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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09-2-9 22:4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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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答疑那晚,因为遇赶上圣诞节,学生们都兴奋得不行,任我敲黑板拍讲台,还是叽叽喳喳闹作一团。于是,前排有一个男生,腾的站起,跃上了课桌。他直挺挺站在桌上,什么也不说,只拿手朝我一指,整个教室就安静了。我们目瞪口呆的看他。他就跳下桌子,吐舌头,冲我憨憨的一鞠躬,赶紧坐好。学生哄堂大笑,我也笑,但笑过之后,他们开始安静听讲。, a1 d; M2 ?) n: b. Z$ _4 y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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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E& h) G+ E" n1 B4 F! D北班,那一刻,我突然特别想念你。整个晚上,我一再忍不住偷看那个男生。因为在我记忆里,17岁的你,就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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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 {. t3 Q+ N% L现在说17岁,已经是遥远的事了,可我还清楚记得,新生入学那天,我和谈顺顺在老礼堂外面排队报名,母亲来看我们时,买给我们吃的烧麦是十个。吃完烧麦,我们继续排队,母亲赶去课堂。那天,她是在三教上外国文学。这些,我都记得清楚。( {$ j: F& r! W# P$ y" v j7 a- n
: h& M/ _+ ~" ~# [9 Y# T L北班,你对我说,大学,时常以成都阴沉的天空,旧外招楼刷了暗红色油漆的地板,以及我母亲匆匆赶去教室的背影,以这些零散的片段在你梦里一闪而过。我想,我大概给你留下了一个假象,似乎我和我母亲,会永远这样没走展的生活下去。可是北班,我家就要搬了。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我该怎么说给你听呢,除了我要搬家了这么简单的一句。你们虽然都离开,但我还在学校,我们的故事没有走远。: u; a. ~; ^& Y# Q, `3 H( A' ^
( d D: s: T1 |4 g/ r& r" v我还清楚记得,那天办完入学手续,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谈顺顺决定先回家吃饭,我却急匆匆赶去武装部领军训服。因为排队等久了,又因为等了那么久,发给我的鞋子还不能穿,还因为鞋子不能穿,请里面的工作人员换,竟没人理睬。我感到气恼,嚷了句换鞋,就把鞋子扔进了办公室。里面的人显然也窝着火,东西是给换了,但也用扔的方式还我,并且是瞄准我,用力丢过来。$ {/ f8 A! T5 u/ D" ~
8 B5 E4 s* Q9 K7 }4 h) H5 `3 _我只本能的意识到要躲开,鞋就给前面的一只手接住了。那只手抓着我的鞋,高高举起,晃了又晃,显出催我拿去的意思。我连忙道谢,但手的主人把腰挺得笔直,即使我拍了他肩膀,也不回头。办公室门口人多事多,我只得作罢。后来,那学期元旦,在宿舍疯累了,我坐在你的床上,不晓得为什么,北班,我想起了这事,就问那次那人是你吧。你笑,说觉得我发火的样子很滑稽才帮我。于是,感谢的话,我终于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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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Z% `' d/ K5 q! x在1998年9月的校武装部二楼,北班曾帮我解围。可是,他没有参加军训。在载我们去部队的卡车里,我认识了官相。他招呼我,你好,甘以文。我反问:甘以文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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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j }9 c; u/ Q刚入学的时候,我没打算住学校宿舍,只找到地方,把学校统一配给的卧具,往贴了我名字的床上一丢,就回家了。我进去时,刚下火车的官相,正躺着睡觉。我没注意到下铺还贴着“甘以文”三个字,我其实是上铺,就占了北班的床。这一错,叫官相在整个军训期间,都以为自己遇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说起来,这也算有缘不是。我曾经很不屑“缘分”的说法,直到遇见北班,我的观点发生了变化。8 \; |% _. x# l1 B- g,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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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后,北班才大摇大摆的返校。关于他逃脱军训,却可以不受处罚的话题,在我们年级流行过几天。很显然,是他的父亲在学校认识人。这是我们的共识,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里面,还有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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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o; v! y0 p6 S+ Z& N甘叔叔找到我母亲办公室,把北班拜托给她,又要请我们吃饭。那晚,北班因为参加基地班的选拔考试,没有来。饭桌上,听两位家长谈笑,我才晓得,他们是我母亲去北大进修那年,在火车上认识的,只是这后来再没联系过。甘叔叔这次来成都,想起我母亲正是这学校的教师,才又打听,不料竟真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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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十多年前的往事,两个家长感叹万千。听到我耳朵里,却是隔膜得很。在那时的我看来,十年简直比一辈子还来得漫长。只是现在,不知不觉,又一个十年,要哧的一声过去。我终于发现,时间是一个流速和年龄成正比的概念。人越大,时间就越快,并且,常常快得叫人来不及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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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7 J# j4 C9 `4 F, D时间过得真快,这是现在的我们,在校友录,在聚会,最常说也最常听的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婚姻、家庭。贴到校友录的结婚照越来越多,除了祝福,再引不起丝毫震撼。大家似乎都坦然步入了为人夫妻、父母的阶段。可是在不久前,在甘叔叔请我们吃饭的那个晚上,这还是属于我父母辈的话题啊。& N- n3 a% K; u5 m2 o+ p' a
% _( X2 s' |- e2 c那晚,在公馆菜二楼包间,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母亲轻描淡写的回避。我没有父亲,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但也好象不那么适宜随便说给人听。母亲只好一个劲数落我,学习偏科,又不爱运动。甘叔叔说,他儿子也这样,又拿我作比较,说他儿子很难看,青春痘都长到了脊背上。我就有点好奇,这个脊背长青春痘的人会是什么样子。0 Q& b, p3 l ~; E8 }3 I
3 o# \6 {' R3 p. W9 R7 i甘叔叔回北京前,母亲请吃火锅,才总算见着北班。我看到他挺直的腰,一惊,这不是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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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北班,起初仍有点摆谱,恩恩呀呀不说话,坐他父亲旁边,自顾自埋头大吃,只辣得受不了了,才泪流满面的抬头要水喝。中间,我们前后脚去厕所,我进去的时候,撞见他正对着镜子做鬼脸。我没憋住,笑了出来,他就恶狠狠瞪我一眼。等我们坐回座位,北班便主动搭讪了。他说,小伟,你是我上铺咧。) ]9 f+ ^6 V: |: \% X3 i5 v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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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我要是你上铺,你不睡床底下去了,但主要还是无法适应他的“小伟”,就又偷乐。北班大概以为,我还在笑厕所那事,就轻轻擂了我一拳头。他这动作,立即招来他老爹的大声呵斥。我觉得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北班显然也是同感。我们很密切的对视,坏笑一下。人声鼎沸的火锅店,是最不适合交谈的地方,但我和北班的友谊,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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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散的时候,我们把出租车坐得满满的。我们三个男人,挤在车子的后排。我看着橘黄色的灯光,在车里轻快的流进流出,心里很快活,也有些遗憾,觉得这一天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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