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失去
4 F8 X% m6 p+ I! h6 l: r 我和老头相处了有不少时间了。他曾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他找了一辈子,到老了才找到了真正的幸福,觉得年轻了许多。我告诉他说这可能也是天意。
- K4 Z- Y$ X, Q% A& R 有一次完事后他感概地说:“可惜我老了,老了呀。”接着他象孩子似地说:“我们为啥没早点认识,早点相遇呀!”
9 L. M0 f% b- Z- I/ K9 `6 ^. S" v 老头子姓谷,是谷子的谷。他说还是他爷爷年轻时逃难到这里来的。怪不得这种姓在我们这里不大多见。
9 I5 C; G" H8 o+ J$ ]3 R他让我喊他谷大哥,我说你比我大二十多岁,叫你老伯更好。他说,我们可是相爱的人呀。不过他还是同意我喊他谷老伯。
2 `; a1 j) C( W T( n& W- s 谷老伯喜欢喝口酒,每次去时我总要带上两瓶,而他总是说酒太好,怪我太浪费。说有口酒喝喝也就行了,做啥要买这么好的,这不要花钱呀。我说,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身体好比什么都强。他很受感动。* i: D' ~+ D' F1 ]( C
老头子这里还真是不错,很隐蔽,一年到头几乎没有几个人来。原先,他的老太婆还隔三差五地给他送点吃的来,被他骂了几次,她也就不大来了,有啥事由他自己回家去办。
& `* O$ w4 u f' G% | 这里也很安静,除了江风吹着芦苇发出的沙沙声,水浪冲着堤坡的哗哗声和各种鸟鸣外,再没有别的声音,真是一片世外桃园。
- k! o w" }: y 听谷老伯讲,他当过兵,1953年秋参加抗美缓朝在朝鲜待了二年,回国后转业到地方进工厂当了一名技工。因为是厂里的技术骨干,需要他,办了退休后还留用了五年。他每月的退休费和老太婆一人一半,分开着花,所以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拿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精神上缺点什么。6 E" p7 }& g; D1 F* N& b- y; I
我不会喝酒,但每次来了总要陪他喝一点,让他开心。
/ S, j0 F) ~3 b P3 u 他很随和,也很随便。天热时上身总是光着膀子,下身穿一条裤筒很大的短裤,那东西露出来是常有的事——也许是和我在一起的缘故。不过,我也常提醒他,可是这一提醒不要紧,他反而来个甘脆,把短裤往下一捋,来个全身裸。+ Q6 O) M1 k: Q( u8 B- ~
虽然已是古稀之年,但他那修长的躯体,白净的皮肤,浓而黑的阴毛,还很具诱惑力。
) E% d8 e9 z* t# n2 h/ v; @ 我每次到来,他的见面礼是一把把我抱住,紧紧抱住,有时抱得我透不过气来。接着,把咀凑过来,贴在我的咀上,吻我。我不大习惯吻,有点勉强。
( e* S* O$ ?& ?- y3 R3 s6 J8 k 他看我勉强,好象明白了什么,便马上放开我,跑到房子里,用水漱口,漱几遍后再来吻我。我理解了他,随他怎样,只要他开心……
$ s8 Z" w* Q: F0 P2 W0 L 秋分过后,天气真正开始凉了。
; z$ g4 r9 {0 U2 a) }, M 江堤上的芦苇已经开出了花穗,灰白灰白的象狼尾巴一样,江风一吹,摇来摆去的,象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 ?- R7 x; R4 ^/ c) e$ Q+ A% O$ P就在秋风弥漫在江堤,芦花开得正盛的时候,单位让我带班去北方几个城市搞设备安装调试,还要进行产品使用情况调查,开展售后服务。
2 g H9 H# M/ F- { 我知道这次外出时间不会短。我的心很沉重。
0 q" L# q# N& L* M 我把这事告诉了谷老伯。
$ ~8 T N# B" |9 \2 `: Z) m 他低头不语,一个劲地吸着烟。许久,他抬起头来望着远方,在想着什么。
+ @% `! n! i! n, `" E+ w7 V 我把凳子挪到他的身边,两只手搭在他的双肩说:“不要太难过,很快的,很快就会回来的。”8 P ]) E! P7 ?9 p
他望着我,双眼充满了泪水,那是不轻易溢出的泪水。咀唇动了半天才说:“我老了呀,我老了!”
; Y8 I7 d: l C2 w. k9 _. a. @4 J 我再也抑止不住,一把将他抱住,吻住了他的咀唇,疯狂地吻着。接着脱去了他的衣裤……
s) ?0 o6 e3 n. G2 { 果然,这一去就是八个来月时间。; ?( M6 {. d% Q
这又到了第二年的初夏,江边的芦苇长得有一人多高了,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生机。
# i6 G: T4 l( [- A 回来的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谷老伯,去找我那日思夜想的谷老伯。 |, p4 q6 M: Z9 B! Z- t) N
终于到了。
4 G0 k0 a# m' r, n$ }7 O 可是那座熟悉的房子不见了,只有一堆废墟。
' M, a+ [% {) v" M, @* _2 Y8 m" x 我又一次呆在了那里。
0 N# y; K5 `, c 谷老头,不,谷老伯,你又上哪里去了?1 `# v3 E# J" p
突然,我看见堤坝下有一座新坟,一个水泥墓碑立在坟前,上面刻着谷老伯的名字。
2 s: L) A. g2 X9 n 顿时,我一阵弦晕,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扶住身旁一棵树,半天才清醒过来。
, p$ Y# A0 x: g8 r+ S& y, I 我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再看,的的确确是谷老伯的名字呀。
- P- J" {# F' x% y, {5 ? 我扶着墓碑,任眼泪往下淌着,淌着。和他相处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出现,没想到那次的一别竟成永别。4 j+ ^- S% @1 c. E6 m, d
刻骨铭心的相遇,刻骨铭心的相爱,失去了,永远地失去了。
) }. ]9 @$ p( \ 我把带来的美酒全都洒到了坟前,洒到了墓碑上。" }8 b" i, a5 } @* W2 L
谷老伯,您可一路走好,一路走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