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09-2-1 22:49 编辑 : K5 @" }* k# n7 S6 h. }: {4 z; G
4 K, K# B7 c; u. i! `7 u我在村口的树林里给司机打了电话叫他来接我,然后一直在树林里站着,那风声簌簌的,头也晕晕的,不远的地方我看见有风吹了过来,把荒地上的尘土扬起得很高很远。竟然还有人过来围着我,都是陌生的,有人要动手打我,有人拉着,我却只是木然地站着,心里冷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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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天已经漆黑的时候,车赶过来了。司机和他的老婆做伴一起过来,看到我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司机说早知道这样就不送我过来了,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说跟人打架了,并没有说明原委。; l* F6 g* _' D3 A6 ]
1 {/ ~& R* V: o. s* X 说着我把包丢到车上又返身冲进了村子里,只想拖着小五上了车就逃走,可小五却不在家里,他们把他藏起来了,我找不到。那些追打的人举着铁锹钉耙冲了过来,吓得司机把我拉上车一踩油门便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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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d6 @# l! n/ b* s) C 在车上,司机的老婆说这里的人很野蛮,地方又偏僻,被打死了掩埋起来谁也找不到。我说我根本不在乎也不害怕,我的朋友很文明很善良,是我自己不好。司机又追问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始终也没有说。, f7 E, n* v1 `7 C/ a9 o" j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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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坑洼的路上颠簸行进着,车灯的光柱里都是滚滚的尘土,四周却没有一点儿亮光。我浑身伤痛,心里无限委屈,靠在椅背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滚滚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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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的司机一直把我送回到市里,安排在一个小旅店住下来。店主见我浑身血迹,怕出什么问题,起初不肯收留,好不容易说了好话才住下,并答应午夜时送趴上去北京的火车。因为这里只有这一趟车是往北京方向的了,而且没有票卖,必须要趴上去。; |% l1 N7 l s6 W, _+ N
. a- _" Q/ j+ f, C" {) V+ W" ~ 可午夜的时候我已浑身发胀,根本动弹不得,同时也开始发烧,大概两天没吃东西的缘故,非常虚弱,便没有搭车。这一夜我似睡非睡,眼前心里全是小五流泪的样子,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恢复了一些,洗了一把脸,换了件衣服,勉强吃了点儿水果,却又全吐了。离开小旅店我租了一辆出租车,要司机送我去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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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长春的路途大概要经过五个小时左右,我静静地坐在车里,大脑好象停止了运转。司机收了多少钱我都不知道了,后来才发觉身上只剩下内衣口袋里的两百元。在汽车的观后镜里我看到自己憔悴又猪头猪脸的样子,更感觉了无生趣。途中单位领导打电话来问我的情况,说公司在等我回去上班,我说我正在路上,一切还好,只是没钱了。热心的领导说要打钱过来,我推辞了,心里好歹有了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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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k; w! a+ B 在长春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北京的火车票以后,我在高级候车室里躺了将近7个小时。只感觉人几乎就要死了。有几次巡警过来查看身份证,并没有为难我。上车前我喝了一点儿水,浑身无力又酸痛,但勉强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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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春至北京的途中车厢里有人酗酒闹事打了起来,车厢里的人都躲出去了,惟独我一个人还在那个满脸是血的暴徒身边坐着,彼此都感觉旁若无人。# G! d6 k/ R% b% v1 g6 z! B7 {
' X( C7 Y6 O3 T. z4 g 在北京站下了火车,正是十点多,我心里一片茫然,没有了任何计划。突然想起CHOW-CHAW也在北京,很想见见他,说说话,打了他办公室的电话,无人接听。4 D: ?+ R* R0 A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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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龙儿。她赶到火车站接我,一见到我的样子,泪水立即要掉下来了,没有问我什么,只是接回家里休息。/ ]( M1 s: n! f2 E* Q2 l2 R
, f" K% g) H1 I' _" Q 与龙儿聊了一夜的话,将所有的委屈与愤懑倾吐完毕。龙儿讲了些开导、劝慰、勉励的话,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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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2 |3 `: l( Q; q “肖汉啊肖汉,认识你快十年了,你每一次都做出让我们预料不到的事情来,就当是丰富自己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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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x# T0 |& A' r+ F 我苦笑,只能是苦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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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a2 _( j+ z( I! k- {2 a 我是爱我自己都未曾料想过,它发生了,它结束了,更多的时候也由不得我。7 H7 _! Y8 w) f3 y% ]6 S
7 W8 a! j1 G0 y 在北京返回长沙是途中,小五突然打通了我的手机。8 g8 _/ D) Q8 \. s, e5 O
, h3 I6 I6 v# r" w* T ^ 他说:“汉哥,你在哪里?”+ b2 I: B. O7 @8 g j* i%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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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在回长沙的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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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X1 N2 o3 y& k, { 他说:“汉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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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i C8 t. Z; V4 s# } 我说:“怎么了。说这个干什么。”9 D+ D! P' @2 A+ C8 F
$ g, S7 D; u6 \ p 他说:“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四哥对我太好了,看见你打我就受不了,所以才动的手……汉哥,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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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2 i. Y- a: i: l3 d! G 我说:“没事儿。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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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b4 e8 _7 d: k/ G; w 他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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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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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e5 E1 h- z 他仍说:“汉哥对不起。”- D( H7 C1 M, N2 A3 L
, A4 w' Q& ^' A+ M: x. f! { 我说:“过去了就不再提了。你没什么对不起的。他们都是你的家人,都是为了维护你。……其实,人这一辈子也没有几十年,谁也无法代替谁活一天、活一分钟一秒钟。勇敢点儿活着!他们都只是在吓唬你,没有那么严重,不是说死就死了的。这边都在等你回来,公司,还有我。”/ h7 K2 r# m6 J# u
) o3 j, p8 Q9 k3 R" b, H+ @ p, y 他说:“我知道。可是汉哥,我不去了……我真的离不开……”; Y1 B! N7 G# @9 `2 Y/ S#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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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那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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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五和我最后一次通话,我们之间真爱过,深爱过,生活过也分开过,有最幸福的携手,有最温情的嬉戏,有最动心的拥吻,也有最伤害的别离。我们之间有过悲欢离合欢喜哀愁,真的是在仓促之间把什么都做足了,作为不能生儿育女的同志,我们也算是爱了个完整,哪怕时间太短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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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为了给我打电话,一定是赶到了乡里的。想到这里我又突然萌生了返回去再去抢他的想法,可也只是在瞬间打消了。何必呢?何苦呢?3 O7 @% [; v# o0 X( }+ u
- T2 I# B J O3 L5 v3 D% a- c/ p 回到长沙以后,我清理了房间,把一切相关于小五的东西都打了包寄回到小五家里去了。稍过了时日,小文也离开了长沙换了工作,我又搬了家,换了上下班的路线,避免睹物思人徒增伤悲,我想努力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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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j- U$ v% C* k- e2 J 可是我并没有成功,我根本无法忘记他,因为我无法泯灭了自己的爱。我和他曾经息息相关着,仿佛每个细胞都曾深深叠合,一旦分开,就要用刀来切割,会流血,会痛。同事们见了我,每个人都要问的一句话就是:“小五呢?”我先是回避说他有事不回来了,回避不了了便讲了自己与他分开的经历,那些善良的女孩子们都哭了,她们也都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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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频临崩溃的时候,我拼命地宣泄自己,释放思念与压力。小五的照片洗出来了,我把它制成了图片故事,发到了网上,飞沙在帖子里面添加了《天之痕》的音乐,每一次听到我都禁不住钻心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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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过很多思念小五的文章,引起过一些朋友的关注,直到现在仍有朋友询问有关于我和小五的故事,我却从未把它完整地讲述出来。& p- `3 r9 F6 ]
0 J. \9 t' o* @( \4 _( }( Z 最想小五的时候,我坐在电脑前,大颗大颗的泪水止不住地掉在键盘上,吓得好朋友夏天忍不住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因为想一个人这样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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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交往的朋友也说我:“你不是在找BF,只是在找小五。”7 f( `, `1 Q7 I-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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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已经成了我的障碍,成了一道久不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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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仍旧坚持地生活着、工作着、写着。写完《裸舞》之后,我承诺把小五的故事写出来,因为在《裸舞》的人物小飞身上,多少有小五的影子。小五是不是爱我,我们是不是爱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努力过,为了自己的真情实感也为了还原一个人的生活而割舍过。这种割舍无论被动主动,都是世间寻常之事,我知道只有自己真正平复了,才算得上是释然。虽然已经事隔一年多,往事仍历历在目,每个细节,每次因果,都清晰如发丝,明亮如镜子,迫使我不吐不快地想卸掉这个负累。我常对自己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总留在心里,而这种过去我希望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过去,不是强迫忘记,而是自然淡去,然后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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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y2 o* i, x) b( @ 既然有些事,有些人无法忘记,只能如此,却未必负担。* I9 j% U7 v" p;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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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把它吐出来了。再读这些往事的时候,竟然如同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再没有什么波动。虽然我百分百地讲述了它,但我知道,我终于过去了。1 J- u- Y1 ~$ c$ c; y
& A2 {" Q- A1 _, i4 i8 `9 N) F+ r 这是一个普通同志的真实生活,生活的片段与片段之间切换得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了。经事的时候,谁知道谁的对与错是与非呢?只是曾经经历过,只有去尊重它。0 t! l! w6 _: y" k% j9 ?! Y
& g' I6 r* ~" g4 N( b# J. u 我想说的是,同志并不悲哀,只要能够经过。' p M4 [: ?+ u' [4 ?$ U7 L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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