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09-4-25 04:3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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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6 Q& f) h' R7 t江心岛只有一个值勤的战士,他叫潘峰,我们要采访的就是他。1 ~: G, S0 k9 o4 P- U
" P) Y- Z" L7 O7 H+ ~9 w# n1 [ 但我们没有想到会在江心岛过夜。虽然天气预报说这天有雨,可我们都没在意,觉得天气也许会影响一些拍摄,但把我们阻隔在岛上,却是不曾料到的。7 l, T' R) F. s(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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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只有两人,做为主持人的我和节目的编导兼制片人冯姐。本来还有一个摄像也要来的,但上岛的补给船很小,又装了一些粮食蔬菜什么的,就显得有些拥挤,于是冯姐就决定“减员”,摄像便被临时给“减”了。冯姐就扛起摄象机兼了摄像。吃电视这碗饭就得是多面手,采编制作都得上手,如果人手紧张,而我又不出镜的话,那也是要扛摄像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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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 B- e 这个江心岛地势较高,松花江两岸的地形、状况可以尽收眼底,从战争的角度着眼,有利于观察和狙击。据说早在抗击金兵辽寇的时候,此岛就被作战双方极为重视,曾为兵家必争之地。后来,在备战备荒的年代,还在岛上建设了有一定规模的军事设施,如今已被搁置。我猜测也许它已经失去了战略价值,江南江北都已然为一个城市所有了嘛。但搁置的详细原因我们不便询问。所以在岛上值勤的战士由最初的一个连,渐渐减至为一个排、一个班、三个人直到现在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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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0 K1 H: w5 l 潘峰见了我们很高兴,他跟我握手的时候,感觉他是用了力气的。我不知道他是平时手上劲儿就足,还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的热情。他一边握我的手,一边还不停地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样子似乎还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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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不至于因为被采访一回就如此兴奋吧。果然不是。接着他说:“终于见到偶像了!”, E* a3 O. v+ s
( ~8 k) O; E$ r& Z8 j6 c2 u 原来是这样。冯姐就瞅着我笑,说:“呕吐对象。”- j3 C- I& ?& A. q( a
4 u8 Z6 I# Z$ a# X" O7 P 我颇为不服,“最差也是‘偶然现象’好不好?!哪里就降到‘呕吐’档里去了!”又忙回头跟潘峰礼尚往来,“军人才是我的偶像。”# u; r1 j& K! J
% _! |6 }. R ?5 n Q 潘峰解释:“真的,我一直喜欢你的节目,是你的忠实粉丝。”- w0 t5 y2 w1 o' ^9 P! Z.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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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说这话时一脸的真诚,但这样的誉美之辞实在经常被我听到,有的是客气,有的是调侃,虽然不好一概而论,但也都不必当真。何况面对面地听一个人这样地表达对自己的赞赏,还是不免有些赧然,就忙切入正题,把我将要采访他的大致内容跟他说了说。潘峰很配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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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C4 \% I1 L* l+ X' s T( k 这是个英俊的士兵,他的那张脸,用我们的行话说很上镜,虽然个子在一米八0左右,但他有着很好的内敛的脸型,显得小而精致,与身材的比例又十分匀称。简直气死好多我脸型夸张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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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Y# O6 n3 X- U' l, k 潘峰的表达能力很强,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像有的战士那样的怯镜。所以,应该说我们的采访还是十分顺利的。% x' Q2 I% T; q8 h) D& d; C0 ^, N
* V4 n& `, ^" _" Y* L6 W* |. F 山雨欲来风满楼,待我们把所有要拍的素材都拍好了,这时天陡然变了。不久,疾风呼啸,骤雨突降。我们看了电视的报道,称上游多处爆发山洪,使得松花江暴涨,水流湍急,排浪迅猛,整个松花江转眼间变得险恶难测。中队给潘峰打来电话,说本来计划接我们出岛的补给船不能上来了,要他安排电视台的记者在岛上过夜。3 W; t! V' e% r5 Z1 l.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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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招待好!”中队领导强调说。4 g; s6 `6 w: `- ^7 k( e! C7 A
4 b* B {4 q5 Q$ w S { 因为有这样一个夜晚,我对潘峰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而且这对我们的采访也有锦上添花的作用。4 b1 E% T+ S: D2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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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所的房子不少,却都闲置了。现在使用的只有一间宿舍和一间值班室。晚上,潘峰把冯姐安排在他自己的床上休息,而我们两个只能在值班室的一张单人床上挤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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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肩挨着肩并排躺在那里聊天,我发现潘峰其实是个内心世界十分丰富的人。比如他还喜欢写诗、喜欢吹萨克斯风,他在雨夜的窗前吹萨克斯风的情景已经被摄入了我们的镜头。我还打算在他的诗歌习作里选些句子用在片子里。他还有个非常令我感兴趣的爱好,就是喜欢播音主持。本来他高中毕业是要报考广播学院的,但专业就没过去。又因为准备专业考试花费的心思太多,影响到文化课,结果高考也失利。后来他就参了军,准备报考军事院校。5 z# q# ?# W. _# Y- c& w! p
) b0 }! z/ `: M% X" m! P 在我看来学播音主持,他无论是声音条件、语言的组织能力、反应速度以及形象都是不错的,这在白天采访时我已经感觉到了。说真的,尤其他的声音,我挺羡慕的。因为我不是科班出身,所以声音控制上难免粗糙。可他专业竟然没有过,替他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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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4 R) t) p4 ]0 x 他却坦然,“也许我注定不是吃这碗饭的。而且这种艺术类院校招生内幕太多,不想再考了。”# [( T% u4 f' _) {) N
2 d; f3 v5 v, x 他长长出了口气,“我没后悔,至少为自己想做的事情尝试了,否则才会后悔。”; F) U! e7 Q, }) @. L& l%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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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说:“可我落下了一个毛病,特别关注电视和电台的主持人……”说着,他侧过脸来看着我,“很欣赏你的主持状态,我总想,如果我真的做了主持人,这样的状态就应该是我所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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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我是半路出家,弄出的东西有时候真是不伦不类的,播出时自己都不忍看。你可别把我弄得云里雾里出不来,还以为自己真的怎么着了呢。”* R- I( \+ S. Z
3 i. T e) {: \0 ~& ^" _: ^ 他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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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们聊到很晚,后来他出去巡岛了,我才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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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G M7 F* U! J. J2 X2 B 待我一觉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又在我身边了,我们正相对而卧,他的鼻息轻轻地在我的感觉里徜徉,清新而悠然,犹如梦中盘旋在耳际的一支散淡的排箫曲,闻听则有,捕捉则无。他好像睡得很香甜,而且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腰间,看似随意。但我不敢动,担心惊动了那手,也担心打扰了他的梦。我不知道他的梦中可否也有一支散淡的排箫曲。如果有,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曲子可有没有相同的旋律,哪怕只一个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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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g I+ h4 V# z5 y$ F I 我已经睡意皆无。又不能翻身,本来床就窄小,哪怕细微的移动那都会牵一发而动千钧。何况我腰间的他的手,仿佛是这潮冷雨夜的一片儿温暖,让我不愿舍弃。还有他的匀称的呼吸,袅袅地把我的心绪缠裹了。# q) s( f7 ]3 W$ }; F5 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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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真的想拥住他,我需要这拥抱来抚慰着我梦醒后的孤独和寂寥。但我知道我不能,我清楚不是任何的冲动和激情都可以找到合理的注解,谁说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我不能同意! H" F7 G! M/ w/ u
, H" Z9 n1 X) A0 E! T+ G 面对着他,我有些迷离、忧伤之感,内心的躁动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它的结局只能是作废,最后送进碎纸机里处理掉了事。本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情,也许根本就不必太在意,否则人真的太苦太累。$ l3 |' I$ n& X) {-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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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始终没动。我始终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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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X, m& `) P9 I; V 制作这个片子的时候,是我要求操刀的。我看中了潘峰一首小诗的题目《不夜岛》,所以,我的片子也取名叫《不夜岛》。为此我又专门去岛上补拍了一些夜景。顺便把潘峰的诗稿还他,而且,我也很想再见见他。6 D4 \( ^, { G7 {
" K- P$ E" N% m 但这次上岛很匆忙,因为是晚上,送我上去的补给船就在那里等着我。把计划中的镜头拍完,几乎也没跟潘峰说什么,我就上船了。潘峰在岸上把摄象机递给我后,仓促地跟我握了握手,一如第一次那样手上很有劲的。后来小船离了岸,潘峰就一直在岸上伫立着,虽然那只是一个渐渐模糊的轮廓,但我知道他在望着我们。他身后有稀疏的灯光,衬得他匀称的剪影如梦似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