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恋》 BY 慕容晓帆 【完结】

猫瞳

“孔雀？”小龙纳闷的问。

    “嗯，我老婆是节目主持人。你在外头爱风骚风骚去，在家还跟个孔雀一样整天开着屏，谁受的了？好像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

    “哦，可是你们的矛盾也没激化到离婚的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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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k5 ]+ b$ B$ L/ H$ g. u    “离婚……”哥哥喃喃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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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Y" D5 Y5 C3 ~$ V! g0 U    离婚！他倒是没怎么想过，可是她呢？而这却是从小龙嘴里说出来的。哥哥心里想：“他为什么要说离婚呢，是要我和老婆离婚吗？应该不是，只是因为他父母正在闹离婚他才随便说起的吧。”

    就好像一件落满灰尘的花瓶，有好奇的客人拿起来看的时候不留神打破了；主人嘴上说着没事没事，才发现那件东西其实一直是存在的。

9 K4 X8 t4 n* j0 g! I/ H    哥哥想起自己的狐朋狗友在饭桌上说的那些混帐话：“结婚就是为离婚做准备啊！”“老张是不会离婚的——人家是大夫啊，为了面子也不能离啊。”“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也不离吗？”“他要是叫真儿的话早离了几十次了，呵呵……”“可人家老婆那叫一个漂亮，你看那身材，那脸蛋，整天在电视上勾人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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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V. z; [2 D9 C2 l5 t! v    哥哥无奈的笑笑，这些家伙大都荒废了学业，可是一个个混得都比他好，好多人早早都买了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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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X, i& K) `0 ?    哥哥躺在床上还在想离婚的事情，任凭小龙在他身上啄来啄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费劲的抬头问：“你英语四级过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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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S% D6 E9 l% f& U    小龙不说话，装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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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k/ B4 i2 }' M    “你不是说还要考职业医师资格证吗？怎么也没听你再说起过呢？”

    “哼！”小龙冷着脸，“咚”的跳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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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干吗？”

    “给你放水洗澡，你都快馊了！”

    “哦，谢谢！我想吃鱼。”

    “美死你！”小龙在门口开始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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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哥哥费劲的抬起头，好让视线越过自己滚圆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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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3 [& V/ m2 a! ~- B. |    “去买菜！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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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在我口袋里拿钱。”哥哥又重重的躺下去。

0 R" l% Q4 k2 x  }( |  Q/ p    “不需要！”小龙带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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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1 l. E$ C# {% f! C( _    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忽然想起了他，一直强迫不让自己去想的那个人——他的同学——他们曾经想一辈子在一起的那个人。那是他永远的伤痛，伤到他用尽一切去忘记的那个人——上班，结婚。那么多年过去了，在记忆中尘封许久，可还是忘不了。

猫瞳

吃饭的时候，哥哥鼓起勇气说：“小龙，你知道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有过BF吗？”

  c6 V9 Y$ [* L- Y: u  i8 M    “没兴趣！”

/ u% a* `) Z$ K& e( O$ T8 b    “那时候……”哥哥被噎住了，他无奈的耸耸肩膀，叹了口气，“是啊，曾经也有过幸福，可是更多的是伤害。现在说出来其实是给自己一个正视的机会，可小龙没必要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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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那肯定是刻骨铭心的，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所以你自己珍藏在心里吧。我只在乎现在我们能不能开心的在一起。”小龙头也不抬的说。

. e. Z* q" w4 m+ t    “小龙……”哥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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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两个人的手指交叉着，紧紧握在一起。

猫瞳

五十年过去了，张大夫——不，是张教授——正拄着拐棍蹒跚的走在路上，还牵了一条黄色的拉布拉多狗。

    张教授咳嗽了一声，他的烤瓷假牙从嘴里喷出来，掉在地上，滚进了草丛。拉布拉多不愧是寻回犬，乖巧的去把假牙叼了回来。张教授接在手里，感激的拍拍小狗的头，费劲的把假牙塞进嘴里。

" I6 i) B0 h5 A) C  q! U    忽然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帅哥怒喝一声：“吐出来！多脏啊！”

    哥哥看不下去了，他“啪”的把本子摔在桌子上，“龙延，你给我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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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q# ?! }    “来了！”小龙在厨房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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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您有什么吩咐？”小龙靠在门口，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做着兰花指。

    “这是什么东西！”哥哥愤怒的指着桌子上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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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偷看我的日记！”小龙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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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 v$ U  o- y7 y    “操！那也是日记！说！为什么背地里糟蹋我……”突然哥哥不说话了，他看到小龙另一只手里提着菜刀。

    “你要干吗？谋杀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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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2 C  v$ \; D# x    “嗯！”小龙这才看到自己手里的菜刀，“就是！怎么了？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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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来，多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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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门铃响了。

    小龙回头说：“可能是叮当，我今天叫他过来吃饭的。”

9 d) W- i8 P$ Z3 u' E    “哼！他来蹭了多少次了，快去开门。”哥哥趁机夺下菜刀。

    小龙在围裙上擦擦手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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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叮当，好可爱啊！”小龙喜笑颜开的捏着叮当的脸，“一看见你的脸就想捏捏你，拍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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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叮当言语不清的抱住小龙。

    厨房传出切菜的声音，两只熊熊互相看看，跑去厨房，吃惊的看见哥哥正运刀如飞，把土豆切成片，然后按倒，当当当当……毫不间断的切成丝，熟练的铲进盛水的碗里。

    叮当伸手进去搅了搅：“好细哦，头发丝一样，真厉害！”

    “呵呵，临床外科的大夫，使刀的行家，切个土豆不过是高射炮打蚊子。”哥哥笑着说，拍拍手，转身要出去。

  A7 B) H# @, ]+ f, _; _    “大夫，你做手术就做一半啊？”小龙拦住哥哥，把围裙套在哥哥的光膀子上。

# F3 i; `7 P4 a  i2 q    “哼，那我就老太太掀门帘——露一小手。”

" ^0 C# E: t& b    “是砂布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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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你就会恶心人！”

- W0 L$ G& f6 C' l8 ^7 V    “小龙哥哥，我的脸好疼啊，你把人家脸捏肿了！”叮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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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e; W, e4 n/ S+ u/ u    “没有啊。”小龙仔细的盯着叮当的脸看。

    “猪，你刚才切辣椒了。”哥哥头也不回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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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L+ g7 `( ~    “呜呜，我要去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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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对不起了。”小龙笑笑。

    他一回头，看见哥哥光着膀子穿着围裙，露出宽宽的背部，和腰上的肥肉。啊，好性感。他忍不住凑过去抱住，把手伸到前面抚摸着哥哥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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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开，被人家看到了！”哥哥挣扎着，把小龙推开，一脚踹出去，关上门。

5 N2 [: j& h. `    可是才过了一会儿，哥哥皱起眉头，开了门出来。叮当边擦着脸边纳闷的看着哥哥拿毛巾擦着胸口。小龙忙装着洗手，偷偷的在叮当耳朵边说：“他溢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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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两个小熊熊笑成一堆，逃到客厅去了。

! b+ m% W$ f, w' q! x, @2 L& Q+ m    “哎，跟养了两个儿子一样！”哥哥郁闷的想。

猫瞳

“开饭了！”他喊道。

    两个小东西打闹着跑进来，看着一桌的饭菜呆住了。

, r; g3 f0 ]8 p6 ^    “好丰盛啊！”小龙抱住哥哥。

7 q; c, Z4 s+ Y7 r3 q2 t    “呵呵，小Case。快吃吧。”哥哥也非常得意。

' a1 K  ~5 @- V% z% B    “啊！好香哦。”叮当夸张的闻着，“小龙哥哥，你老公好厉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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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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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龙冲哥哥谄媚的笑笑，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叮当一眼：“吃你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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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J  O, ]0 \5 O    “你表弟说话好幽默啊！”如果哥哥的眼神能杀人的话，小龙都死几十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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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他，那个也是熊啊。”

. d% ^6 _/ ]$ n    叮当嘴里塞的满满的：“啊，好好吃哦！其实我和小龙哥哥是姐妹了，我们哪里长的像啊？哥哥你还真猪头哦，他说什么你都信……”

/ Z$ Q: J1 h* h9 A* Q6 U  h8 |0 c6 w3 E    小龙拍桌子：“吃你饭，谁跟你姐妹啊！”

; g8 S' f7 u: G$ N    “算了，快吃饭吧。”哥哥无奈的笑笑，自己还真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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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B6 l" e+ C    他问：“小龙你写的那是什么狗屁东西啊？日记，哼！”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给你看我和我老公五十年后的样子！”小龙跑去拿来本子，夸张的念给叮当听，叮当笑到从凳子上掉下去，哥哥也笑的喷饭。

    忽然手机响了，哥哥忙跑去阳台。叮当把视线从阳台转向小龙，眼神充满疑问。小龙叹了口气，小声说：“别出声，是他老婆。妈的每次都是吃饭的时候。不过我都习惯了。”他夹了块鱼放在叮当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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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医院……哦，刚才带病人去拍片子了。”哥哥一本正经的说，“什么？真的假的？”他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太好了！你别动，我马上回去！”哥哥兴奋的冲进房间，激动的转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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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小熊的目光都围着他转。

2 a  i+ \# F: z+ Y0 N7 y0 I$ d    小龙咬着筷子问：“你犯羊羔风了，还是当主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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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当爸爸了！”哥哥欣喜若狂的喊着，狠狠地在小龙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穿了衣服就跑出去了。

7 F* G1 L! m# h' G  h: T    两只小熊沉默的吃着饭，气氛非常的沉闷，叮当看了看空着的凳子，又看了看小龙，小龙低着头拼命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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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当小心的说：“小龙哥哥你没事吧，那其实也是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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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4 r. U* e0 f$ o' F% C7 h' o    只是他看到有东西闪着光滴入小龙的碗里。

, B- M  G& @  |7 T' \2 `) D7 u  x    叮当站起来，从后面抱住小龙：“哥哥，别难过了，我陪你啊。你是男子汉，不能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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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8 |2 c+ n. g    他坐在小龙的腿上说：“哥哥，我喜欢你啊，认识你一直觉得你好开心，好勇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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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A0 h' j$ w/ Z4 ~. L4 G; Y$ I    “不，我不是那样的。”小龙紧紧的搂着叮当啜泣着，心里拼命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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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当爱怜的吻着小龙的泪痕：“不要哭了。”他轻轻抚摸着小龙颤抖的肩头。

    愤怒，绝望，仇恨，怜悯……种种念头涌上心来，小龙的大脑渐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感觉——叮当的嘴唇好甜啊，好柔软，没有烟味，没有扎人的胡子……

    两只小熊熊吻着，吻着，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痛苦，因为喜欢，因为安慰，也许，只是因为也许……

    小龙双眼模糊，只听得到窗外鸽群带着哨声盘旋在蓝天上，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猫瞳

哥哥正领着他家的孔雀在医院做着各项检查。

    起先大家看到他们两个一同出现都很意外，随即就被哥哥的欢乐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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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恭喜，要做爸爸了！”

; l2 M2 r0 ]5 c    “张大夫都乐疯了！”

    “呵呵，要男孩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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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今天也格外温柔，收起骄傲的羽毛，脸红扑扑的好像一只抱窝的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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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p" J* k    哥哥和他老婆坐在公园大树下的长椅上，安静的看着周末热闹的人群。广场上有卖棉花糖的，有卖气球的；游人有一家三口，还有几代同堂的，全都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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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胖子调皮的跑到他们面前，用玩具枪对着他们，嘟嘟嘟的打出一连串七彩的泡泡。哥哥心软的好像要化掉，真想抱着小家伙狠狠的亲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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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5 F9 `# N9 s: T    “枪不能对着人！”小胖子的母亲远远的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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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呵呵……”哥哥笑着，目光随着小胖子跑回父母身边。

    突然哥哥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个父亲胖胖的身影好熟悉——如同雷电一样击中哥哥隐藏多年的记忆。

, L+ |- p$ H1 ~+ f8 m  \0 W    是他！就是曾经让哥哥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爱情滋味的他！那个曾经让他伤心到绝望的人！他知道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下。哥哥曾经千万次的幻想过他们邂逅的情景，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转瞬，一家三口消失在欢乐的人海里。

    “那就是他曾经渴望的幸福啊！为了这个他才决然的离开！可是我呢，我要的幸福是什么！”哥哥心中颤抖着，“小龙！他还好吗？”

    他抱住妻子的肩头，心想：“也许我们当初互相忍让，也会像他们那样幸福。”

* E" ?* D5 F& g' W    “怎么了？”妻子纳闷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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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他们，多幸福啊。”哥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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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妻子叹了口气问，“你真的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吗？别的都不管？”

; q, \) D! L' Q% o# M! d$ Q    “是啊！干吗这么说？”

    “我怕有天你会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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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呢？”哥哥奇怪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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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别这样，有人。”她匆忙的推开哥哥。

' T: E" ?9 C: Y( W" X0 E- S  f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围上来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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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j2 P4 v( [+ c' ]2 P    “看，是电视台的那个女的。”“比电视上还漂亮呢……”“看，快看，她怀孕了。”“她老公真胖！”

% [5 Y2 L- T( K  T; @    哥哥愤怒的站起来，拉着妻子穿过人群。妻子也趁机戴上墨镜，摆出惯有的臭脸。

猫瞳

去做B超的时候，哥哥费了很多口舌：“你不是说不在乎男女吗？”

    可是妻子坚持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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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得看看发育情况啊，看有没有畸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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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呸，快说呸”妈妈生气的挡住他。妈妈来他家做饭都几个月了。

    “那有问题就打掉，你答应过我的。”妻子冷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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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检查，许大夫拉着哥哥到办公室里关上门，神秘的说：“小张啊，你也是当医生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哥哥吓的急忙问：“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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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倒是没事儿，可是……”许大夫是个标准的事儿妈，她说，“你老婆的月份不对啊，你看她那肚子大的，跟她自己说的差着好几个月呢……你那时候在外头进修，医院都传遍了，你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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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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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的家他都不知道，妈妈紧张的问：“男的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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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M# [# j" n, h" l5 t    “是个妖怪！”哥哥愤怒的说。

    “别胡说！”妈妈吓的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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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祖宗啊，为什么啊？”妈妈紧张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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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贱人，背着我偷汉子，还怀上人家的孽种！”哥哥火冒三丈的使劲掐住妻子的脖子。

$ R# f6 _9 c2 t5 v7 A7 A    “啊！”妈妈吃惊的跌坐在地上。

    “哼，我偷汉子？你儿子在外头搞同性爱！你管不管啊？”妻子不甘示弱的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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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愣住了！他呆呆的松开手。

    这一切只是噩梦的开始。

    他慌乱的给晕过去的母亲做急救，无暇顾及妻子哭着跟她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冷落我，我很难受啊……他欺骗了我，我说怀了孩子他就抛弃我……我给你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是想要你陪我，可是你那么想要孩子，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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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今天起就不是我们张家人！”父亲愤怒在他面前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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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6 S) Y4 n0 `- ~0 M* \8 n7 k    “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屋内传来母亲的哭声。

猫瞳

李大夫——不，是李主任——话中有话的说：“张大夫，不要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爱好什么的影响工作。要是影响医院的声誉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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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e2 ^. t1 u, a! k! J    “这个卑鄙小人，勾引自己老婆，利用老婆在市里的关系，爬上主任的位子。居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哥哥在和他一起做手术的时候，几次想把手术刀捅在他身上，可他看到待宰羔羊般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就放弃了这可怕的念头。

( d9 w7 i/ W  Y6 D! Z$ [    “玉砢，对不起，我不是个坏女人，你相信我。我也想和你好好的过，可是我们的结合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孩子我会自己抚养，我们电视台的也有很多你这样的情况。我能理解，你保重吧。”

2 V5 \9 W) [6 B2 R    哥哥痛哭着抱住妻子的腿：“也许当初就是错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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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砢，挺住啊！”电话里传来朋友的声声呼唤。哥哥强作欢颜的说：“我没事，我只是身败名裂，还没有众叛亲离……”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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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b! U7 W. `$ I    是啊！是离开的时候了……哥哥查完房，交代完一切，把辞职信从院长办公室塞进去。

8 k: S4 A& w( P* D/ {, U7 Q    回头看看黑夜中的医院大楼，那里曾经是他的梦想和事业；现在，大楼好像怪兽一样的，要坍塌下来——他一阵眩晕。

猫瞳

清晨，起了大雾，一切都淹没了。周围的建筑都好像森林中的大树，曾经熟悉的城市好象迷雾中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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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机场滞留了5个钟头终于登机了，机窗外是层层的云海。哥哥掏出一个日记本，房子里能卖的都卖了，能扔的都扔了。幸亏还有和小龙租的房子，不然这阵子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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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3 t; X! W5 F! x* ^6 u/ _% p$ d    小龙最后的消息是发给他的一条短信，寒假他和叮当去厦门了，那里是叮当的家，小龙说他想画冬天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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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7 i4 ~' Y6 z1 N9 u: J% ?2 u    哥哥翻看着日记本，有时候微笑，有时候皱眉……那是小龙记下的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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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出来一张卡片，哥哥捡起来，是小龙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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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8 U6 a/ r  X: _% f    画面上是遮天蔽日的森林，森林深处有一只熊熊坚定的牵着另一只熊熊的手，走在森林里。一只高一点，另一只戴着眼镜。下面有一行字，是小龙龙飞凤舞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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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3 U) \; S5 Q# K, K    “我们迷失在熊的森林，看不到前途，也找不到归路，可是我要陪你走下去，走在这条路上。

    我爱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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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的泪一滴滴的落在卡片上，他紧紧地抱着那个日记本，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 h% T1 B0 y' ^. T    飞机平稳的飞行在几万里的高空，机窗外，层层的云海；云海之下，茫茫的大地上，雪花漫天飞舞，一列火车飞驰在崇山峻岭之间。车窗旁有张少年的脸，圆圆的脸庞，浓浓的眉毛，澄澈的眼神中满是期望和思念。他在玻璃上哈了口气，在水雾上用手指画出一只小熊——微笑的小熊。他想起叮当说的话：“哥哥，我知道对你再好你还是喜欢他，你回去找他吧，也许他已经离婚了，我告诉他老婆你们的事了。”

猫瞳

车厢里响起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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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鱼，你是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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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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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我一次张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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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来这一场不被看好的眷与恋？

$ n5 P% h' }& I  m$ b) {    你勇敢，我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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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一只可以四处栖息的鸟，

0 i' U0 i' \, b$ x- _    我是一尾早已没了体温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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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的天，蓝的海，难为了我和你。

: A4 x: B! w4 m    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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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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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waysTogether,ForeverApart

    小龙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紧紧咬住嘴唇：“我不哭，我要勇敢，哥哥，我不哭……”

  M2 W% T) e+ s  k    他扬起头，朦胧的泪眼中，看到窗外白茫茫的山川河流。

+ P) k, o+ \) ^: I6 H    雪花在天地间飘舞……

猫瞳

又是一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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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U2 c1 e' D3 P- N    比利时——欧洲最美的国家；布鲁日（Brugge）——比利时最美的城市——在这里，时光仿佛静止不动，几百年来都没有改变过，让人恍惚间不禁失神，灵魂漂到遥远的地方，静静聆听历史的脚步。

    街道上人来车往。

+ m5 a' p* N8 t* r& A; g6 B    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年站在超市门口，他戴着白色的棒球帽，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白色的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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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5 @/ X* L, N+ d    周围人潮汹涌，而他一动不动，好像大海中的礁石。

( r# W& d) V7 e! L! M7 z' r    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起来圆嘟嘟的脸上现出两个酒涡，本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一条缝。他的心也激动的砰砰的跳着。

    远远的，街道那边一个穿白色短袖衬衣的中年人，胖乎乎的身躯，却可以敏捷的穿梭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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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M* E( U! B+ s0 k! {! M0 \    街道上是飞驰的车流，他到了路口，向这边瞅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踏上了斑马线。

: p7 @% W3 O% q' ]6 {2 D4 X    车全都停下来了。

8 G0 `& p7 R( h  ~# n    他快步走着，后面是如梦初醒的行人——绿灯亮了。

; T( C' h; s4 `, i5 J9 a  I" Y7 G5 q    他一直向前走，没有向两边看，一直走向人群中高高大大的小龙。小龙看着那个胖乎乎的身影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连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也荡漾着遮盖不住的光彩。

( }% u$ ]! z! f    那个人靠近，脸上也有了笑容，越靠近越浓，笑的直到嘴巴张大，能够完全看到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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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9 W/ E9 B! T8 Z& P- H    他停在小龙面前，抬头看着小龙。

! L) m, B# D- O/ o+ q  {    两个人就那样四目相对，无法抑止发自内心的笑容。

- H. i2 @0 t6 Q9 v    “你在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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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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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4 s# L* W7 v# a) w' l    “干吗笑成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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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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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面不就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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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1 h; ]" \    “是啊！”

4 U9 A5 F7 M8 H% f    小龙笑着，看着来人短短的头发，淡淡的眉毛，胖胖的下巴，眼镜后面看尽人间冷暖的温柔眼神，成熟的，圆圆的脸。

, ~0 J8 ~* |0 ~5 J3 O1 G; T    还有那宽阔的胸膛，衬衣下圆滚滚的肚子——都被汗湿透了。

0 j4 R0 W+ k( n. @    那人接过小龙递过的纸巾，擦额头的汗，揪着衬衣前襟抖了抖，尴尬的笑着说：“好热！”

    “是啊，好热！”

    小龙亲热的搂住那人的肩膀走向超市的入口。两个人的身影，都胖乎乎的，一高一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