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烨烨之伤 三色堇》BY星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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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烨之伤 三色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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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9 ~' R$ G5 s2 K7 ?江漓拿到这盆花，竟浑身一震，难以抑制地微微发起抖来。虽然没有花，但他依然认得很清楚：“野生三色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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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n" ^6 A3 m4 h( C( C* h% L# L　　王烨很严肃地说：“这个给你。是那个……”

. C+ I9 g! s9 Q1 l- U  c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他惨白着脸，缓缓地点着头，仿佛被抽去了生气。

, E4 u8 ]2 x( c1 q7 I4 E　　王烨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似乎在摇摇欲坠：“你怎么了？这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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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1 y! u$ O3 S  O0 {' A" H% E) _你知道野生三色堇的花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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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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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的黑下来了。

　　这个小区是旧单位宿舍和商品房混合的综合小区，楼宇规划很不科学，把中间的大道挤得又歪又窄，超过摩托车以上的车辆都进不来。

　　所以每次有重物，都得很费劲地提着走一段不短的路程才能到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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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走到楼下，抬头看看他家的窗户，黑漆漆的。

　　人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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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D- M/ F6 c4 G　　提着东西爬到五楼，已经有些喘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有些不灵光，得很用力地跺脚才慢腾腾地亮起来。东西放在地上，摸索出钥匙，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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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顺手就开了灯，把东西拎到厨房，一样样放进冰箱里，然后找出以前桂花酿的陶泥酒罐，洗干净，装了水，把带回来的花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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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U7 ]& e6 N( e　　放到客厅里的时候，左右摆了摆，还站远了看，觉得可以了的时候，身后忽然有异样的感觉。还没等他回过神，已经被拥入一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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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T; U$ Y5 x+ N　　只是小小地意外了片刻，便开心地说：“啊，你回来了？我猜就是这两天……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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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话连同他的唇一起被吞没，被激情地吮咬，舌尖上传来烟草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整个口腔。

) B" N' Q7 Z! i3 t# ?5 ~　　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双腿一阵发软，如果不是腰上强壮的手臂支撑，他早已经跪倒在地上。每次这个人的亲吻都是这么突如其来，像狂风暴雨，他不过是只孤舟小艇，只能紧紧依附在他身上，才能不这么快遭受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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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1 n) I0 H0 j2 N( r7 S* J　　能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倒在沙发上。伏在他身上的人一手固定住他，一手已经把他的衬衣从裤子里抽了出来，有些粗糙的大手滑过他光裸的胸膛，激起一阵颤栗。他艰难地呼吸，任凭那冰冷的唇在他的脖子上轻吻，又慢慢吻到他的锁骨。

; n* G2 I( r# |. C! a% ?　　这么多次了，他还是无法抵挡这个人的一招半式。只需要一个吻，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其实，从见到他第一眼，他就已经全军覆没。

$ }6 f+ G* i: o1 a. Q( M  P　　他轻叹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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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听到了他的叹息，那个人忽然就这么停了，还帮他拉好了衣服，一声不响地抱紧他一同躺在沙发上。江漓的脸被埋在他的胸口，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只是这样紧紧依偎，就能感受到那个宽厚的胸膛，充满安全感和力量。

2 I: s: R% p: K% |0 L　　江漓觉得舒服得不想动。幸福，又满足。

　　爱上了这个人，真好。

; x! Z  y' f5 b- j0 x: G+ Y　　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他笑出来，抬起头，亲亲他的下巴：“我去做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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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他，自己也笑：“我中午下的火车，随便吃了点东西。本来还好好的，只是一看到你，忽然就觉得饿了。”

　　江漓的脸“刷”地红起来，使劲一推他坐起来：“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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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m  J; }9 p/ q: Y6 k6 m4 P! s　　他跟着坐起来，帅气的眉一抬：“我说什么遭这么大个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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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脸皮薄，红着脸说了句：“懒得理你，我去做饭。”说着下了沙发。身后也一阵轻响，知道他也跟在后面，更是甜蜜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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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忙着淘米做饭，却也留意着身后，很久没听到动静，有些奇怪，一回头，却见他靠在门框上深思地盯着自己，一脸认真：“阿漓，你每天这样跑来，会不会很辛苦？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你完全不用……

　　“没有啊！”怕他说出以后不用他来了的话，赶紧大声地打断，说完看着他看自己的眼光，又觉得有些尴尬了，转过脸，继续切菜，小声地说，“一点也不辛苦。我就愿意给你做……你一个人怎么行？什么都不会，天天吃泡面速冻饺，会把身体吃坏的。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要是病了怎么办？病了又得看医生花钱，你不是要存钱吗？总是这么刻薄自己，我会……”为了不让他说话，自己拼命说着，一个劲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说服他了，连他来到自己身后都不知道。忽地又落入了那个怀抱。“……心疼的。”慢慢地把话说完了，感到那个人在亲他的头发，气息平和，也不像要赶他的样子。

　　“我是怕你累着，店里就你一个男人，白天不是很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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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么累的，顶多搬搬花而已。你太小看我了，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啊。而且，为你做的，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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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甘情愿吗？小傻瓜，和我果然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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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0 e2 E( V$ I7 k　　耳边传来这句，他全身就甜得只剩下为他做什么都愿意的热血了。

　　跟王烨刚认识的时候，哪里会想到是现在这个样子？

% K& Y% @5 n% g: a, p, @　　当时看他打架，完全以为他是传说中的黑社会老大，浑身的霸气，长得又彪悍，狠起来的时候光是竖着眉，用眼光冷冷地一扫，就可以让人浑身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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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1 i& B; B; {& Q. a　　直到那些小混混被他打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落荒而逃。他用同样冷的目光瞟了一眼一直缩在墙角的江漓，也没说话，转身就走。江漓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敢叫住他，谢谢他仗义帮忙，请他回家为他包扎。直到今天，江漓也在庆幸当时自己那种莫名的胆量，是他人生中仅有的几次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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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T0 t8 Y4 ?) t　　为了答谢他，江漓送了他几张自己当时打工的演艺吧的招待券，但他也没想到王烨真的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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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他看到他进来的时候，竟然胸口一跳，才发现原来自己几天以来一直在做的，就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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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面无表情地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东西之后，就一直那样望着他，害他心跳如雷。连第一次登台都没有的急速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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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V7 a4 u/ l; ~　　一曲终结，送上来台下的点歌条。他看到王烨写了条递给服务生，所以第一时间就抽出十九号桌的条子来看。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唱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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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竟立刻湿润了，嘴唇激动得发抖，觉得这是他登台以来受到的至高赞美。那一刻，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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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进一个叫“王烨”的魔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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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清了清嗓子，望着王烨，开始唱。因为没有给DJ手势，所以谁也没想到他要唱了，也不知道他要唱哪首，直是他清唱了快一段的时候，音乐才跟着响起。这一切，他根本没有所觉，只知道很想为王烨唱一支歌，只给王烨的。

/ n( J6 G  N' H( G3 r7 _% P% G　　他的声音清清亮亮，像互相碰撞的冰糖块，又落入香浓的咖啡里，丝一般缠绵。

　　下了台，他坐到王烨身边，王烨对他说，虽然从没听过那首歌，但是很喜欢。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刚毅的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整个人的感觉变得柔和而温暖。很男人，充满吸引力。

　　江漓看得都呆了。应该说，是心神俱醉。从小就柔弱纤细的他，很容易就被这样强势的男人吸引。

　　江漓看呆了。应该说，是心神俱醉。从小就柔弱纤细的他，很容易被这样强势的男人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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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u3 v! L" _8 I9 Z& b5 u　　他不知道王烨是不是跟他一样的人，但他当时就很想抓住他的手，告诉他。

% ^# W: j6 P5 t　　王烨，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

　　吃了晚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江漓捧着草莓冰淇淋靠在王烨怀里用勺舀着慢慢吃，王烨在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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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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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什么？”江漓咬着勺子有些茫然。

　　“你的花。”王烨连手都不抬，用下巴指指电视旁的陶罐，白色的花簇在质朴的陶土上盛艳地开，如同娇弱的红颜依偎在一个粗犷的怀抱。

　　“哦，这是白石楠。有个客人本来订了年初来取，可是都过了这么久还不见来，姐姐说大概不会来了，就给我拿回来了。白石楠的树丛一般在初冬开花，最初是粉红色的花苞，而后就会变成白色，到三月或五月左右才开花。由于花期很长，所以它的花语是坚持。”

) I; S7 m6 p5 V5 Q$ b　　每次讲到花他都解释得仔细又详尽，刚开始王烨也无所谓地随便听听，后来觉得给他说得每种花都有些名堂，这些本来不甚在意的东西也慢慢有趣起来。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每次讲解时脸上的表情，温柔又自信的，眼睛里似乎还会发光，嫣红的唇一开一合，明明是认真得不得了的样子，却异常诱惑，让人好想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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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 \% T5 x- ?. D( a4 _　　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甜腻的草莓冰淇淋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嘴里漫溢，空气在热情里膨胀升温。江漓勾着王烨的脖子倒在沙发里。王烨含着他的唇，轻轻地咬。江漓哼了两声，见他不是这么急，至少不是像刚进门时那么急躁，伸手推了推他，让他松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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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4 D7 e6 ^7 y: o4 ~: F# n　　“……我先去洗个澡，好不好？今天刚进货，搬了一天的东西，身上的味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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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j' b* j7 w  v: G' T% Z　　王烨见他问得这么小心翼翼，笑着放开他。“去吧。”

　　“烨，”看他毫不在意坐起来了，他反而有些惶恐，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亲着他的嘴角问，“你出差还顺利么？怎么回来了都不开灯？又抽了这么多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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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1 F/ v6 |! I) i; h' P# w, P! n　　“没事。”这么断然的回答反而更像它代表的反义，王烨想了想，又宠溺地亲亲他，“今天有些累了，所以你来的时候我刚睡醒，一支都没抽完你就进门了，哪有多少？快去洗澡吧，再磨的话我未必等得住哦。”

　　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江漓红着脸去了。王烨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瞟向那旁边的花。那娇柔的花瓣，骄傲而矜持地伸展，圣洁的颜色，凛凛的姿态，多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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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持，你代表的意思又是什么？

5 t8 ]6 i% z/ v0 A/ T! U+ A　　是江漓的爱，还是那人的爱？是他和江漓的相伴，还是和那人的纠缠？

7 e# l! r+ J& _0 G　　是谁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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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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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自己无法释怀的爱，放不开的期盼，在那个人身畔无尽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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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0 b( }4 r1 E* B# z$ O7 h　　***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爱一个人其实并不复杂。

, W9 |% D4 P) K7 t) R/ r3 X+ T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过去的眼泪用今天去擦。

! ?# h. |8 g% U: Y4 W1 U/ A　　我答应自己不要放弃，

- Q2 L3 ^  V# R, k% V　　我答应自己不要忘记。

　　当江漓再次为王烨唱起这首歌的时候，是他们俩的交情已经足够让他第一次能坐在王烨家的阳台上。外面的天空光害严重，透着诡异的黑红，不见月不见云，也不见星。

　　王烨默默地靠在阳台的栏杆边，专注地看着他。看得他脸面发窘，声音颤抖，后来不得不浅浅低低地停了下来，才微微一抬脸，黝黑的眼睛在他十公分的距离外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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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L4 u9 `& p5 m5 @7 M: j9 x　　他的呼吸像被那眼神掐住，艰难得几近窒息。王烨轻轻地开了口，清晰的语调却自然得仿佛在问他要不要杯茶：“江漓，我想吻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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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愣了好一会，才羞涩地点点头。

5 f& G6 z' l7 |; Z6 p- ~9 {3 T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识破了，看穿了。在王烨似乎什么都明了的眼睛里，江漓也不过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小毛孩子。怀着满满的暗恋渴望地靠近他的孩子。

" w( j; f0 |' J% D　　虽然他只比他小一岁。

" N# R# r( {  `　　那一天晚上，他们的关系有了变化，也是从那天起，王烨自动地改口叫他，阿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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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v! C- V1 ?+ Z- G　　跟姐姐一样，他甜丝丝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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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p3 W4 @+ E　　而更让他甜蜜的是，王烨居然，跟男人是第一次。

* K  c4 A3 _* }; D+ n5 O' |　　连他都不是了，这个吻技超群，看起来理应身经百战的王烨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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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4 ^, ~) O! z  ?3 }% q　　正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所以他第二天痛得简直比第一次的时候更严重。不得不说，刚开始王烨的技巧也算可圈可点，可是他情到浓时忘了他不是女人，前戏的完美并不能完全补足应有的手段辅助，所以江漓痛得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他床上。不过后来看他内疚地说“对不起”，体贴地为他清理，第二天也一直守在他身边，为他买药擦药，细心照料，他就觉得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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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P( R/ r. r3 A( C　　躺在床上瞅着王烨担忧的眼光，他觉得比喝了蜜还甜。红着脸问：“你以前没有过伴么？”

　　王烨想了想，问：“什么伴？”

　　“就是……就是做这种事的伴啊。”他还有点诧异，难道王烨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那为什么会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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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话，有过几个。男人……你是第一个。”

# \8 B+ R: _* K: C7 \　　他呆了一下，忽然回过味来，心里的感受一下翻江倒海，只能用惊喜来形容。以至他疏忽了，没有留意，王烨说的是“伴”。因为他问的，也只是“伴”。

　　他下意识地把这理解为，王烨以前只喜欢女人，现在，是喜欢上他，而不是因为他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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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甜蜜，这个解释。他在日本漫画里看过，当时感动不已，就把它记在了心底。现在，他也遇到了一个这样对他的男人。

: Z8 c6 W! j2 i4 G! a　　他发起低烧的时候，王烨更是觉得分外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他只知道傻笑，摇着头：“没关系。下次……我们小心一点就好了。”

　　那些身体上的伤害，不仅可以理解，更是王烨“爱”的见证。

　　王烨握紧他的手，点点头。

　　***

# [' f* t+ g' v' h　　早上九点，江漓打开店门。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真正的老板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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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天都是他先来做开店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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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c) U- u% [; S3 h" k　　“姐姐，早。又熬夜了？”看她好像去做了一夜的搬运工，打着哈欠往椅子上一靠，开始捶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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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有气无力的回答。忽然又像警醒地抓住他问：“啊，是不是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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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B) M" J6 m8 ]+ W7 [, V[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7-25 17: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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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那两个大黑眼袋，微微笑：“还好啦。看不太出来。”

$ @, `8 {+ N7 o& Y* k　　“算了，你也别安慰我了，虽然不敢照镜子，我也知道的。”花店的正牌店长认命地摆摆手，无力地往柜台上一趴，才蓦然发现杵在眼前的东西，虚弱地开始申吟，“阿漓啊，今天又是豆浆肉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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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p! O+ q' A$ J; j3 n( e, N) R# ^　　“是啊。”江漓摆好了店外的花架，坐到柜台外的椅子，“豆浆好喝又有营养。你天天熬夜，上火啊，不能吃油条了。那家的肉包还不错啊，上次你不是说过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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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P& @9 ?　　只说过那一次就让我连着半个月吃？这不是逼我以后吃到好东西都不能出声？

% l- u$ A6 _2 x% I4 ^5 o; u　　……唉，算了，有得吃就不错了，现在还有哪家的弟弟知道每天给姐姐准备早餐？这个是比国宝还要国宝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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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9 v( G8 L( R$ T/ i1 |, F　　拿过豆浆来喝口：“阿漓，我看真是谁娶到你是谁的福气。那只什么王有没有欺负你？有的话要告诉我哦。姐姐帮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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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啊，他对我很好。对了，他昨天出差回来，还让我带东西给你。”说着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盒东西开心地递给她。

: B* c8 m: \4 ^- W　　“这什么？”她接过来随意看了看，“麻糖？什么来的啊？多大了还吃糖？”

　　“他还记得买特产回来给我们呢。很好吃的，你试试嘛。”

　　“什么我们，是给你吧？”看着他果然开始脸红地笑，颇受不了地摇摇头，“一盒糖就开心成这样，我看你要完蛋了，江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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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两盒。我自己留一盒，这盒给你。”完全不知道她话的重点，江漓依然低着头笑着小声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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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奈何地直摇头，算了，恋爱中的人都是选择性失聪的。

　　“昨天没回家就是因为他回来了是吧？”

　　江漓一听，忽然想起来，赶紧抬头：“啊，对不起，我忘了打电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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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8 P$ X, h5 f* K. e　　“算啦，”姐姐无奈地摆摆手，“你没回来我就知道了。你这么乖，又不会去些奇怪的地方，没回来肯定就是去他那里啦。不用猜都知道。阿漓，不是姐姐说，你自己还是留心一点，不要每次都这么投入，省得回回都伤身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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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2 y1 F$ q1 p* F　　“不会啦，”他看她一眼，甜蜜又坚定地答，“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一点也不花心，也不爱玩，也……喜欢我。是最后一个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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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g4 N  O" y: E　　姐姐颇不以为然：“最后一个，你哪回不是这样说？恋爱十回哭十回，我可不要再陪你哭第十一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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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7 R# r& D7 ~6 p* _% v, d　　“不会啦。”他低头又小声地说一遍，“真的就是最后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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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p$ u' v" b& i& v, \! K　　“吃饭了。”江漓把菜端出来，随口说，“烨，去帮我把汤端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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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F  _# Z+ E# i2 k+ P! t3 G　　把菜在桌上放好了，发现还没回应，奇怪地左右看看，王烨不在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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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6 x) {. y! z6 j　　“烨？”再大点声地叫唤，奇怪，刚刚明明还在的。

　　仔细听听，隐约听到有说话声传来，是在打电话吗？轻轻推开虚掩的卧室门探进去：“烨？”小声地叫。

　　站在窗前讲着手机的王烨回过头，对他点点头，嘴巴里继续在“嗯”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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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M, v" s7 D; j# p　　下了班还这么忙啊？江漓用口型说吃饭了，他点头应着，又转过头去了。江漓只好缩回去，正要帮他把门掩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行了，你就继续敷衍我吧。吃没吃药好没好我听不出来吗？身体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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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3 A5 Q  e" F2 o　　好像不是工作啊，是谁病了？江漓很少看到虽然朋友遍天下的王烨会对谁生病用这种明显是着紧得很的口气，迟疑下来，站在门边听。

　　没想到本来还勉强算和声和气地说着，忽然他暴喝一声：“对！你的身体我着什么急……我可告诉你，你现在一个人在外边，没人照顾，自己不看好自己，病坏了迟早有人哭去！”江漓禁不住又悄悄透过门缝望进去，看到他插着腰背对门，激动得要跳起来，“……对，没错！没人让我心疼，是我自己犯贱！可以吗！”停顿了一阵，似乎那边有噪音传来，他把手机拿远了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看你自己，咳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吃药！听见没有！我可告诉你，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如果还咳得这么厉害，我就马上买票冲过去拎你进医院，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 R5 f) }+ S1 ~0 l% }* T　　江漓被这声吓得忽然抖了一下，竟不知道为什么呼吸有点急促，心尖上有个东西在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王烨从来没有这么喝过他，从来没有。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肉麻的情话他确实像是天生的行家，一张嘴能说上一箩筐，可是……不是这样的感觉……这样，光是听到也能体会到电话那头的人对他有多重要的感觉。他，好像从来没体会过。

　　这是怎么回事？

　　怔仲之后，江漓忽然开始怪自己多事，不就是一个电话吗？反正王烨朋友多，又爱讲义气，搞不好是哪个兄弟离家在外没人照顾而已。他自我解释了一番，尽量轻地离开。

, G7 i9 x' M0 w* h1 b3 `　　直到王烨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在饭桌旁发了多久的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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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D6 B; k! N3 ]0 I　　“吃饭啊。发什么傻啊你？”王烨端着汤出来，大概是刚生完气，口气也不见得好，“快拿个垫子给我，没看着我这儿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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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赶紧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拿了个碗垫放桌上，“刚才，给朋友打电话啊？”边盛饭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 |* U; n( R- T0 i: D; R4 V+ X　　“嗯。”王烨看起来也不打算多说的样子，拿过饭埋头就吃。

　　“哪儿的朋友啊？生病了要不要过去看看？”若无其事，若无其事。

% [  k! ~4 S# |4 x9 ~# E　　王烨正吃着饭，听见这话忽然就停住了，把碗往桌上一放。“你偷听我电话？”那眼睛对着他一扫，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阿漓，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说明白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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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1 p: g4 n  J- y　　他从打电话开始就一口气闷在胸口，现在被江漓这么一弄，更是不爽快，很多平时决不会轻易出口的话就这么出口了，“我们虽然是这种关系，但也只是这样而已。我的事，你的事，都是我们各自的事。互不干涉，明白吗？”

　　他夹着菜，顿在那里好一会，才慢慢地收回手来，对王烨笑笑，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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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x. e* E; h+ h! j8 V" {- N' g　　笑里有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委屈。笑完赶紧埋到碗里，大口吃菜，像饿极了一样。

- S4 C4 Z) h- J* [1 d　　就只是这样？这样，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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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K7 ~$ r; P/ W　　王烨看看他，深吸口气，望着桌上的菜出了一会神，才又转过来摸摸他的头发，声音放柔了，有几分歉意：“我心情不太好，别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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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S% @' U, Z- |$ T　　江漓只模糊地点了一下头，“嗯”了声，捧着碗的手都在发抖。

　　王烨皱起了眉，他没什么哄人的经验，也没几个人需要他低声下气地去哄的，那个人？那个人根本不会从他这里受气，又怎么会需要他去哄回来？虽然江漓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但在他心里，跟以前的那些女人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是男人罢了。

　　似乎是喉咙里有些干渴，他咳了两声，然后喝了两口汤，重新拿起碗筷，吃饭。

  F& a9 Y' t. H% @" T" h' k' X　　江漓也没再作声，脸色已经相当平静，平静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既然这样，王烨就更一副没事样了。一顿饭吃下来，除了偶尔碗筷调羹的轻微碰撞，饭厅里那真是安静到可以出现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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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下最后一口汤，调羹还没放回碗里，就被守在一边的江漓直接收走了。王烨看着他头也不抬地擦好桌子就转身进去洗碗，那干净麻利的动作，毫无疑问带着一种阻隔的意味。

  g& q$ i& C4 q- {5 n　　肢体表达出的“抗拒”，比任何言语都清晰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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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k* {6 N# N9 D$ ^6 L, W# e% U, h　　江漓就是再温和，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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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碗放进水槽里，开了温水，倒洗洁精，手上边动着，耳朵里也在听着。听不到身后有人跟进来的声音，只听到脚步声往卧室去了，又出了来，然后……是大门被打开一声轻响。

　　他立即回过头去，刚刚来得及看到一片衣角在门缝间滑过，门“嘭”地关上了。

　　瞪大了眼睛，气得浑身都要发抖，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人居然就这么把他一声不响地撂在这洗碗，自己却走了！

　　他到底爱上个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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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7-25 17: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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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们都是不爱计较的人，江漓是愿意迁就不在乎，王烨是鸡皮蒜毛的小事根本懒得放在心上，两个人在一起，向来一个温和一个大度，又没什么水火不能容的生活习惯思想观点，闹成今天这样还真是认识以来头一回。

　　他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只是一味地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当成宝，喜欢就都喜欢上了，到头来才发现居然连他心里常常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 m  B) U- r% J% U& B$ x　　他不是没有恨过的，自己就是这么个人，爱上了，就全身心地都捧给人家，也一厢情愿地以为人家应该不会拒绝——当然啦，他这样的，GAY里有几个会不喜欢？长得漂亮，脾气又好，还会做家务，这种年代，别说男孩子了，就是女孩子也没几个能这样达标，脑子进水才会把这种便宜往外推。

1 q, Q/ |: s1 p% [& _　　姐姐说得没错，回回这样投入，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说到底，男人间的感情，还是不谈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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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6 M) u* Q& w% U1 D# d, Z" Q. ^　　越想越生气，而最气愤的莫过于在这样的愤怒里居然依旧把所有的碗筷一个不差地洗好了！真想抽自己两把！

　　愤愤地擦好手，回到客厅里，那人连走都不说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谁还巴巴地在这里等他？难道我就没脾气么？就是——不晓得他钥匙带了没……

5 H4 p. v- ]' [# r　　滚他的！居然还帮他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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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V# X3 ]  ?8 ^/ x5 m0 [8 n　　终究是没能狠到这地步，还是先进房里看了看，他的钥匙向来随身带，既然不在那些换下来的衣服里，想必是没忘。不过，手机却放在床头柜上，是刚才打完随手放的吧？对王烨那种把手机已经当作身体一部分的人来说，这种疏忽倒是极其罕有的。

　　说不定刚才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若无其事，所以出门的时候也昏头昏脑地丢三落四。江漓的心里终于好过了一些，脸色渐渐缓下来，伸手拿过那支手机。

3 Y3 a0 }/ c% s6 L' F　　说到底今天的导火索还是那通电话，真想看看究竟是跟谁。心念只这么一动，手指便按在绿键，然而却迟迟按不下去——烨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隐私，如果他知道他查了这个，以他的脾气，也许他们之间就会这么彻底结束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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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当心中有乌云压境的感觉，那往往不会是太美好的事。握着电话犹豫了几分钟，一咬牙，还是翻开了通话记录。没想到手机忽然震动着响了起来，屏幕上一瞬间切换，明亮的蓝色背灯上跳出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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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的朋友他并不全都认识，特别是与工作有关的，从不与他牵扯上，所以他瞪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知道要不要接。以前他自然没什么顾虑，帮忙接电话是常有的事，不过既然王烨刚才的意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自然是要学着守分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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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事，江漓的事，都是各自的事。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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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L, G4 H　　江漓看着它停下，屏幕上只留下个未接来电的信息，和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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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身打算出去，没想到足以引起听力障碍的铃声又狰狞地凭空跳起来，还加上震动，兴奋状态下的手机在桌面上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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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犹豫再犹豫，接还是不接？紧接着两次打来的电话，也许是很要紧的事，虽然王烨不在没法帮他做决定，不过至少可以告诉电话那边的人目前的状况，也不至于让人家在等待的过程中耽误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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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r* x5 [9 p) C0 z　　接还是不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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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在颤抖中继续，“哒哒哒”敲击着桌面，催命鬼一样。

　　他重新拿起了电话：“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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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哥啊？我跟你说明天的午餐改在一点，张小姐通知我他们马经理上午要去深圳，中午一定赶回来只是希望我们能推迟一点所以我就擅自帮你定在一点了，你别忘了。还有我马上也要回深圳一趟现在在车上了明天不一定赶得回来。跟鹏程的资料李姐都准备好了到时你带她去就行。唉，爸爸让我去见见阿姨我不想去也得去，郁闷死我了……哎哎，我手机快没电……”

　　那女孩显然是在跟手机电池抢时间，噼哩啪啦几乎不带停顿地往外倒。

$ d. m; X6 J- I　　“喂……”江漓还没来得及挽留住她的尾音，电话已经断了。懵懵懂懂地赶紧回忆刚才女孩讲话的主要内容。

8 C+ z& I# H" j9 C1 R　　忽然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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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漓？”

# J2 P" w& ~4 ^7 l　　他赶紧跑出去，王烨站在门边反手关上门，旁边放了个下面超市的塑料袋。看他急匆匆地跑出来，眼神便透出疑问。

　　“明天午餐改在一点！”他跑过去，急呼呼地说，趁自己还记得，“李小姐有鹏程的资料，你把她带去……还有，那个，她要回深圳，现在已经在车上了，不过手机没电了……”

! J6 v4 i: y9 h6 Q. T0 B3 y　　“谁？”王烨换好了鞋，一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一边换回自己的手机。

　　江漓还在边上尽职地汇报：“我不认识，你们公司的一个女孩子，你看看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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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j& }9 S  z, J; @, c9 h$ I　　“哦，知道了。”王烨重新把通话记录调出来看了看，“小冰，我秘书。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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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h9 l# D( r0 `0 }& F! U　　“我在给你想呢。”江漓一直在很认真地回忆，“实在是她说话太快了，我听得不太清楚。嗯，哦，对了，她今天回深圳是她爸爸要她去见一个阿姨什么的，明天不一定能回来，还有她说她不想去。还有……那个什么马经理也要去深圳所以你们的午餐才改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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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i4 Y+ }! v" A　　“行了，我知道了。”王烨看着他那认真样儿笑起来，边说边往客厅里走，他跟在后面。

+ Z5 n1 J# @+ j9 I　　“你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其他人确定一下？要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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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T5 _0 E% e) a2 t　　“没事儿，吃个饭而已。”随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开了电视。往沙发上一靠，对他拍拍旁边的位子。

. b6 ?7 Y; h' Y& _" u; x　　“哦。”江漓无意识地坐下来，看他那样，估计也没什么大事，放下心，才想起另一码事，“对了，我是看你手机响了两次才接的，我没……”

9 P* z6 B) t) d0 x) h　　王烨看他还是那副紧张样儿，笑着刮刮他的颊：“好了，我都说了是我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口气重了，现在郑重道歉。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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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忽然意识到他动作里的亲昵，脸红了红，微微侧开去：“什么啊？明明说得那么郑重其事的，出去一趟回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 }* d3 E' z; g1 p　　江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尤其是在他今天那么声色俱厉地说了各自管好各自的事之后，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让自己学乖一点了。可是他现在却这么说……江漓咬着勺子，一时间转过无数念头，要不要信他？万一又给他刮上一刀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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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l- o, g1 i, o6 S　　王烨还是抱着他，轻轻地摇起来，像对一个孩子：“自从你常常来我这里，我就发现其实回家也挺不错的。”

' c' U2 C% s" W/ g) w( P　　江漓忍不住为他这句心动了一下，低下头，小勺子在冰淇淋面上一道道地刮：“那……万一我一直等你，你都不回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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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在他耳边轻轻笑出来：“那不给你买了这么多冰淇淋吗？”

8 ~1 _+ j. P, _# R( ~& B　　江漓差点跳起来：“哈？什么？拿冰淇淋就想打发我了？你也当我太好欺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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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e& I0 Z' S! m# }9 e1 e; u　　“唔唔唔，”王烨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摇头，“不是打发你，是给你打发时间。这冰淇淋，别人让我买，我还未必给他买呢。”

/ f; U( f+ s8 K" X3 _6 o　　“呵，你在暗示什么？”

0 H( M% L/ |. y! t3 r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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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你知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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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9 T) D6 \/ P) W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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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9 ~6 m- V; h9 h! }) [9 _+ U5 @　　“所以，不用给我冰淇淋，我也会等你。只是别老让我等就行，冰淇淋再喜欢，吃多也会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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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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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你的钱，谢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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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_; U* w5 j+ D　　目送着客人出门的背影，江漓低头把刚才包花剩下的包装纸和丝带收好，桌面打扫干净。他姐姐在旁边擦架上摆卖的花瓶，还边自言自语：

　　“知道选香槟玫瑰，非常好！有品位！就是才十一支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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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擦着桌子，斜眼瞥她：“你是嫌赚得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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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姐姐回头，“不过幸亏说服他买了那些呀，放了这么多天，我都担心再不卖掉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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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r8 ~1 y7 B$ r4 Z8 c2 L) I　　“我们的量又不大，亏也亏不了多少的。”

　　姐姐把抹布放好，窝进柜台后面的保留位置，舒服地一靠。“如果大家道歉都知道要送花，该多好啊。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担心每天有花剩了。”

　　江漓笑，知道她又在发白日梦当休息。

　　那边继续在喃喃自语：“不过话又说回来，送送花就能和解，那那个气生得还真廉价，谈恋爱的脑子都坏掉了，正常的价值观严重缺乏，真可怜。”说着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个被她的定论囊括进去的对象，一抬眼，求证地问，“哎，阿漓啊，你们吵不吵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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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z8 y2 \2 n. z2 W& z  a　　江漓正在修剪花枝，听到她问，停了手想了想：“有时。不过就是拌拌嘴，也没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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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看他那样，上下打量一眼，齿缝里蹦出一声：“肯定是你被骂的时候多，”挥挥手，“你这么老实，吵架怎么可能吵得赢？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我跟你说，被欺负了一定要记得跟姐姐说啊，姐姐……”

　　“知道啦，你给我撑腰嘛，都说一千多遍了，知道啦。”江漓带笑地答，手里继续把玫瑰枝上的刺一根根剪下来。

: @$ W/ r% a) R3 J- b　　“知道就好。姐姐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好过的，不到我这里买够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玫瑰给你赔礼那就不算完！香槟玫瑰都不够，要蓝色妖姬！卖他一支五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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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江漓不得不抬头，失笑，“你确定这是在为我撑腰而不是为了大赚一笔？”

% Y( ?8 e: f& \/ ^8 e5 b; I) e/ ^　　“你懂什么？”一个白眼送过来，“这叫两全其美知道吗？当感情蒙受了损失，我们就要用物质弥补回来！这回姐姐一定要给你好好演练一遍，免得你这样儿啊，吃一辈子的亏都不晓得钱比什么感情都要保险。”

　　江漓笑着摇头：“姐姐，其实我一直都没问，你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感情方面的创伤啊？否则怎么能达到如此嫉恶如仇爱钱如命的境界？”

　　姐姐笑着指指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少咒我。姐姐我不过是见多识广，深深明白这个现实的社会最重要的是什么。哎，不过说起来，难道你们每次吵架他都什么都不用做，你就跟他和好啦？那只什么王也未免太好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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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4 P  U& A0 t+ P　　“没有啊，”不满被看得这么不争气，江漓赶紧说，“他也要哄我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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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Y( v0 W: T! V　　“拿什么哄？光说不练！”

$ f3 o7 w7 i4 v' o( U　　“当然没有！”害怕喜欢的人被姐姐这样嫌弃，急忙要为他找回点面子，“他有买东西给我的！”

3 [$ C1 Z$ E- t' r　　“哦？莫非也是花？廉价！”姐姐嗤之以鼻。似乎完全忘了刚才制定的赔礼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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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闷声不响地去买我喜欢的东西回来给我。”江漓低着头，小声地说，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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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h: z0 Y! g* C8 h/ A　　“咦？是么？什么什么？”姐姐激动地站起来身子趴过柜台面。

　　“……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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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噫！”姐姐失望万分地缩回去，一挥手，“比花还不如。”

; V6 J4 J: J. a. m& o6 s% T* S　　江漓气呼呼地瞪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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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 A, c, @　　“算了，你喜欢就好了。”姐姐抬起头望天，摇着头放弃了地说，“看你这样就知道是爱惨他了，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不过这样也好，”转过脸对他笑笑，“这样的阿漓才是最好的，永远这么善良，知足常乐。”

　　江漓低低的声音里透着不自觉的内疚：“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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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W( w# j　　她想了想，笑：“我对你从来没失望过。就是有时候替你着急难过。你这么老实，老是被欺负，一开始就是，还有像上上上次的那个张某某，上上次的李某某，上次的赵某某……幸好你听了姐姐的话一早踹了，否则有得你受的。行了，如果再加上这次的王某某，我看你以后列个百家姓的名单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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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G! B3 D: H5 H4 h　　“呵，你是在说我交游广阔啊？”江漓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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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r% ^8 }- \; b$ N. g　　“我是在说你命苦，”再白他一眼，“这么专情的人却交了这么多都找不到一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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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笑，笑容里有一种甜甜的味道：“现在找到了，王烨就挺好的。工作稳定，收入不错，不赌钱，不酗酒，不磕药，不滥交，不朝三暮四，而且没时间脚踏几条船……”

- h, B" k6 v$ S5 {, \　　“得了，别数了，越听越不明白你之前都什么眼光啊？人家说百密一疏，你倒好，几个烂中极品都给你找着了。还有，那什么王未必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你说没有的只是还没发现罢了，搞不好是比这些更重型的炸弹，到时候一颗原子弹过来，你躲都来不及，就等着灰飞烟灭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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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B' T) r0 m0 E　　江漓叹气：“姐姐，不会有比那些更差的了。”除非是极品中的极品，人渣中的人渣。“再说就算是，更糟的我都经历过，也这么过来了。你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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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a( D/ |8 E! X　　“说得也是。”她点头，“第一个就是个顶级的，后面那些相比之下都是小儿科。”

$ _9 Q5 x  }/ u7 H$ V; k: W　　“姐姐，”他彻底无奈了，“你今天一定要这样揭我的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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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l, n; L4 X  `　　“好了，当我没说。”她小声地嘟囔，“不过怕你吃亏嘛。现在都已经被害得连家都不能回了……”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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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5 N* h4 a　　“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 b1 a% A8 ?& @　　各自忙开。过了好一阵，江漓把早上进回来的鲜花都处理好分类插进了花桶，又迟疑地开口：“……我家那边……我爸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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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7 s: A! P　　他姐姐正捧着本小说在看，闻声一抬头：“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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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5 p+ p, x: D# M+ x! A4 ?6 Z　　江漓望着她，被重复的问题更变得有些难以开口了：“……呃，我爸有没有……有没有跟你……”

1 Z! m; k; [: x4 b4 q2 r8 b+ h3 K　　她抬抬眉，想了下，重重地一点头：“嗯。不过都好久了，起码四个月了，啊，就是我妈生日那次，他打了个电话过来，两分钟都不到。刚好我接的，先问了一通我们家好，然后才磨磨蹭蹭地问了你现在在干吗。我说在店里帮我了。他就说不在酒吧了就行。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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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爸爸老认为江漓以前工作的演艺吧跟那种乌烟瘴气的酒吧是一个性质，虽然没在他面前说，但对着他姐姐唾弃过，江漓自然能知道他那态度。不过在那赚得多，他就没动弹。不久之后，跟王烨凑在了一起，工作时间跟王烨的配合不上，这回倒是很干脆地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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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Y% ^# o( M: [5 b　　自从三年前离家，他爸就没跟他说过话。当初走的时候，是在震得房子都要塌下来的“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的吼声中被那人拉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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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P6 u6 D) k8 \0 d& p　　后来，跟着那人辗转到了广州，身无长技的两个人身上的钱都用完了，实在熬不下去，江漓才找到了远房表姨家，借了钱才不至于餐风宿露潦倒街头。那么苦的时候，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就连共喝一杯自来水都是甜的，没想到后来分了，理由却是那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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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住进了表姨家里，才算是真的安定了下来。表姨基于情理，还是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他爸说是说他在外面病死饿死都是他自己的事了，但心里应该还是放下了块大石。刚开始的时候连电话都不打的，后来倒还是会逢年过节或是借着什么机会打个电话过来打听下情况。他也从转达过来的那只字片语里知道些家里的现状。

　　两个至亲的人，距离却这么遥远。

　　姐姐看着听完后一直沉默的他，轻轻说：“如果真的想家，就回去看看吧。我听表姨丈那口气，已经算是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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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头：“哪那么容易？你不知道我爸那个人，我妈还在世的时候就说他强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我当初要不是被楼……”忽然一顿，醒过来，赶紧一咬牙才接着说，“赶紧拉跑了，他是真的要拿菜刀砍死我的。他当了一辈子老师，最受不了我这样离经叛道的邪行。”

$ ?1 j1 c! `- H7 _) _; I2 ^　　“当初是当初，现在不是也在暗暗关心你吗？父子俩哪有隔世仇？去认个错，给他个台阶，他心一软，自然就原谅你了。”

　　江漓还是苦笑着摇头，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人，没见过当初那场面的人，是不会明白他的胆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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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1 u$ k7 _9 d; e: L% n! s# t　　而他，光是泛起最浅的一层回忆，都会觉得浑身僵硬，冰冷无比。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

' X) b% |+ `! U, D- ?　　那时，那个人把他裹着纱布的手包在自己手里，轻轻呵着气，说：小漓，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感动得天塌下来都没关系，心想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手断了也值了。苦练十几年的琴也可以全当白学。

) n" V" `  _. B5 i' ^- e9 f  p- I: o　　年轻啊，看不到前路的艰险，以为下雨是为了让彩虹出现，在子夜里迷路是为了等待朝阳，灾难是为了让真爱变得比黄金还要真比钻石更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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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分不出铜和金，玻璃和钻石，“真诚”的话语和真诚的眼睛。

- k. P8 B! T: Z4 d) C9 A& r　　所以，后来包裹着谎言的玻璃碎了，他被碎片割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残破得连自己也不愿要，索性拿来送人。只要有人能给他一句话，哪怕是假的也无所谓。

　　只要有人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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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C' C5 ?' q9 I  Y$ w5 u1 B8 s0 q　　他便满心欢喜地去相信，然后捧上自己的身心，苦苦挽留，深怕这些喜欢在下一秒便会消失。

　　他姐姐说他，只是太想要人爱了。以免……为自己年轻的选择，而后悔。

　　往事不堪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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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蒙的天空下，吹起了轻风，微凉。

* R7 `" O) Q9 e3 y2 J/ Y　　洗完澡，还染着湿意的身子凑过去，紧挨着那干燥的温热。

; B" e$ X9 m8 V/ R) h1 z　　“烨，春节你回家么？”

　　“嗯。”

% f% S8 D6 t9 Q0 Z. e. `) A- [/ w8 n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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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了？”王烨刮刮他的脸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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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4 H  m5 w3 e* ~1 u　　“不是啦。”他不自在地把头扭到一边，“是想提醒你记得提早订票，否则票很难买。”

　　“放心，我已经让李小姐准备了。”

7 s7 f  ^% U2 [' W; U: C　　“哦？”江漓不由瞪大眼睛，“还有一个多月两个月呢，也不用这么早就准备吧？”

　　“呵呵，”王烨摸摸鼻子，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是有点早了。不过这么久没回去了，心里有点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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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如果这么想家的话，平时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偶尔回去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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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2 |, ]9 W, @# m$ T8 _　　“呵，这你就不懂了，不一样。”王烨眉一挑，像是想到了很开心的事，用力抱着他摇了摇。

　　“有什么不一样？”他被摇得晕晕的，傻傻地问。

　　“啊，就是……这次的时间长一点嘛，而且春节、春节又好玩。可以吃很多东西，又能见到……一些老朋友。总之，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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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 B$ C9 l8 |' L　　他疑惑地看着他那脸掩饰不住的雀跃：“是吗？”有好玩到让你连说话都颠三倒四了吗？

' K+ N) x6 z8 m8 f. _　　王烨自己兴奋完，才随口问回一句：“那你呢？春节还是在广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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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低下头，怎么看都有些落寞。

% c0 Y, s1 P" x3 e. d/ ]1 D3 O　　王烨隐约知道一点他跟他爸爸的矛盾，也没多问，点点头，就此打住，站起来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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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7 w5 k" d& |* S7 J" T　　等他洗完出来，江漓还是那个姿势靠在沙发上，望着电视不知在想什么。

　　“你今天怪怪的。”他也不至于迟钝到什么都没觉察的地步，边说边走进房里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有什么就说，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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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眼神顿时微晃，心随着他那话一动，半晌，终于迟疑地朝房里叫了声：“烨。”

+ m2 [- C9 j! q9 [　　春节能……留下来陪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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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Y& m/ k7 }　　“嗯？”王烨出来，手上拿着件夹克，“对了，我还有件毛背心去哪了？过年我得带回去，我家里基本上没我的衣服，万一温度降下来就麻烦了。这夹克也得带。”说着晃晃手上，才想起来他刚叫了他，“你要说什么？”

　　江漓眼中的光在听着他说要带回家的衣服时就暗下来了，只是笑笑：“没什么。我也是想提醒你带毛衣。你的毛背心在下面抽屉里，你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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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 v" m2 r　　家里有什么人在等你吧？江漓趴在沙发背上苦笑，看你那兴高采烈的样子。

. Z5 M5 l  L; n! x% L) `　　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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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每次去见楼少瞳总是偷偷摸摸的，但那种期待和幸福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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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半起身熄了灯，刚躺下来，江漓就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他今晚留下来，自然不是白留的。

　　王烨转过身，吻住他，慢慢地覆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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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E8 L4 I4 h  M$ ^　　唇舌绞缠，是一种唯美而甜蜜的表达方式，让人不自觉地想起相濡以沫的那两条患难的鱼。哪怕把自己口中的涎都吐尽，也要让对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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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楼少瞳之后，江漓就不太愿意跟人亲吻了。这种方式太过亲密，仿佛可以直接碰触到心的深处。可当王烨要吻他，他也并没有半点犹豫。

　　从他第一眼见到王烨，就知道他跟他以前交往的那些人不同。这个人虽然粗鲁凶狠，但很干净，很温暖，就像一束明亮得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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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追求也好，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靠近某个人，仿佛被不由自主地吸引。

　　他走过去，捧着那束光，觉得自己是站在了靠近天堂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整个黑暗的人生，都可以被照亮。王烨对他来说，不是救赎之类简单的意义，而是一种力量，能让他找回自己的力量。

+ U  W# c7 x. D5 v# V7 N　　他多想找回最初的自己。多想把一切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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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想爱上一份永远不会受伤害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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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捧着他的脸，只用吻就能让他沉迷。手指在肌肤上滑动，不急不缓，跟他的主人一样，对这种事绝对的驾轻就熟。

　　当呼吸的热气喷着他耳根的时候，身体的烈焰已经轻易地被挑起来了，不能自已地迎合，轻轻地扭动，他知道如何让自己舒服，更舒服。

　　王烨似乎很喜欢他的脸颊，时不时总喜欢把手指放在下巴线上，慢慢地滑下来，表情暧昧的迷恋，好像他全身上下他就只爱这根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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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根线条，他正在舔。舌尖柔软湿滑，顺着耳根舔下来，到了下巴，轻轻地咬住，手上的动作一急，江漓就难耐地哼了出来。鼻音混着缠绵的轻呼，完全是无意识的勾引。

　　“嗯……呼……”吐纳间透着比蜜还浓厚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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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人散发这样邀约的甜媚，向后倾倒的头让柔美的下巴翘得高高的，挺直的鼻子，沉醉在快感中眉睫纤长的紧闭的双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

: P' r( O; a0 E2 F　　让王烨再也按捺不住。

; L: l0 R$ K6 p  F　　冲刺不过是个动作，抽动不过是个过程，可当两具躯体能以某种方式相互靠到最近，这样的动作和过程也带上了极具意味的意义。

. _2 M0 _3 H3 r9 f/ _# a　　王烨握着他的手，以十指相交的方式，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就跟他们的身体一样。用力到让他即使在似乎要灭顶的快感中也能感觉出那种疼。钻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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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总是微微弯着，无法伸直，那是在那时候被他爸那碗口粗的木棒狠狠砸下来，砸得骨头都裂了，好了，也变形了，于是今生再也不能在琴键上飞舞。

& j8 ~$ Y# ^1 {) b$ l7 p　　“烨……”

4 X' w2 @2 m# R1 R! p　　感受着那股疼痛，他睁开眼，轻轻地叫着，左手抚上他那汗湿的发，抹过他已经布满了细汗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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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轻喘着停下来，询问地看着他，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气声低语：“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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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4 k  H( H　　王烨弯起嘴角，松开他的手，温热的手掌掠过他的额头，拨开那些乱发，缓缓地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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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闭起了眼睛。仿佛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一地灿烂得无以复加的明亮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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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喜欢吃虾，难得今天生意好可以早点收店，江漓能跑到这个水产市场来买新鲜的活虾。

, c& c( i- I3 o　　市场有点远，坐公车在路况好的情况下也要一个多小时。匆匆赶去的时候很多摊位都已经快收了，好在还是买到了两斤不错的，他挺开心地往回走。

　　这边已经算近郊了，白日里就已经人烟稀少了，天黑之后走在路上更是人气微弱。马路是刚修好的，在明亮又冷漠的路灯下，只听得到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声和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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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着头快步向公车站走去。在路过一条两栋矮楼间的暗巷时忽然听到了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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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能地就停住了脚步，听得仔细些，声音虽然小，却也算清晰，感觉是一些呼喝声，还夹着痛呼。转头，隔在巷子那头的空地上，隐隐的灯光里有好几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光看那些动作就知道是在打架。他紧张起来，这地方向来不太安全，居住人口复杂，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还牵扯到帮派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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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y% u( ~/ S1 W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正迈出一步，忽然感觉有异，又停住，缓缓地再扭头看向那些黑影。那其中几个人已经被打趴下了，另外几个正在用脚死劲踢他们。但江漓要看的不是这个，而是旁边仿佛事不关己正靠着一边的墙闲闲地叼着根烟望天的那位。虽然的确难以置信，但那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熟到即使离得这么远，他也能猜到他咬着烟的表情。

* X1 c3 Z3 Z8 X　　是那种淡然的，好像在想着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的样子。

* ?6 P( u' P2 I# v# J3 i+ c　　他曾无数次偷看他抽烟的样子，那种百无聊赖慵懒的神情，真是帅到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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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以为王烨是在正经公司出任正经的经理一职。虽然以他的年纪和学历如果说出来会让人觉得老板脑子进水，但如果不说别人也根本看不出破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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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 v! ?　　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者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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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V( S* b' I　　就像现在，任谁看过去，都不会以为他在那里会是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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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P* J8 C. a9 m2 z　　那几个人打了一阵，地上的人不动了，站在近旁的一个也没动手的转身走到仍好像在研究天色的身影旁微弯着腰说了两句，他点点头，终于把头转向了殴打现场，站直了身子，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地走过去，走进了灯光里。

3 l( _: o% k7 f/ ^4 ]　　当光线清楚地将那张脸照了出来的时候，江漓的心还是重重地漏了一拍，一下子醒过来，慌忙往旁边一闪，躲在墙边小心地再将头探出来。

4 e- `: L$ x7 x　　王烨把烟丢在地上，低着头用脚尖慢慢地辗碎，与此同时，刚才跟他说话的人使了个眼色，打手里出来了两个，把地上的其中一个半架了起来。

! y6 B8 l% F9 Q) h5 x　　那人被打得一脸的血，根本站不起来，硬架着也只能半跪在地上，头无力地低垂着。王烨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没动，另一只手向旁边一摊，立即一根铁棍递了上去。他用棍子的一头轻轻地把那人的头挑起来，笑了两声，开始说话。

　　江漓凝神，虽然隔得远，但这周围一片死寂，所以隐约里也能听到只字片语。

　　他说：“别以为几次……我们就好欺负，我这人懒，也大方……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何必……弄得这么绝，多不好看……已经算很给龙哥面子了。如果换在深圳，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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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心静气，说得慢条斯理的，如果光看那个和气的表情，根本想不到他是在威胁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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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跟龙哥说，这只是点小意思。外面的海那么宽，不用急着去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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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l1 z, @　　那人有气无力地但又似乎愤愤地说了句什么，他忽然面色一整，周围立即连空气也变得肃杀，不过短短几秒之后，他挑挑一边的眉，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人，慢慢地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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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L5 i' J, J) A% t' `) l　　先是低头闷笑了几声，摇摇头：“妈的，用普通话沟通还真不好，很多深层次的感情无法表达，害我说了这么多人家还以为我是在害怕，在给自己找后路啊？”似乎了解了地点着头，“行，既然语言已经这么苍白无力，那我们就用行动来表示！”

　　话音未落，那人被他一脚正中胸口，连架的人都没架住，整个人飞出去几米远，烂布一样甩在地上。

% q/ C( x& o/ \: S5 o! e1 j9 L　　他那脚太快，直到人体落地发出重重的“砰”的一声，江漓的惊呼才差点脱口而出，立即下意识地紧紧捂住。

  x3 Q3 Z6 d6 T2 S1 G4 m9 G　　看着那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他的眼睛连眨都不眨，还是那么似笑非笑地慢慢走过去，忽然原本躺倒在地上的几个里有一个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冲他大喊：“我们兴龙也不是好欺负的！有本事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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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B, f7 \- Y　　旁边立即有人要上去，王烨手里的棍子一横，拦住了。他微笑着，还是那副悠闲的态度，又慢慢踱到叫嚣的这人面前，好声好气地问：“再来？就你这样？”

　　那人也硬气得很，立刻站得更直，脖子一梗：“我这样怎么了？有本事废了我，会叫声痛就他妈是狗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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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5 G% T, D$ ]5 F8 p$ m+ @　　王烨又微笑着点头：“是条汉子，我喜欢！”

　　正说着，一棍迎头挥下，那人光听着棍子落下来的声音就知道不得了，匆忙之中赶紧用手臂在面前一挡，那声轻响在他几乎同时响起的痛叫里几乎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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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着手臂跌了下去，江漓的脸色煞白。他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敲断一个人的臂骨是这么容易且快捷的事。他必须靠着墙才能支撑自己，浑身抖得厉害，连手都几乎合不拢。

　　江漓的脸色煞白。原来敲断一个人的臂骨是这么容易且快捷的事。他必须靠着墙才能支撑自己，浑身抖得厉害。

- s' K/ f. J6 S5 f" h+ ~　　在这样的颤抖中，他看着王烨若无其事地把棍子随手往旁边一摆，马上有人接了过去，然后他又抬头望了望天，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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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1 y) p" K" L* J' a4 D3 N( d　　身边的人恭谨地答：“快七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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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 L3 M; _/ V0 I　　“哦，那我要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去吃点东西吧。”他这就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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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不如和我们一起……”

　　“不用了，我家里应该已经准备了好吃的。”他笑得仿佛只是想到就觉得开心，“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好好去玩吧，都算我的。”

# r0 s  x  U* `* N7 W+ N. ?　　“谢谢大哥。”

　　忽然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少年指着地上怯怯地问：“大哥……这些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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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9 ~( A. t& _　　王烨回头看他，神情怪异：“你新来的？”他又笑，“呵呵，帮他们叫救护车好不好？”像在逗孩子，但眼睛里只透出一股狠劲。

　　那孩子被他一看，只能害怕地后退，摇着头，嘴巴嗫嚅地动动，不敢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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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6 x  {- y, `# ?  e, `　　他低头看看脚边的人，轻蔑地说：“救不了自己的人是没有明天的。”接着又看向那个孩子，“在道上混，就要懂这个道理。我比你还小的时候，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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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头也不回地沿着那块空地延伸出去的小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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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h! b5 @* W& P　　江漓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以前那些酒吧闹事、小混混斗殴混战跟今天这场面一比，都是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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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见到王烨就觉得遇到了黑社会老大。他那双看过三教九流的眼睛和直觉，不得不说，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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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王烨身上的霸气是无论如何都很难掩盖的。

) d# `4 u4 l4 }2 F1 Y3 U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感觉肺部被初冬冷凉的气息充盈得再也挤不进一丝空气，再缓缓地吐出来。如此反复，直到他完全平静下来。

　　他慢慢地走过一盏盏亮得刺眼的路灯，揉了揉有点痒的鼻子，感觉手上坠着的袋子因为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仅有点沉，而且手指被勒得生疼，于是换了个方式提。虽然也不舒服，但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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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l8 C% @, k, e1 L2 x" U　　鼻子一直痒，他就不时腾出手来揉，袋子被不停地换来换去，脚步也很轻快，好像比刚买了虾出来自己还抱怨会不会太多时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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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依然没有办法——

4 s! W9 y! ?4 W6 i0 A7 D　　减轻心头越积越多的重量，那种似乎在慢慢在他的心上凝结成一个越来越大的铁块的虚无，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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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5 q* Q+ T* P$ V. J; O, n+ n( |  ?　　原来，他已经这么喜欢王烨了。

2 ]: y9 s- c4 `3 r, C2 M　　或者叫，爱。

2 ^' ?( X2 E& w　　全心全意的程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深。甚至或许已经超过了当初对楼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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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究竟有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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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炽亮的路灯下，仰起了头，闭上眼睛，张大了嘴。以在呐喊的方式。又像被困在浅滩的鱼，拼命地努力地呼吸。

8 i/ a! K+ |2 {  F& L3 J　　那种不知道是什么也不了解为什么更不明白要怎么办的郁结，像这些光线一样迎面汹涌而来。

　　理智告诉他，那个人或许不是好人。而情感却说，那又有什么关系？

　　南极和北极的两个人能够相遇，原本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好久，他才慢慢把向后仰的头抬了起来，不是因为要走了，而是，听到了离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2 D# x  c6 ?7 e  R　　毋庸置疑，朝着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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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前面走过来，边走还边微笑着：“我还在想这种姿势你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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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神情跟平时没有不同，只是答：“没有，脖子忽然很酸，想调节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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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伸手在他的颈后捏了捏：“很难受吗？”

　　“还好。”那刚刚敲断了一个人手臂的手在他的后颈骨上若轻若重地揉捏着，他居然没有任何毛骨悚然寒的反应，自己也觉得自己神经大条得过份了。让他捏了一阵才转了头，笑着说：“好了。”

　　王烨把手放下来，低头看看他手里的袋子：“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又远又乱的地方，还这么晚了一个人走，也不怕出事。”

4 k1 G( B8 ?. i+ H5 N　　你们在那边进行帮派“交流”，方圆百里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小混混谁还会敢在这边打家劫舍？

$ k: ]6 U( B3 F8 t$ D/ J* h. E　　“这边才有又新鲜又好的活虾卖嘛，要不是你喜欢吃，我才懒得跑这么远呢。”

　　“呵，今天这么有空？”帮他接过了袋子。“我的车在那边。”

　　“嗯，生意挺好的，姐姐又赶着去见朋友，所以提早收了。”揉着手上被勒出的红印子，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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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z" B) n+ i) s5 X　　上了车，两人就没再说话。他一直望着窗外，头也不回，十分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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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f* Z0 P- v% f$ P到了王烨家，他把虾拿到厨房，倒进盆子里，大声地问：“要怎么吃？清蒸还是红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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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可以。”王烨没像以往到家之后先进房换衣服，一直跟他进了厨房，这时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那语调不像是在谈论晚饭，而是在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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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r# I1 G# E8 l+ `　　江漓失笑地想挣开：“你这样我怎么做？”

+ T0 @1 Z" h+ T, d  h* T　　王烨还是没动，贴着他耳朵说话，气息直直地喷进他的耳洞里：“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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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僵，又很快地说：“你别闹了，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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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0 v' V7 d  T1 u: S$ h* M　　“呵呵，”王烨的声音变得又轻又柔，仿佛在诱惑，“你看到我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为什么？你知道我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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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手停下了，抿紧了唇。

8 F6 s" u2 Q$ K' J7 \5 w　　“还是你看到了什么？从那条路一直走过来……”王烨继续轻声说，轻松得仿佛全无压力，语调和跟兴龙那些人说话时如出一辙。

, X  f  Q& H% z' u1 J$ r　　江漓还是不出声。他就开始吻他的耳根，一点点滑到脖子，到他刚才为他揉捏过的地方。“我看到你那个姿势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阿漓很痛苦，为什么？可是你告诉我那只是因为脖子酸了……怎么不说话？”

  d! |1 w5 K1 n: h" H( B5 G　　“你会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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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你觉得喜欢上我很让你痛苦？”

3 y) Y) u# j7 n. `( f　　“你会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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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9 h) d' Q0 K( i3 ]4 ]　　“……呵，别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手上可还没出过人命。那跟打打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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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会伤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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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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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R1 a1 G# }  r7 y　　江漓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那就行了。”

　　王烨一瞬间露出的表情似乎是不太相信：“你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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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5 |2 ]  X* z　　“坦白说，有点。”江漓笑了一下，“看过你打人就很难一点都不怕你。不过也没差的，反正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你在帮我打架。”

+ d4 _1 i% z( |3 ?+ b3 g　　王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挑了挑眉：“那为什么那么难受地站在路灯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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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想了一下才说：“因为我见了你那么……狠的样子居然还是喜欢你，这个事实连我自己都很难接受，于是在那边充满怀疑精神地自我谴责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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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看着他，一下笑了出来，低头狠狠地吻住他。

　　好一会儿才松开，在他混乱的气息中又是那种轻柔的仿佛在耳语的语调：“清蒸。”

+ V! G% O: u! B3 b- y# i　　“什么？”混乱的脑子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 P* \# Y4 S8 r6 A' B　　“虾。”王烨放开他，出了厨房。

9 _0 W1 `* d/ A* f+ y- {* P　　饭桌上，看着对面那个在津津有味地埋头剥壳吃虾的男人，江漓无论如何也无法跟那个空地上面不改色将浑身是血的人一脚踹得老远的男人联系到一起。眼前的这个，家居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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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觉察到他研究的目光，王烨一抬头：“干吗？我帅成这样，让你一天到晚都看不腻？”

0 s* W- c" u2 U' a0 _; u　　江漓只是认真地问：“你踹人时，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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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从鼻子里喷出一声轻笑，却像是在叹气：“人是有很多面的，你不可能看过一个人所有的面，也无法把你所有的面展示给同一个人看。对待老板的脸和对待同事的脸，还有对待父母的和对待情人的，是绝对不会相同的，明白吗？所以如果不是今天凑巧，我踹人时的脸你永远都不会见到。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7 U: q  \5 K' B& L' p' v5 A# @　　江漓静静听着，忽然觉得心头就这么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脸上浮现出不自觉的笑容：“对每个情人都这么说吧？”

, q# N% i2 S- L0 q7 _( ?% `7 P$ C1 z　　“呵。”王烨不置可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第一次跟人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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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8 }% l7 q  }' H: F　　江漓的嘴角弯得更厉害了：“难道以前她们都没见你打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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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啊。我读书不好，从小就在外面混，打架是家常饭，谁没见过？不过她们的反应比较正常，跟你不一样。”

　　“哦？怎样才算正常？”

　　王烨瞥他一眼：“要么就是害怕得要死，被我一碰就发抖；要么就是兴奋得要死，以为我天下无敌无所不能。你是唯一一个没害怕也不兴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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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眨眨眼睛：“你很失望？”

　　王烨一脸失落：“不，是绝望。那是我唯一的长处了，却无法引起你应有的关注。”

　　江漓只是笑。“说真的，你的工作真的就是要干这个吗？太危险了。”他不赞同地摇头。

　　“危险？呵，我打从六岁开始就过这种打遍天下的日子了，危险了十几年还算什么危险？”

7 ?3 `9 m3 Y; G4 M  L1 z, `2 k0 ]0 m　　“你打人，也总有一天人家打你，这样打来打去，究竟怎么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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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搞半天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干嘛的？我们可是正当的汽车贸易公司。今天那批人是广州的地头蛇，从我刚过来就一直使手段想煞我们的风头，跟我们斗了一年多了，要不是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哪需要我亲自出手？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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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t3 A5 s2 a- \* F　　“正当的贸易公司这么多家，地头蛇就想煞你们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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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A5 H) x2 k3 T/ j　　“转型中哪能没点风雨？真是。”
9 g" ^- c7 c% ]% k9 Q8 G! V
6 Y0 P, M6 c; h" c8 U; D  X! Z　　“从哪儿转的型啊？”江漓笑着睨他，看他正要开口，赶紧伸出手拦住，“得了，你也别跟我说了，这种内幕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8 E. i( e& ?# Q+ N　　王烨也嘿嘿笑了两声，看着他摇摇头，这种年纪能世故成这样，江漓说不定经过多少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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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看他对着自己摇头，笑骂：“还看什么看？赶紧吃，吃完把碗洗了，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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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谁没有各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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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拿着睡衣出来，王烨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很深沉地说了句：“我今天有点累，不能弄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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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脸刷的就红了，气得在他背后看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于是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你那脑子里除了色情的玩意儿还能装点别的吗？”

7 S8 V( ~9 H7 m0 a6 t1 ~' p' M　　王烨痛叫一声，捂着伤处闪到一边，非常无辜地望着他：“我说什么了就色情？到底谁脑子里装不了别的东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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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江漓反而不慌乱了，手指指指他：“好，你说的。今天早点睡省得明天起不来。”说着头也不回地往浴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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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J" z- ~. s3 Z! [# F　　王烨在后面充满关怀地叫：“大家都是男人，有需要就说嘛，那种感觉我又不是不知道。来嘛，我少睡点也没关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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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气得从门后面伸出个头来：“你给我少无耻点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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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背对着的姿势。

+ e0 Y) n; U1 _　　王烨从他的后颈一路吻下来，一只手伸到前面滑进他的睡裤里。他的身体一僵，一把按住那只手，闷声说：“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跟你干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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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1 |& B* ^+ |+ v- S% @　　王烨听了动作果然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用纳闷而迟疑的口气问：“那我们还有别的可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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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一时语塞，为他的厚脸皮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嘲讽地说：“你今天不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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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 r* J8 p　　王烨的回答里是说不出的体贴，可惜一听就知道他在假装：“可是你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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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6 S% s, l7 L　　江漓不出声了，按住他的手也没松开。王烨等了半分钟，有点不耐烦了，正要挣脱继续，忽然就见他转了身过来。黑亮的眼睛望着他，其中的意思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声音轻轻的：“闭上眼睛，别说话。”

5 q0 y& T& A- s9 q6 X8 J　　王烨意味不明地笑笑，照做。他把他的手从睡裤里拿出来，脸微微地倾过去。

　　跟王烨这种人在一起，基本上就意味着可以主动的机会几乎是零，当然这也没人在乎过。因为这种男人就是如果你太主动搞不好他会跟你翻脸的人种。不过江漓跟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又不同，他是男人，再如何也不可能完全被动。而且，他知道男人怎样才最舒服。所以他一旦少有地主动起来，说实话王烨是非常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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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j4 @" d1 H9 _8 F* [　　曾有人说过，他的吻很甜。当然，这不是在说味觉，而是感觉。

　　没有侵略性，也不会软绵绵，是一种好像棉花糖溶在嘴里，丝一样的缠绵，只是轻轻地吮吸了两下他的唇瓣，舌头在他门牙上舔了舔，微微撬开一条缝，就长驱直入毫无保留地滑进了他嘴里。跟他的舌缠绕，慢慢变化角度地纠缠在一起。

　　很难描述那种唇舌相交的微妙感觉，总之能让彼此全身最柔软的器官碰触，本身就带有“奉献”和“慕恋”的色彩。就如同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这处小小的地方，在探入对方身体的同时也让对方探入自己，不过瞬间就能让人迷醉。

　　而江漓的吻毫无所谓的技巧，很单纯很感官，也很干净很投入。他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亲，也尽力让对方得到满足。这时的王烨全身已经很难得的完全放松，所以……他被江漓吻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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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4 Z6 p  I' a( ^+ J4 ?* p  j- h　　直到江漓温热的手掌碰到了他，其它的感觉才渐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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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手心很暖和。不轻不重地拢着他，小心地慢慢抚慰着，恰到好处地刺激，尽管两人还在亲吻，但那种缓缓被点燃的灼热感已经渐渐取代了热吻的沉迷。江漓感觉到他的变化，终于离开他，从他的嘴角开始，沿着下巴一路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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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C, g4 m8 V" m9 e$ y* e1 C　　吻到胸膛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已经加重了，王烨的气息也渐渐被打乱。

: d, i+ X* s# q+ `# H5 N　　他用眼角瞥了还闭着眼睛的王烨一眼，滑进被子里，慢慢地把他的睡裤褪下来。当完全被那火热而湿润的口腔温柔地包围的时候，王烨咬紧的牙关里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出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另一只伸进去抓住了江漓的肩。

　　舒眼到想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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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想把江漓揪出来问问，这都是从哪学的？连他这个老手都自愧不如。

　　口交的时候，很多人怕痛也怕难受，很难做到深喉，但江漓做了。

! J" X- W/ ?+ X/ y* B　　就像恋爱，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他就会用尽自己的每一分来取悦他，嘴唇、舌头、喉咙三个部分配合得天衣无缝，轻易就能带着他飞上天堂。

3 }) c3 T) `1 ?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要他闭上眼睛，在黑暗里更能描绘出天堂的摸样。

% o: O# D: e/ x' U, @1 a: ?　　这不是江漓第一次帮他做，但每一次的感觉都美妙得无法言喻。

. A' r8 k, P2 M- o5 e/ m　　所以完事的时候，江漓看着他那样子，哑着嗓子对他说：“别上瘾啊，我可吃不消。”

% I0 K3 Q, v; p/ r: L) C# ]　　王烨只是满足地笑，吻着他，手又伸进了他的睡裤，他手快地一把按住：“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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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3 l0 P, T% Y& U　　“轮到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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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m5 j. m% C, m　　“去！我才不要！”江漓撇开头，想把他的手拽出来。

8 X2 t' c! I- @) f0 f2 w0 c2 `　　“少啰嗦！”王烨不理他，“来，眼睛也闭上。”

　　江漓反抗地瞪他，他干脆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覆身吻住他，把江漓的手丢开，继续自己的行动。江漓本来还想再把他的手拉出来，但一被他抓住就不敢动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让他摆布。

% l# P0 ?. v: w5 {9 O$ `, l　　跟江漓完全不一样的吻法，他简直就是在变着法蹂躏他的唇，狠狠地碾过来咬过去，痛得江漓眼泪都快下来了，扭着头到处躲，他才慢慢放松了力道，细细地一遍遍舔过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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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在他辣痛的唇上轻轻吹气：“你帮我做的时候自己不也兴奋了吗？干嘛还嘴硬？真不可爱。”

# i" U  O8 w- G6 y9 C3 r5 u. k/ {　　江漓不出声，以沉默作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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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8 u, S9 G# M　　他也不在意，吻着他的下颌，手上熟练地套弄着。直到江漓坚持不住从齿缝问漏出细碎的申吟，喘息也越来越重：“……嗯……啊……烨……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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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F+ a" w4 g4 Y　　那种似乎要哭泣出来的声音，无形中也是一种刺激，王烨怕自己又按捺不住，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

. u$ P: \5 s2 T  W6 [' }+ n　　“唔……”江漓满面潮红，神色迷离，不由自主地搂紧了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脱口而出的话语，“啊……啊……不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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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V+ U% m& P3 `8 [1 N0 ~) o　　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顺手把灯关了，重新钻进被窝，王烨舒服地把他一把抱在怀里，感觉爽极了。就像见到了那种毛绒绒的小动物都很难控制不想去狠狠捏一把，欺负一下，江漓对他而言，差不多是这样的存在。

  a9 D! `+ X- _6 W　　江漓背靠在他的胸口，也许是在不好意思，一直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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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m  h" h2 n, E, ~% m9 c　　黑暗中，胸膛贴着脊背，也不知道彼此是不是睡了，还是在情事的余韵中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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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3 a/ z" g" Q/ J　　过了好一阵，王烨的声音才低低地响起：“你以前有过很多伴？”

　　江漓的身体顿时有片刻的僵硬，半晌才说：“干嘛忽然问这个？看我动作很熟练是不是？”

　　王烨揽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聊天而已嘛。我觉得熟练挺好的啊，难道我敢把这么重要的部位交给一个生手？这事要的就是享受。再说我也很熟练啊，所以我们都舒服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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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z6 Z3 w) _- i: e. m/ H　　“你不在乎我有过很多伴？”江漓问得犹豫。

　　王烨只是随意地笑笑，让他分辨不出那是“是”还是“不是”。“你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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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d/ q% Y) r/ v. z　　江漓还真的去认真想了一下，才摇了摇头：“我在乎的不是你的过去，而是你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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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答得深情款款：“所以呀，都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

　　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想到当自己有朝一日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会痛得像碎成了无数的纸屑，再也拼不回来。似乎十年的爱恋都在这句话里被一笔勾销。

! e- W2 x4 U" F0 U& D　　这时的他只会又笑得没心没肺地对怀里的人说：“有过去才好呢，瞧瞧我现在捡到个什么样现成的宝贝，出得厨房进得厅堂入得卧房，又可爱得不得了。”

　　江漓顿时气得脸都黑了：“你非要形容得这么恶心吗？”

  Y; M  J: L( u) a　　王烨都已经半睡半醒间了，被他狠狠地拍开了手，才醒了些神，回想起自己刚顺口说了什么，赶紧补救：“是真的可爱呀，想一直抱在怀里的我的……”

　　抱着他摇了摇，脑子里急速跑过无数个动物：小猫，小狗、仓鼠、狸猫、海獭、企鹅、熊猫、树袋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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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4 a0 k. J" C: j7 U) U　　“呵呵，我的……”硬是没有一个合适的能用来充当爱称又不会被他说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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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0 A. W* L& T. j; y- y　　“什么？”江漓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窘迫，开心地痛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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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阿漓。”原来绕了半天，还是绕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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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阿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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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2 }. h& G# p& L# C( P2 ^　　却是江漓最满意的答案。

　　“王烨，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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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  |- e6 t2 H　　“嗯。”

0 k; B7 z3 p! G' \　　“……”等了半天，没下文了，不禁又失落又生气，不动声色地又问，“你以前喜欢过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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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p/ h! |8 y- z$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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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告诉她吗？”

　　“嗯。”

　　“……”已经不是生气了，是开始好奇，“结果呢？被拒绝了？”

　　“差不多吧。”听不出来是无所谓还是不想回忆。

$ p- d. u- K  c* t/ R+ [7 t% @　　“是什么样的人？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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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是很好看的。”说漂亮是会被踢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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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U4 t2 ?5 }! i7 K　　“呵呵，你喜欢的类型，肯定是那种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大眼睛，瓜子脸，樱桃小口，皮肤白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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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 W0 J/ s) \, b# S　　“废话，这种美女谁不喜欢？”不过那人跟你说的一点都挨不上就是了。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表白失败后啊。”

/ {  a; M$ T# x% d2 s  k* b1 Y　　“哪有什么后？你想看我惨到谷底的样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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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w1 J/ C$ P% @" w# j　　“哦。”表示理解地想象了一番，又问，“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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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那时才多大？二恋或以上不嫌早了点？

　　“初恋最难忘了。”很过来人的惆怅，“现在还常常想人家吧？”

# x4 P2 y4 l# j+ n& o4 v& u: `' C　　王烨终于撑起头从他侧面俯视过去：“我说居委会的阿漓，你户口查完了吧？实在睡不着，你觉得我们再练一回怎么样？”

, H9 Q2 C( Z5 q' t　　那边立刻拉紧被子，紧闭双眼：“我已经睡着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晚安！”

$ c1 f" L3 k0 ^. v  w( c2 y　　睡到半夜，江漓被不知不觉地咳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边空荡荡的。于是半撑起身左右逡巡了一圈，才看到窗子半开着，王烨靠着窗边的桌沿，正盯着手里的手机出神。他嘴里叼着的烟明灭间雾气缭绕。

　　不像是要打电话，只是一直看。手机的背灯暗下去，他又继续按亮了。就这么一暗一亮地持续着。蓝色的光晃在脸上，阴森的假像中看得到痛苦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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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想起以前有段时间自己也几乎有过同样的举动。中毒了似的盯着手机看，看上面的一个名字，或者等待着有那个电话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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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_+ F' q' w　　初恋最难忘了。王烨，你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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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江漓向上拉开卷闸门，毕竟也是冬天了。天阴阴的，仿佛有床厚厚的棉絮压在上面。

　　他进到店里开了灯，搓了搓手，把花架一一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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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l1 H" e- W2 C! t  b" ~% ]　　他把店里大致收拾好，拿了喷雾器在花篮上左右喷了几下，让花瓣上坠上几颗水珠，看起来更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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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跟玫瑰篮同样过了夜的百合们有些无精打采，他弯下腰，用指尖拾了抬花瓣，可是不行，天对它们来说太冷了，脑袋还是耷拉着，他叹了口气，希望今天能把这最后的三朵卖掉，即使便宜些也没关系了。

+ T! Z4 i2 P: P& L　　正要站直身，忽然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件深棕色的大衣，笔挺的西裤，铮亮的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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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u* e. {! t  c' `, |6 J+ t　　他赶紧站起来，大声地打招呼：“欢迎光……临……”

; A8 {" K; L1 y+ k( G2 O- F9 T3 B; u　　笑容凝在脸上，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吃惊，不敢相信，不知所措。

　　“小漓。”那人对着他笑，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站在他学校门口，一地金黄的余晖，那个曾让他暖得好像活在了最大的幸福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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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眼神动了动，移到了一边，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先生，想买什么花？”

" J" G( o5 U- S' T# h　　“小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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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笑容不变，走到花篮架边：“是想送人还是给自己买？我们最近有些不错的花篮组合，在这边您可以看看。也可以根据需要自由搭配组合，为您包装。”

9 ~$ N2 G& q: M& w6 k* T　　“小璃……”

2 _4 q. z5 \2 \" g　　“啊，我们也有送花业务，您可以预订花束、时间，我们保证为您按时准确送到对方手中。临近春节，本店还推出满千元送花瓶优惠，只要一次性购满一千块的鲜花，就可以获赠价值六百八十块钱的水晶花瓶一个哦，真的非常划算！”

　　“小漓，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江漓顿住，笑容变得有几分尴尬：“那么你希望我怎么跟你说话呢，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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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t: |; `" l- M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楼少瞳慢慢地向他走近，他只得慢慢地后退。

- F. N$ M" q- c7 R9 Y. `　　“你不是来买花？对不起，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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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终于站住了，在离他很近的距离，温柔地说：“我专程来看你，你也不问声好么？”

3 `* k6 J: w) s/ A$ Y　　江漓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叙旧么？对不起，我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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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望着他，流露出痛心的神情，摇头：“小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说出这么尖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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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笑起来，一样摇头：“楼先生，您是说这些年您就跟以前一样？真遗憾，我不知道您是个这么守旧的人，这么不知变通。”

　　楼少瞳的笑一下挂不住，收了起来，眼光落在他脸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 r6 @5 j; `. d* K　　江漓由他看，镇定地再问：“请问您要买什么花，楼先生？”

　　楼少瞳望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我想买……三色堇，要野生的。”

) _! u( M* ^9 a2 i) ]　　江漓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对不起，三色堇是早春花卉，目前还不到花期。野生三色堇则更需要特别预订，我们可以代理预订业务，不过需要等待几个月或更长的时间，不知您愿意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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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  R0 v  a% c' J　　“当然。多久都可以。”楼少瞳立即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0 s! o+ q8 P3 W- |% |9 m: R" z　　“是吗？”江漓也不多说，走进柜台里拿出一本本子，翻开写了几行字，然后转过来，对着他，“那请填上姓名，地址，电话和其它联络方式。一旦货到我们会立即通知您。但必须说明的是，很可能是由国外购入，所以花虽普通但价格也不会便宜，还请交一千元的订金。如果有特殊要求，比如颜色、大小、数量、包装方面，请在备注栏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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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快速地填完，掏出钱连同本子一起递回给他，依然极有深意地望着他说：“我要的不仅是花，你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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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Z# I6 F$ s) o+ H7 a  i/ y　　江漓若无其事地接过钱和本子，检查了一遍才放好，对他正色说：“楼先生，我一开始就说了，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如果需要其它物品，请另寻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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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的心呢？”他说得动情，“我想把我的心找回来也不行吗？”

　　江漓皱起了眉头：“请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会让我起鸡皮疙瘩。您要找心可以去路边找些狗打听一下，或许能知道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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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 W2 a8 t- J+ L1 |- ]0 `　　楼少瞳顿了顿，想明白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哭笑不得：“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刁，到底是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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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正是你教的么？江漓不想跟他多说话，只是答：“花如果到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

% {& _) I* Z& j: F" @$ S　　楼少瞳不理他的逐客令，步步紧追：“你明知道我的心还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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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I6 ^0 t  }3 i, P2 X& U　　“咦？”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忽然冒出来，他才回过头，就被根油条指在了鼻子尖，“果然是你，楼少瞳！你还来找我们阿漓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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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0 _5 \0 s) l: Q( y) W( c　　“姐姐……”

　　“别叫这么亲热啊。我跟阁下非亲非故，也不想沾亲带故。”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看向后面的江漓，“阿漓，他有没有怎样你？”

, M2 J8 i2 t$ s6 `3 k5 G( a　　江漓摇摇头，钻进柜台里：“楼先生，花到了我们会通知您的，请您离开吧。”

$ g6 P- \0 x* X! z* `　　“小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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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请您不要再对我说些奇怪的话，会令我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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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 D; }' w7 Q  Y3 l: @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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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你你我我的啦，走吧。”姐姐在一边赶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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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万般不甘，做最后的努力：“把你的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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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必要。”

/ I; P  \; H& R# o/ L0 {4 `0 [( H　　“那我就天天来。”

　　“喂，阁下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姐姐啧啧赞叹。“你跟恐龙是血亲？”

　　江漓则眼皮都不抬：“随便你。如果妨碍到我们的生意我就打一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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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 e7 |, v& n　　楼少瞳终于恨恨地走了。

" N& Y. K$ h) ?* e+ U! u; I9 ^/ L　　姐姐目送着他远去，咬着油条还在赞叹个不停：“七月十四都过好久了，离清明又还远，怎么还有牛鬼蛇神跑出来？噫，去烧柱香插起来，去去晦气！”

! [& D# h$ y( I+ m　　说到做到，立即去找了香，抽了三支点好，插到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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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头也不抬在清账本。她晃啊晃地靠在柜台上，喝豆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他是怎么找来的？广州这么大，这样都给他找到，看来他下过功夫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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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w. k8 l9 V9 k7 H　　楼少瞳从没到她的花店过。“啊，不是，问题是他又回来找你干嘛？想复合啊？呐呐呐，阿漓我可跟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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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f4 D　　“姐姐，你别再提他了，我头疼。”江漓低着头嘟囔。

& P* S. @5 f( B. B- J　　“真的啊？哦，好好好，我不说了。”末尾，又小声地嘀咕，“怕你一心软就跟回他了嘛。那种人，信他不如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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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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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即闭嘴，举起豆浆对他摇了摇，咧嘴微笑，转身出门。

, r' I% e$ q" k# R+ w　　等到江漓把账本都理清了，她又回来了，报纸代替了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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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出来，她正好进去填补空位，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靠，读报时间。“那什么王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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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H; f( i$ U! F( D9 ]: U　　“哈？”江漓擦着花瓶，好半天才回神，“你说什么？”

　　她撑起半身，趴在柜台上，一字一句：“我问你，那什么王什么时候回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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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知道。”江漓回过头忙着手里的花瓶，“他说回家过年呢，至少也得过了年才回来吧？”

　　“你没跟他说今年过年你一个人？”

% B  ^- P6 W' K+ K7 W( A　　“没有。”说了也没用吧？看他那么雀跃地上了车，没个三两星期怎么舍得回来？

" _+ |: `0 {+ Z5 N8 ~+ S" q8 `4 u　　“那你跟我们回老家好了。”

8 G! ^0 J0 m; d. u2 D　　他笑笑：“不用了，那么多的亲戚，我又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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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l' X) r3 r% O- e# V　　“去见过不就认识了？”见他不答话，又说：“你一个人过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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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 B9 p, O　　江漓失笑：“我年年都一个人啊，又不只今年。”

5 A- t/ X5 c- u5 X* A4 x- K　　“你往年都有人陪你嘛，又不是真的一个人。算了，我也不回去了，年年都这么跑，还要见这么多亲戚，累死人。我们两个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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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开玩笑了，表姨表姨丈不会答应的，难得过年，谁不是一家团团团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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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安心啊。好歹是过年……”

' X) E5 o2 N) I0 S　　“没什么不安心的啦。不就是那一天吗？睡一觉就到新年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给我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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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i* r, H: r1 V" P' v　　“……阿漓。”

2 f2 n" u1 t: @$ c! E( x　　“干嘛？”

2 r9 `) U% w2 U* Z　　“你其实，还在想着楼少瞳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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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t/ F0 X  K/ a2 l9 I1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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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心，我的花瓶！来来，放好，先放好。”跳过去把花瓶从他手里接过来，小心放回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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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t. q! `6 u　　江漓看着她啼笑皆非：“没这么夸张啦！”

6 z. Y0 D# m6 R- h5 p$ Q7 q/ X. L7 \　　“什么没这么夸张！电视里谁不是一听到个什么震撼的话，手里的花瓶啊碗啊碟啊杯啊全都不要钱地往地上落？开玩笑，我这花瓶进价也要一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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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2 x3 |( {1 H. v. O& Y' W, [　　“我还没到这地步吧？”再说你这花瓶卖也卖六百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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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r4 W& t: c, w; M　　“难说。”瞥他一眼，“看你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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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6 n. h. p' X- }　　“会有点影响当然是难免的啊，我又不是机器人，什么感觉都没有。”

# _; m% h3 |7 t" m　　“所以啊，你有感觉的这段时间就离我的易碎物远点。”
  l2 A! z9 @0 {8 U- o! f
; W: r4 r4 {0 ?. M　　“还不是你提？”

. J& M/ ~0 c7 M! e/ u4 i5 A　　“我提是因为如果不提的话你就要把我花瓶这块的花都擦没了！我以后还怎么卖？左右都是死，不如早点挽救。”说着一扯他，“给我过来。”

　　拉他坐到门口，指着店外摆的花筒架：“你就给我看着花好了。就算发呆，人家看你这么专注地望，也不敢随便乱动。什么时候回神了，什么时候再来擦花瓶。”

+ U: Y. ], a2 y% m　　就这样，江漓在门口坐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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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除夕还有三天，因为怕年近人多，表姨一家早早就走了。
8 B( F* b/ Q3 m) S4 T
: F; I2 d: |$ {9 C　　江漓每天还是按时开店，进货。节前的东西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涨价，有他看着店，姐姐回来肯定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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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就算忙碌，也是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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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K" q2 I1 A. r( ~) E  C8 f　　冬天难得有阳光，厚厚的灰尘被云压着，整个城市都是灰蒙蒙的。这种时候，灰尘引发的各种过敏、呼吸道疾病就尤其的多。很多人鼻炎发作，流涕不止，也有人咽喉不适，咳嗽不止。而江漓，是后者。
: D$ Y$ b5 p' i7 L8 p
& z- _& M+ d6 s: B- p　　他的咳嗽严重到必须整日戴着口罩和随身携带喉炎喷剂。
* D5 g) i! v5 {0 T; _. [! |
' I2 {+ E0 @; i6 s2 B% {7 |　　因为近年关，来买花的人有增无减，虽然他身体不适，但尽量少说话，也无大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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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0 c2 h2 a: J  X　　天黑得早，他又不舒服，关店的时间也提早了。在店门前抚着胸口又咳了很久，长时间的咳嗽容易引起头痛和肺部疼痛，天天这么咳下去谁也受不了。照这个情形，他即使很想帮姐姐大赚一笔估计也撑不到除夕了。

1 D' j, q  D7 P- m6 h. ~# a/ [　　一步步慢慢地往王烨家走。王烨不在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天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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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2 L( D; L' S姐姐曾问过他，怎么不干脆跟王烨住在一起？他其实心里也想啊，可是王烨似乎根本没让他住过来的意思，虽然他常常在那边过夜，但还是有区别的。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才会在一起过夜，他也半暗示地问过王烨的意思，王烨只是说，房子小，两个人住太挤。

　　只需要一间卧房，又都是男人的用具，可以放在一起，他又没什么其它东西，会很挤吗？

% B2 `" T0 }! J: U' D7 F0 P# C. ~6 x　　他没问。当你知道一个人心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一直在为那个人预留位置的时候，哪怕是最卑微的迁就，也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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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U# V# T3 Z, q5 @( R' _0 h; C　　但只要王烨不在，这个空间就能完全属于他了。他可以随便地在王烨的床上打滚，可以帮他把胡乱塞了一衣柜的衣服迭好分好，可以慢慢地打扫这个小套房的每一个角落，可以得意地在盥洗台上摆自己的牙刷和毛巾……可以把这里想象成他们两人的家。

　　王烨问他到底喜欢他什么？其实他也问过自己。

　　似乎，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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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k8 j# o$ _　　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过一秒钟那么简单。他会爱上王烨，是因为一开始王烨就没有让他失望。没有让他在台上数天的等待和期待，变成空白。之后他每一次的靠近，王烨都没有把他推开。是王烨默许了他越靠越近。至少，他知道王烨是不讨厌他的。

  g5 ^, t" i% ^, R9 l　　细细数下来，王烨即使不爱他，也没有让他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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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f' b8 I* ?  G0 @- s　　于是，这样的期待，成为江漓留在他身边最大的理由。

: q5 U4 J+ G* Z' D' h* O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只有我，一直在你身旁一个手臂的距离。

　　就像他今天早晨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给他打了电话，原本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谁知只是在进行到他家里人都还好吗的问候时，那边就已经说“我很快就回去”。听得他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又小心翼冀地多问了一句，那除夕回来陪他可以吗？嗓子都是抖的，虽然很痒，但一直忍着不敢咳，生怕被他听到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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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c6 z. x) O( Z4 V( z- ?0 c　　“除夕？我……”那边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好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移开话筒，捂着嘴赶紧咳了两声，又急忙贴回去，那边还在沉默。他着急了，连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烨却才像走了神，缓过劲来地答：“什么？你说什么？”

- {1 @: B. |) W$ _, N　　“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他死忍着几乎抑制不住的要咳嗽的冲动急速地说，脸憋得通红。

　　“不，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真的么……”他又移开话筒捂着嘴低声咳了两下，缓过气来，才接着说，“……真的没事？”

　　他说话的声音喑哑，语气有着不寻常的急促，伴着低喘，这些那边似乎都没察觉，只是说：“呵，你干么啊？说了我没事。”

　　“家里……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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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K( F0 a# G) \2 _. B/ }　　“是，家里都很好，没事。我就是，就是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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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V9 O- [, U* i% x% x; s+ N　　这个回答从里到外都透着倦意，他光是听着也心酸了。回家怎么才几天，就累成这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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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再问下去，他挂上了电话。他知道什么是给人留余地。王烨不想说，他就不会追问。他只是带着种种猜测，过了一整天。

　　既然无病无痛，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王烨又被初恋拒绝了一次。

3 }5 E3 B4 E$ t: L5 l) W0 n　　等待是很累人的，王烨。你现在知道了，就该想想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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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出神地走着，完全没留意周遭的状况。忽然一阵尖锐的煞车声从旁边传来，他才醒回来地一顿，看到一辆车在他面前斜斜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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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吓一跳，连忙左右看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了马路中间，还好是斑马线上……不过红灯的情况下，即使走斑马线也是违规吧？

+ p& c0 ^, z9 l1 G: y3 e' A　　没想到那辆车的车门忽然打开，里面的楼少瞳斜过半边身子在对他叫：“快上来！”

　　乍见这个人，又要他上他的车，他难免是犹豫的，不过比起这个，四面八方而来的减速慢行车辆和大声咒骂却更可怕。所以没有选择，赶紧跳上去。

1 t/ b; {1 k1 g# H" g' C* T6 q　　“你在想什么啊？太危险了！”楼少瞳一点也不客气，怒气冲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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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他只得低声道歉，“呃，你在前面拐弯放我下来就可以了，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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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没答他，从旁边递给他一个黄色的矮瓶。凉茶的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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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4 P/ F1 ?9 y4 Q; G　　他接过来，不解地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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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J4 A/ `0 ~: o: }　　“趁热喝，我问过了，对咳嗽应该有效。秋冬气燥，这种润肺的。”

$ O* d8 m. }3 V  e- l) L　　更愣。“你专门给我买的？”

( L8 J! y4 H  {3 D　　“难道给我？我又不咳嗽。”楼少瞳开车很专注，一直望前面。

　　正说着，江漓就忍不住咳了起来，刚才就忍得太厉害了，现在一旦开咳，哪止得住？只咳得天昏地暗。好一会儿才停住，边歉意地对旁边的人说着对不起，边赶紧开了凉茶瓶子灌了两口，药味中有甜甜的味道，不苦，又是还热的，喝了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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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 J2 g+ n8 q0 W0 d4 s: n　　“挺好喝的。这是什么茶？下次我也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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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感觉怎么样？”谁管那茶好不好喝啊？楼少瞳又开始习惯性地不耐烦起来。

7 W2 H+ p9 E& X1 g3 Z　　“哦，挺好的。喝了嗓子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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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下次我再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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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江漓醒过神来，赶紧说：“不、不用了，我自己买就可以了。”

　　“你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专注的司机拨冗瞅了他一眼，不耐在扩散，“哪来的美国时间去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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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么知道？”喝着手里的凉茶，发现疑点更多，“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咳嗽？”

, U- @; L+ I8 Y; G! R5 h( G　　“本来想接你去吃饭的，后来发现你在忙，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又发现你咽喉炎犯了，要不是有口罩挡着，肺都要咳出来了。就说去给你买个药，谁知这周围没药店，转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正好旁边有凉茶铺。可是买回来你又已经关店了，害我一路到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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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江漓只是低声说，努力遮掉那句要接他去吃饭的话。这个人自作主张惯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想不到现在分开了还是这样。

　　这句谢楼少瞳大言不惭地收下了。“病了就不要这么拼命，也不怕把客人吓走。”

　　被这么说，江漓难免要辩解一下：“难得这么好生意嘛，姐姐又把店都交给我……”

. n0 X5 G1 ?; E: t* t* z　　“不过是家小花店，撑死了能赚多少钱？”楼少瞳一脸的不屑。

( Y% _- Z: m3 Z3 x$ f4 o& }: A+ I　　“真不好意思，我们小花店就赚个能养活自己的钱，不指望能飞黄腾达。”江漓一下绷紧了脸，硬邦邦地说：“前面放我下来就可以了。楼先生您把我带太远，我回去要很长时间。”

7 r' L" w* A0 d( G9 ^　　楼少瞳方才的气焰立即烟消云散，也自觉说错了话，不安地转头看他一眼：“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家很不错的饭店。以前我们常常看到的那家呀，你不是一直说想去的吗？”

　　“在前面放我下来。”

  Z  D: \, S/ J+ ?8 y　　“小漓，你说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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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b3 v$ c# A2 p/ ]+ h" Q$ F( J# Z　　“我的记性一向不太好，早就不记得三年前说过什么了。那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楼先生是不愿停车让我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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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1 {2 g7 k5 a7 b6 L1 l1 K$ I0 Y　　他话里的警告意味楼少瞳不敢轻忽，只好靠边停下，见他果然毫不犹豫地去开车门，赶紧拉住他。几乎是哀求了：“一起吃个饭好吗？难得一开始气氛这么好。”两人有问有答，仿佛回到了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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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h* T: e! i# [6 ^　　江漓嘲讽地笑笑：“您也说难得，可见不是时时都能遇上。说不定等下会吵到掀桌子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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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只是继续哀兵战术：“就当是陪我。看在我给你跑这么远买了药的情面上嘛。”

* U% y# }: j  n7 r$ m7 E2 a' W" c3 e　　江漓用力把手臂抽出来，把车子打量了一遍，才说：“当初你没车的时候跑遍全城为周小姐买表那才叫情面，为何现在不请她陪？我累了，只想回家休息。”

5 H2 j# A1 ]# j9 |" C1 {+ K　　“小漓！我就这么不可原谅吗？你知道我当初只是、只是想……刚好她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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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5 z) v; }　　“都与我无关了，不用对我解释。楼先生，这么拉拉扯扯很难看。又是跟男人，对你的声誉会有影响吧？”

$ U" C- b' f2 Q+ h) s8 J* X& }( s- Y　　“小漓，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你说出来，我能做的一定做到！小漓！”

　　江漓听到这句话，不挣扎了，表情奇异地看着他，看得他忐忑不安。待他正要开口，忽然又是一阵风云变色的剧咳，捂着嘴和胸口，仿佛连肺都要吐出来。楼少瞳赶紧倾过大半身子，揽着他轻拍背部，给他顺气，让他慢慢慢慢地停下来，喘着气，在他臂弯里抬起头，声音嘶哑地说：“我要你让我回到十七岁，回到认识你的那场婚礼前。我要我们从来不曾相识。你能做到么？你能么？”

7 G9 y# a' `( L/ Q' D　　楼少瞳变了脸色，无力地重重跌回座位，听着他继续说：“做不到？那么，我要你忘掉江漓，把与他有关的记忆全部抹去，从此当他是路人。这你总可以做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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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的呼吸急促起来，痛苦的神色溢于言表，江漓没有看他，只是望着车窗前面，十分平静：“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何必再回头？何不放了我。”

1 b- {2 k# K, h& _' F! m　　楼少瞳咬了咬牙，才说：“如果可以，我又何必站在这里？小漓，这么久了我才知道我根本……”

　　“不要说那种可笑的悔不当初。电视里天天都在演，假得连一毛钱都不值。”

　　楼少瞳被彻底激怒了，咬紧牙关，死死地盯了他半晌，二话不说发动了车，江漓还握着门把，皱起眉：“你是希望我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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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y  C) A" y: w# P" s9 Q* _　　“我送你回家。”他冷冷地答，“你身体不好，我不放心。我不会把你绑架到奇怪的地方去，你知道我不喜欢强迫人。”

　　这点江漓倒是清楚的。松开了门把坐好，把地址告诉他。一路上再无对白，江漓咳了一路。

( g( M3 K7 C; T& L# g5 a　　到了王烨住的小区门口，江漓让他停下：“里面不好倒车，在这里就好了。”

　　楼少瞳情绪已平复，左望右望：“你表姨家搬到这边了么？”

　　“这是我朋友住的地方。”江漓开门下车。

" d( |7 h6 ]5 B, R! g0 `6 c　　“你朋友？”楼少瞳赶紧跟下去，绕到前面拦住他，“你生病了还来朋友这里？”

# v& f1 `+ H* b  i' R　　江漓冷冷地看他：“我要去哪不关你的事。谢谢你送我回来，没事不用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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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漓！”楼少瞳立刻就明白了，一把拉住他，“你已经不住你表姨家了？你又找了新的、新的……”

　　江漓站直，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白痴：“楼先生，你不会一直以为我的生命中一旦失去了你就从此变得暗淡无光，只能孤独地在黑暗的角落里饮泣，独自吞咽失恋的苦果到今天吧？未免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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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少瞳激动地抓住他的肩，怔怔地看着他：“所以、所以你才不愿回到我的身边是吗？因为你有别人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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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皱眉挣开他的手：“楼先生，您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这么强。我为什么有别人？是因为你先甩了我；不是我不愿回到你的身边，而是我们三年前就分手了，我跟你早就什么关系也没有，还谈什么回不回的？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应该呆呆地在摔倒的地方怨天尤人当个守身如玉的苦情种？呵呵，实话告诉你，我跟你分手没多久就找了新的男朋友，这三年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有几个，您不过算第一个罢了。”

7 e+ @% a- H0 ?  {　　“小漓！”楼少瞳简直痛心疾首，“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连牵个手你都会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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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L4 K0 \  H+ ]; M　　“那又怎样？以前，谁没有以前？以前你还说要……”他一下住了口，紧紧地抿着唇，好半天才淡淡地说：“算了，反正也过去了。扯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大家各自过好日子就够了。我不舒服，就不陪您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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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H( ]! R; l2 g5 I　　楼少瞳呆在原地，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忽然大声说：“如果我对你说我错了呢？你知道我这人从来不道歉的，现在我向你道歉！小漓，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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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G9 E8 z& C; N　　江漓不得不站住了。他这个人以前从来不会道歉的，就算知道是自己错，也从不认错，每次吵架，都是江漓先退让，或许感情，就是这样越吵越淡的。

　　现在这个歉，如果放在当时，真是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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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回过身，看了他许久，楼少瞳一副可怜相：“再给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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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k) @+ ]) w" J　　他只是轻轻地说：“你大概不知道，我从不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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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爱情，就像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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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飞走了，就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