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在黑暗的最深处（二）

famous

三

& ~4 u+ f3 l: ]; p; d! I) \+ R$ j    我跟他的友谊从这天正式开始。
* m8 ]1 |4 C' F' t' U
  O' V7 \1 `# [0 f6 F    从此，我跟他经常一起参加早锻炼，一起去学校后园读课文背单词，一起去教
室上课做作业，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去报栏看报纸，一起去* 场打篮球，一起去
水房洗衣服……但是晚上熄灯后我们寝室里的胡扯他还是不太参加。

) ?& o( G- l# S/ R) }$ s# j' r    我跟他在班上不同组，他在第一大组，我在第三大组，他比我前一排。有时候
) m) C, Q  ?* t4 G, p' E& t" C我们在无意中视线相碰，都会彼此会心地笑一笑。

4 d2 v+ p1 S: Z; ^. I; s8 Z    时间长了，我渐渐由随意到喜欢跟他在一起。他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那是
/ ~& Y4 c; D3 n8 ?2 [他的性格。从好多事上，我看出他的正直、善良、忠实、豁达、勤奋、刻苦、乐于
5 F! ?9 R, Z6 H) S: w2 o助人。他外表有些土，那是他家庭条件决定的。在聊天当中，我发现他好聪明也好
' o8 |- E1 ?& d* I1 _  {肯动脑子，关心国家大事，看的课外书不比我少，对好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观
0 [" k5 z  d8 b念一点也不落后。

    他也愿意跟我在一起。虽然有时比较调皮、爱开玩笑，但是机灵、为人随和、
9 }7 z. Y% ^* T) L) P直率、有主见、不肯搅和是非、不虚夸、守信用、会打抱不平、喜欢看书、有上进
心、学习努力，这是他对我的评价。
' f" Z; K8 A, G" P9 s+ R
    我晓得了他的爹娘一辈子务农，现今还在田里劳作。我晓得了他家就他一个伢
崽，他的三个姐姐都出嫁了。我晓得了他在学校所在的这个城市只有一个在纺织厂
) u. r4 ^" T) K7 Q/ s7 `) ~4 X5 j6 m工作的姑姑一门亲戚。我晓得了他填了中专志愿但不肯去读中专，后来是他的姐姐
们支持他读高中的。

$ E( Y, U: M7 n4 Z& h1 ~    他晓得了我家开了个小汽运公司，我老爸整天到处跑货，我老妈忙着收帐。他
! h. K, Z1 q, C. j3 R. |& F晓得了我有两个哥哥，都是中学没毕业就去跑运输。他晓得了我家里就想出个大学
生。
4 \% f, A5 K& ^
% W( y& F) W9 a2 G2 G  f2 \; h, Y" s# G    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他忽然抿嘴一笑，问我：“为啥都叫你黑皮哩？你又不
黑。”我回答说：“自小就这样叫的呀，你不晓得我从前有几黑。”他又是抿嘴一
0 m' O2 h4 D) I( ^$ J笑：“为啥不叫……”我随口问：“叫啥？”他用勺子指了指他碗里。他打的菜是
菠菜。我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我的名字拆开重组用土话念就是“小菠菜”，不
  T3 ?; e) {% }& x! x3 O' m& M过还真没有人给我取这绰号。我推他一把：“去！你这个、你这个……大黄蜂！”
我也刚发现把他的名字拆开重组用土话念就是“大黄蜂”。他笑得好欢，低声说：
- Q- m9 F5 i0 ^0 ?  ?" E5 w! _“我先早就是这绰号哩，现在没有人叫了。”我们笑成一堆。从此，只要我跟他单
" Z! K( F* \7 B. q3 b3 C' Q独在一起，他就叫我“小菠菜”，我就叫他“大黄蜂”。这成了我跟他之间的秘密。

( _$ J& E4 H" [/ ~' _5 E, K6 d    跟他在一起，有种跟别的同学在一起打打闹闹不一样的快乐。
% ?0 I* W7 V9 g1 A
    好快，他成了我在班上跟寝室里耍得最好的朋友。我对他来说也是。

' P  H1 Q1 B# @5 i                                   四
( n8 Y) l1 H, [  X
    一个礼拜天的上午，我哼着小调在水房洗衣服。因为学校离家里很远，所以我
一般三两个礼拜才回家一次，而且都是等家里的便车坐。

    “小菠菜，要你不出去我借你的车用。”他走了进来。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
; W9 v' `1 r5 n- ?* ]4 D" e用手捂着肚子，脸色比我们一起去吃早饭时难看了好多。“咋搞的，病了？”我关
$ T" X# G9 u" h0 F9 m) p切地问。他皱着眉头说：“搞不清楚，就是肚子痛。我想去我姑姑家，看看她们家
有什么药。”我从裤兜里掏出自行车钥匙，“路上当心一点。”我拍着他肩膀说了
一句。
1 b& D% |- T/ {) E4 ?& @9 O
! |- r5 X% Y5 t4 w9 L0 V6 O( H    他离开了。我继续洗我的衣服。洗着洗着，我忽然觉着又懊悔又担心又自责。
1 Y4 l  e1 u" S, _" a我知道他姑姑家在城西纺织厂，从我们学校走要穿过车来车往的市区。象他这样生
% o" W2 Z8 t6 H病，一个人骑车，要出了啥事可不得了。唉，我真应该自己骑车带他送他去的。说
5 v( y8 r8 B* J! d句“路上当心一点”有啥用哩？我为啥起先就没想到自己骑车带他去哩？想到了又
- f6 u0 k3 J0 C迟了，他都走了。
1 A1 \& Q% P/ O( O( X
' @1 x' O0 G1 s/ F# Z# d# x/ a    我正胡思乱想时，水房门口有人大喊“黑皮！”我应了一句。那个声音又叫
8 r2 }& `7 T8 W1 K. `! j& W# x“你哥哥来了！”抬头间，我大哥走了进来。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波崽，你在家
% d6 H0 x0 B4 M! s% ~: n( V1 l; s4 v5 a里从来不做家务，住校就学会洗衣服了吧？”我问大哥为啥有空到学校来，他告诉
" y+ M0 X" a! x% }( z& ^1 [' O我他正好来地区拉货，顺道来看看我。他掏出两百块钱塞到我衣兜里，然后开始他
' C! K; m  I' Y3 T5 D- Z& i& W每次到学校见我时的惯例教育，叫我好好念书，莫象两个哥哥一样没出息；叫我吃
好营养；叫我莫乱花钱；叫我莫贪玩，莫到街上打游戏，莫乱去看录相……我这大
  r* H5 i8 S5 D, d2 x哥就喜欢唠叨，搞得象我老妈一样。“好好好好好好。我晓得我晓得。”我不停地
点头。他说了声“走”，拍拍我的头，随之扬长而去。往常家里人来学校看我，我
( B3 G% P* K4 L& y* C$ F都好高兴，要说好多话，要问好多事，可今日为啥对大哥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敷
, k" b- d+ B  |- m; R3 U衍哩？
3 a0 v$ x) |" r3 L6 c% U. P- E
    我晓得是因为我还在挂念着他，挂念着那个“死大黄蜂”。

* v0 ^7 H5 U% D    直到晚上，他才回来，看上去没啥事了。他把自行车钥匙还给我时说，他上午
' u  u) ]. l& n3 k! O$ k  R$ {在他姑姑家吃了几片胃药，下午肚子就不痛了。他姑姑还给了他一盒药带到学校。
这时我心里才踏实下来。

                                   五
) f. m; C0 p9 y
    只剩下两门课程就考完试了。也就是说，后天我们就放假了。高二马上就要结
束了。

    吃完晚饭，我跟他一起去教室看书。天边的红霞好灿烂，晚风吹动树梢也吹走
炎热。我们互相提问互相回答，猜测明天的考试题目。快到教室时，他好似是随口
6 c+ c5 _  i' ~+ }$ f" E( w( a问我：“暑假里有没有空到我家去耍几日？”我想了想。上次回家时，我老爸答应
) D( M3 N* M9 E$ H* P我暑假跟他的车去江浙跑些天，长些见识，同时也规定回来后必须把耍心收起，高
5 w" d. e  J, g1 Q1 `# r# V三一年要一心一意好好学习，把高考考好。应该没这么快就走吧？于是我高兴地点
6 o9 F4 M& Z" X2 v点头：“好哇。”他认真地问：“就这么定啦？”我认真地答：“就这么定啦。”
0 P& c" B" h& G
                                   六
# W& F6 y1 |" L8 e8 M4 s; A5 Y% j
; W$ s7 y! J. v- _6 y    几天后，我按照约定的日子从家搭便车先到县里，再从我们县里坐大班车到他
5 L) u! {8 s+ _5 Q. R% L们县里，再从他们县里坐上了去他们乡里的中巴车。翻了好多座山，到他家村口大
树边上下车时，已经快黄昏了。刚下车，便听见一声大喝：“小菠菜！”是他。他
9 K4 O4 e& b4 J已经在村口等了我一个下午。

1 g: y6 M. K% L8 w    在从村口去他家的山间小路上，他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告诉我，他回家就把一个
跟他耍得最好的同学也就是我要来他家的消息讲给他爹娘听了，他爹娘也一直在等
8 o4 E  |5 T8 X我来。
6 R0 z! _% L$ G% f
    他家在一个山窝窝里，整个山窝窝也就两户人家。还在远处他就指着对面山坡
竹林说“到了到了。”
2 o9 M2 ]  o( n8 L* ^# W4 Y
4 j5 c* N9 m1 q( x9 z    这是一幢带小阁楼的土砖屋子，黄墙黑瓦，大门敞开，门前用水泥铺了一块不
" s# k* ~4 n/ `3 d- l% Y. E" P大的晒谷坪，扫得好干净。屋子背山而建，山上都是竹子，坡下是一方鱼塘和几丘
; L" _1 o4 E6 W3 X: h9 R  x田，田里的稻子差不多熟了。

+ F0 p1 ~2 }/ y% G' S    还没进门，他就喊了一声“娘哎！”刚迈进他家门阶，他爹娘好热情地迎了出
来。老两口大概都是五十左右的年纪，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农夫农妇，我觉着他长
* J, C& i+ Y7 ]& \$ ^9 J' v1 \得更象他娘一些。两位老人拉着我坐下，口里絮絮叨叨说着啥。本来我们地区各个
县的土话除了口音有些不同之外区别不是好大，一般都能听懂，但他爹娘的话比
# X4 T6 k- i+ i& D7 Y% F: g- a6 O“县城土话”更土些，而且他们说得好快，所以有的话我没太懂，但估计是欢迎词
4 ~# b) i' f. v4 P# p4 }之类。依照规矩，我从挎着的双肩书包里拿出四色礼物——两瓶酒和两包点心，恭
恭敬敬放到堂屋里的方桌上，说：“伯父、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老两口忙
说：“来耍就好哩，来耍就好哩，还带东西做啥，你这伢崽好讲礼数。”他站在一
边抿着嘴笑。
* c6 u2 }; C3 y! A) W: _, ?) A/ |5 ]
( Y, y: \0 s8 d- X4 d* n    天已经快黑了，堂屋里一盏很小的灯泡亮起来，昏黄昏黄的。他娘去灶屋做饭，
他爹有些拘谨地跟我坐着拉家常，他则安静地陪着。我朝四周看看，发现堂屋的一
面墙上贴满了奖状，于是站起身近前一看，原来都是他的，什么三好学生、优秀团
# ~2 [9 r+ ]+ N; i3 X7 I员、学习积极分子、劳动积极分子，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有。他爹也站起身对我说
' L8 S9 V) r6 x( b* u8 @：“都是我家峰崽得的，还有好多没贴出来的哩。”他却过来把我扯开：“莫看莫
看，有啥好看的。”说完扭头对着他爹：“早就要你们撕掉，就是不撕，还献宝。
人家波崽比我成绩好得多！”他爹嘿嘿笑着，也不恼，说了一句：“峰崽不好意思
9 K6 p2 Y" m7 |% v- l6 s哩。”我冲着“大黄蜂”开心地笑起来。
+ C% T; K4 t+ s! q+ V- X, d" O4 I- N
  m. x. b* M" ?3 x, j( z) Q    吃晚饭了，他娘从灶屋里端出几样菜。坐定后，他爹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小塑料
壶，问我：“波崽吃点酒啵？”他连忙在一边说：“我们在学校都不吃酒。”他爹
边说“今日吃点今日吃点，米酒又不醉人”边往我碗里倒酒，也给自己倒，再给他
倒。

! P( E" w& e' Z9 Q/ M    菜好对胃口，酒也有些甜。他爹频频举起酒碗，我也只有依规矩频频回敬。我
  X4 o+ s' r+ C1 A0 O' U们边吃边喝边说些学校里的事和听来的外面世界的事，都好高兴。他娘先吃完饭后
0 p" o+ t* }4 \( d- G5 r0 z坐在桌前看着我们吃喝、说话，也不插嘴，只是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我，
看看我，又看看他，眼里满是笑意。喝着喝着，我们有点乱了，他爹跟我喝，他跟
6 E& Q9 c* w/ f" R4 ~他爹喝，我跟他喝……

    我不晓得那次我到底喝了几多酒，反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那么多酒。

    慢慢的，我觉得自己的舌头大了起来；满屋子的东西和人都在晃动；额头上也
一个劲地冒出冷汗。我站起身，端起酒碗，对他爹说：“伯、伯父，我吃了这些就、
就再也……”话还没说完，我感觉不对了，随手放下碗就踉跄着往堂屋门口奔，把
长凳都带翻在地。刚到门口，哇地一口喷了出来。这时他们一家三口都过来了，他
: J' |) T! ~! L) k和他爹架住我，他娘拍着我的背，我则翻江倒海地那个吐哇，朦胧中还在庆幸能节
9 l( L! a4 T  J( s, \制自己没吐在堂屋里。

  A/ [) k* \0 L! \  [    吐完了，我也清醒了不少，但人跟面条一般立不住，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嘴
巴里好似塞了个铅球。他们把我架到堂屋旁边一间屋子里的床上，灌了几口温水给
我喝。他出去，又进来，端了盆热水，细心地给我擦脸，替我脱了T 恤衫和外裤抹
身子，还解了我的凉鞋给我洗脚，然后，给我盖上一条薄被子。

$ {/ R% P% @8 V/ c5 R    “讲了莫吃酒，你偏要吃酒，还给人家灌那么多！”我半清醒地听见他在训斥
) J& h, E& G9 z他爹。他爹辩白说：“我又不晓得人家伢崽会不会吃酒。”这时他娘也来数落他爹
3 z$ f8 N% x. [0 @% h7 Z：“你个鬼人，亏你吃了一辈子的酒，连人家伢崽吃不吃得酒都看不出。”我好想
笑，但立马我就睡死过去，啥都不晓得了。

8 d' H7 m! R) b# Q: I, C$ S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发现我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底裤侧卧在被窝里，
2 C$ X( I, O% Z) P" o+ {一只手紧搂着并排平躺着的也是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底裤的他，一只脚还架在他的肚
; j! z# @9 c9 D0 K, X& |子上。最使我羞臊的是，我的裤裆里不晓得啥时候直挺挺地翘起来了，差点就要顶
1 A: o9 m' E8 k& ^着他。他见我醒了，抿着嘴朝我笑。我立马满脸通红，把手脚收回，口里说“吃多
% t/ |  o) H  H9 `  a9 F了吃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坐起身，说：“我早醒了，本来是要去打鱼草
+ {7 V" u' c+ {. F哩。”我问：“那你为啥不去？”他笑着看着我：“我怕吵醒你咯。我先去洗面了。”
7 u0 I5 t: m! k2 |: l3 I他掀开蚊帐下床穿好背心、长裤，正要出门，忽然回头一脸坏笑：“你不晓得你悃
- W* K- p7 ~8 F$ q, f( m觉几不老实。”我红着脸骂了句：“去，死大黄蜂。”

  g$ \6 t+ j' S5 I    等我也洗涮完，他爹早去打鱼草了，他娘已经煮好两大碗荷包蛋面。我跟他吃
! j1 }' z- c  k8 ~* {( `0 X3 n完面，他便带我参观他的家。他家房间不多也不大，一间堂屋，两间住屋，两间小
  X* Z9 |# s- T. N1 m% L杂屋，一间灶屋。小阁楼空着，是用来放稻谷的。家具也不多而且比较旧，算是比
较贫寒。只是房间里和家具都好干净，他娘一定好勤劳。随后他又带我去看他家养
的两只小猪、一只小牛，还有鸡埘、鱼塘、菜地。他给我讲了好多他小时侯的故事。
0 [5 F  n! R% i: A6 U
    这天，我们还手牵手去了住在隔壁村子的他二姐家，我又依规矩被* 着吃了一
大碗荷包蛋面。我还跟他去打了猪草，喂了牛。两人还在附近的一条小河里泡了一
9 n% H  l2 g# p阵子。吃晚饭的时候，他爹再也不敢拿出酒来了。
6 ?* j" z4 e4 s
    山里夜晚的空气好清冷。我们头靠头肩并肩躺在黑暗里聊个不停，实在支撑不
住了才进入梦乡。
! f$ |+ J, H8 v
    第二天清晨，我在睡梦中觉着他动了动，才迷迷糊糊感觉到我的手又是紧搂他，
0 {- n2 Q* ^8 P% W( U脚又架在他肚子上。他轻轻地挪开我的手跟脚，下床出了门。接着我听到他跟他娘
在对话。原来他爹娘早起来了。已经讲好了我今天回家的。
' S3 ]" z) R' B/ Z2 G! h0 |8 F7 D
. s  P% R  c; g6 h' @8 [    他娘的声音：“你们耍得这么好，何不结拜兄弟？”

    他的回答：“咳，现在啥年代，早就不作兴结拜兄弟哩。”

9 r( G/ p. U- ?  ?    早上，他送我到村口坐车。我的双肩书包里装着一包他自家腌的干鱼、一罐他
; A- ^) {' r' T2 u$ ?自家做的辣酱，一扎他自家做的粉丝，他手里还帮我提着一壶他自家酿的米酒。
5 ?5 u8 G- k- B9 r0 ]
# u$ T0 V* N. H5 n    车驶来了。车开动了。车行远了。
& u- v9 e0 M3 w0 L3 L
    我从车窗伸头回望，他还站在村口大树下，手挥着。我的眼睛有些湿了，为了
. |: X3 K' ^5 S9 X我跟他之间纯洁真挚的友谊。
- u4 u  F) _- I4 E; G+ K  t1 ~
    那一幕，是我心中永远铭刻着的一幅铜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