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一次在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例行公事的把整个城堡走一遍,希望见到我想见的那个人已坐在某个地方用好看的眼睛微笑的望着我说:“卡米隆,你这个小懒猫又起晚了,你的那份早餐已经给我吃了。”0 e# @8 M, r6 y' _
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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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城堡始终只有我一个人,我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陪伴我的只有那不离不弃的脚步声。空荡荡的脚步声伴着回音一下一下的捶在我心上,捶着我的心一阵阵抽搐的疼。/ U( w% ~$ q" s! m! z' M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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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空空荡荡的城堡晃荡的日子里,我最喜欢在家族画像前流恋,嘲讽的看着他们一动不动的丑态,并大声的嘲笑他们自以为是的贵族做派,底子下一个个都是胆小怕事的懦夫。在这条画廊里并没有我和他的画像,对于这一点我才不在意呢,谁想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挂在一起,那才简直是耻辱呢。其实我更认为在这世间不存在一个画师能把他的风采在纸上再现出来。唉,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比我好看的多,无论在哪里都是人们目光关注的焦点,虽然我在人前从来不肯承认这一点。 a# U& `# f; k7 k, Z
5 [" i" W/ ~+ m+ ^0 x$ C" C 其实我有一幅没有挂在画廊里的画像,那不是那些装摸作样画师的作品,是他亲手画给我的。在这些漫长空虚的时光中,我不时拿出来欣赏,用手指摩挲着画像上的线条,想象着那人落下笔触时的神情,只有这样才让我没有在岁月流逝中变成行尸走肉。7 k4 `( S# U' u"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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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惯常想取出画来怀念,不在我收藏的地方?我满房间的寻觅,心中大为焦急与害怕:我找不到他给我画的肖像了,怎么会找不到的。这样想着,突然一股怒气蒸腾上来,我高声怒喝:“拉布雷,你又在乱收拾东西,我的画被你弄哪去啦?”; P- t(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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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布雷如往常般立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满脸无奈的望着我,(自从他来这个城堡望着我时总是这副怪神情),他就那么一言不发的望着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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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副古怪样子!不是你收拾掉的?好了好了,你走吧,我自己找。”我挥挥手把拉布雷打发走了。8 a8 g/ R9 H4 X. {. P" W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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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拉布雷在这个城堡里算什么,是我的管家还是我的朋友,我想他自己也许也不明白。他的全名叫拉布雷曼斯,是离这儿不远的非拉特城堡中葛兰西伯爵的儿子。本来已经受勋了,但不知怎么他忽然来到这个城堡,死活不肯离开,就在这做些打扫的事。反正城堡这么大,也需要一个人经常做些清洁,要知道我可一向懒得干这些小事。' ]/ i* U3 u S, X) D, g$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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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眼中,拉布雷等于是透明的,整座城堡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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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找到了那副画。# i( |; p1 z7 I. {
+ r, j4 T, O) |( i! R 看着画上的我是那么神采飞扬,笑容不羁,心中不免一阵悲凉,现在的我可能再也不能笑得那么得意了。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那一个愉快的下午。: H) J; z3 {& V4 n/ b9 ^
' ^; J0 R5 y- Y7 z+ e. S8 @ 那一次做画模也许是在躁动不安的十六岁最乖的时候,依自己的性子本不可能安静的呆在椅子上做那么久的。但想到自己能和哥哥在一起一个下午,就心甘情愿的做起了模特。: u. x& e0 \6 |; d: l, K6 {4 ~
6 v8 N6 A+ A: f) F 十六岁的哥哥已经开始忙起来了,长辈们要他学习作为一个贵族家徽继承人所要掌握的一切知识,礼仪,以及所谓上流社会的优雅兴趣。他整天的学习,而我就只能一个人无聊的去调皮捣蛋,反正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多余的影子,次子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呢?谁都不喜欢浪费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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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天我感谢那个教画的老师,他把哥哥暂时还给了我。7 N6 E* k+ R4 w: F0 ~: ?/ @/ ?
% x/ T% S+ {, @ 我开始时不停的乱动,不停的耽搁着绘画的进程,使哥哥很生气。现在想来,也许那时的好动其实是我潜意识中不想他太快画好而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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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威胁我说既然我坐不住,那他就要另找一个模特练习画肖像去。我顿时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我立马痞下脸来,笑得很狗腿的告诉他这点小事哪能难倒我。3 s2 [! [, F+ _6 o1 u1 k% [
0 _& c6 [" ^0 A5 s- F- | 那个下午,我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奇怪的是竟然一点都没有累的感觉。我就那样一直看着他绘画的神情,那专注而又认真的眼神不瞬的盯着画板,几缕长发在这过程中调皮的飞到了在前面,嘴角时不时微微上扬一个优美的弧度,这样美妙的景色让我对着其发了很久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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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只觉得那天下午特别短暂,虽然过后我的肩膀和腰僵硬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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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6 m6 j; L, c5 V) H/ s, ~( q9 r 看到那副画成品,我简直就是惊呆了,一个活脱脱的我跃然纸上。那副画让我爱不释手,我就央求哥哥把它留下来给我。& U9 ^' v; i' Y! v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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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以为哥哥一定会笑着答应,可没想到哥哥是笑着拒绝了我,说这是交给老师的习作,老师需要进行修改和点评。这是什么不通的理由嘛!! d! O$ _- l- l' O0 r& k5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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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哥哥不在乎的样子,我真是满心伤心失望,又不能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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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哥哥对那副画真正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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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在这城堡中晃荡了多少年,没有任何客人来拜访使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我和这城堡早已经一起被人遗弃了,家族亲戚们象躲避瘟疫一样抛弃我,只因为我是他们眼中家族的毒瘤;城堡周围的那些平民也离这儿远远的,也许觉得这家贵族已被上帝诅咒了吧。- z* C" R* ^3 }; [
, \ X* P# r3 [2 D6 Z; x0 n3 {$ D 但我永远不会离开城堡,连少时的骑马打猎我都放弃了,因为它让我离开了城堡。城堡里有我所有的爱恨情仇,不论是欢乐还是痛苦我都一遍遍的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E, `" [/ d# o/ z# W, S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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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晚,我喜欢坐在楼梯上俯瞰底楼的大厅。这个时候,耳边总会响起若有若无的音乐,似乎即将开始的舞会将在大厅上演。而我这一生永远记得十八岁的那次舞会,那是我生命的转折点。0 b4 J4 E3 @' o8 J$ ?# N7 y
1 K8 N5 K2 d# h9 i 十八岁的我依旧张扬不驯。不是我不想学得做事成熟优雅,但我试图安静的学习时,我总发现哥哥的样子象是压根忘却了我的存在。所以我在城堡外纵马飞驰,不停闯祸。这时哥哥就会跑过来看我,拍拍我的头:“卡米隆,你还真是个任性的孩子。”然后去帮我把问题摆平,向父母求情。然而,渐渐的,我发现哥哥还是越来越不理我了,虽然他还是会帮我把祸事解决。$ k; \6 @& g3 E7 U9 {# ?0 Q
4 ~, C L, ?8 w2 ` 我想哥哥可能不想与我生活在一起了,但我不想死心,我想哥哥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我身上。我当时只是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没有深思其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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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舞会是哥哥正式踏入上流社会的成人礼,所以格外的隆重热闹。5 ~+ i W: f, ? A
6 {/ l+ N: `5 U) d4 f5 d; D 灯火流溢,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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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 ]& o2 n/ I 哥哥在那些贵族老爷夫人,名门小姐中应酬自如。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总是能让那些所谓的名媛们趋之若骛。, u- C5 ]$ p* z7 I+ Z
* @7 p$ L* S% {& c' C2 a/ g 我站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哥哥,当然在这其中哥哥没有向我看过一眼。3 `# y1 C/ s( c0 X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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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不介意被人冷落,但被他冷落在一边使我心情异常不舒坦。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叫拉布雷的不知为什么却老缠着我,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望着场中言笑晏晏的哥哥,我心中暗自决定要做些什么。2 [: _ C6 L# L ], j9 S0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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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拉布雷,从仆人手里随手拿了一杯酒,向哥哥走去。& P+ ~6 L9 b: P1 c4 l7 g3 O/ w( ~( s
% U0 U% p6 S. J q- L. P( B8 ~ 我让向他示意到僻静的地方去,我有话要对他说。他仔细看了我一眼,礼貌的向那些夫人小姐们说了抱歉和我一起走上了露台。/ l: B- \( 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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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坐上了露台的栏杆,深吸一口气:“沙米奥,”我决定以后不再叫他哥哥,我要叫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要讨厌我,嫌我给你丢人就和我明说。你若我喜欢我在你眼前晃,我不会死缠着你的。”说完我舒了口气,但我怎么觉得我要说的似乎不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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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米奥的眼里似乎升起一层薄薄的雾,他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望向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空:“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是比较忙,没空多关心你罢了。”, r5 S4 V8 j; t9 u% j, c- o
* H. |& J% v8 r0 Z4 L8 {5 G. q 不讨厌我?闻听此言,心思单纯的我就一阵欣喜。我就知道他不会讨厌我的,就这么一激动,我把手中的酒全灌下肚,完全忘了我不擅喝酒。天,这酒怎么会这么烈,冲的我脑子一阵发晕:“沙米奥,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讨厌我,我想告诉你……”话没说完,我只觉得头脑一阵晕旋,身不由主向后倒去……! |& B) n5 ]* G+ U+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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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视线有些模糊,但我看到沙米奥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来拦腰抱住了我。他把我抱下来,我的脑袋偎依着他的胸膛,我不由一阵心慌意乱。我挣扎着说话:“沙米奥,我想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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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 `7 [" x E# X8 t6 q4 ?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好好睡一下,我叫人去拿醒酒茶。”沙米奥说着,用嘴轻轻碰触了一下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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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的思维已经迟钝。我没想到我那么容易醉,但醉倒在沙米奥怀里是我最幸福的一次醉酒,我沉沉的昏过去,没有看到沙米奥眼中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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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q1 Q; s# N, H' G! Y 我那次酒醒之后发现自己已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我一直不敢问沙米奥是谁帮我换的,我怕不是令我失望,但我更怕答案是是,那样很可能我会很没形象的在他面前晕倒。毕竟六岁以后我们就没在一起睡觉洗澡了,这也是贵族仆役众多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