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气的眉毛轻轻皱起,面上犹豫不定,“你让我再想想吧,那边我立刻搬也不方便。”
- q# Y$ k2 h& j M, t “有什么不方便的,真要搬一天功夫就搞定了。”
- H# G/ J& v) }& ^; d0 R+ c “还、还是再说吧……” 8 R- l1 b. }- i. ~$ `6 r
易帆不悦的撇撇嘴,不过看到情人为难的神色,于是忍住了没再说啥。 # n- H( X1 q1 k* @1 v1 H0 C
啊……可怜的表哥大人,这么个战无不胜的角色,也有吃瘪的一天啊。一回头,发现夏非宁也在注视他们,看来与我有着相似的想法,交换了个眼神,一同窃笑起来。
" I. r8 E9 O- g! Y( X) ` 一帮大男人,围着桌好菜就好比恶狼闯进了羊圈,风卷残云过后,杯、盘、碟、碗全数空虚。杭晨微进进出出忙着烧菜,结果自己反倒没吃到几口。只要他一出现,易帆的眼睛就自动粘在他身上离不开。
1 h+ I% S8 g& `$ O4 ]; u 喝了点酒,连向来伪装得很斯文的陈成宇也没了顾忌。他趴到表哥的亲亲爱人面前,撒娇道:“怎么办,我好像还没吃饱那,嫂子——” % C: n J4 T( D: e
最后一声“嫂子”声调拖得老长,就见“表嫂”大人整张脸蛋倏的涨红。易帆面色一沉,眼见着就要扭断那笨蛋的脖子,结果杭晨微慌慌张张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没吃饱不要紧,我还准备了面,本来打算下寿面的,现在正好。你们等一会,我这就去弄。”
; I6 k1 n/ o7 w! k" s: _# ? 夏非宁呆呆的看了会,突然对着易帆说:“哥,这么贤惠的珍稀动物你哪找到的啊?”
D3 x; U9 ^; } “是不是很羡慕啊?”易帆笑眯眯的问道。 8 ^6 L" a+ d4 O U; y* A
夏非宁刚要点头,突然一个激灵看到了我。我冲他一笑,笑得春风和煦。他见状,立刻猛摇头:“没……各有各的好啦,哈……哈……” / L$ G+ F5 |1 V- z, {
啧……学精了,真没意思。 , Z" q9 u$ |+ O d
分完蛋糕,大家笑闹着已差不多,他们几个嚷着“不打扰新、老夫妻甜蜜时光”结伴纷纷离去,估计是玩第二摊去了。 . H$ d+ K* q: J3 I% t6 L
本来杭晨微已经挽起袖子,打算把碗碟都洗了。结果易帆扔二话不说,抓了人就回隔壁去幸福。
& }: l7 z. q& J" v5 h 我看了眼水池里堆得快满出来餐具,微笑着对夏非宁说:“今天我是寿星。”然后晃荡着回卧室,横躺着消化晚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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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最后的时间里,我这样对夏非宁说:“我觉得我爱上你了。” - o( Z5 L. {+ J" o1 t8 n
这个家伙的反应,居然是傻愣愣的瞪了我一分钟。接着,他尖叫着跃起将我扑倒。 ^9 I8 r1 G/ k) Z C9 f, V
这时,我微笑着补充了句:“可是我不敢爱你太深。” : \ ?9 u! y7 }- |4 _$ I: m
为什么?——他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他,因为我不敢相信爱情,所以我不敢爱他爱得太深。 5 s" r6 K7 y8 X; s2 L/ g# J$ r; W
他看懂了我眼中的伤痛。叹息着拥抱着我,然后温柔的吻我。 z4 d2 C3 c( v' `- q5 D
他越是温柔,我却越难受。 2 c. n- x. f1 _7 U- {% y2 `5 j
就好像一个有良心的人,拿了别人大笔的钱,主人却不让他还债。我就是那个欠债的人,夏非宁想要的东西我给不起,只能一直欠着。
- N& d6 P; T% I" V1 R 无法不爱上他吧。 & q' C" r: r# }6 @/ b# W! ~
望着这个只对我一人展现万千柔情的人,想要抵挡着不动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9 x/ u: I$ S2 |; j 我不想将自己的心情强制扭曲,既然爱上了,那就坦率的承认。
& }! p- a* W# Z n) `/ R 可是,即便下定了决心,在了悟心情的瞬间,却无法真正的放开怀抱。 * B" s/ N& R9 K7 ]* P* \
我不想承认,杨理带给我的伤痛绵延至今,却又无法否认。就好像蹒跚学步的小婴孩,在重重摔了一次后,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6 u# m$ [1 Y3 }, a2 L
受一次伤,就为自己加铸一层外壳,渐渐不知柔软为何物。变得越来越多疑,不相信看起来很美好的东西,总担心在美丽表相背后,是满布荆棘的陷阱。
& Y/ @$ j. L' V+ Z/ m: F: F 吸气、呼气、再吸气,最后重重吐出气息。我想,我还是无法放开。
+ W' z4 `% x! `+ A: U 那么就只能还是这样了,爱着那人,却又小心拾掇起的感情,不敢放任、担心受伤,将自我抽离了。
2 E6 O/ e0 G! { S* e( P: Y 但是这样的爱,轻松是轻松了,可终究少了些什么。我不想知道答案,所以努力将头埋入砂砾中无视。
7 l7 T1 g1 V" B7 s% E( {7 J/ j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一季炎夏后,迎来清爽的秋天。 8 N' L2 _* u- q$ R; C% s
有天跟夏非宁聊起,我们相识快满周年了。我问他,第一次在Gay吧见到我时,究竟是什么印象。 ' ]" |( Z: y& }4 R
他大笑起来,说我那时活脱脱一只放荡小野猫,而且是闷骚在骨子里的那种,一看他就来了劲。他花心思使了不少手段,结果一点都收服不了我,就那么起了好奇心。 8 F8 F3 k. E5 N8 A- e& ], {% U
我听了有些郁闷,“原来你那时说喜欢我都是骗人的啊。”不过再想想也没什么:“算了,反正那时我也没把你当回事,扯平了。” + f( e& @( [; {% M3 f5 O
“哪有扯平?”他瞪着我,指了指自己心,又指了指我心口,“我这里早就全给你了。你呢?你这里呢?给了我几成,你自己说吧。”
; G8 L; \: z- ?2 M1 a “别这样斤斤计较啦,我除了你,心里根本没别的人了。你不早知道了嘛,还要怎么说啊。”我放软了声调,带了些撒娇的味道在里面。 2 h8 E1 T5 ?, I8 m M4 ]& j
果然,他就是吃这套,一会功夫就只顾着缠绵,不再追究。 9 f- ~: @' J2 T, ~# X7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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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R y7 y+ A8 i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我愣了半天才明白她话里意思。
2 T* Y$ G; F x: B1 c- G; F9 @4 _ 我和母亲虽然感情冷淡,不过平时还是有联络报平安。但这次她说起的却是父亲的事。我也是才明白过来,其实他们俩一直有某种联系,和我想象中的绝决割裂有所不同。
2 w5 B" F3 D& r [6 k/ \4 A 父亲肝癌已经到了晚期,最近情况不太好,大概没几天寿命的样子了。
: E2 w4 u9 c8 r$ ^* E9 u7 m0 B) O 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我内心一片茫然,不知该做何反应。母亲只是尽最后一点情分,负责通知到我,聊了几句场面话,她就挂了电话。 4 ]: d0 X' d0 d7 c+ J
不讳言,我们父子情淡,这么多年的真空地带,使得我知道这消息后,实在无法激起太强烈的感情波动。就等于知道某处有一个人将死去,那个人又恰好是自己父亲而已。
4 ?. n) {4 g0 h/ U 搁下电话后,我努力搜寻着回忆,试图找出我和他相处的所有细节。但最后我还是找不到悲伤的冲动,最多是一丝怅惘——一个曾在某时期与我最为亲密的人将离开人世了。 * n2 h; N& K m1 f x
想起,当年家中老猫过世时我的悲痛欲绝,再对比现下的心境,不禁觉得有点讽刺。 7 x6 |# c5 r) ^# w; H: @7 K
突然想起毕业时,父亲莫名其妙打来的那通电话。我不确定起来,他当时是否因为自知不久于人世,所以才会想到我。
0 Z9 k$ i: \* W' Q* r5 y 然后,我告诉他我是同性爱,我永远不会结婚。 2 ?- S3 I, M1 Q
我相信我的事情,并不会带给他致命的打击。因为他再婚后又生了儿子——也就是某个我未曾谋面的异母兄弟,所以说,我的性向并不会断绝他死后香火的延续,当然假设前提是,我那个弟弟不是gay。 ; X; k/ p( j d$ v% Z+ \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所以就去了。
& A u6 ^# J* K U 走进病房的那瞬间,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快死了。$ S/ Q- {' c: H9 R6 O/ M1 i; k
黑黄灰败的面容,泛出一股死亡的气息。若不是一早知道了病床号,我几乎不能保证自己会认出这人就是我父亲。; l. I7 K8 D) H; A# \! ^! A
我在边上坐了足足五分钟,病床上那人才缓缓睁开了眼。他望了我很久,总算辨认出了我来。努力要挤出一丝微笑,但这不成功的笑容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 l r; q! x/ ^6 K6 J; d
叹口气,这才发现印象中那人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不知该如何与蚁喽缘牟∪恕?br /> 他的确很虚弱,一讲起话来,更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我随便在那说些什么,总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轻松话题,他偶尔接个一句,然后就要歇上好一阵才能聚集起力量。5 n- |, A; ~1 T! a8 W& Z1 M8 O
“你……真的不会结婚?”在我停顿的时候,他费了很大力气,努力将这句话讲得完整清晰。
" G/ T# }' C+ p6 T 有那么一刻我内心复杂得差点心软,想着他来日无多,哄他高兴也好吧。不过看着那浓浓期盼的眼神,那些哄骗的话语怎么也出不了口。于是,我老实回答,然后硬生生看着那眸子蒙上了绝望的色彩。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
$ O3 f# U, b: R7 F: x1 g O 呆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听见有人进来,回头发现是位保养良好的中年美妇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7 n0 Y- z( d3 X& t6 E8 d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微微一颔首算打过招呼。我留意到那男孩的年纪——八九岁,肯定不止七岁了,那也就意味着——我突然明白,那时的巨变原来一早就决定了,被蒙在鼓里到如今的人,从来只有我一人。/ T4 z. O- {& ]& {5 {, u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我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的心无芥蒂。
+ Y, D+ t; f4 v8 d 但回头的瞬间我吃了一惊,病床上那人正以难以明了的目光看着那对母子。这种眼神……我不禁微微皱眉。 b5 c9 C8 q, o* } y
不想费心去猜疑什么,我识相的起身告辞。
3 s% W2 V( |: q* k0 b$ k, T$ v 临别我对他说,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其实内心里,我隐隐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 r. `( z1 X# I3 h
他虚弱的道了声“再见”,定定的看我一眼,然后就靠着枕头闭目养神。
( }8 ^: U, x7 B& i 在病房门口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眼,印刻下了他留在我心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4 k' v# K: v/ }. [4 t' g8 z! e 在老家我住在母亲和继父的家里。继父的小孩今年刚考上大学,到外地上学之后,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 R0 E6 D9 K4 L% ?8 ?" ^, g 母亲没有去探病,不过她还是问了我两句关于父亲的事。知道他时限将至后,她心情低落了一阵,但依然没说要去探病。
+ l7 j- U2 T7 s, n 即便如此,第二天父亲死讯传来时,我还是被小小冲击了下。来得太快了点,比我心理准备的更快。我隐约猜想到,或许是我的出现让他某种程度了却了尘念,可以放心离去。这样的想法太沉重,所以我拒绝深思。( m5 W/ i- P" u% }' v+ I: {6 J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多想的时间,因为更大的冲击在等着我。" L: e3 Q& @3 x# A1 W s4 n
接到律师电话的时候,我愣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父亲把一切都留给了我。甚至某些产物他生前就转到了我名下。也就是说,除了那部分夫妻共同的财产外,他没有给那对母子留下任何东西。, N% T( |* i0 O1 c3 I: Z
我惊讶的差点忍不住找到那妇人,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结果给我解开疑惑的居然是我的母亲。; u, k t6 h: R
她知道后冷笑了很久,“这个人啊,还是这么自私。我就在猜,他最后还是会把所有东西留给自己亲生儿子。”
; N: g! ^+ N# Q2 x% | “啊?那个……”我想起那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难道不是他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