燥的要命，一会而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 @9 S3 b- A& o　　唉，真是烦透了。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阿旭背后，一点一点地加快速度，慢慢地追上阿旭的脚步，「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

　　「……是我不对，你不要再说了。」阿旭叹了一口气。

; T1 A8 J- B$ T) m2 b　　微微地风吹过。

, m* M/ F. k( N; t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中午还没有乌云聚集，一点也不像要下午后雷阵雨的样子。

" x" B; r; |9 `+ g, l. b$ _　　「倒底发生什么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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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看吧。」阿旭从书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致光。

  ?1 ~, ~9 c/ K  h$ M　　他打开一看，粉红的信纸上写了几行字，字体非常的秀气。他不用看就开始觉得很头痛了，一定是某某女生写给阿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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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v3 F" N: o* \% P6 x4 G0 u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 {( _5 U* N+ Y/ C* G* w　　虽然他每天都会到阿旭他们家的店里去帮忙，但是他终究是男生，不是女生，阿旭当然也是男生，不是女生。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是带把的男生，男生是不可能和男生结婚的。

, _: c2 o& @' C" M: j　　所以就算他再喜欢阿旭也没有办法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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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给的啊?上面写著约你在下课后见。」致光挥了挥手上的信纸，心中恨不得这张纸马上自太阳底下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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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 I6 W! [, ~/ a! r4 i$ p5 m3 f　　「就是那个姓魏的女生。」

1 ]4 u* _! ]0 z7 b0 T2 x. d" n　　「那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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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0 Y% P( s" f) R- F　　「才不好。」阿旭叹了口气，「我早就看那个婆娘不爽很久了，可是我哪敢打女生啊，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又不是皮在痒。」

　　「打女生?你干嘛要打她?」致光一脸疑惑，等等……致光仔细看了那几行字。上面写著『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我在后校门的车棚等你，不见不散，不来的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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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怎么看都有点奇怪的情书，看起来倒是比较像挑战书。致光忽然想起今天每一节下课都可以见到那个姓魏的女孩子在他们教室门口附近，不知道在等什么。该不会就是在等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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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 p: U+ t$ }　　「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挑战书吧?」

) G& g: z% k5 G& c, j, e7 \2 e　　「难道不是吗，她说不去的是小狗耶。」阿旭苦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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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战书?」致光愣了一愣，接著差点笑了出来，原来阿旭以为这是挑战书。不知道那个姓魏的大小姐是为了配合阿旭的台客程度还是单纯的对写情书不太在行，让这封情书稍微变了质，「哈哈哈……」

　　「你笑屁啊?」

  ^) J# B7 V% h2 m. i5 `　　「我只是觉得你很……」他越想越觉得为了一封看起来像是挑战书的情书而烦恼的阿旭真可爱，但可爱这两个字要是说出来很有可能会被揍一顿，「这是情书啦。」

2 f* x4 [5 d: Y+ e' `　　「情书?你说这是情书喔?」阿旭把信纸抢回来揉成一团，「早知道就不给你看了，原来是情书喔。」

　　「哈哈哈……」致光捧著肚子大笑。

　　「你干嘛用那种奇怪的表情看我。」阿旭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因为情书的事而感到十分困窘，比起挑战书他更不擅长处理情书，「我比很讨厌这种东西好不好，女生没两下就哭了，我又没有对她们做什么。」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啦。」

　　「我不懂啦。」阿旭烦燥地把那团信纸丢进路边的垃圾筒，「你倒底要不要帮我想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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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Z" o# Z; l  R4 \' e. _# ]9 X5 |　　「为什么要我想办法?」致光的脑袋里一瞬间又出现了很多幻想。

) l1 M  T7 K+ W) H) e　　「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所以一定要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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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兄弟啊……」致光有点失望，可是想到家弘也是阿旭的兄弟，那是不是表示自己和家弘的地位相等，又觉得很高兴，很快地就将失望抛在脑后，「反正你都已经绕跑了，不要管不就好了?」

　　「可是她约我今天下课之后和她见面，万一追上来怎么办?」阿旭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万一她要和我打架怎么办，我跟我老妈发誓过不打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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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会和你打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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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不会?」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致光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说出来阿旭也不会相信，「就算真的会好了，你不会先躲在我家?」

: }) f- X7 W, e. F　　「说的也是，哈哈……」阿旭干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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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啦，用走的还很远耶。」致光一边说—边要跨上脚踏车。

/ U  w" K  \5 n9 n6 J% Z. K　　「不要，我载你比较安全。」阿旭把脚踏车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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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0 c9 {4 Q% O: E; }& J1 H　　「你真的会骑吗?」

　　「当然会啦，我又不像你们这种城市来的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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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致光不甘不愿地跨上后座。不晓得是不是阿旭也没有载过人的缘故，脚踏车摇摇晃晃地，致光差一点被摔下车。他只好死命地抓著阿旭的腰，「你会不会骑啊?」

8 L. S6 Z8 Q% m5 _# g　　「会啦，会啦。」阿旭脸上冷汗直冒，「你不要抓我的腰好不好，很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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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8 K8 t. i- |3 ]5 w" f9 W　　「那我要抓哪里?」致光放开手却差点从脚踏车上跌下去，在他斜往一边时，手慌慌忙忙地抓住一样东西。

　　好巧不巧，正好是阿旭裤头下面一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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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u3 H; ]6 y% b0 t( b　　「哇、哇，你在抓什么，变态、色狼。」阿旭扯开喉咙吼了几声。

　　「小声一点啦。」

　　「你这变态，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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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骑著脚踏车，慢吞吞地往回家的路上走。马上就把情书或是挑战书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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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e8 m( k2 ~* T7 k* G　　致光一边把一个阿姨买的包子放进袋子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就站在他旁边收钱的家弘。刚好阿旭出去送东西，留下他和家弘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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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5 a- I) T& Z  v　　不管怎么看，家弘和阿旭都是不用问也可以看出来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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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啦，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怎么可能会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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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盯著我看有什么原因吗?」找钱给眼前的最后一个客人之后，家弘用一种有趣的眼光打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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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p4 V2 X2 i　　两个人长得很像，鼻子、眼睛还有脸上痣都是同一个位置，就算双胞眙也很少有这么像的，唯一的差别是阿旭把头发染了颜色，家弘没有染发但多了眼镜。虽然长得很像，但家弘笑起来的时候就和阿旭完全不一样了。阿旭的笑容很单纯，彷佛全世界都是好人，灿烂地就像是向日葵，家弘的笑容看起含蓄得多，而且好像有很多意思，只是他—个也不懂。

　　「没有，我觉得你和阿旭长得很像。」

　　「很多人都这么说。」家弘不以为意地说。他交叉著双腿坐在椅子上，仿佛发呆一样看著街上，「不过我和阿旭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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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要不是你么长得这么像，我也会以为你们不是兄弟咧。」致光同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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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眼中，阿旭和家弘完全不一样。虽然有同样的一张脸，他却绝对不会搞错，而且他只会爱上阿旭但不会爱上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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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分得出来我们两个的确很不容易。」家弘笑了笑，「要是我想的话，装成阿旭的样子可是很容易的，不过阿旭学不来我的样子。」

& X: ~1 T8 v0 [0 I, f) {7 s　　「但你讲话的语气和阿旭差很多。」致光皱起眉头，「而且你应该叫阿旭叫哥哥，老哥，大哥，阿旭哥，旭哥，不应该直接叫他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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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6 @# P7 d$ }: {% ]+ i　　「有什么关系，阿旭才不会介意我叫他什么，而且我们才差几分钟出声而已，叫他老哥太奇怪了。」家弘刻意地换了一个语气，「还有，我才不是不会用阿旭的语气说话，只是不讲好不好。什么屁股啦，林杯啊讲出来不就破坏我的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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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就很像阿旭了。」致光愣了好一会儿才说。

　　「狗屁，我才不像。」家弘扮了个鬼睑，接著叹了口气，「我才不想一辈子做包子馒头然后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 d$ T4 X7 P% n1 B5 H3 J　　致光想起阿旭说他想继承家里的店的事，忽然觉得有点难过，「我不觉得卖包子馒头就庸庸碌碌了，又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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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要卖包子馒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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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d& S+ z; t4 W/ ^& F2 g6 R　　「这……」

* U. B4 D0 r) Q. B5 n　　「我知道我不会是一辈子卖包子馒头的人。」家弘用手托著下巴，「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很快地我就会是去台北念大学，成为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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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G/ A2 i( r　　「听起来很好啊。」致光有点漠不关心地回答。

. M1 I& j  t0 Z, |, |, U　　「你和阿旭念同一间学校嘛，你模拟考几分?」

; P8 ^; A) L# ~　　「我们学校的标准和你们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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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也没有关系，反正是做个参考。」家弘接著说，「我们学校的模拟考会比实际成绩低个五十分左右，我大概是四百五十分，要考上医科应该是没问题。」

6 [( _! k2 h. g. p$ ~$ O　　「很厉害嘛。」

# L- l: J) b; t6 w& E8 E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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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V: B+ D9 t% X% l0 m　　「五百五十几。」致光耸了耸肩，「我们学校的模拟考简单很多。」

5 o) C9 F* W0 `　　「……真看不出来。」家弘摇了摇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的成绩，「你将来也要当医生吗?我听阿旭说你妈好像是医生。」

& A; h0 ]9 A) S3 |$ U1 @/ q$ x　　「也许。」致光不置可否，「但是我现在觉得卖包子馒头也不错……」

. ]/ D( u3 i0 a$ R/ V0 z　　「那是阿旭那种笨蛋才会有的想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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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N% o! U* i( H4 `$ w　　「你哥哥并不是笨蛋。」致光有些不高兴地说。他不喜欢家弘说话的态度，他也不喜欢家弘自以为了解阿旭的语气。

　　「他本来就是笨蛋，你干嘛替他……」

　　「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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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我知道了。」

8 G6 V* m# J8 R* L　　「你知道什么?」致光紧张地看了一眼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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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他不可以告人的想法被家弘发现了吗?

  Q1 A" [9 O3 e" D3 i5 s1 i3 a" ~　　不，不，他绝对不能让阿旭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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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种心情我了解，喜欢阿旭嘛。」

% a) ^- j' B+ p$ _　　「不是喜欢啦。」

* o5 p3 R/ B4 @8 K3 h6 c+ f　　「干嘛觉得害羞啊，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 l0 n* A  O5 y4 u0 x, O! ]　　「你不要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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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k/ ^5 s+ G6 \( M! J) z　　「又没有关系，阿旭才不会介意呢。我觉得阿旭也很……」家弘的话才说到一半，阿旭就正好骑著摩托车回来，家弘看到阿旭之后马上就住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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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聊得很开心嘛，有没有好好看店啊。」阿旭把安全帽拖下来放在后视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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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有啦，小老板。」家弘笑著回答，「你的店我不把他弄倒很不甘心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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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l* N% v- w% A4 D5 u　　「你要是弄倒的话我就去当医生啦。」阿旭瞪了他一眼，可是也没有生气，「你们两个趁我不在说我的坏话是不是?」

　　「当然……没有啦。」差点脱口而出，致光拍了拍胸口。

: k* g: C5 @8 R4 y3 o1 r　　「可是我看你们两个聊得那么愉快，一定是在说我坏话。」

" \8 {* `# a" M6 H: m6 i　　「我……」阿旭的眼神彷佛可以看穿他的心思，致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几乎要从喉咙里跃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自然，该回答没有吗?听起来蛮心虚的，不像平常他们会互相亏来亏去的样子。可是回答说有又很奇怪，他不想让阿旭认为他会在背后说他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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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9 {+ }1 m8 B　　可是他脑袋里一直在重复家弘那句话——阿旭也很……

' g0 z5 w+ s, i9 f. d: W　　阿旭也很什么?

4 K. C) D( p$ e; J6 G3 A- K( @: Q　　也很喜欢他吗?

　　家弘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接下去，「你太紧张啦，我们怎么会说你的坏话，一定是说你的好话啦。」

　　「你们会说我好话才怪。」阿旭做了个鬼脸。

　　「你们两个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帮我把蒸好的馒头拿出去。」张妈妈从里面的房间探出头来，包著毛巾的脸上满是汗水，「等—下四点有客人会来拿，还不快来帮忙。」

　　「知道了啦。」阿旭和家弘齐声说，接著一边打打闹闹一边走进后面的房间里。

  I5 |0 ~7 N* E* C# b; r) b　　致光看著阿旭相家弘打打闹闹的样子，又羡慕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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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8 f+ j3 a, `* i1 r0 D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人生过得平平凡凡没有什么不好，他可以每天帮忙阿旭卖包子馒头或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好。不用去想成绩，也不用去想将来要做什么大事，也不必努力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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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平平凡凡的，看著一个人快乐的样子就好。

　　只不过，要平平凡凡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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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T! m2 P# Y; l+ s　　阿旭和家弘才帮张妈妈搬出第一个蒸笼里的馒头时就来了一大群客人，后来更像是潮水一样没完没了地一直来，从四点一直忙到快八点，天完全暗了之后才开始收拾。

　　「剩下来的东西让阿弘弄就好，阿旭你送致光回家。」张妈妈一声令下，本来想抱怨的家弘也不能抱怨了。致光偷偷地在心里偷偷地笑了，这个时候可是他唯一觉得自己比家弘幸福的时刻，难得可以和阿旭独处。

　　阿旭还是和平常一样，说一些有的没的或是从其它同学那里听来的笑话，但今天的致光意外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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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K- i- b" _　　「你今天怎么啦?」

( Y9 k1 w, k$ g" K* h$ O　　「没有啊。」没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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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p/ c4 h: t! u　　「没有才怪。」

) H; ]6 b- H; F: ?1 x, ?1 F　　致光的脑海中才浮现了三个字，阿旭就把整句讲出来了。他们果然是很有默契的好朋友……不，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致光在心中暗骂自己是个笨蛋，他才不只是想当好朋友而已。

& _/ ~+ n5 J" l* h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

' y/ d% i- ?& N8 P8 f5 v. P　　「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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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0 ^  P/ H1 j  s: T6 I* |　　「我……没有啦。」致光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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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z8 {1 F; Z" ]7 t$ ~　　连「我喜欢你」这句最简单的话也说不出口。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这个夏天一定要告白，可是每一次想都没能成功地开口。

　　「干嘛像女生一样爱讲不讲。」阿旭被致光扭扭捏捏、想讲又不敢讲的表情搞得有点心烦气燥。

　　今天他看到致光和家弘聊得那么开心时有点不高兴，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啊，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好朋友聊得很开心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一件坏事，但他就是觉得不爽。

7 k7 r. Z* Z4 y& M4 T+ E) n　　那种满满的不爽感从四点就开始累积，一直到现在他几乎快要爆炸了。可能是天气太热，今天又很奇怪地没有下雨的关系，他热到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有—种想要揍致光一顿之后把他拖得远远的，不让他靠近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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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绝对不是他嫉妒致光和家弘感情好喔，他只是不想让弟弟误入歧途……呸、呸、呸，他今天怎么满脑都是这种不健康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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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他一定要买一点什么来浇熄心中的欲火……呸呸呸，是热火才对。阿旭看了看，正好有一家卖冰仙草蜜的摊子在路边，「热死了，我要买仙草蜜你要不要?我请你。」

　　「喔……好啊。」致光有点恍惚地说。

　　「老板，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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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喔，好久没有看到你来买了。」卖仙草蜜的阿伯替他装了两杯，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绿色的蜜饯类东西一起拿给他。

% \- d% y! m3 U$ w2 K) T　　「阿伯，这是什么啊?」致光在阿旭掏钱的时候把那两杯仙草蜜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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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Z+ r8 Q' {2 |& e　　「这是情人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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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R. A( U6 ~6 h5 c' w& E$ F8 b- p　　情人果，情人果，情人果……

　　情人，情人，情人……不是情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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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n- Q2 B6 ]( }　　为什么会有情人果啊?致光痛苦地想今天真不是他的日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不小心遇到鬼，「阿伯，谢谢你了，我不吃……」

8 p' S4 g" b; s4 Q　　「你不吃喔，那我带回去给家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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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混杂著怒气的勇气马上冒出来，「不，我吃。」

　　「真的还假的，你不要勉强喔。」阿旭觉得今天的致光真的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今天晚餐在他家吃的粽子不太新鲜吧?

0 `3 B: `/ i) [& H8 y* A　　「当然没问题。」致光在心里怒吼，他怎么可以输给家弘呢，绝对不能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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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c/ Q1 f3 }9 g　　「那我等一下就给你一半……」话还没讲完，有一台银色的脚踏车飞快地骑了过来，在他们的身边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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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t' Y$ G* P7 Y　　「那边的两个人，你们给我等一下。」

　　「谁啊?」在致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时，阿旭就先露出了胆怯的表情。穿著裙子还骑有横杆的脚踏车，在这个小镇里也只有一个女生会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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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W$ O0 X% O$ W7 S　　「是你喔?」阿旭有一种空气突然都被抽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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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0 z  l, x* l$ M0 u- C  o　　那位女生手里拿著那天被他们丢进垃圾筒里的信纸，阿旭的脸色马上变得和情人果干的颜色差不多。他们早就忘记那封信，也早就忘记那件事了，不过，女生显然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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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 I2 Z: r" U  T: N4 F1 X' Q　　致光手里拿著刚买的冰仙草愣在原地，「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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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生是怎么从垃圾桶里捡起这封信的啊，女生不是都很怕脏吗，怎么会是拣这封信呢?不，现在他们关心的应该不是这女生为什么会拣这封信，而是这女生为什么会来找他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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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q. d2 Q　　「魏、魏，魏同学……」阿旭结结巴巴地说，有一种想转身逃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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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来。」在阿旭还没来得及逃走之前，姓魏的女生就很帅气的下脚踏车，给了阿旭狠狠的一巴掌，「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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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I0 t7 v8 @5 t8 Z1 h% m5 e9 p8 Q　　接著，她转过头去看愣在一旁的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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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F; H2 d$ T　　「和我没关系。」致光连忙举起手，那两杯冰仙草就掉在地上。那女生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接著用很帅气的姿态骑上脚踏车扬长而去。

! V( M& G" L" a1 u　　阿旭摸著自己的脸颊，根本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打。他紧握著拳头，瞪著脚踏车离去时扬起的灰尘，「不可以打女生，不可以打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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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m; }" {7 @* |. }9 K　　致光敲了下他头，「你在想什么啊，我们本来就打不赢她。」

: {% H+ O8 W  n& M　　阿旭愣了一会，接著就露出一脸恐惧的表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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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确打不赢那个女生，永远也打不赢。

$ D7 W! T# }: p; V+ c8 w6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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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V) N; P3 ^* F; b" r! t　　周老师的数学课还是—如往常的无聊，课本里教的东西致光根本可以倒过来背。趁著周老师抄黑板的时候，他转过头去看空了一格的座位。

/ a& K: ~  G  N　　阿旭今天没有来上课。今天阿旭家的店好像特别的忙，只有妈妈和家弘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一大早阿旭就打电话来告诉他说今天不来上课，叫致光帮他骗老师说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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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空空的座位，忽然觉得好空虚、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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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R* f  I, G* `4 R( i　　「陈致光、陈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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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1 v2 m3 r" W; C" ~　　「有。」听到老师叫他的名字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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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同学，你一直看著窗外做什么?外面有漂亮的女生吗?」带著厚框眼镜的老师瞪视著他，脸色难看到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 Q% ^, Y0 e0 {% w! [3 E* M* n　　「没有啊。」致光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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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K$ S# h　　「这么喜欢看，你就看著那个方向上课好了。」听到老师这句话，有几个比较调皮的同学开始在底下窃笑。

　　「不……不用了。」致光的脸上热了起来，不知不觉之中变成和煮熟的海鲜同样的颜色，左右两边的同学也在笑。

　　「现在的小孩子喔……」周老师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转过头去继续抄黑板。

　　下课的钟声正好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一听到根本不想念书的学生全都开始吵闹，隔壁班的情况显然也差不多，不管是教室里还是教室外都充满了闹哄哄的声音。不过顽固的周老师显然还不放弃，硬是要在众人的哄闹声之中写下最后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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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明天我们有两节课，记得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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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了啦。」坐在致光背后的几个男生开始喊。

* m' ~. w0 F" V/ l, T　　周老师瞪了他们一眼，似乎下定决心不说完这句诂绝不让任何人下课，「……记得要带我们上星期五发的考卷，明天会检讨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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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啦。」这次连女生也加入了喊声之中。

　　在他们焦躁地不停打断老师说话途中，已经有很多学生经过走廊，不时好奇地回头看他们班在上什么竟然会这么晚。

　　「好了，可以下课了。」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有学生开始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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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_. r' H' K0 S7 h$ h　　致光在芝师走出教室之后才开始机械性收拾东西。没有阿旭陪他一起下课，很多事都变的很无趣。他无趣地把一本一本课本放进书包里，去车棚牵脚踏车，然后像是游魂—样地牵著脚踏车慢慢走回家。精神恍惚到有些同学骑车从他身边经过时用奇怪的表情看著他，他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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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7 r" i3 h2 K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向每天上下课都会经过的漫画店，今天是星期一会有新的连载漫画出炉，他打算借一本到阿旭家看。就在他走进漫画店拿了这一期的周刊走向柜台时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站在最里层的柜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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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阿旭吗?」致光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

( c' ?$ {0 j  A0 y　　阿旭家虽然有很多旧漫画，但是阿旭对漫画一点兴趣也没有。致光记得最里层的柜子都是女生在看的言情小说，难道阿旭不喜欢漫画而喜欢言情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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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P) l2 n2 U! P' @! K　　不太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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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号?」脸很臭的小姐一边吃面一边问他。

　　「什么?」致光根本没有听见小姐说什么，目光注视著角落没有移开。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背影看起来是阿旭没有错，可是他总觉的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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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要借还是不要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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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f4 d" X, e　　「等一下，我再找—本书。」致光将周刊丢在柜台上，头也不回地走向最后头的柜子。

0 M" C1 V  c4 f" F; l; P& ]1 c　　充满粉红的书架让致光很不习惯，背影看起来像是阿旭的人正蹲著在翻最底下几排的小说，很认真地在看书背的文案。

/ h2 r' G7 Q0 `9 e; x5 r　　「阿旭?」

) _' l3 f9 G/ g9 C. P+ H+ Z% }　　那个背影像阿旭的人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来，在看到他的同时就露出了然的表情。致光也马上认出这个人是谁，虽然他长得和阿旭一模一样，但那不是阿旭，是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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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阿旭的那个朋友嘛，你也来这里借书喔。」

　　「嗯。」致光点了点头，有点尴尬。他看到了家弘手上的书时脸微微地胀红了起来。他虽然从来没有看过那些书，不过他知道班上有几个女生会带去学校看，一边看还是一边看著他或是阿旭偷笑。

" Q) Z3 l, J0 x9 k$ ^　　听说那叫做BL小说，是类似同志小说可是又不完全是同志小说的书。

: X* `" ]8 Q- F( c, b1 P　　听说有一些同志也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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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0 c1 G" U- z' g　　他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在错误的时间走到错误的地方，而且已经来不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了。因为家弘已经注意到致光的视线一直盯著他手上的书看。

" U' L) ?7 J, G6 H; e　　「你觉得我看的书很奇怪吗?」

4 Z' [' n: o7 d) `6 F　　「没……没有，我只是很意外你会看……看那种小说。」

# e" N4 l8 r" _+ R" ~7 p　　「是啊，我会看。」家弘大方地承认了，一点也不认为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样子。

　　「喔。」相对于家弘的大方，致光反倒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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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 x% ?4 D　　「我很奇怪吗?」家弘看著他，并不生气也没有受到伤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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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z4 I! l+ z# P7 W　　「没……没有啦。」致光想找其它的话题带过去，「阿旭都不看漫画，我以为你也不看。没想到你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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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c% e( R" {　　「不是吧，你一定以为这是女生或是奇怪的男生在看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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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k: I! l$ ~, a- a6 J　　「没、没、没啦。」讲得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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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本来就有点奇怪。」家弘把书放回书架上，「你要去我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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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 j. o7 z　　「喔，对啊。」致光点点头，「你没有在家里帮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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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卖完了，阿旭和我老妈累瘫了不想煮饭，所以我出来帮他们买吃的。」家弘举起手上的袋子，里面是市场附近卖的肉圆，「也有你的份，来我家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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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真不好意思。」

  x6 O# c3 u9 B/ E5 K　　「不会啊，我妈说谢谢你照顾阿旭。」照顾那几个字让致光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家弘又接著补了一句，「我也要谢谢你照顾阿旭……和我妈的意思有点不太—样。」

! z8 C0 J9 x, i2 K$ Y　　「什么啊?」

　　「你不是喜欢阿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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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哪有。」虽然在阿旭家帮忙的时候就觉得家弘好像猜到了，可是心事一下子被戳破还是吓了他一大跳，「你不要乱讲，阿旭才不是同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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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5 W! Z! }- r# F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家弘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声，在致光耳中听来却像是打雷一样，「又不是什么坏事，你怕被别人知……」

　　「走啦。」致光打断家弘的话，抓著他就往外跑。

　　「你干嘛抓著我?」家弘甩手想要挣脱，致光的力气却比他大的多了。

　　「跟我来就是了。」致光抓著家弘一起跑，跑到他和阿旭常去的河堤边才停下来。

+ w4 V' L' ]2 R　　「来这里做什么?」家弘看著周围，虽然说是河堤，但所谓的河也不过是一条从小看到大的小河流，还因为有废水排放到河里而变成臭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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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刚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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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句话?」

　　「我怎么知道阿旭不是同性爱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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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啊……」家弘喔了一声，接著就不说话了。
+ {! ^$ C' K: U8 e
, H/ W- g8 R( i　　致光一脸疑惑地看著家弘，但是家弘不但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反而自顾自地在河堤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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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V8 Q6 e; y9 s; e　　致光先耐不住性子，「你说那句话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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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阿旭吗?」家弘打断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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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y& X- G4 Z　　「你问我这个干嘛，要跟你哥告状吗?」这句话等于就是承认了，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家弘并没有嘲笑他。

　　「没有，我不会向他告状的。」家弘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这一型的，不过看在你很喜欢阿旭的份上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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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u; e/ s1 B8 L　　「……什么叫做我不是你喜欢的这一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u# N3 l! y. |* n9 E2 D" {" T, ]　　「啊?」

) [" I9 j6 W0 t) s( w' A　　「乡下人就是很迟钝耶。」家弘不可思议地看著他。

( l- [9 W, t, N　　前几天他才被阿旭说是欺负乡下人，今天就他就被认为是乡下人，倒底是因果报应还是怎么样啊?致光忍不住苦笑，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乡下人。想来想去，「喜欢这一型」这句话好像很少被用在朋友和朋友之间，通常男生们都是聚在一起评论女生才会这么说，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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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不会是同性爱吧?」

3 z' `, e# _6 L/ v+ G　　「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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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致光以为这句话已经够让他惊讶了，没想到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头。

　　「你也一样啦！」

　　「屁……屁啦，我才不是同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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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j& v3 z2 u& L5 w5 y; [　　「你只是喜欢阿旭而已，对吗?」家弘看了他一眼，接着就不说话了。

/ y' n& N6 @2 a  i1 v$ O& G* z, J　　致光也说不出话来。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和女生或是和男生交往不可。倒不是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性向，而是以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唯一想过的—次是在他发现自己喜欢阿旭时，曾经很烦恼地研究过自己是不是同性爱，但在发现这比最难的数学题还要难上好几千倍时就放弃。那时是天真地——说难听点就是自暴自弃地——说服自己，爱上一个人和他的性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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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D* F8 \　　「随便你觉得怎么样都好，只要你真的喜欢阿旭就好。」家弘偏着头说话的样子和致光之前所知道的家弘都有点不太一样。

　　好像很忧伤，仿佛有人拿蓝色油漆涂在他们背后的景色上，硬是把快乐的色彩抹上忧伤的颜色。也许忧郁就像是病毒一样会传染，从家弘传到致光的身上。

　　致光看着他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喜欢什么人吗?」

8 V, ~/ t) w8 ~5 L　　「有啊。」家弘看着河水的流向，「我和我一个同学正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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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往?听起来多么可怕的一个字眼啊。致光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落后、太保守了，还是因为城市小孩比较开放?不，家弘业算是半个乡下小孩，看来真的是自己太落伍了。也许他也该看看那些BL小说或是同志小说好跟上时代。

　　「你告诉张妈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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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B7 }+ g; Y- Q6 F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白痴，我妈要是知道了不把我的腿打断才奇怪。我可以想象我妈会说的话。」家弘先是笑了出来，接着就模仿张妈妈的语调说话，「你这猴死囝仔，老娘一个人把你养到这么大，你竟然给找搞什么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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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s' K" e: s4 ?8 V3 @, |# y　　虽然模仿的很像也很好笑，致光却笑不太出来，「喔，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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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Y6 A. i7 l. z2 ~　　「找打算等我上大学之后和他住在一起，如果是念同一间学校的话，我妈也不会觉得奇怪吧。」家弘站了起来，「等到经济独立之后就在一起。」

' b/ \8 V" c7 F# a# N" p　　「嗯。」虽然觉得自己只会嗯嗯啊啊地回答很不礼貌，可是这时候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回答了，「你和你哥真的不太一样。」

　　「喔?」家弘回过头来，用好奇地表情看着他，「我和阿旭可是长得一模一样。」

, @! ?4 y) t5 v/ A6 Z　　「嗯……我也不会讲，反正很多地方不一样就是。」致光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可能觉得阿旭没有家弘大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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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Z! r% O0 O7 P) y( t. `! _2 `　　「我跟阿旭很像喔。」家弘用一种奇怪的笑容盯着致光看，「因为我们双胞胎，虽然没有心电感应可是还是很像，我喜欢的东西他也会喜欢，他喜欢的东西我也会喜欢，他感觉得到的东西我也感觉的到，我的心情他也会知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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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也会喜欢你才对啊。」

1 m# I2 }$ q! M+ C# N　　「什……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家弘站了起来，拍了拍致光的肩膀，「到我家去吃午餐吧，肉圆都快糊掉了。」

$ G0 G7 n% P! H* S3 u' x　　说完之后，家弘就顺着河堤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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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致光愣在当场，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一分钟之后，致光才突然想起还留在漫画店的脚踏车，飞也似地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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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S1 _" c6 V: G. S8 @& k[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1-12 14:34 编辑 ]

skws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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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n% X7 j. s+ z' {0 E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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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e" R6 U. z' j  x: P. _8 w; y　　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张妈妈给了阿旭和家弘几天的假期好好去玩，不用在家里帮忙，母亲和妹妹都不在家的致光就请他们到他家去。

　　「过去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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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啦。」

　　「笨蛋，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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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似的对话在三个大男生之间传来传去，阿旭用—种新奇的表情看着刚送到致光家的新游戏机，听说这种游戏机叫做PS。

　　家弘好歹还是见过世面的小孩，阿旭可就是第一次见到PS了。每次紧张的时候都忍不住大呼小叫，让致光和家弘瞪了他好几次，但他—点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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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A) W, ]% Z, `　　「叫你哥闭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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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r+ F. D) e8 {8 J　　「这要要叫你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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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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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就是你。」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嘴上不留情，手上也毫不留情，画面上的八神连出几招把草薙打得落花流水。

　　「你快输了耶。」阿旭好奇地看着最好的朋友和最疼爱的弟弟，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变得这么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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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T' e% k/ [　　「什么快输了，是已经输了。」在将草薙打飞出去之后，致光笑得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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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去上个厕所，你等我回来。」输得不甘心的家弘一边说一边跑向厕所，留下阿旭和致光两个人待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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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家弘的感情也不错嘛。」

( F( R' T7 D  I3 J" ]" k5 a　　「还好啦，因为他是你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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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阿旭也没有太在意为什么这两个人的感情变好了，反而对致光的妹妹不在家比较好奇，「你妹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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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到朋友家去住了吧。」大概是因为家里总是没人，母亲也不常在家，所以妹妹筱琳一放假就会到其它同学家去住，「你很在意吗?」

# y" ^! b; B. J, m8 J! o: h　　「我好像有一个星期没看到你妹了。」阿旭有点担心，「要是我有妹妹，她超过七点不回家我就会担心死了……」

; U5 Z& Z6 k+ P. Y7 `　　「七点?你是老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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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跟跟老人家无关好不好，我是担心、关心、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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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恶心。」致光倒不在意，反正他妹妹常这个样子，等到开学时自然就会乖乖的回家了。他觉得人都需要自由，对他妹妹来说，没有温暖的家也许像是鸟笼，关住了她也关住了她的自由，「不用担心啦，她每天都有打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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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担心就好。」

2 M8 D1 C. s$ r  S. Z　　「她每次不都好好回来了吗?」

+ J- ^4 x; S: @. J　　「也是啦。」阿旭虽然觉得不放心，可是做哥哥的人都没说话了，他这个外人还是少说两句吧，「不过……」

# Q, ]' [, `2 l　　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阿旭的话。两个人的注意力马上被电话吸引过去。

　　致光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除了阿旭之外，只有他妈妈和几个他妈妈的朋友知道家里的电话。而阿旭又是唯一一个会打电话到他家的人，因此突如其来的电话声让他不知道要接还是不接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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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的电话响了干嘛不接?」

0 `' W$ G9 _4 T- ^; q　　「不是有句话说奇怪的电话不要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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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听过陌生人按电铃不要开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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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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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7 f9 I; m2 U　　「这是妈祖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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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再讲你家的妈祖了。」致光一面站起来去接电话一面回头问阿旭在电话响起来之前他要说的事，「不过什么？」

　　「不过?」阿旭也想不起来自己想要讲什么了，「嗯，我忘记了。」

　　「你喔……」致光摇头的同时把电话接了起来，「喂?您找哪位?喔，是张妈妈啊。」

$ G3 K3 }, Q  u0 Q8 t6 _　　电话另一端响起了阿旭母亲的声音。阿旭疑惑地看着致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致光回答了几声知道了之后就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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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5 X" c# {/ P　　「我妈叫我们回去了吗?」

　　「不是。」致光摇了摇头，「有人到你家去，现在拿着行李在你家门口。」

　　「谁啊?」

　　「我不知道，你妈说他的名字叫做吕熙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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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家弘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一脸不敢相信地表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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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源?」听起来好亲密的称呼啊，致光马上就联想到家弘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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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认识的人吗?」阿旭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家弘，可是家弘并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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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家弘一边说一边跑向玄关。他慌慌张张地拿起鞋子，可是因为太紧张的关系一直都穿不好。硬是把脚塞进去之后，他就疯了似地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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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阿旭和致光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不过致光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个「熙源」应该就是……

　　「我要回家。」家弘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致光和阿旭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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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W7 ?2 l, ^　　「你知道那是谁吧?」阿旭追在家弘的身后，一边跑一边问致光。

　　「大概知道。」致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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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9 `1 w1 }　　「那是谁?」

/ ^" [' @& a& a8 C' T　　「我也不是那么清楚……」

　　「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阿旭咋了一声，对于致光吞吞吐吐有点受不了，「什么东西清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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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n9 I3 {  J. k　　两家只在街头和街尾，没跑几步就到了他们家。家弘在门门停了下来，低着头喘气。他的手放在家门口的纱门上却虚弱的打不开门。致光和阿旭也追了上来，喘气的声音就在家弘的背后响起。

1 X3 `; d) c' N+ J" a& C% d　　家弘掩饰不住心中的紧张。那时只是随便提起，没想那个人真的认真了，竟然坐两个钟头车特地到他家这个乡下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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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鼓起勇气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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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1 a9 `2 B( G. v　　个子不高，长相斯文，皮肤白皙，看起来还像是国中生的大男孩手上抱着一大包行李，坐在给客人坐的椅子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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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 w# H+ n. L0 x　　「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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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g- F+ s% k+ |, B　　被称为阿源的人转过头来，和家弘四目相接之后就笑了起来。家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走上前去紧紧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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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d/ U' B9 M: |9 r　　阿旭轻声地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这个男孩，在这之前甚至连男孩的名字也未曾听过，却仿佛已经见过很多次，不自觉地产生微妙的熟悉感。但他直觉地知道这个男孩是谁。

　　因为他和家弘是双胞胎兄弟。

　　双胞胎兄弟之间似乎就是有一种微妙的心灵感应，就算整容变成了外表不一样的两个人，大脑里总会产生共鸣。在他和家弘之间有一条靠自然或是血缘的力量所造出来的通道，让他们可以分享彼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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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h- B3 h( v9 z, E( g# X$ Z  x　　他喜欢的家弘也喜欢，而家弘喜欢他一定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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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n9 ^  l　　他感觉得到的家弘也感觉得到，相对的家弘感觉到的他也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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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y: `/ Y8 |- S( C　　没有理由的，他就知道家弘喜欢这个叫阿源的男孩，而且是一种不顾—切，谁都阻止不了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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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t( t7 y( `　　热情的拥抱之后，家弘才放开熙源，「你怎么会来?」

　　「暑假没事做就过来了。」熙源笑着说，「你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当然不会啦。」家弘吞了口口水，有点心虚的点点头。他只跟熙源提过他家在乡下，但他从未提过家里是开包子馒头店。他有点担心从小在优渥的环境长大，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的熙源会对他的生活环境很不习惯，「不好意思喔，我家不像你家那么大……」

7 _+ \6 R7 Z3 K7 s- k0 H+ Z　　「这样也很好啊。」

　　熙源的话刚说完，张妈妈就从店后面走了出来。她对熙源笑了一笑之后就对家弘说，「同学要来你怎么没有先说，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没关系，您不必特别准备，像平常一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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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客气了。」张妈妈对他说，「家弘你怎么没有介绍一下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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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G) P; c9 k  a$ b: V  a0 b+ G% e　　站在门外的阿旭和致光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 A7 M6 m- d: }& c　　「喔，他是我同班的同学，吕熙源。」家弘转过头对熙源介绍自己的家人，「这是我妈妈，这是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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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W, c' h4 s( i　　「咦，你们……」熙源被阿旭吓了一跳，要不是头发的颜色有差别，根本就分不出家弘和阿旭，「你们兄弟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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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H" x/ n. q0 M　　「当然了，我们是双胞胎兄弟。」

: Y5 l& e# m- {( c　　「你好，我是阿旭。」阿旭对熙源伸出手，「我是家弘的哥哥，你可以和熙源一样叫我阿旭就好。」

　　熙源轻轻地点了点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致光，「那这位也是家弘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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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A1 U0 x6 q. u$ X　　「不，我是阿旭的朋友，我叫陈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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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你好。」熙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向很不擅于应付这样的场面。父母偶尔也会带他去参加一些亲戚或是朋友们的聚会，但一遇上这种场面他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对。

　　「家弘，你先帮你同学搬行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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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去哪里?」家弘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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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房间。」张妈妈说，「你睡地板，把床让给李同学睡。」

　　「咦，这样不好吧。」家弘连忙摇头，他绝不想把他那间又破又旧的房间让熙源看到，「而且我的房间哪有地板可以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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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1 o& a0 i* H6 b  X$ X　　「也对喔……」张妈妈也想不出来哪能够空出一个位置让熙源睡。

　　「如果李同学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住我家。」致光提议，「我家就在巷子底端，如果不放心的话，阿旭和家弘也可以一起过来住。」

　　「这样不好啦。」张妈妈摇摇头，「会给你妈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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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l3 `$ m5 Z; W' {8 E: G　　「没关系，我妈今天不会回来，我妹妹又不在，一个人住也很无聊啊，欢迎你们到我家来，这样有没有一点像出去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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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个人住喔?这样也好，你们小孩子有伴啦。」张妈妈听到致光一个人住才答应让他们到致光家住。她抬起头来看看时钟，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快七点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准备晚餐给你们吃，致光你也一起来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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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n+ l* R5 h　　「麻烦您。」致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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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4 P2 {  o7 d: x; g- D& P　　「客气什么，你跟我们都快是一家人了。」张妈妈拍拍他的肩膀，也拍了拍熙源的肩膀，「真不好意思，没什么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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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没关系的。」熙源回过神来用微笑回应，「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有地方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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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熙源第—次看到酒。

7 n  R  B; J, |& @. Y% N　　当然，熙源的父亲是个大学系主任，会有一些应酬，也应该会喝酒，不过熙源的父亲从来不会把酒带回家，在家里顶多也只能看到装饰用的人头马XO瓶子。所以在他第一次看到铁铝罐上的字时，他还不敢相信地多看了两眼。

　　「这是什么?」熙源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台湾啤酒」四个字，可是看那蓝色配银灰的包装，除了台湾啤酒之外还能是什么。

　　「啤酒啊。」家弘不解地看着熙源。啤酒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难不成这年头「台湾啤酒」已经变成很稀奇的东西了吗?

7 I! a& Q$ U% ^, g7 H) K　　「我们还没十八岁……」熙源喃喃自语似地说，好像在说服自己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那跟啤酒有什么关系?」阿旭一边包水饺一边回过头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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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阿旭和致光利落地包着水饺的动作，熙源心中有一种想要试试看的冲动。他从来没有看过其它人做菜，他母亲不做，更别提他父亲连要去哪里买盐和糖都搞不太清楚，在他家负责煮饭的是一个不会讲中文的菲律宾女佣，并不会包水饺。除了去外头的餐厅吃饭，他一直不知道水饺可以自己包。

　　「喝酒不是要十八岁吗?」

　　「十八岁?」阿旭和致光对看了一眼，两个人放声大笑，阿旭拍拍他的肩膀， 「你真是乖宝宝，喝酒不用十八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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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  l& L) m) r. C* h0 a' |; e# p　　「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可以了。」家弘接腔。

　　「而且这只是啤酒，喝了也不会醉。」致光一边说—边拿起包好的饺子放入冰箱里，「阿旭，你妈说客人几点会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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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9 |# \' k1 R　　「六点吧，客人拿剩下来的就给我们当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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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N, g0 d/ Y2 e" ^4 J　　「我想吃粽子。」家弘从旁边插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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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粽子早就没剩了啦，顶多煮糯米饭给你吃啦。」阿旭开始数起他包好放在铁盘上的水饺，「一、二……十五，两百二十五个，致光，你包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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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五而已啦，你会不会包太快了吧，我才去隔壁买个啤酒你就包这么多了。」致光接过阿旭递过来的盘子，一起放进大冰箱里，「快放不下了，这个冰好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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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耶，几个小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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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喔，那会不会来不及。」致光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总共要包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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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0 w8 ?! ]* _　　「一千两百吧。」

  u. Q2 h" c; L2 A　　「一千两百?会不会太多了一点。」致光被吓了—跳，「不是只有一个女的来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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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过她订了一千两百个，我妈钱都已经收了。」

　　「一千两百个要吃到几时……」数一数大概够他一个月内每餐都吃水饺，光用想得就觉得快要吐了，「家弘，你包了几个?」

　　「比你们慢多了，还不到一百。」家弘摊开双手，他做到手都酸了也不过才九十几个，真搞不懂他老哥怎么可以包得这么快。明明老妈教出来的包饺子动作全都一样，都是放馅、阖起来、压这几个动作，怎么可能阿旭比他快得多。

$ k# b# Y) }3 u* t1 k　　「加上早上做好的，快一千个了吧。」阿旭数了数。

- S& [5 q) n+ v5 i. y* f　　「阿旭哥?」熙源走到桌边，跃跃欲试。

( e- j5 W. F' N! T% X$ w　　阿旭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阿旭哥，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你在叫我吗?」

5 N+ Z6 o+ C8 v, \; x　　熙源点点头，「是啊……呃，我这样称呼你是不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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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不会。」阿旭露出开心的笑容，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哥哥，虽然不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听到有人这样叫他就有点小小的得意。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来，熙源也可算是他弟弟了……或者说是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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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e/ j7 W4 Y& z! s　　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让阿旭烦恼了起来。

: o+ ^: L- F; M( w' K3 c　　不知道阿旭心中烦恼的熙源对于包水饺十分有兴趣，「我可不可以试试看。」

　　「咦，不好啦。」阿旭摇了摇头，「叫客人包我妈会生气，反正我快包完了。」

　　「熙源他从来没有包过水饺，想试试看。」家弘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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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可是这一点也不好玩喔。」阿旭说这句话的同时，又包好了一个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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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学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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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等一下喔。」家弘转过头去对熙源说，「我把这个包好再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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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6 l4 T0 k( H# J! l6 x' S　　「谢谢。」熙源低着头坐到桌子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他想要学好像打扰到大家了，「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做事?」

* D& \* F* }! N3 v: ]　　「没关系啦。」阿旭摇摇手，「你真的都没有包过喔?」

　　「是啊，我妈妈也不会，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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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你妈也不会吗?那你该不会从小到大都没吃过水饺吧?」阿旭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从来都没有吃过水饺的人。

4 }+ O; {( I4 n6 A  l　　「有啊，外面有卖。」

6 \' s# m6 @3 k5 J& Q; @. }% Z　　「对喔，差点忘记了。」阿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吃外面包的水饺，因为不太干净。」

, }/ V0 }1 I3 Z" U; x　　「嗯，我有吃到过蟑螂脚……」熙源点了点头。

7 i7 E( t: u6 u8 U　　「呃，那会不会太恶心了。」阿旭和致光同时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4 b/ i* b. Y3 u6 _5 @2 |' T　　家弘打断了他们的话，把一小碗馅和几片水饺皮放在熙源面前，「你自己会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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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J1 q/ v) V2 {: W1 {　　「完全不会。」熙源摇摇头，「不过我可以学你们刚刚包的方法，先把馅放进去，然后黏起，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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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3 Y$ F" s$ U) A　　「嗯，你先试试看，不行我再教你我们家传的方法。」

　　「什么家传的方法?」熙源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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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弘比了一个请往旁边看的动作，「请看阿旭示范。」

) d1 }* q3 m% C3 d0 v　　熙源转过头去，正好看到阿旭把面皮折起来一压，就变成餐桌上可以看到那种水饺——当然是还没煮过之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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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源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鼓掌然后请阿旭安可一次，还是应该要请阿旭动作慢一点才对。阿旭日积月累下来的熟练动作和日本料理节目中速度飞快的日本寿司师父的动作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是一个寿司，一个是普通的水饺。

6 y: t6 j+ B" t　　「真……真厉害。」熙源不可思议地看着阿旭不停地包着水饺。

3 @; S  R: B$ b( k　　「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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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6 t+ G5 z! J. U2 S8 F: x　　「喔，好。」熙源回神来拿起面皮，学着阿旭把馅料放在面皮的中间。他不知道要放多少料才对，一直觉得自己放了太多，可是拿掉一些之后又觉得好像太少了，于是他偷描了一眼阿旭，决定放和阿旭差不多的料。

% b. X! l' W: A8 E. ^' ]/ o　　当他要阖起面皮的时候，家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要不要涂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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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

　　「涂在周围，比较好黏住。」

　　「可是，你们并没有……」

$ v! w& |. @; {$ [( m9 {6 T- E" y5 I　　「功力不一样啦，而且你那些面皮比较久了，有点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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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x0 Z' V& V" `% c) G9 O　　「喔，是这样吗?」熙源在面皮的周围涂了一圈水，接着学着阿旭的动作把面皮—阖，用力一挤……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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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皮破了一个洞，馅料就从那个洞里破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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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熙源目瞪口呆地看着掉在桌上的馅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他抬起头来求助于坐在对面的阿旭，看到阿旭低着头手没有停，可是脸上好像有一种憋笑憋不住的表情。致光则是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假装在整理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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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源再转过头去看家弘。家弘根本就是已经躲到桌子底下开始狂笑，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他。熙源微微地嘟起嘴，「我就是手脚比较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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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总有第一次嘛……嘻嘻。」家弘一边安慰他，一边还是笑个不停。

　　「你的表情不是这个样子说喔。」

　　「真的、真的。」家弘举起手，「我真的是诚心的说，人难免都有第—次。」

, o( ~3 a8 b4 S* K: j3 F* b　　「哼，我才不相信只有我特别笨。」熙源不死心地拿起第二块面皮，继续他的包水饺练习。这种事情只要多练练就会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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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败的五六张面皮就放在桌子上，一直到最后，熙源一个水饺也没有成功。当他不死心地要再试第十个的时候就被家弘阻止了。有时候没天份就是没天份，再继续努力也只是浪费材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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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拿了啤酒和煮好的水饺移到前面的店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虽然有第四台，可是因为家里的电视坏掉了，他们只能看到三十几台而已，结果转来转去不是乡土剧就是新闻。

　　「……啊，好难看。」家弘把电视切掉。

　　「干嘛切掉啊，这个要再打开要很久耶。」阿旭忍不住抱怨，电视的电源开关有点不灵光，常常开了之后又马上关起来，每一次都要按很多下才能打开，「转新闻台让我看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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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那么无聊……可以租录影带吗?」家弘一边用力地按着开关，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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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影机坏掉了，而且你要去哪里租啊?现在都是VCD了吧。」阿旭看着电视自动开开关关，有些微地不耐烦地抢过摇控器，「我来啦。」

　　「干嘛那么凶。」家弘脸上有点红红的，看起来是喝醉了。他的酒量原本就不算好，差不多只有一瓶啤酒的量，又得帮忙熙源喝。熙源打开自己那罐啤酒之后只喝了一小口，就因为酒味太重而放弃。剩下的自然是由家弘接收了。第二罐啤酒稍微地超出了家弘的酒量，说话开始有点语无伦次。

　　「我不是凶，是你现在喝醉了，在发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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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m9 {8 Y: r# g$ {　　被阿旭说了一句，家弘想不想就顶了回去，「哪有，我的酒量比你好多了，小小一罐啤酒……咯，还难不倒我。」

　　两个人就这样斗起嘴来。

) f! e8 `/ u4 `7 o( N# j　　看得熙源不禁有点羡慕，他虽然也有哥哥，不过两个人的年纪差了四、五岁，几乎不可能玩在一起，哥哥自从他国二之后就到台北去念书，中间除了放长假或是过年之外很少回家，两个人能讲话的时间真的很少，见了面也只像是很久没见的亲戚一样打招呼，在一起吃个晚餐，根本感觉不出兄弟的亲情。

　　「阿旭和家弘的感情真好。」熙源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这样叫感情好啊?」致光在一旁大笑。

5 C, a/ O: v/ B' J* N7 A! a5 m4 r　　「嗯，我们家的兄弟……有点生疏。」熙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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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j: H0 R) y4 Z5 _　　「和我们家的差不多吧，我也有个和我不算很亲的妹妹，不过可能和很多人比起来已经算是还不错了。」致光似乎已经见惯了阿旭和家弘的争吵，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看电视和相亲相爱的兄弟剧。

8 `8 b" }- F9 M6 E# ]. O. k　　「我也希望有像阿旭这样的哥哥。」

　　熙源的话才刚说完，家弘就凑了过来，「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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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熙源被家弘问得一愣—愣，「喜欢阿旭哥吗?」

　　「喜欢就送给你。」家弘把阿旭推列熙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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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熙源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家弘真的是喝醉了。

　　「你这么随便就把我送给别人，难道我当你哥哥这么不好喔。」阿旭敲了一下家弘的头，「再说，你和我长得这么像，谁都会以为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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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H% t, G( h; s& i8 ?　　「我才不想认你这笨蛋是我哥哥咧。」家弘从位子站起来，脚步有点不稳。

　　「喂、喂，讲话客气点。」阿旭瞪了家弘一眼，「谁是笨蛋啊?」

　　「这个笨蛋有—次还把情书当成挑战书咧。」家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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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不可以不要讲我的糗事，讲你自己的事啊。」阿旭的脸色一下子青一子红，「我说过是那个女生很奇怪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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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办法，你的蠢事太多了，而且都很好笑，讲几个晚上都讲不完啊。」家弘又说，「还有一次……」

　　「我迟早会宰了你。」阿旭跳起来跑进厨房去找菜刀。大家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拿了冰箱里的萝卜出来装作要砍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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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3 B- |1 m* H) i$ B　　致光和熙源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会去找萝卜呢，看来阿旭也喝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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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O. O3 p9 V　　「啊，啊，这边有人要谋杀亲弟弟啊。」家弘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躲过萝卜的追杀。

' F6 ^$ e% @/ J# z0 V! O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醉鬼别闹了。」最后还是致光看不下，他转过头对熙源说，「等一下我拉着阿旭，你就……你就帮忙抢那个萝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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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Z& \; V8 I0 _7 J( f& Z; C　　「我?」熙源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

- H7 D4 J4 M! Q* m8 v! ?　　「对，不然他们等一下睡在这里就不好了。」致光说完就跳上去抓住阿旭。熙源愣了一下之后也扑了上去，和阿旭抢起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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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抢我的菜刀干嘛……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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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个澡之后，阿旭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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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在木头地板上铺上厚棉被当作床垫，「不好意思，让你睡地板。」

: p6 j6 X  @* V; K! @9 Q* N" M　　「不会啦。」高级羊毛的棉破比阿旭家里的轻软得许多，他毫不客气躺了上去，享受这张比家里更舒服的「床」。

+ r, K0 u$ p% a% O9 ]2 z" w: u　　「要是我一定睡不习惯，地板太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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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 j- i% S8 J3 N) N　　「我是无所谓啦。」阿旭摊开凉被盖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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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阿旭连忙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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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怕黑吧。」致光露出有点奸诈的笑容，「你实在很胆小。」

　　「才下是。」阿旭逞强地说，「我只是想去上厕所。」

1 D6 O; m" B* |/ k　　「快去快去。」致光挥挥手，把自己的毛巾被摊开盖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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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两分钟阿旭就回来了，带上门的时候故意没有关紧，让外头的光线透露一点进来。知道阿旭不喜欢全黑环境的致光也很体贴地装作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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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弟和他同学睡了吗?」

  M  K! }/ x3 a- @9 E　　「不知道。」阿旭摇了摇头，钻进自己的破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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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厕所应该会经过吧。」

　　「他们关着门啊，我又不能打开看。」阿旭低声地说，「要是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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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听看不就好了。」

8 T0 I* q0 \0 w) D　　「……那还不是一样。」

0 R& M6 L% X6 K. ?2 O　　「有什么好害羞的，不都是男人。」致光耸耸肩，「说真的，你没有很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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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弘吗?」

　　「嗯。」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阿旭都没有讲话，致光紧张地想自己是不是问到什么不能问的问题了。直到致光以为阿旭已经睡着，决定要放弃的时候，阿旭忽然又开口说话，「老实说，其实我不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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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d' c/ q0 V0 Y1 K" E1 Z' y　　「你知道你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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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P4 z& b. `　　「我比较意外的是他喜欢那个类型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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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致光有点意外，「你以为他喜欢哪一型的男生?」

; a5 p$ t' T( K3 B  p) H& ]　　「我以为你会比较奇怪我知道他是同性爱。」这倒是让阿旭有点意外，「一般人不都是没办法接受亲人同性爱吗?」

7 {6 R/ d+ ?8 j+ k. h9 `+ R　　「这一点我当然也是很意外啦，但是……」

　　「但是?」

　　「可能因为他是你弟弟的关系所以我才不觉得奇怪。」致光含混地带过，同时在心中补上一句——其实是因为我也是同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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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 n/ J. h0 i% Q. s; ]8 a　　「大概是因为双胞胎的关系吧，我好像就是可以知道他是同性爱。」他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小，他喜欢的东西家弘会喜欢，家弘喜欢的东西他也会喜欢。虽然长大之后他们开始有一些差别，但是很多地方还是会有共同点，隐约还是会知道对方的感觉。也许，这些喜好和习惯是刻印在基因里的吧。阿旭自言自语似地说，「说不定我也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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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没事，开玩笑而已。」阿旭干笑了几声，还好在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致光应该不会看到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尴尬，「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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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意外你弟喜欢那样子的男性。」

　　「喔，对，我想起来了。」阿旭想起来刚才在说什么了，「我以为家弘喜欢的类型是和他自己差不多的人。」

　　「和你弟差不多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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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 d. X( P& _　　「像我这样子的人。」

　　致光愣在那里好几秒钟之后才回答，「……你在打瞌睡了吗?」

% a, z; ?6 @& u( A$ u7 T　　「开玩笑的啦。」阿旭笑了出来，「我想想看，感觉上头脑很好，和家弘旗鼓相当的人。我的意思是各方面都差不多喔。」

　　「我懂你的意思。」

　　「在我想象之中，大概是个子要比我高一点，头脑非常好，五官深刻感觉上比较像日本人。」阿旭顿了一下，「也许很不喜欢时髦的东西，可是看起来非常有品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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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形容有点奇怪……」致光不由自主地拿自己来比较。

　　个子高一点?嗯，他的确是比阿旭高。头脑非常好?对头脑他可是很有信心的。五官深刻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据说他身上不知道有几分之几的德国人血统。不喜欢时髦的东西，看起来有品味?嗯……应该有吧。他对流行的事物不太了解，不过衣服都有有牌子的，不是菜市场九十九元一件的衣服。

　　越想越觉得是自己。

4 z4 m- l/ ~8 Y& I" f, z  _　　阿旭以为家弘会喜欢的人，实际上就是阿旭自己潜意识之中喜欢的类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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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j7 q9 H# r2 O　　那么，阿旭喜欢的就是自己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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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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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躲在被子里笑，听起来很奇怪喔。」阿旭当然不会知道致光心中的幻想，「该不会是在做什么下流的事吧?」

4 w3 S9 \; c# D6 L  B8 _　　「下、下……当然不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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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假的?我要检查看看。」阿旭说完就跳了起来，用力地掀开致光的棉破扑了上去，「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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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i7 a$ ]2 R8 |　　一不小心竟然连致光的衣服也掀开了。

　　不像阿旭是排骨型的身材，一看就是吃好穿好还有空间时间去运动的身材，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六块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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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e" @; i. n. S　　「你是变态啊。」致光吓了一跳，用力地拉回被子，「你想看就告诉我，干吗这么猴急的样子啊?」

2 l! L: X; {) u　　「哪有?」阿旭的脸整个红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煮热的螃蟹一样的颜色，「我只是不小心的，是你自己乱想。而且，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一堆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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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拿你那种排骨身材跟我比，很多男同学羡慕我呢。」致光立刻得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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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还有没有别人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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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 e- U0 a' U　　「别人?」致光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浓浓的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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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没有问。」阿旭红着脸缩进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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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C" d1 k1 i: G- L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3 o! G1 O( I* V3 X　　「意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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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 b, s9 r. N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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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说是意外啦。」阿旭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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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都被你看到了。」

　　「看到了又怎么样?」

8 D; `8 M; w: e1 _- Q: F6 E3 l　　「我要看回来。」致光说完，就用力一拉。

　　「哇，你、你……」

　　两个大男生一个死命地扯，一个死命抓，就这样滚成一堆。两个棉被铺成的床滚到地板上又滚回来。目的也从一开始的拉棉被变成胡乱的打闹，最后是体重较重的致光略占上风，把阿旭压在底下。

　　「你不要压着我啦。」阿旭死命地挣扎。

5 ?  W! _3 Z$ x　　「哇!」被阿旭狠狠一脚踹到膝盖的致光痛呼出声，「规则里不可以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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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这种规定?」

　　「电玩明明就是这样规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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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q) a4 X: h　　「那是电玩又不关我的事。」阿旭又气又好笑，两个人靠得这么近，姿势又这么奇怪，要是有人正好闯进来，一定会觉得他们两个有汁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先起来啦，免得我被你压断几根肋骨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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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至于吧。」虽然这么说，可是致光还是放开了阿旭，慢慢地爬了起来。头才刚抬起来就发现现在正是—个告白的好机会，刚刚阿旭意思不就是他「也许、有点」会喜欢他吗?不趁这个机会说多可惜，「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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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旭看着致光，一脸仿佛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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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L7 u+ r8 y- {, p　　致光可以在阿旭眼中看到自己只能用「饥渴」来形容的表情。他曾经很怕被发现，却又希望阿旭能察觉到的表情。

: d% W4 N: |+ c( y3 i9 z　　刚刚也许是他自作多情吧?阿旭从来就没说过会喜欢男的啊。在那瞬间，致光的心中又转过好几个念头，刚鼓起来的勇气也在犹豫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他不说话，阿旭推了推他，「致光?」

: x% ^$ j- |( i" h4 _/ v+ q　　对比于阿旭天使般的无邪表情，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成熟……或者是表情大丑恶。重重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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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睡觉啦。」

# ?3 i* R+ C; J$ N7 c  u7 e  U　　「什么事爱说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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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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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拉起了棉被，下定决心不管阿旭怎么问他也不会说。

. i2 V) T0 n/ t, R& W6 D　　一个字比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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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熙源的到来让他们平静无波的暑假生活起了很多变化。比如说，他们原本应该是骑车到海边去玩被迫改成了公车旅行。

/ z- F% S- Z/ i% ~$ ^3 ]$ X　　即使家弘再怎么强调自己的技术之好和有没有执照没有关系，但熙源就是死也不肯坐上机车。在没有办法之下，他们只好搭每小时—班的公车到有一个小时车程远的海边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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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熙源生平第一次钓鱼，当然也是生干第一次看到台湾的海边，「天啊，原来台湾的海岸也这么漂亮。」

( G4 A1 {! y9 _; ], G9 o& n9 H. i　　「你该不会没看过海吧?」阿旭不可思议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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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是有，不过是在夏威夷。」熙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蓝色海洋，他以为台湾的海边都像是他某一次去北海岸玩时的颜色，灰灰脏脏的有很多沙子在水里。没想到也有这种照片里才会有的美丽，「真的好漂亮喔。」

1 f$ b* T0 X+ Q; q  [" b3 D+ x　　「水里还有珊瑚唷。」阿旭很高兴地和熙源分享他生命中所拥有过的任何事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浮潜。」

# u; Q6 Z- H" J$ O8 R　　「可是我不会游泳，没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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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游泳应该也没有关系吧?」阿旭不太确定地看向致光和家弘的方向。

　　「不行。」家弘坚决地否定了阿旭的提议，「小时候玩的那种潜水根本就是危险，我们可以好好的活到现在根本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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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 T+ E  _  K6 R, Q　　「没有那么危险吧。」致光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地方，顶多就是有可能破水母咬一口而已。

　　「那样哪叫不危险，只有一件内裤、一双布鞋跟蛙镜还不叫危险，那什么才叫危险啊?」家弘的声调明显抬高了起来，「阿旭你怎么能随便说说，万一害死阿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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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9 g# K% l　　「家弘，我没有要下水……」熙源连忙出来打圆场。

　　「你给我闭嘴，我可是为了你好。」家弘回过头瞪了熙源一眼，马上让熙源闭上嘴，只能束手无策地躲在一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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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y6 i4 c% n+ c" }6 g, `4 g+ E* p( V　　「阿旭是好意，你那是什么意思?」致光的火气也大起来，「为了熙源好?你为何不让熙源自己决定要不要下水啊?」

8 B. ~# r& a3 H& n) X　　「你又知道什么了?我们的事可不用你来管。」家弘抬起下巴，露出了挑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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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i1 O1 c- j　　「好了，好了。」阿旭连忙分开眼看就要打起来的两个人，「反正我们今天只穿拖鞋来也不能下去，不要再吵了。」

　　家弘和致光互相瞪视着对方，仍然是随时都准备干上一架的表情，要不是阿旭就站在中间，也许拳头就挥向对方了。

　　阿旭叹了口气，他真搞不懂家弘和致光之间的关系。这两个人有时候感情好的让他吃惊，有时候又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情绪变化之快总让他很吃惊，「你们两个到底是来钓鱼还是来吵架?」

　　「是啊……」熙源也过来劝阻，虽然对这种场面很不会应付，但觉得就是吵架原因的自己若是呆呆站着看似乎很过份，「我没钓过鱼，家弘你可以教找吗?」

　　家弘不甘心地瞪了致光一眼，接着抢过阿旭在手上的钓竿和饵食，拉着熙源就走，「你跟我来，」

　　「呃，他们……」

. A0 I7 h% E' y& u5 H9 @9 S5 M9 s( w! B　　「不用管他们。」家弘生气地说。

　　熙源知道生气时的家弘其实是没办法和他讲道理的，他决定就顺着家弘的意思走，等到家弘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 B$ R( D1 h( K1 P5 U3 K1 k. A% Y/ r
, }' b3 w) T- ?( r) W0 P: g　　家弘拉着他涉过一小段水路走到一块大石头上，低头往下看就可以看到大约两到三公尺深的海水。虽然看不到鱼在游，但想必是钓得到家弘才会带他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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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穿饵。」家弘说完之后就默不做声地把今天一大早挖的蚯蚓切—段穿在钩子上。熙源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这么做好残忍，特别是被切断一段的蚯蚓还在抖动。家弘穿好饵之后抬起头就看到熙源的表情，「怎么啦?」

( W2 W, L3 h5 k' X; E$ \- k　　「没有，只是有点……呃，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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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么，实验课我们不也有解剖过蚯蚓?」

) Q. R6 `8 t' u5 M) C6 ?1 [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那一次只有你动手我在旁边看就很想吐了……」

　　「真是拜托喔。」家弘叹了口气，把钓竿硬是塞在他手上，「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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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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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j- O4 j/ ~　　「不可以。」家弘想也知道一定是「我可不可以在旁边看就好」，他才不会让熙源有逃避的机会。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熙源只好接过钓竿，可是钩子的部份怎么样也不敢拿，他只好慢慢地放一小段线，手指抓在离钩子还有十五公分的钓线上，让半截蚯蚓悬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 W4 x  i3 B/ J% J1 B$ m2 g　　弄好另一根钓竿的家弘抬起头就看到用一脸恐怖的表情看着钓钩的熙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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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嘛?」家弘一脸疑惑地看向熙源。

　　熙源拿着钓竿和钩子，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3 s1 b+ w8 ~% c/ k　　「……把线甩进水里。」

! b+ e" M% x6 k4 ~　　「就这样丢吗?」

　　「对，甩竿子时一起甩出去。」

. Z$ \; u( t# [1 R' q9 i: s　　熙源放开线就要甩，约线马上随着钓竿而摆动，勾着蚯蚓的钩子也在空中飞舞，危险地在两人的周围晃来晃去，差一点就勾到熙源的头。

　　「停，停。」家弘受不了地摇了摇头，「我帮你丢吧。」

　　「……谢谢。」被吓了一跳的熙源像是—秒钟也握不住手上的东西一样，飞快地将钓竿塞回家弘的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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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p5 o* J& l; B( d# s! Y' f5 h　　「好好抓牢。」帮熙源将钩子抛进水里之后，家弘还是有点担心。

　　「知道了。」熙源用极为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握着钓竿之后就坐在原地不敢乱动。看到他这么拘谨的表情，家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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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这么紧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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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能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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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可以动啦，只要不要掉下去就好了。」

" d* E# k: T) y　　「喔，早说嘛。」熙源松了口气，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拿钓竿。

　　两个人背靠背坐在石头上，分别把钓线垂向不同的方向，熙源从小到大从未做过像钓鱼这样子的事——除了静静的等待之外什么也不做。

　　他可以感觉到家弘由原本的紧绷变得放松，渐渐地把一部份的重量放在他身上，以他的背来支撑自己的身体。虽然不像电影里描述的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但他可以感觉到家弘的温度，还有在他面前的放松。

　　「家弘?」

　　「嗯?」家弘应了一声但没有回过头，仍是呆呆地望着海面。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

　　「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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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嗯?」熙源不太明白为什么家弘会突然担心起他来，可是总觉得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好好的啊。」

9 m8 \1 E2 r0 W　　「你喔……」家弘叹了一口气，「我实在很担心你下水之后发生事情。」

4 c# e. E3 Z- r& ]0 W! |( ]　　「我又不会真的下水。」熙源笑着说，「而且是你哥提起的，我要是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不是要先和你哥打好关系吗?」

' m9 c& r1 B( g5 H9 ~( t) F- V　　「没关系，阿旭不会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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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在意?你是说你哥不介意你是……」

　　「我们是双胞胎，很多地方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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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5 o* {% \2 s　　「所以你哥也是?」

% G7 q8 w$ q2 F　　「我不知道。」家弘耸了耸肩，「我哥和我是不一样的人。」

2 V$ i5 h" r) q4 g4 H, O　　「怎么不一样法?」

. m. |2 W6 W7 j7 D& \　　「这个……很难形容。」家弘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阿旭和他的差别。「反正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总而言之你不用担心我哥的问题，他是不会反对我们的，你要担心的是我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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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亲会生气吧?」

　　「当然，而且会把我揍个半死。」

　　「对不起，让你……」
( M6 O( g0 d! m9 w9 P  c2 R. s8 v1 Q' }
+ ~5 C/ N" b- e' a+ l4 g　　「不用对不起，我妈又不是因为你才打我……呃，其实也不太对啦。」家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反正那是还没发生的事，你不必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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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熙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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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

　　「我的家人大概不会反对吧。」熙源想起他当律师的父亲和在大学教书的母亲，他们应该比家弘的母亲开明许多，至于他哥哥，他想应该也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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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G$ }6 ^1 A! j$ m# \　　「真好。」家弘又叹了口气，「找也希望有你这样开明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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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r& X- @5 X% K1 Q0 p- {　　「我觉得你家人才有趣呢。」熙源对阿旭的印象相当不错，也许是因为阿旭长得和家弘一模一样，而他本来就喜欢这张脸的主人吧。

　　「有趣才怪。」家弘做了鬼脸， 「你以后就会知道他们有多麻烦了……啊，你的钓竿在动了。」

　　「咦?」熙源回过神来才发现竿头被某种力量扯动往下拉，应该是钓到什么了吧。他从来没有钓鱼的经验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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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N9 A* j) z　　「抓着，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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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5 n$ _# p  X% C9 S' ]! {　　「不要慌张，等他力气小了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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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可是……哇。」熙源一个不小心没踩好，差点滑倒，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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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的，可是十分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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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源听到了自己的手腕关节传出某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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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混蛋……」看着家弘把熙源拉走时，想要再上去理论却被阿旭抓着不能跑的致光一肚子火。

7 {1 j* J* f+ u5 j: A　　「别管他们。」阿旭拖着他往与相反的打向走。

) J- C( ]- B6 h4 S; Y　　「可是，那是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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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z5 {9 t1 i　　「好了啦，你不要跟他计较这种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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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u2 k# C1 R* z8 r6 d0 |　　「我可是为了你。」

5 g/ M8 I. `. X( ?　　「我知道，我知道啊。」阿旭虽然这么说，可是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3 l" n- J; `9 I; J4 u1 ?: b　　致光本来还想要说什么，但连当事者都不觉得生气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生气实在也气不起来，「你为什么不会生气?」

　　「家弘是真的担心他啦。」阿旭说，「听说他从来没有下水游泳过，在高中之前也没有一个人去买东西的经验……对了，是连大便利商店的经验都没有喔。」

" X3 O- P2 L0 K/ M8 D0 j# n- O' I　　「连便利商店都没去过?」致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住了，「他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啊?」

　　「保护的很好吧。」阿旭耸耸肩，挑了一个觉得不错的位置坐下之后开始穿饵，「听说父母都是电视上会出现的人，爷爷又是什么有钱人之类的。

; [6 U* ^. B- |4 I2 j　　「那又怎么样，我妈也是在电视上出现过的人。」致光不甘势弱的回应，「虽然是在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出现在电视上……」

3 R- j/ q# E7 l1 t0 ~6 u- N* n　　阿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莫名奇妙就开始想比较的致光实在很可爱，「不要连这个都要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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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弟还真是有了情人就没有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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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这么说。」阿旭苦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应该说熙源是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家弘多多少少要多帮他一点吧。」

　　「是这样吗?」致光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将熙源视为与众不同的存在，但他好像没什么资格管这件事，「不过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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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洗澡的时候我有跟家弘讲话。」说到这里，阿旭忍不住叹了口气，「家弘说他上大学之后要熙源在—起。」

　　「很好啊。」致光已经听家弘说过了。

　　「一点也不好。」

　　「你很担心吗?」致光回过头看着阿旭。有点担心从他口中说出「最讨厌同性爱」或是「我怕我弟被骗」之类的话。

　　「不是。」阿旭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了解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我想他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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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 v; X+ G: p- l　　「我觉得他不懂啦。」阿旭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想要自己一个人生活很不容易耶，而且要是被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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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会怎么样吗?」

　　「唉，我不知道。」阿旭摇摇头，很奇怪致光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些事，「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事?」

3 Q/ G3 e* w% e' n. V　　「没有啦……」

　　话还没说完，两声惨叫声就传进他们的耳中。两个人紧张地跳起来，往家弘和熙源的方向看去。远远地看不出来发生什么事，只看家弘扶着熙源走下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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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3 c* }0 A3 P8 K: C　　「发生什么事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飞快地放下钓具往大石头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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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q5 b6 ]8 |2 v* O: I　　熙源坐在石头边，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的手没事吧?」家弘用海水洗完手之后帮熙源把那只手抬起，「自己可以把手抬起来吗?」

% ]# K" B+ L% f  g$ x! S　　「好痛，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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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和致光也走了过来，「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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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源用手去撑地面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家弘苦笑着说，「会不会是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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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2 i% H1 C  S7 w8 ^0 |' h　　「举不起来吗?」阿旭蹲下来察看，手腕的部份有点肿，「收一下东西，我们去找医院吧。」

　　「真是的……」致光也蹲了下来，「有这么严重吗?」

　　「你那是什么意思?」家弘皱起眉头，「你以为这是可以假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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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h' Y6 n( }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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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不要吵了。」阿旭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熙源，你可以自己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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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可以。」

　　熙源挣扎着要爬起来，阿旭立刻阻止了他，「你先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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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应该是没有断。」熙源觉得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才对，「你们继续玩，我自己去找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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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逞强了，你自己一个不可能找到医生。」家弘心疼地说。

　　致光环顾四周，开始找东西，「阿旭，你找看看有没有木条或是木片之类的东西，我要做个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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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啊，有了。」阿旭跑到岸边去拿被放在原地的钓竿和小刀，接着就用力将钓竿折断，折不断的部份就用小刀砍。

1 h2 L: o' H: t- ]! k# B　　「喂，阿旭你想干嘛?」家弘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那钓竿是我买……」

  y6 R9 n7 m. N　　「这时候就不要在乎钱了啦。」阿旭将一截一截已经不能称为钓竿的废木头递给致光，「这个可以吗?」

　　「勉强凑合着用还可以。」致光把自己带来的备用T恤撕成—条一条来代替绷带，将熙源的手固定好。「可以站起来了，不过还是不要太用力免得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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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J/ k9 X, I( k1 P, |; z# r　　「抱歉，都是我太不小心。」熙源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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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总是会有意外嘛。」家弘拍拍他的肩，扶着他往公车站牌的方向走去时向头对正在收东西的阿旭和致光说，「公车还有十分钟就会到了，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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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查的结果比骨折略为好一点，只是两根手臂骨的其中一根缺了一角，虽然还是免不了要打上石膏，总归比动手术要来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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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手臂挂在脖子上自然不方便许多，而且出了意外之后熙源也不能待在这里，只好通知熙源的父母来把他接回去。但是熙源的父母太过于忙碌以致于抽不出时间来接他，所以叫目前在大学念法律系的哥哥熙浚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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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3 B$ L5 ~! b! M; ?; o! |  ?　　「真不好意思，还请你特地跑一趟。」张妈妈不停地鞠躬道歉。

　　「请不要在意，是我弟弟太任性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决定了一件事之后完全不考虑有没有能力就去做了。」目前还是大学生的熙浚已经有了点律师的架子，他微笑着阻止张妈妈，「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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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怎么会，都是我那笨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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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2 \$ q; y. r1 t2 h5 L  a　　「请不要这么说，这对我弟弟来说其实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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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s: x) e9 Q8 B. d　　「咦?」听到熙浚这么说，张妈妈一时愣住了。

$ p+ \% L2 g- g　　「啊。」熙浚微微地红了睑，摇著头说，「请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吧。」

$ R6 S! Q$ G- u  `　　门外是张妈妈和熙浚在说话，门里面则是家弘用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和熙源道别，「抱歉，你特地来一趟，却只有二天就要回去了，我、我……」

　　「没关系啦，只是一点小伤。」熙源连忙安慰他，将包上石膏的手臂举起来晃了晃，「我这辈子第一次打石膏，包起来感觉很酷呢。」

　　「哪里酷了?」家弘不高兴地说，「你还真是傻傻的什么都没有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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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6 q+ _  e; J* E& J% d  ^　　「我想得可多了。」熙源笑著说，「好啦，不要一副我再也不会来的样子，而且在过几天开学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吧，」

　　「是这样没错啦，只是……」

* |# v( T- `4 C' n6 a7 k　　「我知道你想给我一个很好的回忆，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一定是很特别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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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家弘叹了口气。

/ O3 ?1 A# K2 J" Q$ A/ ?　　「怎么了?」

, C0 G0 i. K; A　　「你看了我家一定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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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1 S: ?/ F/ x　　「为什么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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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n7 Z- M# B; J; Z　　「我家破破旧旧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8 l4 w0 I( X3 r  {" K/ M　　「不，我觉得玩得很开心啊，你家真的很棒。」

4 I  `8 l6 p8 ^3 `: F0 N　　「嗯?」家弘看了看周围，找不到半点看起来很棒的东西。他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就像所有的乡下房子一样，铁皮搭的屋顶一到夏天就热得不得了，冬天则是冷得要命，「你不用安慰我了。」

$ m; o; X! B1 f5 {# {" Y　　「我是说真的。」熙源露出向往的表情，「你有我没有的自由，你家有我家没有的温暖，比较像人在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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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K) ~; `; R' I- o　　「我家不是温暖，是热得要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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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熙源笑出了声。他抬起头来，快要落下的夕阳正对著门照射进来，光线刺眼得看不见任何事物，「我要回去了，明年夏天……」

$ S- v+ |" |0 M" q  q. b　　「我不会忘记的。」家弘双手环在嘿源的肩上，轻轻地碰了一下熙源的额头，那是一个淡淡的吻。

　　「我们会在一起。」

　　「对，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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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9 k$ D- b+ t  l- n5 J　　两个人相视而笑，交换著其它人不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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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9 \$ n5 H3 }' Y　　门在这时候被推了开来，张妈妈走了进来，「熙源同学，你的哥哥在等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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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张妈妈。」熙源挥了挥手对张妈妈说再见，接著又拥抱了一下家弘，「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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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D, D! x$ {, Y) s- g( E2 m0 s　　家弘点点头，静静地看著熙源走出门外。他想出去送熙源的时候，张妈妈忽然拉住了他，「不要去，家弘。」

% ~/ q* ]- J6 z　　「妈?」家弘疑惑地抬起头。

5 N3 [/ U+ l1 q6 _6 j2 |　　「我不希望你变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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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 k: E0 a7 E0 F% @" c* C　　「妈……」家弘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些微的恐惧，忽然之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7 P. ^" \0 ~0 i  [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吧。应该是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吧……不，也许根本没有看到，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儿子的性向，在不知不觉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和同学之间有著微妙的关系。

　　「我一个人照顾你们长大，就是希望你们比我生活的更好，和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然後生个孙子给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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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9 A" Y4 s% B4 c　　她和大部份的母亲一样，只有这么一个普通的愿望。

　　如果能答应的话，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会变简单吧，但家弘没有回答母亲的话。他在心中犹豫、挣扎，而且很清楚最终他的心会偏向哪一边，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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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弘在心中暗自决定，他会努力做个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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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到明年夏天之前他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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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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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e$ ^3 K　　熙源回去之後的晚上，致光留在阿旭家吃饭。整顿晚餐张妈妈一直在问致光和阿旭有没有女朋友，家弘则是一句话也不说埋头苦吃，整个晚餐的气氛十分诡异。找了个得先回去的藉口，致光逃命似地离开阿旭家。阿旭也用送致光回家的名义溜出去喘口气，留下家弘一个人接受母亲的疲劳轰炸。

' p- s  s5 h6 k( n' R+ u　　「你的脚踏车我帮你牵好了。」

5 m1 X0 L! K, L& U1 o　　「咦，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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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y# v. h% e* K　　「没关系，你不是还要拿我妈帮你妹和你做的便当吗，就好好拿著吧。」

　　「放在车篮就好。」致光看一眼背後才说，「你妈今天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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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阿旭受不了地摇了摇头，「她从来不会问这些的，而且她以前常说小孩子交女朋友不好。」

　　「他觉得你长大了吧?」

　　「我想不是啦……」阿旭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家弘的事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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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很糟吗?」不知道直接告别会得到什么反应。

: \: N2 i  Q* Y0 H* Y9 D　　「那还不是最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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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 Q7 e7 ?% s' W8 r; d8 s6 E4 S9 H　　「最惨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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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u: `6 J% d% e" B　　「是……唉，我不想说。」阿旭想形容一下最惨会是什么情况，可是从来没遇过的事有点难以想像，「不过家弘是个一旦决定就不顾任何人反对做到底的人，我有点担心他会和妈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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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是还没发生事，你现在替他担心也没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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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L" K/ v6 W　　「就是因为还没发生才担心。」阿旭摇摇头，想把这些不好的念头全甩出脑袋，「再五个月就要考试了，你会参加吧?」

0 s( f9 a3 `) M1 A　　「你说学测啊，当然会参加啊，不过像我们这种小学校甄试上得了好大学吗?」致光的目标马上被转移到五个月後的学测，虽然七月份还有联考，但学测也是不能放过的一个升学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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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9 ~: p/ T1 T6 P　　「凭你的成绩应该可以吧。」

　　「那可不一定啊，大教授们的眼光是很诡异的。」两个人一边聊大一边走，没两下子就走到了致光家门前，致光抬起头来看了—看，二楼的房间没有一间是亮著，看来妹妹和妈妈却还没回家，今天八成也不会同家了吧，「啧，又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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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住我家?」

9 W$ w( F: Q4 H' c) s　　「应该是住在我家才对吧，你要不要打个电诂回去问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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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行，我得乖一点待住家里才行。」

　　「喔。」致光有些失望地说，「明天可以见面吧?」

　　「明天我要在家里帮忙，我妈一个人好像还是忙不过来。」听说这几天客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起来，「嗯，也许晚上可以来你家玩?」

　　「好，我会等你的。」

　　「干嘛这么兴奋，我不是常常到你家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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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 Y0 U* s/ n+ z　　「明天……明天有点特别啦。」

* n- c$ A* _4 r# n0 H　　致光暧昧的态度让阿旭起了疑心，忽然想到一件事，「明天几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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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致光有点心虚的说，「我忘记了，回去查日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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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D& q7 O! Z7 I% f1 M! o2 p) K　　「咦，你会忘记?」阿旭用怀疑的眼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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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也是人嘛。」致光心虚地乾笑两声，正准备要开门。阿旭突然啊了一声，想起了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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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明天是二十七号，你的生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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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你想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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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个头，你想要我帮你庆祝生日干嘛不直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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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说只是生日嘛。」致光搔了搔头，一遇上这种事他就会变得很笨。

, v9 f# G  M3 u3 E9 A- u5 g6 r6 _$ W" ?( m　　「借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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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6 A# X  @8 N5 G% A# R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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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u, j+ b2 J- n: [　　「明天一整天都陪你庆祝生日啦。」阿旭接著又补了句，「从半夜十二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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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致光不敢相信自己有这种好运气，「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怀疑啊。」阿旭故意别过头不去看他，「再不快点把电话借我，我就要回去了。」

　　「好，好。」致光飞快地掏出钥匙，以中午最快的速度开了门，冲进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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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 x% Q0 k$ r) W6 l[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1-12 14:37 编辑 ]

skwstc

7 }* o( Q% r7 p# O. q# y2 y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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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x0 z' F8 E. e2 M& M0 v　　十个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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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天气热得不像话，空气仿佛全部都要燃烧起来了。

( d! b8 P  v% s1 b　　明明天气这么炎热，致光却在发科。他坐在脚踏车的後座，手抓著自己的裤子的大腿部份想要停止手指颤抖，却让整个人都开始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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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c  g" B+ r5 P# A% ]9 c2 U$ c8 B　　「拜托，你是中风喔。」负责骑脚踏车的阿旭，他以今天是联考的第一天绝对不可以出意外为由阻止致光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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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今天穿得可正式了，是衬衫、西装裤还加上皮鞋，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这个乡下的人该出现的打扮。阿旭则是和平常一样，穿著短裤、拖鞋，还穿了件无袖的上衣，看起来就像是把睡衣穿出门。

- S" b! l, F4 ^. h$ n1 Z  q. G　　「我有什么办法?」致光也很无奈，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参加联考， 「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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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j* B& u1 a) x　　「那第二次就不会紧张……」

　　「呸呸呸，你不要乌鸦嘴。」致光在阿旭背後瞪了他好几眼， 「我才不要考第二次，一次我就紧张得快胃痛了，两次还得了。」

　　「放心啦，你随便也会考上一家的。」

　　「我也希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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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v1 Q+ }% A0 I" s( V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抖。」阿旭忍不住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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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里是我可以控制的。」致光自己也很懊恼，他没想到自己是这么容易紧张的人，「你帮我想想办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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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法?」阿旭回过头来。

　　「看前面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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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X( ]: [/ T; M. h* \( `　　「我有在看啦，就算放双手也没问题，放心好不好。」阿旭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为什么要我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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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S3 U5 @" Y6 @　　「因为……因为你考过高中联考，我没考过啊。」

　　「考是考过，可是我从来就没有你抖得这么厉害。」阿旭也不知道能提出什么建议，他考高中的时候根本就不紧张，因为他是以离家最近的一间高职为目标，而不是现在念的这间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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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还好他行这种狗屎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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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l5 ~6 [/ J　　阿旭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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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1 g. x  V8 |0 `3 u) y　　「你在偷笑什么?」

3 k! @( u# |3 t/ g1 N! r　　「没有。」阿旭摇了摇头，「我在帮你想办法啊。」

　　「你为什么都不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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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啊，我当然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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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出来，你哪里紧张了?」致光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阿旭两遍，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样子。

　　「我紧张的时候就会不讲话。」

+ H0 Q0 U9 o+ u　　「……那你根本没紧张过嘛。」阿旭每天都叽叽喳喳的讲一些有的没的事，根本就没有一分钟是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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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么说嘛。」阿旭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转移了话题，「你干嘛这么紧张，课本和参考书你全部都读过了三遍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就是很紧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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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n; L) ?. f+ W) m& r. }　　「拜托你不要再紧张到胃痛了。」阿旭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地说，「你已经因为胃痛错过学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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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啦，再痛我也会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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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N$ [$ u. B- {2 T! t　　「呸呸呸，你自己都说不要乌鸦嘴了，还一直讲说痛不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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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这个又不会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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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你了。」阿旭虽然不知道哪个比较容易灵验，却可以知道现在致光有多么紧张。

　　「话说回来，你打算要念大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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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6 g/ M$ `5 c  M　　「对啊。」阿旭用右手抓著脚踏车把手，放开左手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说，「跟你念了半年，好像念出一点兴趣出来了。」

　　这三年来他都没有好好念书，每次想到将来要继承家里的店，就不觉得有必要在这上面花太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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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五个月之前，致光因为太紧张胃痛而不能参加学测之後，他开始陪致光每天念书，每天上图书馆。很奇怪的是，以前从来没念过的课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很快就能找出课文的重点，彷佛是他以前就懂得课本里的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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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竟然也产生了兴趣，也许读书这件事还真的是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吧。

6 C" v  r4 ]1 T8 W, o3 K　　「那很好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念北部的学校。」

0 \7 H0 {, I1 m! q/ t4 m　　「不，我要一边念大学一边工作。」

. v1 A$ j3 q: s  s6 r5 n　　「工作?」

/ m! l& \7 o. i8 p　　「我会在我妈的店里帮忙啦。所以我会念离家最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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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 c- N. l  a' G　　「是喔?」致光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那我也念附近的大学好了。」

& l$ ^& W/ _" j+ K' X　　「咦，可是你……」

+ z' \- p  {; Y4 X4 w6 O0 z　　「其实我本来就觉得我差不多会考上这一间啦，哈哈。」致光笑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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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点点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幸福的未来。他已经开始想像当他们上了大学之後，他和致光在同一间学校，虽然是不同的科系可是还是可以常常见面。每天下课时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回家。

　　不过，要是能去北部念书也不错啊。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致光一定会考上台北的学校，若是他也能一起去念的话多好，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住在一起，就像家弘和熙源一样。他可以和致光一起念书，一起打电动……

( B7 s  ^5 r; l( Q　　啊，他现在想这些做什么，试都还没考就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吗?

　　「没……才没有啦。」阿旭微红著脸自言自语似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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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I9 f+ h　　「什么没有?」搞不懂阿旭为什么突然讲出这句话的致光一脸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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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讲了什么?」阿旭露出一脸摆明就是在装傻的表情。

　　「算了，都我没问。」致光叹了口气，他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考试上了，其他的事还是等考完之後再说吧，何况他考完试之後还有话想跟阿旭说呢。

% ~0 g2 G0 J7 T* C1 f1 V4 w　　远远地，稍微可以看到学校的围墙了。今年安排的考场刚好是在他们自己学校，这真是幸运的一件事。

% m8 a  {- L0 Y) d　　「加油。」阿旭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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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H1 p8 O# d) E. X4 s. n　　「嗯?」

% o5 p" d# ^" E! ?) i6 q　　「你一定可以上台大的。」阿旭又补了一句，「我去妈祖庙拜拜的时候有帮你求喔，你一定会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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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 B% m1 T. V) R, f7 P4 ?6 S6 C4 W　　因为有你的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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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I% a# Z; r. A　　他微微地笑了一笑，他想今天的考试应该会很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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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日，他们还是骑著脚踏车去考试，这一次还是阿旭载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有考英文的关系，昨天一派轻松的阿旭也紧张了起来。

　　阿旭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英文，大概是因为没有从小好好学英文的关系，对文法啦、该发什么音有点学习障碍；致光的问题则是国文。明明就是平常在讲的话、平常在看的字，偏偏他就是不能答出正确的答案。也许中文所包含的学问和暧昧不清的回答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吧。两个脸一样阴沉的人坐在脚踏车上面，不知不觉速度也变慢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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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B& o2 z/ }& w. @　　「你昨天睡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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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阿旭虽然这么说，可是比起致光的黑眼圈要好得多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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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也不好。」而且不只是睡不好，是昨天一整个就是不顺利，唯一顺利的就是考试题目他全部都会写。昨天他整个人像是都快要融化，考到第三科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快死了。今天又比昨天更热。阿旭还是穿著和昨天差不多的轻便衣服加上拖鞋。

　　「你今天穿这样不会热喔。」

# m/ U# m. E0 i; [' L　　「会啊!」

　　「……会还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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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天考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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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这是迷信。」

　　「你自己还不是昨天下午又跑去拜妈祖。」

　　「那不是迷信，那是真的有灵，我每一题都会写。」阿旭严正地反驳，「你要信妈祖才会考得比较好啦。」

( @) D* n! d, y- z# v$ q0 N) A. u　　「好，好，我以後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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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真的信才行。」

8 M8 Q& [1 ^. X6 ?+ F　　「会啦，会啦。」致光摇摇手，「你昨天去拜的时候有帮我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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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7 R& {$ }1 n* U　　「有，当然有。」阿旭点点头，「我还帮你求了—支签，不过庙里的那个老头说他不要帮我解，等考完再帮我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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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9 E$ V* _& ~' P- R& h( l* A$ B　　「……那有什么用。」

　　「我有偷偷问他啦。」阿旭一脸满足的样子，「他说你一定会考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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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8 P' `& e" B6 Y8 c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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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9 ?' m- N: `2 V　　「真的。」阿旭点点头，回过头来看他，「所以你的手不要抖了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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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z9 h% p6 ]% l, q4 f　　「你看前面啦。」每一次阿旭不看路或是骑车放双手都会把致光吓个半死， 「我又没有办法，考试的时候我手就不会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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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昨天都已经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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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今天还是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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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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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A3 t. m9 j; N$ o　　结果是完全不一样。

　　天气比昨天热了不只十倍。

% L  J6 d" A  G, c$ f　　致光下定决心他以後赚了大钱一定要捐冷气给学校，这么热的天气是要怎么好好写考卷，光是擦汗就不够时间了。而也，也不光只是热，致光还很紧张。从早上就开始冒汗一直发抖列现在，这种冒热汗又冒冷汗的感觉实在奇怪。

8 c7 F& Q0 J' y( z+ Z/ ^* G　　「冰水。」用蹦蹦跳跳的方式走回休息区的阿旭脸上的表情很愉快，伸手将—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矿泉水塞进致光的怀里。

　　「你去哪里弄来这个?」

　　「跟周老师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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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人的吧。」致光很难想像那个古老死板又没人性的数学老师会有这么人性的举动，到底是他个人对周老师有偏见还是阿旭有让人喜欢的特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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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啦。」阿旭看了一眼他那一支九十九块的便宜电子表，「等一下我考完之後在外面等你。」

! G8 i# q5 {% b0 N- S　　「你不要提早交卷喔。」

! v' T; C: z+ u+ N; G9 i　　「可是我又没有念生物也写不出来啊。」

. d" r5 ^) h) W6 O: u0 ^  f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激发出自己也想像不到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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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阿旭扮了个鬼脸，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遗传的部份如果是在同一条基因上是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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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说哪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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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U2 J2 v" ^, B　　「豌豆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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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3 ~6 J1 x* r8 C: K, Q, H　　「孟德尔喔。」政光说，「在同—对基因上就会有相关……你想起来了吧?」

' ^1 F$ p& [, G( N　　「啊，我想起来了。」阿旭用拳头敲了一下手掌。考试钟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阿旭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吧，」

" F* x% A% G  l! ^: A　　「你也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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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3 k/ x; ?) q' i8 `7 U& ^　　「妈祖会保佑你。」

( N3 I. z$ v% S! U# z. _' }" y- Y　　「是，是。」致光有点哭笑不得地回答，「你下课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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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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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 K3 U  b) e1 ]  t  U8 w7 }! x　　致光跟在阿旭身後走进教室里，坐在阿旭後面两个位置上。从背後他可以看到阿旭完全不紧张，还摇头晃脑地像是在心中唱歌的背影。

6 Z1 K5 h' j! w0 D9 C1 {　　看到阿旭的样子：心情不知不觉也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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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K2 K) d+ m, B- h0 a　　致光深吸了一口气，翻开考题。

　　「有关孟德尔的实验，下列叙述何者正确?」

) E* }8 V% I: N- K9 Z　　看到第一题时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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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该开始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了。妈祖大概是真的有保佑阿旭吧，希望同样也会保佑他。致光双手合十偷偷地拜了一下後，开始在答案卡上画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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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在最後一分钟时就呆呆地看着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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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没有交卷，因为他不想这么早就走出教室；并不是因为他考得不好，相反地他对自己的答案颇有自信，就算没有台大，他觉得自己最少也有阳明医科可以念。他不想马上出去的原因是因为他今天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他的人生之中，这件事的重要性仅次於他第一次握住阿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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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他这么紧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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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r9 @, T3 j1 Z1 V　　他打算在今天和阿旭告白。

4 W4 h" b8 j6 c. X* o8 d+ _$ E　　「振作，你一定要振作啊。」致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桌子底下握拳替自己打气。

　　「同学，可以离开了喔。」监考拦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考完了，放轻松一点。」

　　致光这才发现已经下课过十分钟了，他连忙跳起来和老师道谢。把东西随便收收就冲往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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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s3 s& M( [　　大概是因为在考场里写到最後一秒钟的人实在很少，加上致光又发呆了好一阵子，他冲到校门口的时候，只剩下几个人聚在门口说话，他不需要寻找就可以看到阿旭牵著脚踏车在校门口的柱子旁等他。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

! h$ t5 V0 z+ R2 M# q4 X* a　　「阿旭，你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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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c$ _* J4 a; f% ]/ k　　「还不错耶，我竟然会写。」阿旭哈哈笑了几声，「上车吧，我载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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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用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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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 ]& W- G3 ]$ q9 `　　「用走路喔?」

' P+ B9 b. D' m; f" J& ~　　「走河堤那条路不好吗?」

　　「没关系，反正又不赶时间。」阿旭没有想太多，把脚踏车让给致光牵之俊跟在致光身旁并肩而行，「你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想我更少可以考上阳明……」致光突然想起阿旭打算留在附近的学校，「不过我可能会填高雄的学校啦。」

; S/ K& d- r. G; I! F* n　　「真的吗?」

　　「是啊，我妈不喜欢我去北部啦。」随便找了个藉口，致光不想让阿旭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留在南部，他总觉得这样对阿旭来说负担太大了。

　　「是喔。」阿旭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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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9 d1 ?4 h9 k0 t0 a　　「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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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m* |% m, a! V4 ]4 i: t8 k　　「我在想啊，只是想而已啦。」阿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手不自觉地将已经没有用处的准考证折来折去，「我本来想说你不是念台大就是阳明，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读台北的学校。」

1 d( F: A9 I/ d! e　　「你要念台北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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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6 W% i; o; h* @$ N　　「我想和你念同一间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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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T6 {9 o/ b7 I8 u# N3 j' |- T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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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我是想说我们两个—起租房子或许会比较便宜，到台北不是要找地方住吗?」阿旭努力地想辨解什么，可是头却越来越低，「而且家弘也要去北部念书啊，我也去是不是比较不会奇怪。而且又可以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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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q, Z* ?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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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不知道怎么讲比较对啦。」阿旭的脸红了起来，「我想说自己是乡下小孩去城市会不会很奇怪，有认识的人和我一起会比较安心。」

* w6 e4 ?4 c( T7 B　　致光的嘴角慢慢地扬起。

　　阿旭越是想要解释，就让人越明白他指的就是那—回事。

　　「算了啦，我还是留在家里，既然你要念高雄的学校……」

7 j% J2 U" x$ F. R) e' r1 U　　「不，我会去台北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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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6 d2 D$ d0 H+ U/ B" z　　「真的吗?」
7 W# z4 t4 `( N  t& @
# k* ~% T7 {; J; U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还有假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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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不会有意见吗?」

　　「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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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u( W$ K" K& i1 H7 p4 M0 a, \　　「他好歹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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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妈不会在意啦。」致光随口说。

　　走著走著，他们已经走到河堤边，两个人一前一後，一拖一拉把脚踏车拉上河堤。由於靠近水边的关系，河堤比起马路上要凉快得多。

2 A3 Y9 V5 k8 e' o0 j　　某种致光不知道名字的花开了不少也掉了不少，就掉在河堤的路上，被他们毫不如道怜惜的踩过去。虽然说反正谢都谢了，变成什么样子也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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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L' C, n4 c( {3 P6 w5 F　　他停下脚步看著阿旭仍没有察觉到的继续往前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 ]3 f  J, o1 T1 X& H　　「阿旭。」他轻声地说

# E9 X8 i' @$ l; w, f* i( P3 ~　　「嗯?」阿旭还是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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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致光忍不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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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阿旭这时候才发现致光在他身後大约十公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 a" C& w8 Z/ R. d0 X- B　　「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什么事啊?」阿旭想折回来，致光却阻止了他，

( R# T4 }5 e5 N　　「你站在那里就好。」

　　「这里?」阿旭—脸迷惑。

' d6 o! y! X: P+ @; K　　致光用力地吸—口气。经过这么多、这么详细的调查之後，致光多多少少是有一点把握了。他握紧拳头提醒自己要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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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以为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他们—起走在这个河堤了。因为他要去念大学当医生，而阿旭说不定要继承家里的包子馒头店，以後他们会很难见面，然後就会牛郎和织女、罗密欧和菜丽叶，就这样硬生生地被社会、环境、现实之间的差距给拆散了。

, o: @3 l3 O' [8 X3 N　　想到这里他就很想哭。

　　幸好，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糟，事实上，比他想像得还要好上十倍不止。他可以想像得到他们一起去台北念书，住在—起，一起牛活，一起打电动，一起念书……光是想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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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3 ^- I# }% {& E6 Q3 J; H　　阿旭是他一生的愿望，他绝对绝对要让这个愿望实现的。在心中替自己用爱的鼓励打气两次之後，他把脚踏车停在路边，双手圈在嘴边大喊，「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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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回过头时一脸疑惑，手里还拿著卷成一团的准考证，他当然不会知道致光停在原地是为什么，「干嘛，你走不动啦?」

! ]" p2 t9 C6 s. }& |" d　　「我……」致光抬起头，今天的天气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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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个适合告白的大气。

9 d7 `4 A+ @  z  Y: I, R0 ?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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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在心底里喊了一声之后再一次把手圈了起来，接着用力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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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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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3 r7 x! H7 J* t( f0 O: u; H　　阿旭脸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了起来，「什么跟什么啊……」

& I5 M$ i8 S3 \! q* N) S5 B" S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阿旭的脸已经红得比麻辣锅的颜色还要红了。

　　妈祖呀，他这辈子第一次被告白就是被男生告白，而且还是像漫画一样的场景，在河堤上，在夏天的河堤岸。

4 ?9 A7 ~$ M) d6 L: Q( y　　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

　　致光紧张地看著阿旭，很怕阿旭骂他—声变态就跑掉了。但他已经试探了很多次，也曾偷偷地问过家弘，应该是不会错才对啊。

　　还记得他第一次请阿旭吃冰棒就是在这条河堤上，那一天的太阳和今天一样热，冰棒在几分钟之内就完全融化掉黏在他的手上。现在致光的手心也因为不停的冒汗变得黏黏的，但他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低声地用其它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快点回答啦，阿旭，不然我就真的要像冰棒一样融化掉了。」

0 j: Z* d% y, V& {" |　　「我……」阿旭红著睑，小声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

+ n9 g7 z1 `% d" P7 K  R3 s' t4 G　　「什么?」

　　听不见。

! |* o, J2 y7 }. M* F% H8 g　　他听不见阿旭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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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H. e9 D  [  B- G) `　　阿旭慢慢地走近致光。

　　致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要是下一秒突然被揍一拳的话应该要怎办?他在这时候忍不住想起这个问题。

　　但是，阿旭只是走到他面前，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我说，我也喜欢你。」

　　「你喜欢我?」致光用力地摇著头，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他在做梦吗?世界为什么会这么美好啊。

+ a5 ^) p% h( p, H9 h3 ]　　他用力地拉了下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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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

　　可是痛得好幸福。

　　「是啊，找喜欢你。」阿旭笑著对他说，那是比夕阳更加灿烂的笑容。

　　那一瞬间致光终於懂了，为什么小说里老是会写说喜欢—个人时，那个人就等於是世界的全部。

　　他总觉得世界明明这么大，怎么可能被一个人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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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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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的确是世界的全部，因为光是阿旭的笑容，就足以填满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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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j) J; E' W+ o8 n　　「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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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旭在丰梦半醒之间被摇醒，一睁开眼就看到致光担心的脸，「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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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感觉到啊?」致光一脸受不了你的表情，指著他们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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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c/ f7 i" D+ F　　天在晃，地也在摇。

- L6 y: `0 d; `# Z8 x) K5 L7 J/ G　　「地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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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d3 R/ A* D( H4 q1 r. S　　「……是台风。」致光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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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他们的帐篷在摇晃。

　　因为两个人在国中的时候都没有参加过露营，他们两个人带著帐篷睡袋等等的一大堆东西跑到家附近的河边搭帐棚。露营原本不是坏事，可是没看天气预报就不是好事了。

　　「喔，台风啊……」阿旭倒头又睡。

5 W& P6 }2 g- h- I' F　　「这可不是家里啊。」致光一脸「你竟然还睡得著」的表情，「别闹了，快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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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们也不能回去啊。」

　　「不能回去也要回去，水涨起来了。」致光把阿旭从睡袋里拉出来，把外套丢给他，「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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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旭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慢吞吞地穿上外套。他一向很好睡很难醒，不像致光只要有一点灯光声响就会醒过来，所以致光总是说他是全世界最好命的人之一。

　　「你动作再不快点我们大概会被水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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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胡说了，就算水涨……」

　　「搞不好是水库放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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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阿旭这时才真正惊醒过来，他探头到帐棚外面才发现水已经涨到离他们扎营的地方，淹了大约有一公分深了。只不过因为帐棚不进水所以他们还没发现而已，「我的天啊，你怎么不早说?」

, u) `  U: i" u, ?# m  M　　「我现在不是说了吗?」

　　「……下次再更早一点吧。」阿旭跳了起来，开始帮忙把睡袋绑好。

　　草率将东西塞进背包之後，两个人跑到外面开始拆帐棚，但在黑暗之中只靠手电筒的一点点光线实在很难做事，光是拔钉子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在他们收东西拔钉子的时间里，水已经涨到他们的膝盖高，而且还正以不断加快的速度升高。

　　「算了，放弃吧。」致光停下手。

　　「啥?」大雨之中，阿旭听不见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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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q5 \0 w# y　　「我说，我们放弃吧。」

　　「等等……」阿旭抬起头，静静地听了几杪钟，「致光，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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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c+ h  A- L, l' ~　　「什么?」致光也听不见阿旭在说什么，

　　「我说……啊，不管了。」阿旭拉著致光就往河堤的方向跑。

　　「爬慢一点……」此时致光也听见了水声，那不是下雨，也不是刮风，听起来比较像是好几吨重的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我的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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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0 U1 y$ N" n3 X4 t3 F　　远远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向著他们方向而来，致光马上意识到那是水库泄洪之後排出来的大量河水。

( I! @9 c* K/ ^9 p9 d* p# g: c　　「快上来。」先爬上去的阿旭伸出一只手，把致光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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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流在他们刚爬上河堤时冲了过来，—下子就涨高了三倍，小溪流变成大洪水。拆掉钉子之後失去固定的帐棚被水冲了起来，一下子就漂得老远。阿旭和致光就眼睁睁地看著他们第一次买的帐棚像是艘小船一样往下游飘去，不到五分钟之内就完全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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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L! D* z' ]% \- a, [9 E: A　　「我的天……」致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著眼前的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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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也是一样，在雨中呆呆地任雨淋湿全身，日送著帐棚在水上漂浮，直到消失不见了才回过神来，「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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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8 c0 f7 Q8 l　　「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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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车也泡水了……」阿旭指著河床，「还好有保险。」

　　「躲到学校去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一间国小。」致光拉著阿旭走下河堤，全身都湿透了，他们一定想办法弄乾才行。

　　当他们还是小学生总是随便关起来不锁的教室今天却锁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政府给了一笔钱让小学校买电脑的缘故，所以教室也开始上锁了。阿旭和致光想不出不破坏锁就可以进到教室里的方法，因此只能在走廊上露宿一晚。

& S" |4 C: D2 x% h5 A  s" f5 j( z* Q　　他们脱了湿透的衣服，穿著唯一还乾著、原本用是当明天下水玩时穿的短裤窝在一起，再用睡袋盖在身上。

　　致光钻进睡袋里时，发现阿旭的手指就像冰块一样冷。他把身体挪了过去，用自己的手包着阿旭的手，「会冷吗?」

　　「有—点。」阿旭低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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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F& B- W. `2 ?1 K! l　　「靠我靠近一点。」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致光将阿旭拉近自己，两个人手臂贴著手臂，肩并著肩。

　　慢慢的，温度就从致光的身上传到阿旭的身上，也从阿旭的身上传到致光的身上。心跳声也慢慢平稳下来。

　　虽然频率不同，却十分和谐。

$ X* s* q  ?1 l' Z) d. Z　　「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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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8 ]( |* ?+ {　　「嗯?」

, w7 C5 d, c: {& S4 S　　「明天考试成绩就会出来了，你会不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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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E2 h$ a) v& `. q$ B　　「还好啦。」要是阿旭没提，致光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考试这件事，自然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可是一但想起来了，他又开始有胃痛的感觉，「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4 Q& K1 X- A1 V7 C
　　「真好，我可是紧张得不得了呢。」阿旭喃喃自语似地说，「考试—点也不紧张啦，发考卷我反而紧张得要命。」

9 g, v, c4 |2 o( Z- D" c　　「对了，说到考试我才想起来，你弟弟今年和你一起参加联考嘛。」

5 K1 u3 ^3 E& O  m0 W　　「是啊。」

$ d* K- o1 F/ X: V* n; b* }　　「怎么没有看到他和你一起去考试?而且，最近好像也没何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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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A" g  r* `+ Q　　「他留在高雄考。」阿旭说，「他最近好像想要买什么东西，所以考完之后就留在高雄打工。」

　　「喔。」致光点头的同时，阿旭的头撞到了他的肩上。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听着风声雨声让阿旭很快地就产生了睡意。

　　「对不起。」阿旭不好意思地说，正想抬起头时致光却伸出手搅著他的肩膀。

　　「没关系，你可以靠在找肩上。」

　　「……谢谢。」阿旭轻声地说。

. b7 f( x1 V  p0 v　　这样紧贴在一起是以前未有过的。不管在致光向阿旭告白，或是阿旭说喜欢他之前都不曾有过。虽然阿旭常常会去致光家，可是大部份都是睡在不同的房间，或是不同的床上，打电动的时候虽然会坐得很靠近，但那时候精神全部专注在画画或是摇杆上，根本就不会去注意靠得很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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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E; {1 O. ?1 |8 A　　下半身开始感觉到燥热。致光感觉到自己的某一部份不受控制的坚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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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致光忍不住咋舌。他可不是不知世事的小男生，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下半身正蠢蠢欲动，再过不久脑海里就会充满了性欲，然後迫不及待地想要上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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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光是靠在一起他就忍不住想要抱阿旭，不管时间地点环境都很不适合，他可不想让阿旭觉得他是那种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的人，又不是狗。可是眼下的情况他又哪里可以忍得住?下半身整个都硬起来了。

6 V* t" g6 a& }) h9 B5 G　　他稍微侧身，藉著不断地深呼叫想要安定情绪。可是下半身还是热得要命，他不由自主地动来动去想要抚平体内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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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j. N& R" `  o3 t* R　　忽然间，阿旭的心跳变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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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致光当然也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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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突然……没事。」阿旭缩著身子，稍微离开了致光。应该是家弘吧?他可以感觉到家弘传过来的讯息，这么奇妙的感觉却还是第一次。

　　他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只能说像是置身在某种极为敏感的状态之中，任何手指的触碰或是接触都会产生快乐的感觉。致光赤裸的上半身在旁边动来动去，他就有种快要受不了的感觉了。

8 k6 a* V. Q0 T+ j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喔。」致光怀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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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G! X, k　　「大概是家弘……」

　　「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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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0 C4 Z. Q, k: n% G( _' p　　「不是坏事啦，别紧张。」阿旭移远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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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致光有些疑惑，「你真的不要靠过来一点比较温暖吗?」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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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想了一想，伸出手将阿旭拉了回来，「你不要再靠过去了，再靠过去你的手脚就会露在睡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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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咦?」阿旭想要推开致光，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致光的大腿，碰到正昂然挺立的分身。阿旭也是男生，当然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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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M- R6 D8 i5 m7 V5 s# t! m/ ^　　致光别过头，脸红得很厉害，「我知道时间地点都很不对，不过我就是没办法。」

　　阿旭想了一下就说，「我帮你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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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 t9 K1 J' }& n" {2 W　　「啊?」致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阿旭已经将手伸进睡袋里。
& x% z, X/ Q8 z2 u; |& C2 K- U% L7 ~
' }' u8 I( O& x6 t( m8 C　　稍微有点冰冷的手指伸到裤子里时致光忍不住浑身颤抖，发出轻微地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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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o( s' G% W* E0 o; O3 g　　「太冷了吗?」阿旭的声音突然有种说不出来诱惑力。

　　「嗯。」这大概算是回答吧。

　　阿旭笑了笑，整个人钻进了睡袋里。在致光还没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裤子的拉链就被解开，湿热的触感就包裹住他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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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 y- o" n% E1 n5 ]　　温暖地，就像是在海水里游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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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

0 j1 e# g  |+ ?: [. n* Q　　阿旭并没有回答他。强烈的刺激让致光不自觉地想并拢双腿，但阿旭的手按住了他的大腿，手指在根部附近摩擦，温热的触感也开始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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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而靠近，时候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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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的时候让他兴奋地颤抖，远离的时候又让他感到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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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致光的手轻抓著阿旭的头发，不知道是想要推开他还是想要将他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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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身越来越热，比自己用手解决时更高昂的快感占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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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一切随著大雨变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地，有某种色彩从视觉的边缘开始漫延，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泪水盈满眼眶。强烈的剌激让他挺直了背脊，闪光在眼前一闪而逝，就像是忽然出现的闪电一样，在达到高潮之後就消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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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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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旭抬起头，嘴边还留著液体擦掉的痕迹。黑暗之中，阿旭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点不知所措，「接下来，该怎么办?」

　　致光看著他，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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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y1 `5 Y　　阿旭吐了下舌头，露出一脸做了坏事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忽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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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E' Z8 B) h  w　　隔天早上，雨终於停了，两个人趁还雨刚停、天还没亮就走了一小时的路回致光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下湿湿粘粘的衣服，洗一个让身体温暖的热水澡，

; g. h1 l9 G: @# W, t　　一个超出年龄尺度的夜晚之后，他总觉得有东西留在他的嘴边，走路回家的时候还个停地擦嘴。

  ]5 ?* q) F6 s6 B& P: M　　「家旭。」住在隔壁的陈阿姨叫他时，他不由自主地擦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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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6 ]( G! l2 m7 ^　　「陈阿姨你好。」阿旭低下了头，试图让人不要注意他的脸，「这么早……」

　　「还早咧。」陈阿姨气急败坏地说，「你快回家劝你妈妈啦。」

9 `* {3 \7 W2 X7 u2 k　　「我妈?」阿旭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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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d) T* T　　「你妈要打死家弘，我们不赶快进去劝他……」陈阿姨的话还没说完，阿旭就拔腿往家里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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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到门口就可以听见东西乒乒乓乓掉落的声音，阿旭想也不想就拉开门闯了进去。一进门时候，看到的就是母亲拿著扫把在追打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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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阿旭被母亲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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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o/ V8 q　　「我打死你这个的猴囝仔。」母亲挥动的扫把，毫不留情地痛打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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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5 I% f2 `  D: J( j2 Z　　家弘一边躲一边哀号，手臂上可见的地方全都是一条一条红肿的痕迹。阿旭拉著张妈妈的腰想要阻止，但是气极的张妈妈虽然被拉住，手上的扫把还是不停地乱挥，有时还会打到阿旭的身上。

　　「妈，你不要打了啦。」

　　「阿旭你给我走开，我今天不打死……」

　　「妈，不要这样子。」阿旭想要抢下张妈妈手上的扫把却没成功，他只好挡张妈妈前面抱住张妈妈。他回头对缩在角落里抱著头的家弘喊，「你进房间去，把门锁起来。」

6 d. `7 B& H8 K* D% U　　「阿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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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9 `, _1 l* F% e$ [3 @! s　　「快点进去，我没叫你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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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y& [3 K0 g' Z0 x　　「是……是。」家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爬上楼梯，没多久就听是锁门的声音。

　　「阿旭，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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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不要这个样子。」家弘抢下张妈妈手上的扫把丢到角落，「家弘再怎么不对也可以用讲的啊。」

/ A, h' F! a0 b8 A0 V　　「讲的?」张妈妈愣了一下，接著就哭了起来，「呜、呜……我的命怎么那么苦，老公跟—个狐狸精一起死了，儿子又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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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1 a' B7 s9 b　　阿旭愣了一会，接著安慰张妈妈，「家弘不是同性爱啦。你听到谁说家弘是同性爱了，那一定是乱讲的。」

　　「呜……」张妈妈坐在倚子上哭个不停，「阿旭，你不要像家弘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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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同性爱又不是坏……」

　　「谁说不是坏事。」张妈妈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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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7 _, Z/ \' s3 Y　　「你不知道妈被多少邻居笑过吗?当你爸和那个狐狸精出车祸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在笑你妈妈。」

　　「妈，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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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一直都相信你爸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不过就是一起去进香的朋友而已。你知道他们把你爸讲得多难听吗?」

　　「妈，那些都过去了。」

. [3 ~! s' ^2 E% R: e　　「我辛辛苦苦养你们到这么大，自己省吃俭用，让你们念最好的学校，有好的生活，就是希望你和家弘好好念书，不要像妈一样。」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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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6 a: ^9 }+ i. u# W6 G' B　　「天天做这些包子馒头很辛苦，妈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们这两个儿子啊。」张妈妈说著说著，眼泪又掉了下来，「为什么家弘会是同性爱?」

　　「妈，我会跟家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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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U: k! D1 E( ?# a　　「你知道家弘跟我说什么吗?」

: [$ v' v" B6 L4 Q  d# U3 ~　　「家弘说的只是一时冲动的话，妈你不要太在意。」他猜想家弘不是跟妈说他可能喜欢男人就是问妈说万一他是同性爱怎么办，不太可能真的说自己就是吧?

& Q, z. @5 j1 k; P% S' D　　「家弘说要带那个什么……什么源的回来让我看看，他说喜欢那个男的。」

　　「不会吧……」这下连阿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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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L' ]3 |4 ]  z# V* N　　「他说要和那个男的一起住在台北，还说我同不同意都没关系，他喜欢那个男的到就算不能结婚也要在一起。」张妈妈气得又站起来找扫把，「真是气死我，让他变成同性爱，还不如我先杀了他好了。」

　　「妈，不要这样，家弘……家弘他还年轻，过一阵子冷静下来就会有别的想法。」阿旭虽然这嘴上这么说，却很心虚。

; i: m/ n9 f/ n) w1 g　　他没有资格说家弘，更不会去说家弘，因为他比任何人更了解家弘。双胞胎之间比起一般的兄弟更加亲密。他们可以透过一般人无法想像，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的方式去了解对方。他很清楚家弘的想法，甚至比他自己的想法更加清晰。他知道家弘这一辈子只会爱熙源，而且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或是任何事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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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一样，这一辈子只会爱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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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劝劝家弘，变成那个样子有什么好处?」张妈妈捉著阿旭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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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 H4 d5 S( k8 I3 V9 M　　「你不要跟家弘一样，要好好的念书，将来和喜欢的女孩子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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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用微笑安抚著母亲。但越是努力地想要装出温和的笑容，就显得更僵硬。而母亲脸上的热切表情，让他害怕妈也许已经看出来他和家弘同样都是同性爱。

　　那样热切的眼神让阿旭招架不住，「家弘的个性本来就比较强，只要妈退一步，他也退一步，同性爱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事啊，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阿旭你不用再说了。」张妈妈摇了摇头，「我绝不允许那个男人进我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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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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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绝对不会原谅他。」张妈妈站起来把蒸笼搬进厨房，「你告诉他，他要是喜欢男人就不用再回来了。」

　　「妈……」阿旭看著母亲搬蒸笼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抬起头来看向二楼的方向，忽然想起了致光。

　　对他挥手说再见的背影忽然变得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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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旭轻轻地敲了下房门。

　　「谁?」家弘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是我。」

* \& Q2 {3 n6 {& S" D$ I  [0 l  h　　「进来吧。」家弘打开了门，阿旭看到家弘手上一条一条的痕迹都变成了青紫色，不由自主地比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和背部都疼了起来。家弘看到他的表情就察觉到了，「不好意思，你也会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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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k6 X6 P4 D" w1 \0 O& q( b　　「没关系。」阿旭摇了摇头，走进阿旭的房间关上门。

8 }! b- l6 e6 f4 X) \4 w" P+ r　　只有寒暑假才使用的房间没有多少物品，而且房间也小到不能放太多的东西，光是—张桌子、椅子和床就几乎占满了。衣柜则放在浴室旁边，由家里的三个人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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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 U4 g) U# U! {1 M: {　　「你坐椅子吧，我坐床就好。」家弘把椅子让给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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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吧?」

  }! x) C' }. o3 ^6 X+ b　　「还好，妈就是那样……」家弘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时阿旭的表情变得有点为难，「怎么了，妈很生气吗?」

　　「嗯，他说要你滚出去。除非……」

* F- n* F+ Q  M6 V0 B　　「除非我变成普通的『儿子』吧。」家弘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一点也不惊讶，「妈是不是还说要把我赶出家门之类的?」

　　「嗯。」

7 G% o; t0 p0 ?0 w( T( D( e　　「这样啊……」阿旭叹了口气，「我虽然无所谓，不过以後生活就会有困难了呢。还是该考虑打工的事吧。」

　　「……家弘。」阿旭不能明白为什么家弘听到这几句话时一点比不悲伤。也许家弘以为母亲只是一时气话，过一阵子气消了之後就好了吧。但阿旭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母亲这次是认真的。大概是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事让母亲受伤很深，这一次似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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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 L/ a" g+ r  B  }9 R0 \　　在阿旭和家弘三岁大的时候，他们的爸爸去参加进香团，要到台南一家有名的庙去拜拜，妈妈因为要照顾他们两个人所以留住家里。没想到爸爸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了，出发隔天妈就接到警察叫他去认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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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8 w$ F+ X　　从认尸到办丧事中，妈妈都没有在阿旭和家弘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振作、不坚强起来不行吧。

+ A+ v3 U' S( c$ L$ ]- h6 `- o　　丧礼过後没多久，妈妈就开始经营爸爸留下来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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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刚死的那几年，总是有爸爸是和外遇对象一起死掉的传言。因为当时爸的车上除了爸之外还有另外一位女性，那位女性也在车祸中去世了。在爸爸去世这件事之後都表现得相当坚强的妈妈也在流言中被击倒，生病了大概有半年的时间。

　　家弘因为年纪还小并没有注意到母亲当时的样子，但阿旭却忘不了有一天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却看到母亲哭的景象。小孩子不懂母亲为什么哭，只会在心里发誓将来长大了绝不会让母亲哭泣。

　　「阿旭?」家弘看著阿旭，一脸不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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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B# C& L! s2 r　　「妈真的很难过。」

9 Y% z+ O  |6 i. E7 {　　「我知道。」家弘点点头头，用很严肃的表情说话，「我知道妈这一次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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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c, ~: J: ~$ k　　「哥，我不能丢下阿源一个人。」家弘用一种带著深邃悲伤的表情看著阿旭，「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放弃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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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直觉地察觉到发生了某些事情让家弘的心中充满了波涛汹涌的热烈感情，「发生什么事了?」

　　「阿源他把我们要在一起的事告诉父母。」家弘微微地苦笑， 「他告诉父母说他是个同性爱，他父亲就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9 ]* m0 v% k: x7 h　　家弘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父母是大学教授吧，不是听说放假的时候还会去观护所讲课吗?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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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人真的是很奇怪呢。」家弘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可以原谅那些伤害了人，杀了人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的孩子是同性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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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m: s4 E3 y9 j　　「……大概是，正常人都不能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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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察觉了孩子比自己更高大，更强壮，而感觉到害怕了呢?」家弘的话并不是对著阿旭说，而是对著自己说，「还是发现了孩子已经长大终究要离开自己，所以感觉到害怕所以不想让孩子离开呢?」

- X2 b$ ^8 ^/ v3 o- I5 I! J/ O　　「也许都有也说不定。」阿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 H' ~% r2 o( M1 \3 E! V　　「阿旭，他昨天淋著雨到我家来，他父亲连一把伞都不愿意给他，他进来我家时还笑著对我说，要不是因为当场把衣服脱下来太难看，他父亲也许会连他的衣服都要他脱下来。」家弘讲话的时候，不自觉得露出让人心痛的表情。

　　也许阿源跑去找家弘时就是这个表情吧。虽然是在微笑，可是却像是受了伤的表情。

　　「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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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不给他，不管是爱还是金钱都一样。他到我那里去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穿著我T恤躺在床上。」熙源笑得很幸福的样子，可是却让家弘的心觉得好痛。「好奇怪，我竟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寂寞，虽然他看起来还是很坚强的样子。我忽然很想抱他，总觉得这样子他就不是一个人，就不寂寞了。」

　　「……所以你们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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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2 Y* I1 W+ b% K　　家弘点了点头，「阿旭，你不会相信我那个时候的感觉。」

　　阿旭没有回答，但是他可以相信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和他在露营时突然感觉到的是同样的东西吧，真是令人伤脑筋的双胞眙感应。

　　「我想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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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才会跟妈说你是同性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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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_9 n( X1 R4 Z　　「我希望他不是孤单一个人。」家弘的脸上有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坚决表情，「不管会伤害到谁，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5 U& L8 C# t# \: I' r+ ?' o8 m　　「但是，妈妈她……」

$ F; b1 S+ y# l4 j) p# m1 a7 a　　「阿旭，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虽然我永远都是妈的儿子，就算妈不爱我，我也会爱她。」家弘手抓着阿旭的双臂，「但是阿源是不一样的，我再也不会遇到另一个这么爱我又这么了解我的人。对阿旭来说，致光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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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H. t! X; n1 S: V　　阿旭低下头，等于是默认了这件事。他努力地想在混乱的脑袋里找出解决的方法或是可以劝家弘的话，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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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家弘是认真的。家弘已经准备好要面对未来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他都会和熙源一起走下去，「你知道离开了家的保护之后，其它人会用很残酷的眼光看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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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也知道。」家弘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有将来会很困难的准备。」

　　「万一，我说万一……他最后受不了还是回去家里，你要怎么办？」

" ?4 d" z, K$ a1 `) ?* Z　　家弘稍微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办法，如果他决定要放弃的话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只能哭着跟他说再见而已。」

9 E3 E4 }# ^- X4 a　　阿旭可以感觉到家弘其实并没有外表上装出来的毫不在乎，他也知道离开家之后的未来会充满了不确定，也知道他和熙源之间没什么可以保障这段关系的东西，唯一有的大概就是相信对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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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i# {6 O$ M% H3 H/ w; o1 O9 u9 t　　他想起了致光。常常在一起所以没有想过这些事，忽然之间他也该考虑该怎么办才好了。他可以像家弘那样离开家里，不过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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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像家弘那样的勇气。

　　「对不起，阿旭。」家弘真正觉得自己对不起的人大概只有阿旭，「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是我想就算我离开了，妈也还有你，但是阿源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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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t! e8 ?! e" K. `& ?( E　　「我知道。」阿旭点点头。

% N4 R/ j7 h" X. b3 c8 N0 ^1 y7 P　　不管是任性也好，勇气也罢，他知道自己离不开母亲。想了一会儿之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离开，我也离开的话，妈大概会很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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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B2 T6 `' k. N; K( s  k　　「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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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 V+ D: ^, \) l- s　　阿旭摇摇头，把悲伤的感觉丢到一边，努力地露出微笑，「你如果不回来了要给我你的联络方法喔。」

　　家弘一瞬之间好象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很快地又咬着下唇没让眼泪流出来，「去台北之后我会再和你联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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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点点头，伸手抱住阿旭。他衷心地希望家弘幸福，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型式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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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哥。」湿热的感觉从阿旭肩上漫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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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弘大概是哭了吧。

$ c( G! r5 \0 s; W* M9 o　　阿旭脸上仍是带着微笑，温柔地抱着家弘，「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阿旭，叫阿旭哥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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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wstc

第五章


2 J/ s0 O3 M0 A# V5 I8 |4 ~　　离交志愿卡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两个人却有志一同地都没有谈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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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的分数—如预料的很高，高到全国排名前几名的程度。阿旭也不差，要上台大—定没有问题，差别只在于落在那个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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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致光邀阿旭来研究该怎么填志愿卡，阿旭却什么都没有带过来，反倒是租了一大堆电影光盘到他家看。

# l2 X2 }. h9 M+ R& K4 d　　「阿旭，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 ]5 ~) U0 ]7 X# P  o* I　　「嗯？」阿旭用两手拿着珍珠奶茶，好半天才把注意力从电视萤幕移别致光脸上，「你在跟我讲话吗？」

　　「当然是跟你讲话，不然要跟谁讲话啊？」致光无奈地苦笑。

　　「喔，你要跟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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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的没有在听。」致光又气又好笑地说，「你不要我帮你看分数看要怎么填卡片吗？」

6 t- r* N: J# Q　　「喔，那件事我已经有个大概的想法了啦。」

　　「真的？」致光很怀疑地看着他，「你要怎么填？」

　　「秘密。」阿旭露出十分欠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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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喔……真是的。」致光认真地考虑过揍阿旭一拳的可能性，可是仔细想一想，这一拳打下去要是舍不得打太重，痛得可不是阿旭的脸可是他的心。

& ]9 I1 o& c* ?7 `4 h/ @- H2 p　　「好啦，我饿了。」

　　「饿了就去找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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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5 G& |, I　　「你有脚踏车，骑去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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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2 p/ T8 G1 M4 Q) {　　「我可以借你脚踏车。」致光给了他—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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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吃新开的那家七十一。」

　　「什么七十一，是7-11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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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6 T8 G' F; f2 R+ Q/ K　　「随便啦。」阿旭的脸颊微微地发红，「反正我要吃那家的东西就对了。」

　　「为什么要吃那家？」致光不明所以，「你妈不是说那家的东西不好吃吗？你自己也说没你妈煮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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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现在想吃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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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使起性子来，致光却只能叹口气，拿他没什么办法。难得阿旭会这么任性，可能真的很想吃吧，「……好啦，我去买就是了，真是的，那家很远耶，没看过那么远又那么不便利的便利商店。」

　　「我知道你最好啦。」阿旭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剩下的钱要找给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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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啦。」致光对他挥了挥手，牵着脚踏车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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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5 Q! w% Q2 Z# `! R　　致光离开之后，阿旭还是呆呆地看着电视画面。其实他的眼睛在看却没有看进这部电影的任何内容，反倒像是把自己关在脑中的小房子里，思考着这几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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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A( Z% X- ~. u　　跟母亲闹翻的隔天，家弘就收拾了一些东西离家出走了。前几天家弘打了电话给他，说要和熙源一起念台大电机系，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提起，只说了他现在过得还不错。

6 M7 Q3 R" U$ v　　母亲在家弘离开之后哭了一天就像没事一样再也不提家弘的事，仿佛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存在过。阿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母亲才好，只能等等看过一阵子之后母亲会不会接受儿子是同性爱的事实。至于要填哪间学校的事情，他根本还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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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旭发呆的同时，致光的妹妹筱琳蹑手蹑脚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只有阿旭一个人在客厅时轻声地叫阿旭，「阿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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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旭一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筱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筱琳胖了一些，染了颜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时髦，不过眼睛肿肿的，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你在家啊……不好意思，电视太大声吵醒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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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i0 n( U4 f9 @) o% D! z, p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在睡。」筱琳摇摇头，「我哥出去了吗？」

7 _$ `  |0 {5 t+ w7 t　　「嗯，他去买吃的……啊，不知道有没有买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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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5 Q; r3 A0 n1 i) g& J" l　　「哥和我都各吃各的，而且我又不常回家，哥不会在意的。」筱琳苦笑了一下，手在腰前交叉，一脸想要说什么的样子，「阿旭哥，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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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琳似乎很难开口，说了几次我想之后又把话吞了下去。阿旭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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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6 }) g2 @, {& A, u　　「我想去医院检查，你可不可以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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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2 Q9 M/ g5 m! [+ [　　「去医院检查？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4 z9 e9 t, T% a; \' n+ `# W　　「我有一点……一点女生方面的问题，想去看妇产科。」筱琳说完之后就咬着唇低下头，仿佛去看妇产科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9 v4 d1 n( ?7 l/ d4 n　　「这样的话，我陪你去好吗？」阿旭不知道为什么筱琳要找他，高一的时候他和致光出去玩一定会带着筱琳，不过隔一年筱琳也上高中之后就很少在一起了，筱琳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你妈妈……嗯，请你同学陪你一起去是不是会比较好？还是说叫致光陪你去？致光也算是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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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要我哥陪我去。」筱琳拼命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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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请你的同学。」

" D  h( [5 K* Q　　「她们……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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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N, ^: w3 k' _% V　　「为什么？」

, N# H8 q, U" F: @+ r- J　　「我和她们不熟，而且……」筱琳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我可能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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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g& [9 J9 W/ u1 t　　「什么？」阿旭差点惊呼出声，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还不够多到让他面对任何事节不失去冷静吗？他喘了几口气之后说，「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怀孕了？」

　　「我，我……阿旭哥，你可不可以先别问，等检查出来我再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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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j) L- c. Z& ^- r) F　　「好吧，我陪你去。」筱琳也算他的半个妹妹了，阿旭虽然觉得不妥可是还是决定陪筱琳去，「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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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一想……」筱琳的目光飘来飘去，就是说不出一个时间。

　　「明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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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 u! F$ i; B7 i　　「明天早上九点，你到我家来找我不要让致光知道，我载你去医院。」

* m) g& F0 _, G" g　　「谢谢，谢谢。」筱琳一边说谢，一边又快要哭出来。

: x7 K# E5 T& I! m7 s* \6 i- h0 Y　　「不用客气啦。」阿旭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 l. {" P% L: r& `$ Z( |　　虽然尽可能地在脸上表现出平稳的样子，心中却不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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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尴尬的时候，电铃声正好响了起来，外面传来致光大喊替他开门的声音。阿旭匆匆忙忙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

　　等他打开门，再回过头的时候，筱琳已经跑回楼上的房间里了。

　　***

: D- p( A+ ^7 U. p4 o7 {) E( ~2 C　　阿旭十分尴尬地坐在医院的塑胶椅上，目光死盯着显示号码的灯，不敢乱动。

　　他从来没看过妇产科，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看，所以他也不知道妇产科等候的情况是这样。

　　他坐在一长排椅子的最右侧。他的左边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再左边的是五十岁左右的上班族妇女，再更左边是十几岁的高中女生……这些人的长相和年纪有多大的差别，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女性。

　　即使偶尔有男性进到等候区，也多半是陪妻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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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f+ Y8 g* @  P　　左右都是女性的感觉好奇怪，让他紧张得要命。

　　「年轻人，你看起来好象很紧张喔？」坐在他右边，另一排椅子上的老婆婆。老婆婆和善地握着他的手，「你老婆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阿旭点了点头，没有对筱琳不是他老婆这件事加以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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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o% F; x0 T1 R　　「你看起来好年轻，几岁了？」老婆婆好奇地看着阿旭，阿旭本能地抓住左胸口的衣服，抓到的时候才想起今天并没有穿制服来医院，「怎么啦，少年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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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g5 ?" Y/ Y9 J6 l! r　　「我没有来过这里，所以有点紧张啦。」阿旭总觉得这个老婆婆能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每一个问题都让他无法招架。此时，正好护士小姐走出来叫他，正好让他能脱离眼前的窘境，「婆婆你慢慢等喔，我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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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9 \- Q1 a6 k& ~+ o6 U　　不等老婆婆开口，他就落荒而逃。

/ H# N3 B3 Y2 w5 w6 r. f+ c4 h$ @6 E* `　　「医生说我怀孕了。」筱琳坐在医院大厅的一角，低声地对他说。

4 {7 Y- g4 m3 I　　大厅实在是一个好地方，不管讲什么或是讲得多大声都没有人会去特别注意你，因为其它人全都专注在自己对话的对象上。这对阿旭来说真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问题。

* c, U4 G  a1 D" a& X　　「嗯，那小孩子的爸爸是……？」

7 ^. i3 B: ^  u+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筱琳—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阿旭哥，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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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g8 a" g- S4 F5 o5 R( q( E, H　　你问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阿旭在心里这么说，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孩子几个月大了？」

4 t& m/ _* b( k# }' Q! q　　「五个月大了，医生说没办法堕胎。」

0 @% p- L9 t2 g$ w- S% g　　「那……」

4 n. p9 g0 h& g0 ~+ H　　「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筱琳摸着自己的腹部，「我也做了健康检查，虽然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不过医生说应该是没有问题。虽然我现在还感觉不到自己要当妈妈了。」

　　阿旭真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筱琳，你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对。」筱琳点点头，话虽然说得很坚决，但阿旭看得出来筱琳的手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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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要和小孩子的爸爸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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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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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觉得这种事情很夸张，一定有其它原因，可是阿旭还是开口问，「你想想看，六个月前的事应该还不会忘记……」

　　「阿旭哥，我真的记不起来。」筱琳一边说一边摇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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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i# P7 G; l4 M3 L& `　　「你……你别哭啦。」阿旭拍拍她的肩膀，筱琳却躲过他的手。

　　「阿旭哥，你以前就很照顾我，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件事？」

  [& _  f$ ?$ X9 ~　　「什么事？」

' B/ ~! a! f# _7 s! i　　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 I4 `: O) `! O　　「和我结婚。」

　　「什么？」阿旭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右手撑着椅子把手才勉强稳住身体，「你不要闹了，我不能跟你结婚啦，我要是和你结婚，致光会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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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不好也会杀了你。

　　「我会跟哥哥讲清楚，而且我不是要你真的和我结婚。只是要用来报户口啦，报完就可以离婚了。」筱琳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 \0 J8 V# ?* y4 ]8 r3 q　　「离婚？报户口不用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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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 _( @# l$ l- ^　　「小孩子报户口不是都要报爸爸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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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7 z" M) E: P6 Y6 k　　「一定要吗？」头痛了起来。他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筱琳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不可以对她太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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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小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不是很可怜吗？」筱琳一脸委屈。

4 y2 }; r5 G% W' K7 _( h9 W　　「你可以找孩子真正的爸爸啊……不要哭啦。」眼看筱琳又要哭出来的样子，阿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让我回去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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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报了户口我们就离婚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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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U. V1 _2 h4 ^' ~6 j　　「不要这样讲啦，我要是娶了你一定不会跟你离婚的。」

; \; X/ F' d0 t1 p" \. G　　「谢谢你，阿旭哥。」筱琳感激地看着他，「可是我真的不是要绑住你。」

　　「不要谢我，我还没答应。」阿旭转过头去不敢看筱琳，「我载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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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k4 j0 Z( u1 h　　「好。」筱琳点点头，跟在阿旭后头走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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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X0 D" ~5 p6 q3 C$ S4 _　　阿旭把安全帽戴好，「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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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坐在摩托车后座的筱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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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5 f1 U: A　　「你的手要不要抓着我的腰，不要掉下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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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抓这里就好了。」筱琳的手抓着摩托车的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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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骑慢一点。」就在阿旭的准备加油门的时候，迎面走过了一个中年女性，满脸忧愁地走进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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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_' W4 a3 K" P6 o0 t　　阿旭眨了眨眼，希望是自己看错。但不管他再怎么眨眼，女性的脸并没有因此而改变。阿旭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谁了，他奇怪的是这位女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是阿旭的母亲。

　　幸运的事情是他正带着安全帽，母亲也许认不出他来。但比起被母亲误会他为什么到医院来，他更关心母亲为什么会到医院来。朴素的上衣和有点皱的牛仔裤感觉很有点凌乱，不像母亲平常的样子。但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还是母亲脸上焦躁的神情。那种神情他好象在什么地方看过，却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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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3 I, S; O5 f/ C% w　　「那不是你妈吗？」筱琳也注意到了，「你妈不是一向身体很好吗？怎么会来这里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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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那好几年前那一场大病，他不记得母亲有来医院看过病，身体好象一直都不错、充满活力的样子。但现在的母亲却像突然之间老了很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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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啊。」阿旭摇摇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海中不断地想起母亲的话——妈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们两个儿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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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筱琳察觉了阿旭不安。

　　「嗯。」阿旭回过神来，浑浑噩噩地走到医院门口。

　　「先生，安全帽请拿下来喔。」警卫挡住了他，阿旭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探头往里面找。

' \; y/ P* R, {* I8 t　　但不管他怎么找，都没有母亲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一股凉意从颈后扩散开来，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这场面竟然和十几年前他们站在门口向父亲挥手说再见那一天的景象重迭，让他不寒而栗。

+ o" F. f, l* @6 o　　他还记得，那一天父亲笑着跟他们说再见之后搭上车。

4 S( w: V% G8 [/ N3 |! o7 O- J. L　　却再也没有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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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要不是厨房传来汽笛的声音，致光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差一点就要开瓦斯自杀了。他关上瓦斯炉时炉火已经从青色变成黄色，只剩下—小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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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你在干嘛？」他拍了下阿旭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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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c. q, h3 W7 ~) {# `5 ~　　「咦？」阿旭回过神来，才发现水早就烧开了，他的魂魄好象在不知不觉之中脱离了身体，在另一个次元里游荡。

! q0 n0 b2 ?+ p9 x　　「你最近怪怪的耶。」致光原本就是很敏锐的人，不至于会迟顿地没注意到阿旭的异常，「明天我们就要缴卡片了，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不会啊，我为什么要紧张？」阿旭对他笑了笑，但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大概是我最近都很早起来帮我妈忙，所以精神有点恍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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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g5 O) s6 C4 \) T% y+ P! M　　「是吗？有事情你要讲喔。」致光虽然有些怀疑，可是他知道要是阿旭不想讲的话再怎么勉强也没用，「你弟弟要去念电机对不对？」

　　「嗯。」阿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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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念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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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o; n, J. p　　「嗯，差不多吧……」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连阿旭自己也没办法回答。其实他这几天想了很多，可是就是想不出来一个可以回答致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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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V7 B7 f$ V/ a3 U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致光当然没有被他搪塞过去。

　　「等出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至少告诉我，你是填北部的学校还是南部的学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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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z/ V( }8 L　　「我觉得会上台北的学校啦……」阿旭的手放在桌子底下，手指心虚地绞在—起。

　　「真的吗？太好了。」致光高兴的说，「我也填了台大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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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以后再说啦，你不先去洗澡吗？」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阿旭打断，「快十点了耶，你妹妹不是十一点就要睡，太晚洗澡会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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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喔。」致光看了看时钟，才发现时间不早，「那我先去洗澡，等一下再聊。」

　　阿旭目送着致光走上楼，又把目光转回热水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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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他们互相告白还不到两个月，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国中的老师总是说好日子过得比较快，但他却认为正好相反。好日子比较充实，回忆比较多，因为每一分每一秒的画面都记在心里，回头去看时反而觉得很慢。

8 g- m- i$ o; C9 \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想。昨天、前天、大前天也都在想，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想了很多事情，特别是有关于致光对他告白时的那句「我也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在当时说起来像是理所当然，可是事后回想起来总让他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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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4 R1 A4 C1 x7 R, w5 J2 I　　原本是理所当然的问题，没有想太多。现在他却开始问白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致光。

3 g" q, b  R& {- `　　不是朋友的喜欢，而是一辈子在一起，情人那样的喜欢？
( w5 m( `& H0 _
8 S: _2 T7 K2 X! s3 _　　他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家弘，想起了筱琳，每一个人都在脑海中给他不同的建议。

- K% q# d$ {5 n7 @$ m　　最后，答案已经很清楚地呈现在心里。

. S3 ^1 ?/ e3 P+ s- y! L8 ?　　阿旭走到客厅，从背包里拿出那张答案卡，上面画了几个格子。他想了一想，拿起橡皮擦用力地擦个干干净净。
- P# E6 D+ O8 v/ p& u& E
& V% L6 C# U+ j9 }) o9 ]　　眼前一片模糊，但他仍然用力地擦着，几乎要把卡片擦出一个洞出来。

　　这就是他的答案。

　　***

9 ^( R- b+ t8 i' h& l. M: E$ z% g　　水从莲蓬头倾泄而下，打到致光的皮肤上又弹到浴缸里。

+ t! ~, O' J) r/ @; \0 A! Z% o　　他喜欢稍微热一点的水和充满蒸气的浴室，特别是在夏天时会感觉到全身舒畅。冲过水之后，他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把身体沉入水中，阖上眼。

　　思绪跟着身体一起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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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阿旭特别的奇怪。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能说那看起来很像是做出了不愿意却非做不可的决定。
4 K) _! F* a8 b5 `+ I
8 F+ t! ~. h$ y: H( k2 G4 _　　「致光。」阿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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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忍不住想笑，他一定是泡太久泡昏头了。睁开眼想要从浴缸里爬起来时，阿旭的脸却出现在面前，吓了他一大跳，「阿旭？」

　　阿旭赤裸着身体，正一脚跨进浴缸里。

+ [1 ^! q, n8 s+ p$ ^7 E  s! S% G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还好自家的浴缸还不算小，可以容纳两个男生在里面同时洗澡。但他马上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因为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 v4 o% w) k. {
　　阿旭在浴缸里半跪了下来。在致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阿旭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脸。比水温低一些的温度，在额头上和他接触，慢慢地移到了他的眼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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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G' ^2 M2 ^7 n( `. Z9 T　　「哇。」几乎是立刻，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阿旭，你怎么啦？」

　　阿旭没有回答他，更没有停下动作，相反的更加大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珍惜的动作抚摸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么做。就像每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会在梦里幻想一个对象，可能是女明星或是女朋友。

　　他幻想的对象是致光。

7 i0 C+ _& X3 s/ s9 D　　他幻想着致光的手触碰着他，他的手也是一样。他们互相的爱抚、触摸，感觉温热的嘴包裹住他的分身，想象着致光的分身埋在他的体内，不只将他填满，甚至是超过了他所能容纳的限度，让他达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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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1 j. [. G　　在今天之前那只是他的幻想，现在却不只是了。

6 `/ P8 A8 ?7 e) I/ g　　当他的手伸向致光的跨下时，致光按住了他的手，「阿旭？」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阿旭并没有移开他的手，用一种像是挑衅的眼神注视着致光，「我想要拥有你，难道你不想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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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啊，他当然想。
7 |/ V. C- E  F& @- F% A% B- Y
' ~& \, ?+ Q, F/ z  S　　慢慢硬起来的分身比致光更快回答。但他本能地察觉到阿旭有—点点不对劲，他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只觉得今天的阿旭就像是露营那天的阿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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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想抱你。」想到快要疯掉。他好歹也是个男人，而且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满身精力无处发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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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a) r; e, u) n' `. B+ A　　「那就抱我。」阿旭低下头继续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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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啊。」致光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呻吟声，因为阿旭的舌头正在舔舐着他胸口的敏感处。

　　他的手放开了，抓着阿旭的头发却没有办法将他扯离。全身上下的血液好象全都流到下半身去了，大脑里只剩下一层像白雾一样的东西笼在他的头上，让他无法思考。

　　他现在只想要更多一点。

" a: g1 `8 @6 B; m8 T　　像是更多一点的拥抱，更多一点的触碰，或是更多一点的阿旭……

　　阿旭的动作称不上是多高明，不过致光已经不在乎了，在阿旭的嘴唇快要碰到他的分身时，他扯着阿旭的头发，将他的头拉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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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阿旭用有点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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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让阿旭坐在浴缸的边缘，打开了莲蓬头，让温热的水洒在他们的身上。他跪了下来，从脚趾开始舔舐。阿旭先是吃了一惊，想要抽回白己的脚，但脚掌却被致光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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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舔舐的范围慢慢地上移，移到他的大腿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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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N' c( a$ f　　那部份的皮肤特别的敏感，他的肌肉绷紧了起来，忍不住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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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f% v$ z  A4 T2 e; K- H　　阿旭忍不住发出声音。

5 w( I. T- d. J# Q9 W　　「你的声音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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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不像阿旭会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往常的活泼有力，可是也不像是日本色情片女星那样的娇弱无力，而是充满了欲望的低沉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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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致光。」换阿旭的手抓着致光的头发了，不过完全没有把致光推开的意思，反而将致光拉得更近，不让他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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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致光用嘴含住阿旭的分身时，阿旭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到达高潮了。但那其实只是个开始，快乐的感觉好象是无止境的一直攀升，直到眼前的一切爆炸开来，变成无数的火花在眼前不断地跳动。

　　阿旭喘着气，致光抬起头来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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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b1 q6 o, @4 Y' r' [　　高昂的感觉让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十分敏感，光是触碰就足以让他的分身再度挺立。

　　那种美好的感觉像是置身在梦境之中，直到致光的手指伸入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处女地他才惊醒过来。
9 T9 \& q, b2 W+ W. G
0 v6 N$ d6 ~5 z* A  R　　窄小的甬道因为没有润滑而有些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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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Q4 z+ _! _3 o7 z' u　　「对不起，很痛吧……」致光的手指想要抽离却被阿旭按住。
6 r, L# T$ u1 u$ L6 m
  g$ ]) I* }# [# w& ~/ p% f　　那种感觉实在大奇怪了，仿佛他拉着男人的手放进他体内，羞耻和快乐的感觉让他的脸颊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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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2 W0 M. v" b　　阿旭心想自己一定是脸红了，「没……没关系，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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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Y. q5 o　　「我家的浴室可没有放润滑剂或凡士林，你等一下一定会痛死。」致光皱起了眉，可是阿旭却挪动了自己的腰，让手指更加深入。

　　「我希望你抱我。」阿旭吻着他。

　　致光犹豫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
  G1 K; v; ^" c8 m8 W0 }, }
0 Q' V; j& z; o0 `: ~, k　　温柔的，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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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有耐心的用手指让阿旭慢慢的适应他。他希望他们第一次的经验是美好而且可以回忆的，不是像是强暴似地硬把他的分身塞进去，那样子阿旭会痛苦，他也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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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 T7 j+ d, |　　阿旭闭着眼，用身体去感觉致光的动作。

　　温暖的，爱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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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不适过去之后，另一种感觉从体内升起。像是夏天的太阳在他的体内，或是他开始燃烧了起来。

　　「转个身。」致光在他耳边说。
) [( @; P: [$ h+ j6 L
  v; H( L- n& Z% e$ e　　阿旭双手扶着浴室的墙壁，背对着致光。

　　他感觉致光的下半身抵着他，已经高高地扬起，致光不是性无能也不是柳下惠，只是十八岁的少年。但致光还是很有耐心地跪在他的身后用手指帮助他放松，压抑住自己的迫不及待。

5 Y3 L* |/ ~/ r7 y* a9 L7 g　　阿旭咬着唇，但呻吟声还是不时地在流泄而出。

& A- H3 F& _0 C( Y* O+ H　　已经等不及自己慢慢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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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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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X( p8 D0 ]: X9 S/ P( W　　「不行，你会……」他就算没有经验至少也看过色情片，知道现在还不是进到阿旭体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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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几乎是用命令地，阿旭将致光的手扯离自己，微微地分开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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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叹了一口气，手扶着阿旭的腰，分身抵在阿旭身后的窄穴入口，轻轻地摩擦。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推入，直到几乎没入体内。

+ L8 Y9 W6 K/ D! T7 ]+ r. {　　阿旭弓起了背脊，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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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4 `5 m6 j9 J3 {2 \　　「致光，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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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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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觉到致光在自己的体内，两个人连在一起。以前，致光身上有一种可以包容他的力量，包容他的任性，包容他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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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U2 B0 t  u: t( q- c* M　　那是温柔的力量，而且十分强大。
, V- Z- d; Q4 W
- }# w  T* i5 C7 ~! Y: D& U! b- h: K　　现在，致光身上的力量更是强大到淹没了他。

　　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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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像是海浪的快乐里消失无踪了。

　　就像他每一个晚上的幻想，让他又快乐又悲伤。
. ]5 f' H" I# N& ]" r( \& H
2 w' d9 u) J( a- j. s- ^+ o　　在莲蓬头洒落的水中，听着自己和致光的呻吟声，阿旭哭了。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即使是致光也分不出那是眼泪还是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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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L. ~2 G　　「我爱你，致光。」他轻声地说，混杂着呻吟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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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b* x) T. ?  @　　「我也爱你。」致光吻着他的耳际，让他忍不住又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4 ~5 s# J9 K+ h
- z, s5 P# X, {　　如果可以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 N. Y' x7 y! u: \
　　快乐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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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明天永远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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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8 E8 Z' _) h　　这样的想法让阿旭有些悲伤，还有深深的害怕。他—只手抓着致光的大腿，希望留住时间的脚步。但他知道时间是不可能被留住的，能被留住的只有回忆而已。

) i0 i5 H% K1 H9 A4 c& ?" A" K　　阿旭头靠在墙上，泪水落在墙上，顺着水管流进了水沟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 k$ |, @7 ]7 d+ G, E　　即使一切都会过去，只要有回忆也就足够了。

5 b9 k; s1 u, c: r)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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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们就到学校去交卡片。

　　小姐接过阿旭的卡片时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确定要这样填吗？」

7 P8 N3 p& h" l3 f　　阿旭点了点头。
) [& f: b( T, w) M* M" C
. |. ^. @/ ~- s9 u　　「可是……」小姐似乎还想劝他几句，阿旭却不让他说下去。万—在这里花了太多的时间，也许致光就会觉得奇怪了。

+ u. p5 R- c$ ]4 w0 d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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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你不需要再确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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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4 k; M7 R7 Y4 J　　「嗯，谢谢。」阿旭点了点头，不等小姐再说话就抓着东西走出去。

1 z, V5 Z" d: n6 D& R* T) }; H0 J　　「你交个卡片为什么交这么久啊？」致光觉得有点奇怪。

: M0 h2 b, S: i- d: k. W, ~/ Z　　「那个小姐好象认识我，和我讲了几句话。」阿旭随便找了个理由掩饰过去，「我们回去吧？」

　　「当然好。」致光耸耸肩。

+ d  K% s- X& @3 g! {3 P  k　　「用走的好不好？」

　　「为什么要用走的，很远耶。骑脚踏车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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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走那条河堤啦，上了大学之后也许不会再去了。」

' B! `6 ]6 p3 Q/ c8 E. |1 @　　「好啊。」致光点点头，「不过我看以后我们还是会常来，那条河堤就在你和我家附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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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3 u2 X: c1 V1 C1 C+ T% ]　　阿旭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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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后也许会再去河堤上走，但那不会是和致光。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都在想。想自己的事，想筱琳的事，想母亲的事，想家弘的事。一开始每一件事都让他觉得很烦，因为除了填志愿卡之外其它都不是他的责任，但现在却全变成他的责任。

0 M& T# I' Y3 c% {　　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懂的东西也限于孩子的世界。从家弘离家出走之后他就开始问自己，到底自己有没有决心要和致光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不，先不要提一辈子，光是「有没有决心要和致光一起生活下去」这个问题他都没有办法回答。看到熙源的父母和自己的母亲，他才真正地了解到父母并不是永远都能理解孩子的事情。
: B; N; Z; Y. P6 D) ~
8 ~, d. m1 D3 g  u6 \　　他会失去避风港，他会失去一切。

3 m9 J7 R: f1 f6 K# V' \# m　　他不断的问自己，可以吗？他可以像家弘那样，为了一个和自己有同样性别的人而不顾一切吗？

- N1 X7 d. T: n' F- [　　他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不知道该往左、往右，还是往前。

5 ]! H8 p' V( s$ n) |$ C& `　　每一条路都看不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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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弘已经选择了他的路，他选择了一条和熙源一起走下去的路，即使从—般人的眼中看来这条路毫无未来可言。

+ |" c4 k/ J# |+ |1 d* T# _　　他却无法这样走下去。

; w! @. z8 v! l2 J( R' [4 O　　单纯地生活，从不烦恼未来的时光令他怀念，可是他知道他该长大了。有些事情他必需割舍，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要放弃自己想走的路。

　　虽然那个人不一定得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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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4 [$ m1 V3 i, C　　他不知道他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他知道的只有不能再逃避。他逃避过自己的感情，等致光开口他才去回应。但他现在已经不能再装作不知道，因为他已经不是孩子。身高数字渐渐成长的同时，要背负的东西也比过去更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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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着脚踏车走在夕阳下的河堤上，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怎么都不说话。」致光偏过头来看他，有点担心地问，「很痛吗？」
1 g: R1 T4 [) W8 Y: V; H3 j
  P# p7 u' J! b/ }2 n+ E1 \　　他们第一次做爱就是在他家的浴室，虽然微温的水洒正身上做爱会成为很特别的回忆，但还是应该照一般的程序来，从最普通、最简单的床上运动开始做起吧？致光很认真地思考第一次经验就失败会不会造成未来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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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阿旭摇摇头，「不用担心我。」

　　「你怪怪的耶。」致光并没有被阿旭的话骗过去，「平常的你不是这个样子。」

　　阿旭总是活力充沛，好象永远不会累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运动」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了，看起来有点没精神的样子。

　　「……我有事想跟你说。」他抬起头看着致光，想象着也许不会再见面，想象着听完他说的话之后致光也许会先揍他一拳。

　　「什么事？」致光漫不经心地问。

　　「你妹妹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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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孕很好啊……等等，我妹？」致光可以说是被吓醒过来，「你说筱琳她怀孕了，怎么可能？等等，你又怎么会知道筱琳怀孕了，连我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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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她去医院检查。」

( b" b/ g/ x% G' p; @3 v' I　　「真的怀孕了吗？」致光握紧了拳头，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怀孕的事，「她才十七……不，她才十六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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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0 R8 U# l) d( I, v7 N　　「嗯，筱琳说要把孩子生下来，而且医生也说堕胎可能很危险，小孩子已经有六个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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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连续剧才会出现的剧情会发生在他们家，常常住在外面的妹妹在十六岁就怀孕了，而且还想把小孩生下来，「……孩子的父亲是谁？」

8 f- [8 |% S% }3 o　　「我。」

6 W4 m$ Q3 y1 P　　「你？」

　　「对，我。」阿旭心想着下一秒致光的拳头就会马上打在他的脸上，但致光并没有，他只是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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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3 T  H' T8 w# d8 X　　「狗屁，六个月前就是二月份的寒假，你整个寒假每天都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念书，你要什么时候和我妹在一起。」
  @. d% g' e' [, T+ B8 \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狗屁。」致光根本就不相信阿旭的话。不管是他的理智还是感性都这样告诉他，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有信心，更对阿旭对他的感情有信心，「绝不可能是你，是你认识的什么人？还是我妹叫你不要说？」

3 g2 w0 j8 s; [( o( Y7 X" l　　「不是，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拳就挥到了他的脸上，阿旭一个踉跄之后跌坐在地上，「……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

; E* S  M# [; B0 `1 {　　「你不想听也得听我说完，我要和筱琳结婚。」

　　结婚两个字换来一阵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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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O2 f6 Q) g) Y! V4 `4 a　　那种安静仿佛是致光已经离开了他。阿旭低着头，难过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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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想这么做，他想告诉致光全世界最爱的就是他，他好想好想和家弘一样，不顾一切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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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s. o! v. B, q7 y+ Z1 }8 Z　　他很笨，也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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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办法丢下妈妈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拒绝那么伤心的筱琳。他看来看去，他唯一能舍弃的就是致光和他的幸福，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决定的事。

* z% P! ?8 a. o* f) V　　「……我明白了。」致光已经恢复了冷静，「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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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E9 l! V' r2 f& A# ~- t/ n3 q　　阿旭一抬起头就看到致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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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O7 q$ m; O) J  B5 f　　虽然语气严肃，可是表情就像平常一样温柔，也许是已经发现是怎么—回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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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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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我虽然不像家弘一样可以和你感觉到相同的感觉，可是我很了解你，你不是这种人。」致光将脚踏车停在旁边，蹲下来对阿旭说话，「难道我不值得你信赖吗？就算感觉不到，我们也是可以用语言来互相了解的吧？」

' O! Q8 H+ Y& C" L( n　　「对不起，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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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 Q' W, K. Y3 Y! d# a　　「这次你真的很对不起我。」致光抓着他的手臂，「告诉我，有什么事让你非得这样说才可以，即使你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我也可以帮你。」

. p+ r& n- ^* F& A1 J" n! }　　「谢谢。」

　　致光应该是已经看穿了吧。阿旭心里这么想着，从以前他就什么事也瞒不住致光，虽然说他一直不擅长说谎，但致光是真正的了解他。

　　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遇到另一个这么爱他又这么了解他的人了，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是一样。

1 h. _$ w. o  U: D　　但他现在却要将这个人拒绝于他的生命。

　　「你干嘛跟我说谢谢？」致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 `+ H1 U0 ?2 q8 h+ B. Q% N  e　　阿旭看着致光，勉强自己露出微笑，「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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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1 O% R1 u" K; ]　　「你干嘛跟我对不起？」
% i* W$ j. ]- l) d8 L7 i- J
　　「我没有填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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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致光愣了一下，才意会到阿旭是说他没有填志愿卡，「没有填卡片？可是你今天有交……」

% f; @# n" O( Y* g8 P0 k4 V　　「我交了空白卡片。」阿旭抬起头，想要把眼泪吸回眼睛里，「我不念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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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7 T8 c& z0 [/ e, Z. L　　是他自己决定要和致光分开，是他决定要做坏人，所以不能哭。因为男人是不能哭的，因为做了坏事的人是不应该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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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w! w/ z. ?4 P8 @　　「阿旭……」

　　「我好想好想和你一起念大学。」只是这么单纯的一个愿望啊，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实现，「可是我要和你妹妹结婚，继承我们家的店。」

) z. t8 u# I" X　　他走到了十字路口，背后那条路正在渐渐地消失，左转的路正在重铺柏油，右转的道路从来就不存在过。

7 {2 C6 k8 D. n3 s- h6 S　　他只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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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4 J# y4 ^- [/ F, W$ [! B. B$ h　　「阿旭，不要这样子。」致光伸出手想要抱住他。他从未看过阿旭那么脆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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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M! a3 o" U1 D　　仿佛只要再多一点打击就会破碎了。阿旭却推开了他的手站起来，用一种明明是笑可是更像是哭的表情看着他。

　　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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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看见阿旭的唇慢慢地张开，却听不见声音。

. ^; _6 r9 v% p. f6 x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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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说完之后转身就跑，没有给致光说下一句话的机会。

　　「等等……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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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慌张站起来的动作撞到了脚踏车，脚踏车就这样倒了下来，摔在河堤上发出了钝重的声音。

　　把手压到了致光的脚，可是他却不觉得脚痛，只觉得心里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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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了起来，却没办法追上阿旭。

8 c/ D$ B+ T1 d% V, V4 d　　世界在崩溃，天旋地转。

  C6 T$ W! I& z3 Y+ s- w5 C　　再见？

& e. ?# C2 c  Z0 y0 ?( s　　再见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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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1-12 14:43 编辑 ]

skwstc

9 t! b. K& }4 j9 f! J, G 第六章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把脚踏车留在河堤上。

5 }7 `& z, K5 z. T　　满脑子里除了不相信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阿旭要和他分手，也不相信阿旭真的要和他说再见，他甚至不相信今天一整天里的任何一件事发生过。日子一定是停留在昨天，当他们在浴室中做爱之后就停住了……

/ J+ M9 |* }% @, z) q　　但那只是他的希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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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7 n2 u6 ]1 K. F$ ~* A7 ~# {7 ^! N　　现实之中，阿旭离开了他。

$ F& ^1 A* O  s. B. r8 f　　他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筱琳坐在客厅的沙发，呆愣着看着电视的方向。致光注意到电视并没有打开，所以筱琳只是看着「电视」而已，筱琳的头发没有梳也没有绑，好象刚淋过雨一样乱糟糟地垂在肩上。双眼凹陷，目光空洞，看起来一点光采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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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他的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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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瞬之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个想法，但马上就把这个想法丢到脑后。就算筱琳真的有错好了，他毕竟是筱琳的哥哥，实在忍不下心去责备她。而且，看到筱琳现在这个样子，他反而比较担心她怎么了，「筱琳，今天没有出去吗？」

　　「哥，我……」筱琳看到他之后想要说什么，可是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筱琳？」致光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伸出手想搂住她。但他刚伸出手时筱琳就像受了惊吓一样跳了起来，「哥，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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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呃，去医院的事吗？」致光可以想象得她为什么这么担心害怕，因为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当妈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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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n3 u% k; x/ ^7 u　　其实，这件事原本不会发生的。

　　筱琳上高中之后就常常住在外面，不管是他还是母亲都不知道筱琳住在哪里。如果他们多关心她一点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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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T* {/ Z3 a( b: ~　　「你知道了？」筱琳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害怕，「医生打电话到家里来吗？」

& I( v6 x7 B  _% l" k0 x' i) r9 Y　　「不……阿旭说你们要结婚。」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几乎要裂成两半了。

　　好痛好痛，痛到恨不得每一个和阿旭沾上关系的女人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才好。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很自私的，不问任何原因就把错误归到了妹妹的身上。但他再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哥哥啊，又怎么能说出希望妹妹不要和阿旭结婚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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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像阿旭也不像筱琳想象的那么温柔，他既自私又小心眼，只在乎自己不关心其它人的死活。在心中痛骂了自己几句之后，致光勉强地露出笑容，「决定什么时候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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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知道你和阿旭……」

! A) D  w( j1 G$ [% o　　「我们已经分手了。」

　　「哥？」筱琳的表情是多么惊恐，像是眼前是杀人凶手一样。

2 L4 R8 T5 b2 Y' \　　哈哈，他难过得要命，可是却又忍不住想要大笑。

　　即使是筱琳也对于自己的哥哥是同性爱一事震惊不已吧。他忽然想起了阿旭跟他说过家弘的男朋友被赶出家门的事，现在轮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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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没事。」致光一边说一边笑，可是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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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Z" u; Z7 O, W; ~* `1 y+ G$ Y　　筱琳终于受不了他的大笑，用力抓住他的袖子，手因为用力和其它原因抖得很厉害，「哥，你不要这样子，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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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p0 j. W+ F/ n+ W　　「我知道你怀孕了，我知道你要和阿旭结婚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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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不知道。我和朋友去唱歌，她们带了男朋友来，后来……他们对我、对我……」

. Z. G. I& x! z4 J7 M　　筱琳一边哭一边说，抽抽噎噎的，就是没有办法讲出强暴那几个字，「月经好几个月没来，我……我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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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W9 z- T. C9 d　　「那群男人是谁？」致光握紧了拳头。如果在他的视线内有任何一把刀子的话，他也许会在知道名字之后杀了那些人。

( L. [; {( S" [6 {+ ^6 J: a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筱琳的眼眶里再次积满泪水。

: _  O7 ^" H" H/ M2 ^　　「你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跟他们出去？」

　　「他们是我同学的朋友，我跟她们去唱歌……我不知道会发生那些事。」

5 ~" Z. G2 Z4 N+ D& s　　「你……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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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0 u+ S# e! x) y& \& U. `　　「我不敢，我好怕……」

　　「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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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她拼命地摇着头，整个人崩溃似地坐在沙发上。

　　「你朋友的电话呢？我打电话去问。」致光不大肯定自己会不会好好的问，还是想揍那些男人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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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0 R4 q/ P1 D% y1 C, h　　「哥，你听我说完。医生叫我一定要再回医院检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可是小孩子都这么大了，一定要生下来啊。我想来想去只好找阿旭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很生气，可是我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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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他已经不想听有关于筱琳怀孕的事，不想听阿旭要和筱琳结婚的事了。

: I  p1 c! t' ]. Z8 d0 {! [　　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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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 i$ P: x　　他现在只想杀了那几个强暴犯。

　　「医生说HIV的检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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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_2 m/ _' f　　「什么？」HIV这三个字让致光吓了一大跳，「你……你刚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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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t1 t- l+ I8 Y　　「医生说HIV的抗体检查是阳性。」筱琳抖得更厉害了，她抬起头来看着致光，「哥，那个是爱滋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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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2 o3 y! s6 I　　致光微微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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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W  H/ W% h, f+ U7 m　　他知道这句话是骗人的。

5 h' U4 g# J$ ]　　筱琳缩着身体，「哥哥，我……对不起我真的很笨。」

( K4 F$ d; @  }4 Z9 r　　「不，不要是这样……」致光阖上了眼，第一次这么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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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y( j% f/ m6 F　　「我没有哥聪明，只能想出这么笨的方法。」筱琳不再哭了，相反地她露出了一种很温柔的笑容，「只要我和阿旭结婚，这个小孩就是阿旭的小孩，哥哥你和阿旭就可以……」

　　「不要那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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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7 G6 f# P* N% c　　「我好怕我死掉了之后这个小孩变成一个人……」

# {4 I- R, v. b$ _# g' {　　「你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一定会。」这句话明明就是骗人的，可是他还有其它的话好说吗，「不要讲那种像是连续剧一样的话。」

　　如果他多花一此时间注意筱琳就好了，当失去的时候才要懂得珍惜，犯了错之后才想要改进，他如果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他如果多花—点时间在妹妹身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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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阿旭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和他说再见吧。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生在世界上并不是只为了爱某—个人而已，他们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这个世界上第二、第三重要的人，那些都是他们不能失去的。

　　致光坐了下来，将脸埋进手掌里，他好厌恶只为了一个人而伤害到其它人的自己。

7 i; t: `0 a9 z0 V0 }! q　　「对不起，哥。」筱琳想要抱致光，但是伸出手之后却顿在半空中，很快地收了回来。

! |; a0 b4 L$ X9 {" d5 ^( C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致光抓着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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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不能……会传染。」筱琳说话的时候，整张脸都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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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S! K( b. w/ ~　　「不会，我将来是医生我知道。」致光终于哭了出来，「哥当医生之后一定会治好你，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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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M/ O( ?4 J- w, y. l　　明知道这种小孩子般的约定实现的机会那么渺茫，可是他还是想和妹妹约定。他会把过去几年没有照顾她的份加倍带给她，即使再怎么样也弥补不了已经失去的了。他也终于了解到为什么阿旭的母亲和熙源的父母那么憎恨同性爱的儿子。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恨同性爱，或是真的恨他们的孩子，他们是在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因为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也无法原谅孩子。

　　「对不起。」筱琳用颤抖的手靠近致光，想用触摸哥哥的头发，可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在距离还有五公分的地方停住手，「对不起……哥，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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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0 Z. ~' ^8 E" N' F0 l　　阿旭走进家里时，脸上的眼泪已经擦干了，平静得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仿佛他和致光之间的爱和回忆从来就不存在。

　　但那仅仅是表面而已。

　　在表面之下满满的是他们之间的快乐和痛苦，那是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被抹去的东西，已经变成身体或是灵魂的一部份，只有死亡才能将这些东西彻底的抽离。

& X7 E! R8 B$ m+ d　　张妈妈扛着放材料用的空箱子到外面来，等到明天补材料的车子来的时候就不用忙着搬。张妈妈放下东西一脸疑惑地看着阿旭，对于看到阿旭今天晚上回来有点讶异，「阿旭，你没有要住致光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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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摇摇头。

　　「你今天不是去交卡片，怎么样？」张妈妈一边问一边搬东西，对儿子填了什么学校毫不在意。她这辈子的学历只有到国中而已，对于大学那些科系什么的一点也不懂，她只知道要努力赚钱让儿子能念好学校而已。

1 V6 v9 Y' A8 p2 t: {　　阿旭沉默了一会之后才鼓起勇气，「……我没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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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张妈妈皱起眉头。

! N/ S1 w$ ~4 z8 U' E3 c　　「我把交卡片这件事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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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明天还可以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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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摇摇头，「到今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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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这么胡涂呢？」张妈妈放下东西，用围裙擦干手，「你快去找卡片，明天妈带你去问问看可不可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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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是故意的。」阿旭摇摇头。

4 c& f+ P* w5 c& c% `　　「什么，你怎么这么胡来。」张妈妈气得发抖，她辛辛苦苦地养这两个孩子长大，一个因为是同性爱离家出走了，另一个又搞出这种花样，叫她怎么能不伤心？难道她这一辈子就是这么命苦，死老公就够惨了，连孩子养大了都不受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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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帮妈妈照顾这家店，馒头、包子我都会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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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吓妈了，做包子馒头有什么好的。」张妈妈手抓着放在墙边的扫把，要不尽力克制自己可能就已经挥过去了，「这工作又辛苦又没有钱赚，你应该要去念大学，然后找一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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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只想要当一个普通的包子馒头店老板。」

3 q7 K5 m/ Q* |1 c: s& |　　「你怎么会这么想？」张妈妈一脸快要昏倒的样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阿旭和家弘小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或是吃到不好的东西，「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点钱妈怎么样也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1 w) v1 Y$ h; X7 ?1 {8 a7 x6 U. r　　阿旭摇摇头，「不是的，我不要念大学是因为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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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结婚？」张妈妈吓得讲话结结巴巴，「你年纪还太小，多念点书啦。」

6 K3 k6 V5 M: k: A* w　　「筱琳怀孕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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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孕？你说什么怀孕？」张妈妈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想也不想就举起扫把往阿旭身上打下去，「你这猴囝仔，竟敢、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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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S2 d6 R4 x' \# J2 _　　张妈妈气得失去理智，想骂什么都讲不出来了，只是拿着扫把追打阿旭。一开始阿旭左躲右闪，想要夺下扫把，可是母亲生气之后他又怕不小心伤到母亲，结果被打中了好几下。他伸起手臂来挡，扫把就不断地打到他的手臂上。

　　「妈，妈……」阿旭发出哀号声，可是张妈妈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直挥着扫把。

　　阿旭的手臂一开始还感觉得到痛，后来就渐渐地麻木了。

　　他靠着墙边蹲下，手臂举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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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w& F: E, i! b　　「我打死你，打死你就不会再惹我生气。」张妈妈一边打一边哭，眼泪和棍子同时掉到阿旭的身上，又热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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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不要打我了。」阿旭被打得有点神智不清，只能一直喊着不要再打。一条条红肿的痕迹在手上浮现，他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只是本能地举着手臂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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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张妈妈手挥到一半忽然打不下去，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她放下扫把，用手撑着头。

　　在张妈妈停下来之后，阿旭还抱着头好一会儿才发现母亲已经停手。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下，又痛又辣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要不是还举得起手来，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的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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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他面前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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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 L  I) @8 v7 T1 w　　「妈？」阿旭担心地看着母亲，可是又不敢太靠近，很怕又被痛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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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S8 W; I5 e% X6 C+ ]　　「阿旭，我……」张妈妈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摇晃，「地震吗？」

　　「没有啊。」阿旭一时之间被搞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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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得好厉害，你去叫家弘下来……」张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上，发出钝重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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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 k, R1 B. w　　阿旭一时之间呆住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跑过去扶起母亲，只见母亲的额头因为撞到地板上而肿了一块，双眼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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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阿旭用力地摇晃着母亲，但是母亲毫无反应，他又再喊了一次，「妈，妈？」张妈妈毫无反应。

* x: n6 B3 O/ l0 M5 M　　阿旭轻轻地放下母亲的身体，让母亲侧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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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臂，用跑的跑向由客厅改成的店面——电话是放在那里的。他颤抖着手几乎没有办法按一一九，不知道是因为手臂肿了起来的关系还是因为他太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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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K' u8 K  O9 t; y　　要冷静，要冷静，他告诉自己。

3 O4 [* n4 P( ~/ m% B. ^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另一端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听得出来正在吃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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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a$ {# w7 k1 R. E" F　　阿旭紧张地几乎开不了口，在消防队的人以为是恶作剧电话正打算切断时，他终于大喊出声，「我……我妈昏倒了。」

, b" d4 c1 i. X: }. i# u　　***

. r- o7 j9 x/ U　　致光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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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2 j5 a* b8 I% Z4 G　　他甩下那一台老是被他甩下的脚踏车，着急地跑进医院。一进去看到阿旭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紧握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一旁站了一位护士小姐，不知道在对阿旭说什么，但阿旭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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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3 e' U  t& Y, r7 G9 h! Z) p　　看阿旭的样子，心里实在有点难受。那种脆弱无助的样子让他很心疼，如果不是在医院里，他一定会紧握着阿旭的手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但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想法，喘了口气稳住脚步。在这个时候，如果连他都紧张了，又要怎么让阿旭冷静下来。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特别是将来要做医生的人，不冷静怎么可以。

2 L0 I* K( p, P　　「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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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抬起头来，在看到致光的那一瞬间终于整个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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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我……」阿旭想要说什么，可是眼泪立刻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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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母亲昏倒、送到医院、填一堆数据都保持着冷静，坚强的忍耐着。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顿失依靠的感觉在一瞬之间击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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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A9 V" f: q( f) x4 A( \　　致光拍拍阿旭的背，在他身边坐下，「你妈……不，伯母现在怎么样？」

　　在阿旭还没开口之前，护士小姐就抢先一步说，「这位小弟弟，你劝一下你的朋友好不好？请他跟我到急诊室去处理他的手。」

/ K7 L, P4 d0 @5 a. ]7 Y0 F) b　　致光先是一愣，接着低头查看。阿旭在他低头的同时本能地缩起手，想要藏住伤痕累累的手臂。致光却不让他躲开，用力地拉起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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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 f7 e8 E1 i5 x1 Y　　「痛……」阿旭的脸扭曲成一团，致光连忙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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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D- A% t' Y$ k4 m% [# w3 e　　「啊，对不起。」

　　「没关系。」阿旭摇摇头。

8 a# b/ O  K3 w　　「那个……他这个伤可不可以等十分钟再处理。」致光低声地对护士小姐说，「十分钟后我一定会劝他过去。」

　　护士小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阿旭一眼，接着把一迭纱布塞到他的手上，「我就在急诊室里。」

( P/ F. h: n' U, _( s9 M　　等到护士小姐走了之后，阿旭眼泪还是不停的一直掉，他转向致光的方向，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和致光说，「我……我的眼泪怎么样也停不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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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致光手忙脚乱地想要找卫生纸，才发现自己只带钱包和钥匙，其它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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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0 A8 h" S6 D( C3 l: n# k　　这时才发现护士小姐给他的那一迭纱布还真是有用。他笨手笨脚的用纱布去擦眼泪，意外地发现吸水性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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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生病了，我却不知道。」

　　「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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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u+ b7 I3 ~- L8 C; m　　「医生说要动手术，现在他们要先救我妈，晚一点会再告诉我。」阿旭抓着致光的手，要抓着另一双比自己安定许多的手才会有安全感。

! P5 J, G& H* _　　「……医生这么说应该是会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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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护士刚刚要我签什么手术同意书的……」

/ i' W+ |! Q7 ^　　致光沉默了一会儿，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也不知道该怎安慰阿旭，只好先转移话题，让阿旭不要一直注意这件事，「通知你弟弟了吗？」

　　「没有。」阿旭摇摇头，「我……我还没肯想到该怎么办。」

　　「这样吧，我先替你打电话给你弟。你先去急诊室好不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旭紧紧抓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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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

　　「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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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p6 N+ N0 F　　「在我身边待一下。」阿旭整个人缩成一团，将手环在膝盖上，「陪我一下子，一下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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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 y; F* ~" U  @+ w1 H　　不管是以前和流氓学生打架，还是无照驾驶又超速，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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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怕母亲会就这样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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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e- }! m- I. T1 f& C　　虽然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有最坏的想法。可是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来的念头每一个都是那么糟糕，让他更加地恐惧。

　　致光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将身体挪近他，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那种感觉好温暖，让他无法再将自己武装成坚强的样子。

　　「不要再跟我说再见了好不好。」致光的声音闷闷的。

　　阿旭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所有的伪装和所有的保护在那一瞬之间完全崩溃，他将头埋在膝盖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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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 \( a$ a# f6 T5 l' k　　等阿旭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之后，致光拖着阿旭去给护士处理伤口。护士一边抹药一边包的同时，还喃喃自语似地念着现在的父母是怎么搞的，没事把小孩打得这么惨做什么，都没有好好学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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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F# l! d. l! X6 n3 [3 t　　这个中年眫护士似乎特别喜欢用连续不断的说教方式让病人再也不敢来急诊室。而致光和阿旭也如她所预期的，一等到她包扎好伤口就落荒而逃，连谢谢也来不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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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逃命似地跑到医院二楼的阳台上等着手术结束。阿旭因为紧张而坐立不安，不停地在阳台上绕圈子，而且明明天气一点也不冷，他却一直搓着手掌。

　　「你会冷吗？」致光脱下外套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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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阿旭摇摇头。其实他并不觉得冷，可是就是忍不住一直要搓手掌，这样可以让他比较放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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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 u. S7 T1 {- [/ c　　「还是穿着好了。」致光硬是将外套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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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2 y1 s3 i2 X" m* t( I: t　　「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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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P* x( j" X$ V" E. Y6 J# b　　「我故意穿了长袖来。」致光拉了拉他那件长袖的薄T恤，「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弟弟？」

　　「早上再打吧，现在太晚了。」

0 w6 E, W) X, q0 H　　「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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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l# j: Q& A8 u　　「不会有万一的。」阿旭斩钉截铁地说。刚刚脆弱无助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强。致光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那种变化，但他比较喜欢现在的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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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s0 j  D- ~5 K7 ]% m5 G8 F; Q) s　　「对不起，我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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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U- z' U8 Q' S) w/ O1 E1 ]$ p% p　　「没关系，反正你说的从来就没有准过。」阿旭勉强地扯开一个微笑。

! U* e  X# g9 f0 o　　「那也幸好你说过的话都会发生。」致光笑着说。两个人笑了一会之后，致光把话题转到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事情上，「筱琳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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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G7 v$ s- F0 D) o  g* I$ T　　「你已经知道了？」阿旭愣了一下，无奈地苦笑，「抱歉，我……」

　　「我知道。」致光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

　　这一瞬间阿旭竟然有点害怕，深怕自己就这样失去了致光。但转个念头又想，其实他早就失去致光。在他开口说「再见」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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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咬着唇，声音低沉地就像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叹息，「我只是……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我可以等。」致光伸手将他拉近自己，阿旭稍微地抗拒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本能的渴望去接受拥抱，「不管多久都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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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自私了。」阿旭摇了摇头。昨天晚上那个脆弱而且无法停止哭泣的孩子从他身上完全消失了，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最喜欢的人永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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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颊发热，突然讲不下去。

　　致光指了指自己，「是我吗？」

( M' P( H# f8 a% k  C( S　　阿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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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7 m6 `! r1 P# t7 s　　「那不并自私，你放弃我的话才叫自私。」致光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你不可能真的和我妹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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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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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告诉我所有的事，包括孩子，包括艾滋病……」

; J% O  s: \* i  s　　「艾滋病？」阿旭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恢复冷静。他不是个傻瓜，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想通为什么筱琳想要和他结婚了，「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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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d7 D$ c3 d- d　　致光瞪视着天空，眼中有着压抑的愤怒，「那群小王八蛋……」

" F0 `. O' m- R! Y　　「那她不是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会吧，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呢？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想法他没有想到呢，「等等……该不是会是为了你才想和我结婚的吧？」

, \$ c; J! B) O  M9 r) K　　一定是因为实在太蠢了所以让他不敢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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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j" S& ~- ]# k3 L　　「嗯。」致光挑了下眉。

　　「我的妈祖啊。」阿旭张大了嘴，一时之间阖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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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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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N+ `" \1 m  ]' d　　「你不必为了那个小孩子跟我妹结婚，我会找出是哪些家伙害了我妹妹。」致光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可以杀死那群强暴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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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W* k) i; ?% y( B0 g6 c7 k　　「你要那个人对你妹负责吗？」

; C! t8 ?/ Q; ~/ Z1 ?  N: I0 i/ v0 y- o　　「不，我绝不允许强暴犯和我妹连上任何关系。」致光厌恶地说。

　　「那你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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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t* |: f  C9 t9 D" c2 Z　　「必要的时候填我的名字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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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闹了，你是她的亲哥哥，这是违法。」阿旭想了一下，「还是填我的名字比较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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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E3 x8 s7 f6 p8 d  K　　「阿旭。」致光的眼中有着些微的惊慌，这和他向阿旭告白的那一天一样紧张，「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亲戚关系之类的才能维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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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阿旭看着他，慢慢地扬起嘴角，「不过，我还是要和筱琳结婚。」

) n" B/ E% ^# U$ L$ w4 d　　「咦？」

+ }& A8 R) f+ }3 y# Y8 z, |　　「形式上的也好，这样我妈也会比较快乐。」阿旭回过头看向医院长廊的方向，手术中的红灯在一瞬之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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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护士们就打开门，推着病床出来。阿旭焦急地走过去，因为太过紧张了，以至于和致光擦身而过时根本没有听到致光问他形式上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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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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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急手术平安结束，而张妈妈在第二天的晚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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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R8 L' T! E$ E5 h　　不知道是因为在昏迷之中的时间想通了，还是因为在生死关头之间走了一遭，醒来之后的张妈妈变得宽容许多。阿旭坐在床边陪母亲说话，并帮不怎么肯和医生合作的母亲回答医生的问题。

　　等到医生走了之后，张妈妈突然对他说，「你切个苹果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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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不要闹了。」阿旭苦笑着，「你现在还不可以吃东西。」

　　「有什么关系，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

　　「妳不会死啦。」阿旭皱起眉头，「我们说好不要再讲那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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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i- y9 ?1 L: o& n　　「好啦，好啦。」张妈妈不在意地说，「啊你和筱琳决定什么时候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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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4 R- k6 h) s- n, h　　「这……」阿旭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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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翻过黄历啦，七月过了之后有好日子，你们就在那天结婚吧。」张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本黄历拼命翻。也许是因为这次的意外让她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没有太多日子，所以决定不去计较阿旭是怎么让筱琳怀孕，只想着要快点把媳妇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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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L% D/ E2 b- \* h( t/ Q　　「这个还要跟筱琳商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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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 |# N! S% }　　「好啊，也要跟筱琳的妈见个面。」张妈妈高兴地说，「我要有孙子抱了哩。」

　　「看妳这么得意。」阿旭笑着说，心却微微地痛了一下。他忽然想到，现在也许可以提有关家弘和熙源的事，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趁现在母亲心情不错，提出来说不定会被接受，「对了，家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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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会原谅他。」张妈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可是语气比起将家弘赶出门的时候已经软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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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i8 B) j5 z; E　　「别这样，不管怎么样家弘还是妈的儿子啊，而且家弘也很想念我们。」

- Y* K7 a) Z+ D' G* r, ?* P' u　　「家弘说的吗？」张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鼻音，好像有点想哭。

$ \: C. I  F# J' {: j% J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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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0 c5 |$ H- k　　「其实……」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张妈妈马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又是那个讨厌的医生吧。」

　　张妈妈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进来的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家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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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7 W1 q, Q) [* h　　「妈，我不知道妳……」家弘好像哭过了一场，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

6 ~% q6 Q+ b" B　　张妈妈瞪着他，接着就转过头去不肯注视家弘。这让家弘的心抽痛了一下，但阿旭对他笑了笑，叫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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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妳还好吧？」

　　家弘没有把门完全阖上，透过从门的缝隙，阿旭可以看见和致光站在一起的熙源。自从去年的夏天之后，阿旭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2 K+ m5 S1 d1 ^( }: Q　　说不惊讶绝对是骗人的，因为他几乎认不出他来。回忆里的熙源个子不高而且苍白瘦小，现在虽然还是瘦了点，可是身高至少了抽高十五公分以上。唯一没什么变的是那张脸，除了头发稍长一点之外还是很秀气。当然，家弘也有长高，但和一年前相比，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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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眼镜的熙源站在张妈妈看不到的位置上对阿旭点了点头，接着就和致光走到较远处等待。

) }4 l, w$ k+ g# u　　「阿旭，你叫他来做什么？」母亲抓着阿旭的手，「把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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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阿旭回过头来，手放在母亲吊点滴的手上。

　　「我说过除非他不是同……我绝对不会原谅他。」同性爱三个字还是很难说出口，张妈妈转过头不去看家弘，「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让他进家门，把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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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这个样子，而且这里是医院，不是我们家。」阿旭安抚着闹别扭的张妈妈，「妳不是打算要原谅家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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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E; P& x6 A0 ~2 m( @　　「妈，我……」家弘走到床边，似乎想要讲什么却又讲不出来。

　　阿旭轻轻地推了张妈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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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弘和母亲都是性格很强的人，所以遇到这种事的当下都无法站在对方的立场替对方想，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就会互相理解，现在正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机会。

　　「我不要见他。」母亲闹着别扭。拉起绵被装作要休息的样子，「我累了，你们全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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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4 T( d$ Y& ^% l　　阿旭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敲门声又再度响起，这一次探进头来的人是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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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J# `8 l: g+ Y( t9 z2 `　　「阿旭，你可以过来一下吗？」阿旭点点头，示意家弘和他一起出去。不管跟母亲讲什么都不被接受的家弘只好点点头，听从阿旭的话先离开病房。

　　离开病房之后，致光就拉着阿旭往阳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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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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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我过来就对了。」阿旭跟着致光走向阳台，一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门边，带着手套的筱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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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琳？」阿旭点了下头，大热天戴着手套的确有点奇怪，「怎么啦？」

8 l. @8 J1 x3 k1 _! [　　筱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本来想看看张妈妈，不过我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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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2 C% g+ k, v' _! {/ |* K　　「不用担心，直接进去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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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还是不要好了。」筱琳摇了摇头，「我只想告诉你，不用勉强自己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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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和妳结婚并不勉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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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k8 ?% ^; ~. _. c　　筱琳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只是因为……算了，那些事都别再提了。我真是个笨蛋，一直做些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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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同意她的话也不对，安慰她好像也不对，他只能愣在那里，用求教的眼神看着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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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推了推筱琳，「妳不是有话要和阿旭说吗？」

　　「嗯。」筱琳点了点头，「妈妈决定带我去美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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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W& w6 m, z　　「美国？」阿旭有些意外，「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去美国？」

: ~. y* n( ]1 X8 O- k! G　　「我母亲昨天回来了，筱琳和她谈了一个晚上。」致光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昨天哭得那么惨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也许是发生在筱琳身上的事让从来就不怎么关心他们的母亲发现自己是个失职的母亲，她开始想要补偿他和筱琳失去的一切。像是他们原本应该有的快乐童年，父母亲的关爱，而不只是给他们很好的物质生活。

9 x4 x" p+ a6 ]: `& b/ e　　虽然对他来说已经太迟了，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和母亲更亲近一些，但对筱琳来说可能还不太迟。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这一段日子母亲打算陪她一起走过。

　　「妈妈说，美国那边可以得到比较好的治疗，她打算要带我过去。」筱琳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致光和阿旭都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生下这个孩子就过去。」

　　「那这个孩子……」

0 q/ I% O& f1 j4 [7 n8 D9 ]% u9 @　　「我想请家旭哥帮我一个忙，好吗？」

4 y) J: |9 z) u: Y1 j　　「……我现在听到妳说帮忙都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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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z3 t( d6 z4 B7 T5 U　　筱琳苦笑了一下，「我希望请家旭哥和我哥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咦？」致光指着自己，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我也包括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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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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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5 B. M- E: ~+ n　　「不……呃，我的意思是说妳在这里等，我要和阿旭讨论一下。」致光愣了半晌，接着就抓着阿旭的衣领就往另一边的方向走。

/ f2 D, @5 H* D7 R! d+ A+ G　　阿旭被致光拖到阳台的一个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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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八月的天气热得要命，但是到了晚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舒服凉意。两个人靠在栏杆边不发一语。从他们站得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大马路上的汽车，每一次有车开过来的时候眼前都会被车灯照亮，然后又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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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管是亮还是暗，都照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致光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就捧着阿旭开始吻。阿旭先是一愣，接着也开始回应他。唇舌交缠了一会，在喘息中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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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啊，她提出的那是什么意见？」

/ U) e) ^6 M; f　　「你不觉得刚好吗？」阿旭不以为意，「筱琳没办法照顾孩子，刚好我们两个又生不出小孩来。」

　　「你还有心情说笑啊。」

1 D# A- q2 E$ E. s; j5 R7 s　　「这可不是说笑，我可是很认真考虑。」阿旭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们之间并不需要用亲戚关系来维持吗？反过来想，亲戚关系也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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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啊……」致光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本来他就说阿旭，这句话又是他自己说过的，更不好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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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Z8 h' A4 g% `6 e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啊。」阿旭又再强调了一次，「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同意。」

7 S0 q: [* i" ]/ @2 \! k# x　　「现在，别在谈小孩和怀孕的事了。」致光皱起眉头，只要和女人有关事他都会觉得头痛，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妈没事吧？」

( E! ?6 u- R3 g* C　　「还要动一次手术。」阿旭低声地说，「医生说不用担心，存活率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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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I  l! p2 p% D. D　　「嗯。」致光回过头，看着坐在长椅上等家弘的熙源，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撼动他，致光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坚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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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5 \1 P7 h" }9 F  R　　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 S) \+ m/ r2 J8 I　　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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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2 i: |+ S. R+ V　　「我妈应该会和我弟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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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8 Q& @+ r( O" K+ P5 P　　「真的，原谅他了吗？」致光承认自己吓了一跳。

; b0 E, V6 \7 S4 I; l　　「还早呢。」阿旭笑着说，「不过总有一天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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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妈可以接受同性爱了呢。」

6 j; W& J$ L- ?$ Z5 N4 f0 p+ o　　「若是这么简单就接受就好啦。」阿旭苦笑着回答，不过并没有太烦恼的样子，「我想还是快一点结婚好了。」

! Q0 r6 c9 L6 i. ~　　「阿旭……」拜托别再提这件事了，「我妹不是说你不必和她结婚了吗？」

" v! s+ t5 i6 `* V$ C　　「我知道。」阿旭转过头去，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家弘和熙源在四下无人的医院走廊上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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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8 A1 _& G  _7 [/ }　　他可以感觉到家弘和熙源之间的牵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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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地笑了。

　　「你不是说会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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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致光点了点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那请你顺从我的任性再等一等吧，而且，既然我都向你说再见了。」阿旭回过头对他说。

　　「你已经答应我不要说再见了。」致光皱起眉头，比起结婚，他现在更讨厌听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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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只会说这一次。」阿旭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再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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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不安地看着周围。很多店员看着他和阿旭帮筱琳换上新娘穿的白纱，筱琳挑了一件露背又露胸的白纱让两个人都不断地皱眉头，又不好拂逆她的意思。

! ?4 C- J" @& i0 W" p　　「加一件披肩啦。」致光把一条白纱披在她身上。

  w% j) i( Z, R　　「不要，这样好热。」筱琳把披肩拿下来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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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买都买了，不用好可惜喔。」阿旭从地上捡起那条披肩，很严肃地考虑能不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 G8 N! |" w7 e+ g. o6 e　　「可是人家想要露一点点嘛。」筱琳嘟起嘴。

　　「妳那哪是一点点……好啦，好啦，我不干涉就是了。」致光举起双手投降，走到一旁让摄影师接手拍摄的工作。

3 w% v2 ^: p1 q1 |! s/ |$ m　　很快地就拍好了最后一套衣服的照片，摄影师迫不及待地就要拿着相机和底片就往冲洗室走。虽然事先已经有告知摄影师有关于筱琳的状况，摄影师也保证这是专业，不会用不同的眼光看筱琳，但真正拍照的时候还是让他们有一种摄影师想赶快结束这件工作的感觉。

　　幸好他们现在并不在意这点的小事，只要照片拍好他们就很满意了。

　　阿旭对摄影师挥了挥手，请他留下来，「可以等一下吗？」

　　「还有事吗？」摄影师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他，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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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你帮我们照一张。」阿旭把致光拉过来，将自己带来的傻瓜相机塞到摄影师手上，「真不好意思啊。」

5 f- a& B6 [. d! |* J　　「这样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吉利啊？」致光有点担心。虽然他们家是信天主教，可是对于一些习俗什么的他也很在意——大概是被阿旭传染了迷信妈祖的症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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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r1 r' R% y6 x: H　　「没关系，不相信就没事。」一向很信鬼神的阿旭这次反而是完全不信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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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5 s+ l; Z4 v" \　　「真的好吗？」致光还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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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M$ w& Y5 E2 |* J　　「当然好啦。」阿旭在摄影师看不到抓起致光的手，「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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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e! p- K. J　　「就你们两个吗？我要照了喔。」摄影师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还是照下了三个人的照片。

& h% Y, ^0 z% G/ o- r; j6 D, c. v　　摄影师把照相机还给他们之后，就拿着底片到里面去了，离开之前还提醒了他们一句，「请你们跟我过去填一下单子，过几天就可以来挑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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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7 i+ I0 G! ]　　「那我也去换衣服啰。」筱琳提起裙子走向换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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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9 q( \; |$ P' {　　「要不要我们帮妳？」致光不放心地问。

　　「不用啦。」筱琳把帘子拉上时，对他们做个鬼脸，「你们两个色鬼想偷窥我这小女生的身材啊？」

　　「怎么可能，妳那又平又扁的……」致光忍不住就要和妹妹斗嘴，可是不等他说完筱琳就拉上了帘子。致光等她进去之后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在阿旭的耳边低声地问，「你干嘛要照这张照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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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l6 U7 p# G　　「回忆嘛。」阿旭笑了笑，手里拿着相机一脸很幸福的样子，「我本来还想要穿白纱拍照哩。」

" o! \, w$ t' f; p. \* {; Q/ U- m$ k　　「你想穿？」致光张大了嘴，有一种下巴快要掉下去的感觉。

4 V$ |2 J, F" B8 V6 Z  l　　「你要穿也是可以啦……」

　　「我才不要咧。」致光皱起眉头，确定没有人在看他们时偷偷地吻了阿旭一下，「我倒是很想看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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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皮。」阿旭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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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妈妈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带了当天照的所有照片让张妈妈挑。还躺在病床上的张妈妈精神相当不错，每一张照片都看了很久。

　　「这张很漂亮喔，跟妈年轻的时候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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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结婚的时候也有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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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p2 b' t* T. O　　「我们那时候没有像现在是拍彩色的啦，黑白的比较多。」张妈妈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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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Q/ r3 z4 w　　「还留着吗？我很想看呢。」

, ^3 ]6 `$ A/ a8 @1 V　　「那么久的东西，早就丢掉了。」张妈妈含糊其词地将话题带了过去，阿旭可以肯定母亲还把那些照片放在某个地方，只是不想让他看而已。不知道那些照片有什么意义，但他也没有多问。张妈妈又翻了一遍照片还是无法决定，「可不可以每一张都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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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2 y& ]& d+ C: `( V+ y6 \1 N( ]　　「咦？那样太贵了啦。」阿旭露出了苦笑，他没有告诉妈妈事实上这照片里的每一件礼服他们都买下来了。

8 R& `9 {% P6 P, b: T　　虽然不觉得会因为这样而传染，不过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5 M+ U/ [. z: {$ R　　「是喔。」母亲遗憾地说。敲门声又再次响起，这一次母亲听到敲门声就反射性地把头别向一旁，「阿旭，不要开门。」

( u% A2 u6 ]4 |2 L8 Q" ]　　「又是这个样子。」阿旭摇头苦笑，还是站起来去开门。

　　敲门的人是家弘，熙源还是站在他背后。看到母亲背对着他，家弘几乎是想立刻就逃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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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他一直要找母亲讲话，可是母亲就是不肯看他，也不肯和他说话。但至少没有赶他走，只是背对着他，不理会他而已。但他不肯放弃，每天下午都会来，不管张妈妈爱不爱听，他都会坐在病床把他的事情讲给张妈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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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吧。」阿旭拉了家弘一把，将家弘拉了进来。但他自己正准备要离开，留下家弘和张妈妈独处时却被家弘拉住。

　　「阿旭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家弘关了上门，「妈，我想跟妳说一声再见。」

% D3 _1 f4 U4 e8 E4 c$ D　　「……我已经没有话要和他说，你叫他回去。」张妈妈对阿旭说。阿旭只是耸耸肩，看向家弘的方向，让他自己回答。

& G, c7 i) h& d: X4 D2 Y: e　　「我知道妈对我的事很伤心。」家弘看着母亲，「但我真的很爱熙源，我无法忍受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但那并不代表我不爱妳，妳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是同性爱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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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没有回答，可是也没有再说要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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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1 Y! @5 O' V: s+ s5 Z: G3 B* |　　家弘无助地看向阿旭，用眼神向他求助。阿旭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用嘴型告诉他再讲下去。

& o% u4 a/ s3 i1 Y+ I　　「妈，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了解，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虽然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可是我也不想让妳伤心。」家弘说着些话的时候，张妈妈的肩膀稍微地动了一下，让家弘以为有了一点希望，可是母亲终究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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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不能原谅吧。家弘在心中苦笑。

2 t5 R& j$ f! y  u- F) V' t　　但比起将他赶出家门时的样子，母亲现在的态度多多少少算是软化了一点……他振作起精神，用手擦去几乎要掉出眼眶的眼泪。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我一定得回去打工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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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想要拉住家弘，可是也不知道留下家弘之后要怎么办，但就在阿旭绝望地看着家弘打开门要离开时，母亲却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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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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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U1 [5 A' F. q* _* w; v: a: o; a　　「妈？」家弘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来，全身都在颤抖，他不敢相信张妈妈会对他说话。

0 F# H$ k# R+ z3 j7 L　　张妈妈还是背对着家弘不肯面对他，但她开口对阿旭说了句话，「阿旭，你去告诉那个人，过年的时候回来吧。」

# X7 @" I$ S8 Q; h4 f: v　　虽然是对着阿旭说，不是对着家弘说，但这是张妈妈最大的让步了。虽然还是用「那个人」，还是要透过阿旭说话，但至少是个开始。

& Q3 v7 N9 J$ i. A0 x0 ?" H　　她正在学着慢慢地接受家弘。

　　学着理解儿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同性爱又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 @; i/ c+ i; [/ k　　「妈，妈……」家弘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跪在床边抓着张妈妈的手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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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y' T8 W/ x& K2 B' S1 m　　真好。

5 D+ G* F* v( P" Q' s, ^* M　　阿旭趁母亲和弟弟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地离开病房。当他轻轻地关上门，心中充满了各种情绪，有高兴，有痛苦，对未来充满信心，却又惶恐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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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需要吹个风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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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插在口袋里，往阳台的方向走过去。

8 j/ {2 d. v/ m1 J5 V0 v　　在下过午后雷阵雨之后，太阳又露了出来。阳光穿过窗户照了进来，落在医院的走廊上，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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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举起手挡住阳光往前望去，隐隐约约，他可以看见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哪个人站在那里。

　　因为那个人承诺会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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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在阳光之下那个誓言慢慢地融化了，变成一种温柔将他和那个人的周围染上颜色。他用没有人听得见的声音轻声地说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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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4 p& _3 ^$ C, Y[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1-12 14:46 编辑 ]

skwstc

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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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4 u4 Z6 P" Z0 x　　七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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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短短的半年内就办了两次丧礼，让阿旭有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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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婷，跟妈妈说再见喔。」阿旭拍拍女儿筱婷——名义上的女儿——的肩膀说。虽然母亲是艾滋病带原者，但筱婷相当幸运的没有受到垂直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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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举起手，轻轻地放进地上的坛子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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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下筱婷之后，筱琳就被母亲带到美国求医，筱婷则交由阿旭辅养。到去世之前，筱琳不曾再踏上台湾的土地。

　　整个丧礼是依照筱琳生前的愿望举行，遗体在美国火化之后将骨灰带回台湾，葬在天主教的墓园里。这座还可以感受到城市喧闹的公墓对喜欢热闹的筱琳而言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安息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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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7 J8 B2 X　　阿旭低下头，看到筱婷睁大了双眼，有一种不明白的表情看着母亲的骨灰坛。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生活在一起，所以对母亲的死亡并没有太深刻的感觉。当然，看到一群大人穿着黑色西装站在一起，还是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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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土被洒在骨灰坛上时，筱婷伸出手握出了阿旭的手。虽然年纪还小，不过也能轻易地察觉到父亲的悲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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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对筱婷微微地笑了一笑。

　　「愿妳的灵魂……」致光低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声音细不可闻，要不是阿旭站在致光的身边还真的听不见。

4 ?! l" ]; p# f: y/ E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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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致光在这七年之间常常见面，致光几乎是一有空就会回南部，而且一回来就往阿旭家跑，帮阿旭卖包子馒头。在动了手术之后，张妈妈就「退休」不再做包子馒头了，只有在阿旭有事出门的时候帮忙顾店以及照顾孙女筱婷。

' S: W- s" Z; {* H6 _3 X) F% e　　其它的时间，致光大多待在台北，现在已经通过了国家考试和一年的实习，成为驻院医生了。虽然致光说他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医生，但阿旭根本分不出其中的差别。不过，他倒是可以感觉得出致光变成熟了许多。不管是说话啊，待人处事啊，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成年人的魅力。

　　阿旭本身也变了不少。特别脸部的线条在高中毕业之后的两年间产生了剧烈的变化，从男孩突然变成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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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所有的仪式结束之后，致光转过头来对他说话。微红的眼眶一看就像是哭过的样子，怎么样也遮不住。以前的阿旭也许会大大的嘲笑一番，可是经过那么多事之险，他现在很了解阿旭的心情，「我没想到筱琳这么快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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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旭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这些话他们早就在美国的时候讲过了，现在讲也不过是不断重复罢了。七年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他们在这七年之中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筱琳随时会离开他们，时间已经久到足以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我们用走的回去好了。」致光目送母亲坐上出租车之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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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走回去，要一、两个小时喔。」阿旭露出微笑。

  E* {' g) h: Y% I　　「没关系，反正叫车很麻烦。」致光说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阿旭的背后。阿旭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因为致光每一次说谎都会眼神飘到别的地方去。

　　虽然知道是致光想走回去并不是因为叫车很麻烦，但他并不打算揭破。

　　因为，从这里路走下去，一定会经过他们高中时回家一定要经过的那段河堤。河堤上有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回亿。

　　「筱婷，妳可以走吗？还是要跟外婆一起回去？」

5 f, w2 X# m# e# E　　「我要跟爸爸。」筱婷抬起头，用很灿烂的笑容看着父亲和舅舅，伸出手，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大人。

　　致光和阿旭先是一愣，接着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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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母去世的时候，筱婷很伤心吧？」致光看着走在他们前头不远处，偶尔会在路边蹲下来观察花草的筱婷，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年，他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也没有在边玩边走在河堤上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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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谁也没想到那么突然，筱婷一开始以为她奶奶只是睡着而已。」阿旭点点头。七年前的手术救回母亲的命之后，癌症一直没有复发的征兆。没想在筱琳去世前的两个月，母亲却遇上车祸……

9 M7 Z! ]! I( W  H; w" b: Q* D: ^　　被送到医院之后就没有再醒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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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和父亲终究是以这种奇妙的方式永远在一起了。

" A% [- w# h; y5 k6 ]　　「你妈妈后来有接受你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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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妈最后应该有接受我弟，不然过年家弘回来的时候妈就不会让他进家门了。」

( X" d( p5 P1 a; b# s6 l　　「如果你妈有说出口就好了。」

- @) F1 ?" M! R' {5 |0 g　　「不，她有说。」阿旭摇了摇头，「我有打电话告诉我弟说妈最后说的话是叫他回来上香。」

　　「咦？」致光睁大了眼，「你妈真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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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编的。」

　　「……你还真会骗人。」

　　「为了活着的人，偶尔也要骗一下。」阿旭的目光转到筱婷的身上，「而且我并不觉得那是骗，我只是把我妈没讲的话讲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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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d+ a' w5 L$ _　　发现话题有点沉重的致光连忙转移话题，「现在那家店只剩下你在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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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 {- a( G  B  `. U　　「不，我已经把店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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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致光莫名地感觉到恐惧。但在恐惧什么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也许是害怕他和阿旭之间的联结就这样消失了吧。

( k5 z( D* r( ^3 F% U- Q! T( |$ B　　「妈去世之后就停了，后来筱琳就打电话叫我去美国，店当然就继续搁着，现在我没打算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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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的花卷做得比你妈还要棒了耶。」

　　「谢谢你的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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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讲真的，你不要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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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啦，只是想一想，我都二十五岁了……」阿旭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再不去也许就来不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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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9 K( w6 F2 I0 m3 m　　「再不去哪里？」致光听得一头雾水。

　　「念书啊。」阿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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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e) x0 E, a0 R% @　　「念……念书？」与其说被吓了一跳，倒不如说是不可思议。他想不出阿旭有任何回到学校的理由。虽然说以现在联考录取率超过一百的情况下，随便也会有一间学校念，但他并不认为文凭是阿旭关心的事，「我还以为你不念大学了。」

　　「我也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念大学了。」阿旭笑了笑，「不过，这七年来我每年都有在准备考联考。」

0 S0 R( z# L- [9 j8 a' _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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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说只是去考不会去念，所以根本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阿旭不好意思地骚了骚头，「不过，我今年考上了台北的学校，所以……」

　　「台北的学校，该不会是……」致光的心中马上浮现从大门口走进去就有两排椰子树的那间大学。这间大学校名挂在他的学生证上陪他渡过当学生的最后七个寒暑。

: ^5 X- z' _9 {, y  _6 G　　「和你一样的。」阿旭想了一想又补了一句，「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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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你变成我和你弟学弟了。」致光高兴地说，「什么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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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变成他的学弟吧？

6 N3 h8 o" x) z5 K4 k0 y$ ]4 j  k* Y　　「普普通通啦，法律系……」

/ {' }+ h8 T9 W" ^/ n% _9 Q　　「那很好啊。」致光打从心底替他感到高兴，可是马上又想到筱婷的问题，「那筱婷怎么办？」

3 q( B2 F" v) q1 t9 Y/ ?4 k' m　　「正好筱婷今年也要上小学，我想说带着她到台北念小学好了。」

　　「这样正好。」致光在心中盘算着某件事，「你打算要住哪里？」

) m  s1 M8 l! Z　　「还没有想好，不过希望不要住太贵的……」

　　「让我帮你找怎么样，我今年开始在医院当驻院医生，也要在台北找房子。」对于阿旭要到台北念书这件事，致光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兴奋。

　　「好啊，当然好。」阿旭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太多。

) ?. I& k) [- C6 R$ w　　致光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用，「那接下来的事就靠我好了。」

0 \/ L! `' @! e: j  s: X　　「醒来了，筱婷。」阿旭把女儿从背上放下来，轻轻摇醒女儿。

　　走到大约三分之二的路程时，筱婷就走不动了。对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来说，这段路可能太远了一点吧。阿旭把女儿背在背上继续走，没过多久就听见女儿睡着时的呼吸声，心疼女儿的阿旭自然不会把女儿叫醒，就这样一路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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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9 P8 K( ?7 @　　「爸爸？」筱婷抬起头，才发现在她睡着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眼前是那家已经被贴上暂时歇业的包子馒头店。致光带着一种怀念的心情看着阿旭打开家门，因为在医院实习的缘故，他大概是有两年没有过来帮忙。东西虽然不会变，不过将来可能又会很久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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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看到致光愣在门口，阿旭用一脸疑惑的表情回头看他，「怎么了吗？」

* h. y1 H2 s$ Q5 j6 b: T  U　　「没有，只是觉得我好像好久没有回来了。」致光低下头，觉得眼眶有点湿湿的。最近实在流了太多眼泪了，所以变得只要一点小事就觉得鼻酸。

　　「那要不要进来，这儿大概几年内不会再开喔。」阿旭拉起铁门，筱婷就自己打开纱门跑进去。

　　「爸爸，我要看卡通。」

　　「去看吧。」难得父亲准许他在下午三点看卡通，筱婷蹦蹦跳跳地跑到楼上，铺了木头地板的楼板传来脚踩过时的声音，当声音停在某一处之后没多久，电视声接着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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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内不会再开……你还打算再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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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t& R+ J. `2 ~9 j" g: v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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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不是很辛苦吗？」

　　「也许吧，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回来。」阿旭从冰箱拿出自制的麦茶，替自己和光各倒一杯，「当然啦，可以在这里找到工作就更好了。」

　　「我看很难吧。」致光忍不住苦笑。

9 j$ v" f* x& A% }8 g0 c- N: a　　「但总有一天可以实现，也许要很久很久。」

5 w4 r8 L/ j7 b　　「……你现在讲话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0 K" P- b" w9 j8 ?; [1 \) @- @　　「是吗？」阿旭觉得自己没有变，「我以前讲话比较好听吗？」

& h" n$ [/ w0 _: O; M3 C1 Q　　「不，你以前讲话没有这么有……呃，哲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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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i) d; Z( |　　「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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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你当我没说过吧。」致光摇摇头，大概是人长到某个年纪之后就会突然转变吧，他以前也不会说这种话，「你打算念完书之后就回来找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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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吧，不过目前什么都还没想。啊，对了。」

7 w6 b. G! I+ M/ {6 s6 h' c2 W' Z% e　　「什么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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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念的那间高中教书也不错啊。」

& b# n0 ]: @* r8 _4 F9 Z) M　　「不过你是念台大法律，就算毕业了，那种小庙也不收大和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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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N8 B8 y$ S2 _9 b0 \　　「我只想平平凡凡地渡过一生而已。」阿旭对物质生活并没有太大欲望，精神生活方面其实只有把筱婷养大成人，另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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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不能说出口的话。

0 m0 o1 U" g9 U" p4 e$ A' t　　他会一直考联考的最大原因就是致光。

　　最初的几年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致光变成了大学生还会来帮他这个包子馒头店的老板，但这一两年他深切地感觉到致光所在的世界和他越来越远。他决定不要念大学的时候，他一直很不喜欢的周老师曾经劝过他，能够念书的时候要好好念书，将来才不会后悔。特别是当你的同学的收入都比你还多的时候，你会有很深很深的感慨。

　　那时候他并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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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他也不完全相信。但他的确发现自己离致光越来越远，他想让自己的世界和致光更靠近一点，站在对等的地位上。虽然，他还是很渴望有一天回到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也许在他的血液里真的有某种神秘的东西不断地牵引他回到这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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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1 `8 f! o3 f　　「如果你要在那间高中教书的话，那我就回来这里开业好了。」致光想也不想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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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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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 }" s  \! o2 O" y　　「我当医生并不是为了赚钱而已。」致光低着头，用有点害羞的表情回答，「我只是想要有一点钱，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也是。」

　　「比那还重要的是……」致光手指交握，有点紧张的说，「我是不是还能够喜欢你？」

　　「喜欢我。」阿旭先是愣了一下，但嘴角不自觉地慢慢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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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6 N% m$ U" k　　「你呢？」

　　「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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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七年前我们约定的事，你还记得吗？」致光偷偷地观察阿旭，偏偏阿旭一句话也不说，光是笑而已，「怎么样？」

　　「我在想。」阿旭只是一直笑，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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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J6 W0 t5 g6 w$ Z- Z　　学期开始之前，阿旭带着筱婷、一点点的东西还有志忑不安的心情一起上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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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坐飞机之前筱婷一直很紧张，一直问他能不能飞起来。等到快要落地的时候又问说会不会降不下去，让周围所有的旅客将责难的目光全都投过来。也是第一次搭飞机紧张得要命的阿旭却因为得要安慰女儿，不自不觉地就被自己的话催眠而不觉得怕了。

　　一出机场就看到开着新型休旅车来载他们的致光穿着短裤和色彩鲜艳的衬衫，还另外加上一双凉鞋。这样的打扮不但不像医生，还让人有种热带渡假村才会出现这种装扮的感觉。

　　「哇，你这辆车会不会太夸张了。」阿旭看着全新的休旅车，再一次感受到有钱人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不是我的，是同学的啦。」致光摇摇手，反倒是被阿旭少少的几件行李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只有这几件行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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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说要用的东西到这里再买就好啦。」

　　「说的也是。」致光把筱婷抱到车上，「筱婷，坐进去一点，要系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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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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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P% @3 ?. a7 `& P% p5 n# E　　「……我有种受伤的感觉。」虽然他的确是筱婷的舅舅，可是实际听到小女孩叫他舅舅还是有一种很受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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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M8 T- p% I　　不管怎么说，他也才二十五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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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闹了。」阿旭敲了他的头一下，坐到助手席上，「都已经是人家的舅舅了就承认现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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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o& U6 b* r8 o4 \$ V. m2 D9 h: ?　　「还是会有点难过嘛。」致光嘟嚷了一声，坐进了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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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分钟之后，车子在一栋大楼前面停了下来。

$ N  ?' W2 R6 G7 e9 z; z8 B" V　　阿旭和筱婷抬起头，父女有志一同地张大嘴。对于连高雄市都没有去过的两人来说，这栋二十五层的大楼看起来比家后头的小山看起来大，「哇……」

　　「你们这两个乡下人不要再给我丢脸了，东西拿一拿快进来。」感觉到进出邻居们的好奇目光，致光微微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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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吓了嘛。」阿旭低下头，询求女儿的同意，「筱婷，妳说对不对？」

　　筱婷呆呆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没有从房子可以这么高的冲击之中恢复过来。

& r: M0 Z' H: l" M　　「快进来吧。」致光不愿意再丢脸下去，拉着他们走进大楼，对警卫点了点头之后走进电梯里。

* m' R- j; r: o: g　　当致光拿钥匙卡片去感应电梯时，阿旭又发出惊呼声，「这该不会是传说中要刷卡的电梯吧？」

: r6 Y6 _" y; G! ?　　「是啊。」致光有一点想要找个纸袋把脸罩起来，因为电梯里的另一位小姐看到他们的样子，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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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在十二楼停了下来，致光带着他们往右转，走廊的右侧只有两间房子，虽然盖得很高，但每一户的面积似乎都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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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光在标着B的门前停了下来，掏出钥匙打开门，「这是你们的新家。」

# x: w) o8 {/ K# x5 h2 v) V( U　　阿旭和筱婷走了进去，房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大部份的家具，有两间卧室，书房，客厅，厨房。还没有从塑料套里拿出来的蒸笼就放在瓦斯炉上。

　　筱婷则很快地就被放在椅子上的两个超大泰迪熊娃娃给吸引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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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i8 j  S! ]& Z4 }　　「那两个是我母亲送的，说是给筱婷和你的乔迁礼物。」他从客厅的和厨房间的空隙看过去，看到那个还没拆得蒸笼又说，「那是我送给你的，我妈说我真是蠢猪，不要乱买东西又自以为你会想要，不过我想你应该会用到它吧。」

' X/ E+ M& x1 l9 z　　「你妈真是太客气了。」阿旭忍不住微笑，「房租应该很贵吧？」

　　「其实……这不用钱。」致光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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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0 C5 q7 D8 B　　「不用？」阿旭睁大了眼。

　　「这是我妈几年前投资的房地产，没想到房地产不景气很难卖出去，现在给你和筱婷住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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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M% _) `* J/ z8 s　　「真不好意思。」

% F' W: h% I: H. k6 a4 d　　「不要这么客气啦。」致光摇摇头，「我先回去了，你整理东西要花一点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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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h$ O  d0 K4 j　　「那个……」阿旭有一点犹豫，一瞬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6 V* n5 o2 y0 l# x: v+ S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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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我煮晚餐，你和我们一起吃吧。」阿旭鼓起勇气邀请致光。

　　「好啊。」几乎是阿旭才刚问说要不要一起吃，致光就忍不住激动起来，「那我先去换个衣服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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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7 i; G3 k& ~! Q; E4 W& r, d3 x　　「这样你不是很麻……」话还没说完，致光就掏出钥匙准备开对面编号A的大门。阿旭吓了一大跳，接着才会意过来，「这该不会是你家吧？」

　　「是啊。」致光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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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旭一时之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接着就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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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作法会让你不舒服吗？」致光看着他，紧张到握着钥匙的手指都在发抖了。

6 |; K7 x% `* T( }1 V: _  }　　阿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两间正对面的公寓。接着抬起手，指向致光住的那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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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u! X# w$ l1 g2 b' _　　「那我要住对面。」

6 N. E; m/ o4 @　　致光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就因为明白而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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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然后他们又回到最初的幸福时光。

2 d! k* Q8 a( ?3 G; [# k　　还记得他们分手的时候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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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是什么意思？

- l$ n% d4 R2 q6 j% P: z　　再见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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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跑，我绝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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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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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1-12 14:50 编辑 ]

skwstc

, Y" U& d7 }% O! I6 z$ O后记

　　「再见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是出自少年队的舞台剧Play zone，某一年松冈昌宏参与演出时的角色所说的一句话——实际上mabo讲了什么我不太确定，毕竟只看过一次记忆已经不深了，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应该没错。这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成为那场舞台剧里最忘不了的场景之一。后来这句话在某次我写衍生小说时改成这一小段对话。我只是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很适合就用了，再说，如果没有写进去这几句话大概不会重见天日，所以我就写了。

8 q# I& L# r+ {　　在这个故事里，阿旭和致光分隔了七年，这七年当然不是完全不来往，而是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各自要努力的目标。在七年里，想必他们偶尔也会有很痛、很煎熬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应该会一边想着对方，一边挣扎吧。七年的时间里可能发生很多事，有些人会就此分手，有些人会继续。当我在写这个故事时，其实也很挣扎，我知道人生里有很多不幸、错过、不愉快，其实两个角色可以在这些过程中误会彼此、来个老死不相往来，然后搞到自己的生活一团乱，一切都很糟糕。但最后来是决定不要这么写，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事情已经够多，就让故事里的人能够幸福开始、幸福经过、幸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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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F  g$ R: H% s" l: a[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6-11-12 14:53 编辑 ]

catoche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可惜我们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找不到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