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 BY 风弄 【完结】

草莓男孩

就象拥抱，他空白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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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 A% t( n  H8 x, i$ b9 P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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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中常有被美人鱼的歌声迷惑而迷失方向的水手。

( J# K, H- `, I& }　　如果周扬是美人鱼，他是否甘愿当一名水手？

　　“我看见，我看见，在我记忆中，只有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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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F! _7 I, b/ O4 m1 a　　“我看见，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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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6 e5 M9 y2 j$ M: Y! j　　“我没有忘记你，永不会忘记你。”

6 }/ j. o2 |# \% g　　“我爱的，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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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l! u: x2 i, L" K1 E　　惩罚，这是对痴心妄想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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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 K5 }' S$ z0 Y/ w4 }　　陈明抖动着肩膀，笑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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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q' f* n& @' g/ @' }　　第三十五章旅程就此变得艰难无比，无论对体力，或者心灵，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 {& |5 R/ K  ]' Q　　薇薇整理行装，两人都注意到罐头所剩不多。地图在陈明的背包里，随着水流不知所踪。他们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现代求救设备，手上仅存的指南针现在变得无比重要。

　　行路时大家都没有怎么作声，不算是冷战。两人都没有冷战的心情，只象被风霜打过的花骨儿，被沉甸甸的心事压得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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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呆板地，本能地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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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的森林现在充满无法探知的恐怖，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薇薇掌握了所有的食物，陈明毫不在乎，薇薇给他食物，他就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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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f: v" a& }1 Y, e% t( |　　但总留下一点。

　　他明白，如果不早点走出这片茫茫林海，饥饿迟早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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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2 `$ b1 s# m3 ~　　他们在原始森林的深处一同求生，却形同陌路。有时候，陈明察觉薇薇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停留在他身上，但当他迎上去时，薇薇又已经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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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5 B1 r4 u& s% D" W! W　　你的资料，我已经全部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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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没有足够的胸怀，让自己忘记薇薇那冷漠的语气。

5 p" J. G& E+ P( q! o. w2 i　　那是惩罚，你对周大哥痴心妄想的惩罚。

　　这话象冬夜的风一样钻进耳膜，钻到他的脑子里，冷得神经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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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 f; f# Z; F/ u3 |# c　　周扬没有将他的资料保留后再次删除，周扬没有暗中安排洗脑专家为他动手术，周扬没有企图再次扼杀他的理智和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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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懵懵懂懂地在绿色中前进，渐渐明白过来。揭开真相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只要敢于面对，就会猜到其中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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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薇薇的背包，不会无缘无故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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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F2 X; u- w　　他们依靠着求生的本能艰难跋涉，大兴安岭的广阔连绵却使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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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8 M& P4 ]; @0 k6 D1 f　　食物短缺的那日终于到来，薇薇在中午递给陈明半瓶罐头，到了晚上，她再也找不出什么来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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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恍如在梦中的两人都清醒了点，饥饿的阴云已经笼罩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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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0 H# k0 C1 b4 r　　“要开始找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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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很冷，一起到帐篷睡吧。”薇薇说：“要是你病了，走不了路，我可抬不动你。”

　　陈明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逞强的余地，这个时候，谁都病不起。

/ y0 x; h. A, }2 X) h. |9 ?$ ]　　晴朗了几天后，乌云又开始在头顶出现。陈明的肚子从早上开始就咕咕地叫着，他摸了袋子里省下来的巧克力几次，终究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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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外生存大全》也掉了，森林中那么多的果子，绚烂漂亮的外表，总让他忍不住猜想那里面是否藏着剧毒。

, _* a  [' M0 G7 W　　太美丽的东西都有毒，就象人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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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L* r7 H3 u8 z/ C9 @6 x　　太幸福，到后来才发现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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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s' }9 S- H! Y# ]　　“用这个吧。”薇薇把银色的手枪递给他：“你以前学过，应该可以打些吃的。”事到如今，只能齐心合力。

　　陈明开始寻找猎物，树上的猴子，充满灵性地在林中飞跃，他不忍心开枪。最后，一条差点被薇薇踩到的蟒蛇成了枪下冤魂。

　　生起火，薇薇一扫多日的阴骘，忍不住欢呼起来：“有吃的啦！”

　　陈明忍不住微笑起来。两道带着笑意的目光不经意碰在一起，两人都愣了愣。

　　四周又是死寂一片。

　　没有调味的蛇肉半生不熟，但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几乎不浪费骨缝中的任何一丝肉，剩下的带在身上。蛇肉让他们坚持了一天半，很快，又开始断粮。

　　再度的饥饿让人更难以忍受。乌云压在头顶不散，大雨遮遮掩掩，不肯痛快地下，但林中湿气越来越重，不小心就会滑倒。

& K/ ]/ Q4 U3 A( O　　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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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几乎要按捺不住理智，吃掉口袋里仅剩的巧克力。就在这时，薇薇停下了脚步，叫道：“看那边。”

6 ?" _5 o1 {& W7 }　　陈明顺着薇薇的手指看过去，一树或红或青的果子，引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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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c8 D0 H; p) f. y1 a' S　　“野果！”连陈明也禁不住惊喜，他认得这果子的外形，在《野外生存大全》上，清清楚楚写着可食用。

　　两人惊喜若狂地飞奔过去，仿佛怕这棵可爱的果树会瞬间消失在眼前。他们疯狂地采摘着，不管青色还是红色，只要是果子，一律放进怀里，围绕着树干，仰着头，脚步在及膝的草间不曾停顿。

- T/ U1 H2 j- J0 u; Z# d　　陈明摘了满满一怀的野果，脚下却忽然一个踏空，身不由己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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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7 \1 P) L7 N0 _9 l4 Q$ s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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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晕眩的刹那间，手腕被猛然拉住。果子从怀里掉处，直直坠向下方。陈明低头看向脚下，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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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果树就长在悬崖边上，茂密的野草，遮掩了高处的杀机。

) G. K" R" A" W( P" h8 o5 Z　　边缘的砂石簌簌滑落，陈明身不由己，又向下坠了两分。手腕被扯得生疼，薇薇趴在地上，咬紧了牙，指甲在陈明手上抓出血来。

( j% ~; v! c9 B2 P! }; ~' j　　“别动。”薇薇轻轻说，生怕声音大一点，引来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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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x# c6 l1 W# x' l　　陈明抬起头，举起悬空的另一只手，试图抓住崖边的一条青藤，或者攀住一块石头。

2 i( X" V6 ]* U　　伸尽了指尖，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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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Y. Y# g# x　　一个指头的距离，原来那么远，足以隔开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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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薇薇说：“我会拉你上来，慢慢的。我的脚勾着树根呢。”她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稚气的鼻子挺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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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陈明想起离蔚。

4 A1 l* z9 f9 A( j. h  f　　他记得薇薇在岸边冷漠的脸，象一个陌生人，一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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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 J9 F+ M" h* z　　“放手吧。”陈明抬头看着她：“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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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0 b* }& |: @, L. n, I1 ?　　薇薇呆了片刻，不错，她是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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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c3 k( B! w6 S2 m) ]" d　　不是曾经下过手吗？在那条有着漩涡的河里，被冷冷的河水浸着，感受他扶在腰间的手，杀意就那么忽然冒出来，狠毒决断得连薇薇自己也不敢相信。

　　仿佛被恶魔诅咒了一般，猛然将背包取下放入水中，然后尖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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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会跳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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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

　　“只要一松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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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w* Y* M% j2 y# i/ t7 R6 K　　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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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_) S) Q* `3 Q; J1 c# a　　陈明抬头看着她，苦笑：“我什么都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薇薇摇摇头，脚上勾着的树根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有点松动。薇薇吃了一惊，更用力地抓住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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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1 j$ c' u/ S- G$ U1 J　　一滴滚烫的东西，忽然滴在陈明头上。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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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也吃了一惊，他艰难地仰直脖子，看见薇薇唇角逸出的一丝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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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y' B$ h- k5 R0 f2 q; r" k/ U　　“放手，薇薇。你想一起死吗？”

　　薇薇倔强地瞪着他，摇头。

+ p% d) q, t4 e- ]1 ]2 }0 j5 n　　悬挂在崖边，陈明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拿着这个，”他从袋里拿出省下的两条巧克力，努力往上递：“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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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5 [5 C: L( P　　薇薇仿佛被冻住了魂魄，她没有接，她的双手都紧紧抓着陈明的手，她盯着那两条巧克力，仿佛那是什么从没有见过的东西。

　　“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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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F( @7 o8 J5 H5 H9 M　　薇薇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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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大叫一声，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竭尽全力将陈明往上一提。

* N2 U9 O% k1 N4 m, U( f9 d- r* j0 ?1 I　　陈明感觉自己在空中升了一升，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他毫不迟疑地伸手，胳膊勾住了垂挂在悬崖边的一条粗壮树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几秒，两人都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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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3 D" u' k. n2 L% c) x8 V) a! r　　借助树根的帮忙，还有薇薇在上面拉扯，陈明终于爬了上来。两人狼狈地瘫软在地上，享受着死里逃生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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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7 `% L4 ~　　那两条巧克力还紧紧捏在陈明手中，几乎被掌心的温度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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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了那些果子，全掉下去了。我们要把树上剩下的都摘下来。”陈明转头，瞥见薇薇嘴角边的鲜血。“薇薇？”他挨过去。

  z4 \. o9 s; A; F　　薇薇坐着，乖巧让他帮自己擦拭。鲜红的血，抹去一丝之后，又淌出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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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撞到了石头，这里。”她缓缓举起手，指了指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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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轻轻按了按。

& D! g7 Y/ h4 f4 m/ q& [% [　　喀。

# u) d% t+ s  L, U　　很轻微的声音，那么熟悉，撼动他的神经。从前，当洛辛硬实的皮鞋重重踢到他胸膛时，他曾听过这样的声音。

　　轻微，伴随着剧烈的痛。

/ i+ J( s4 |; Q2 S! D8 O$ O$ O; G# R　　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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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U2 O0 A1 \& X　　“疼吗？”

. C" p, Q! h( I1 w4 ?　　“嗯。”

: |9 w! l) C  {7 a9 W  u9 X　　“肺部疼，还是肋骨疼？”

6 K3 e8 v4 D3 [4 ^+ H9 k* N: P6 L　　“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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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的心，直直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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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浸在冰窟窿里，也不会觉得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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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他抚摸着薇薇的发鬓：“没事的。你会坚持下去，你是离蔚的妹妹，对吗？”

; ~, n+ K# D/ a: T! M　　薇薇静静靠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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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6 M0 S3 X- ^9 A2 u　　当晚的夜比前面的任何一天都漫长。陈明知道薇薇看似不严重的淤紫下面，隐藏着死神觊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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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  a+ s& {+ D　　暴雨终于正式来临，一夜吹刮着他们的帐篷。即使扎营的地方三面有巨石的保护，但再严实的帐篷也无法抵挡自然的威力，雨水还是渗了进来，森林中透骨的风肆虐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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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G7 m: v" V  P* F5 s* l　　陈明小心地拥抱着薇薇，竭尽所能，希望将身上的热量传递给她。她睡得象个孩子，偶尔轻轻挣扎一下，象被人打扰了安静的梦。稚气的脸有时候会因为痛楚而扭曲，但很快又恢复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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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 W. I( }, i　　一夜风雨过去，帐篷四边的钉角只差一点就要松落了。天空又变得晴朗，仿佛昨夜暴雨只是一场狂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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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 A6 ^1 ?, ~0 D　　陈明收拾了帐篷，背着所剩无几的装备再度出发。

　　他们走得很慢，薇薇的膝盖完全没有力气，但她不肯让陈明背，坚持要求陈明折一条好点的树干给她当拐杖。未到中午，拐杖已经无用。陈明把行李换到前面，背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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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动第三十六章薇薇虚弱得很快。

　　休息时，他喂她吃果子，用勺子把红色的果肉挖出来，一点一点送到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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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T/ m% f; R　　薇薇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 f# D3 Z) p% k: x' Z  D! C7 Q( H　　陈明掰了一小块比钻石还珍贵的巧克力，送到薇薇嘴里，郑重地说：“薇薇，等你老了，会为今天自豪的。你在大兴安岭历险，曾经渡过湍急的河，曾经挂在悬崖边，带着伤，活着回到了城市。这才是真正的历险。”

　　薇薇闭着眼睛，轻轻笑了。

4 S* S: v+ S- T3 R! A　　红色的果子吃完后，轮到青色的果子。野果没能坚持几天，陈明全部喂给薇薇，他到处寻觅草根，依靠咀嚼它们来敷衍肚子，同时，他还希望可以找到哪怕是一点有用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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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森林过去，是另一片森林，当陈明发现眼前依然满目绿色时，陈明开始痛恨这原始的自然。

　　他更痛恨在河流中放弃背包的自己。

　　他甚至宁愿自己被淹死，而背包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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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t3 @2 x. ?5 o3 ]+ ^　　“要是我被蛇咬了，你会背我吗？”

3 U3 D( t+ a8 D" i' l+ Q　　“你那么凶，蛇敢咬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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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_6 v5 f6 o; Q' f　　“我很重哦，要背出大兴安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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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n  t* d1 h　　“我不会把你留下给老虎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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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q5 l1 c- @8 o! k* |8 o# ]; d　　陈明回忆着薇薇的笑声，一步一步艰难地踏着旅途。他的肠子仿佛已经干了，涩涩地拧成一团，提醒他饥饿的痛苦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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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喝了很多水，每遇到一处水源，他都会拼命地喝水，但那并不能哄骗自己的肚子。

2 t) m( P9 q/ V- R: y6 X7 G　　他依然饿得一肚子虚火。

4 f' L; `& Q. O, d- V! R$ G　　有一次，他几乎把背上的薇薇摔下来。那次吓坏了他，从此以后，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当他感觉到支持不住时，都会立即停下来休息。

草莓男孩

这使他们的脚程更慢。

　　薇薇一直很安静，她不愧是离蔚的妹妹，默默熬着。与陈明相反，她没有什么胃口。陈明要小心翼翼地将越来越少的巧克力喂进她嘴里。

9 t2 |) y/ M$ P% m. H7 m, w6 D　　饱满的脸蛋完全走形了，红艳艳的唇现在是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薇薇变得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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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S& r& w5 K& s, F+ S2 x6 Z) a　　有一次，她忽然伸手，抓紧了陈明的袖子。

# {$ M  S$ S: m3 |' R, [  u; H　　“周大哥，”她急促地喊了一声，虽然看着陈明，眼神却是涣散的。她问：“你为什么变心？”

　　陈明复杂地看着她，明白她已经糊涂了。她抓着他的袖子，紧紧的，不肯放开，仿佛一定要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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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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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没有变心。”他模仿着周扬的口气，感觉象正被自己手中的刀凌迟：“我只喜欢你哥，我从来没有变心。”

　　薇薇听了，似乎安心了，舒了口气，放松了身体。

8 i6 K$ A$ s2 x8 R+ i) C　　但不一会，陈明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响起。

: W3 f# G; I' f# G　　“你骗我，我知道的。”仿佛啜泣一般。

! s. Y; a6 j/ R9 t4 w% F　　他的心微微颤了颤。

2 c" @4 {1 ]- P/ c　　没有药，没有求救设施，陈明不知道怎样挽救薇薇。他深深厌恶自己的无能，在这个以富饶著称的大兴安岭，他甚至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给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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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离薇薇那么近，而他只能在一片绿色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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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7 R8 `7 g8 ^　　“你能坚持下去，你会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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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 I2 e$ G7 k　　“薇薇，你还记得离蔚吗？你哥在天上看着你，瞧，他在天上看着。不要认输，求你不要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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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兴安岭，你不能把她留下。

　　我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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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却更加认不得人了，她的眼神总是涣散，没有焦点，不断地梦呓般地说着：“你变心了。”

9 \' r: q: z- X; h5 z2 J2 T　　“你说过只要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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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o+ F3 S, Q5 |& a- w9 a( n$ p8 x　　“你变心了……”

　　“你爱上他了，你变心了。”

! j3 S2 ?9 E" o+ t2 t+ M　　陈明猛然煞住脚步，转头看着薇薇伏在自己肩膀上的侧脸。她的唇嗡动着，唇已经不再红润，干裂着。无论陈明往上面抹多少遍清水，它依然很快就干裂，裂出一道道血红的口子。

　　“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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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薇薇忽然睁开眼睛：“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帮不了你，帮不了……”她反复地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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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D9 F0 [* x3 |6 M1 I( T　　陈明的心仿佛被刀戳着，咬牙，继续背着她，踉踉跄跄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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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T2 g* Q: p1 N　　爱上了，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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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心了，变心了……

　　路没有尽头，上坡后是下坡，下坡后是上坡，过了一条小溪，又是另一条小溪。当陈明听见头顶的声音时，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着可恶的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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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东西飞入他的眼帘，轰鸣声从高处传来，他才象被人忽然解开了道般，狂叫起来：“这里！这里！”

8 \/ s8 h+ P( f, B  t　　力量涌进体内，他小心的放下薇薇，大力晃动双臂，仰头对着直升机扯开了嗓子大喊：“这里！这里！”

　　直升机轰鸣着，陈明眼巴巴看着它来到头顶，可并没有停下，继续向前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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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这里！我们在这里！”陈明大吼，几乎把肺都要吼出来了。他拼命追逐着直升机，跨过横卧在地的树干时，一个趔趄，重重摔倒。手脚都被擦伤了，他顾不上理会，手忙脚乱地翻身爬起，抬头看，直升机越去越远，只剩一个小小的点，随即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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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回来呀！”他绝望地大喊，好一会，才失了魂魄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泥泞，摇摇晃晃回到薇薇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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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s& Z# s) m9 D$ G　　“薇薇，薇薇，再坚持一下。我看见直升机了，我看见了。”他怜爱地抚摸着薇薇凹下去的脸蛋：“你听见了吗？他们来找我们了。周扬，还有光头他们，一定是他们。”

　　薇薇仿佛真的听见了，眼睛努力睁开一丝缝，朦朦胧胧地看着陈明。

4 L3 r) Q2 E% n  \4 ]　　“薇薇，你听见了，你听见了，是吗？再坚持一会，一天，不，最多两天。”陈明惊喜地握住她的手。

( \; z6 O  H" ]　　“哥……”薇薇动了动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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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Z  @3 [: w9 n1 n  D3 Y　　她的声音这么轻，陈明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他凑过去，把耳朵靠近薇薇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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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R/ y! |6 Y$ H' c8 y　　薇薇断断续续地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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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z9 Q+ c6 a! c0 B& D　　“我没帮你留住……周大哥……”薇薇吐了一口长气，把头虚弱地转到一边：“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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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石化了般，俯着，听她不甘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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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i$ a( v7 e& `. G1 P　　“他变心了……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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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0 r  `: Q, O; J( \　　不不，他没有变心。他爱着离蔚，今生今世，谁也别妄想取代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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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3 B' F2 I$ q9 |0 L　　痴心妄想，那只是痴心妄想，只会换来惩罚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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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f& @7 r1 p7 @. [6 o0 J　　陈明拼命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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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z+ j' p2 G　　“哥，哥……”薇薇又把头转了过来，忽然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唤着：“哥，哥！”五指伸向高处，仿佛企图抓住什么。

' }) S4 R. X' s" L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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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c# X: Q& @1 D　　陈明无法忍耐这让他心碎的声音，他一把握住薇薇的手，紧紧按在胸前，殷切地，强笑着：“薇薇，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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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5 y3 L' W　　薇薇眸中似乎有了焦点，看着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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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 t- Y! j) ~/ p: {. `　　“对不起，哥。我没帮你留住他，他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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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你是个好妹妹的。薇薇，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妹妹。”

　　薇薇的笑容更深了点，但她仍在道歉：“对不起，哥，我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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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0 N6 t7 a" S/ d6 D& S5 j　　“不，不，别说对不起。”陈明痛哭起来：“别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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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骗了你。他爱上别人了，哥，他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他没有，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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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叫陈明，我该杀了他的。对不起，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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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4 x. v  ?$ S; g0 s* p0 P　　错了，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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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_1 A- v! K　　不要伤心，别说对不起。
* }( D7 b! ~5 Z  E# ]
2 Y* N& q$ x, ?9 u　　没有陈明，只有离蔚，永远只有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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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7 m. g- [0 m/ b& o8 V/ D　　辽阔的大兴安岭中，陈明仰头哭喊：“周扬！周扬！求你救救薇薇，救救离蔚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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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4 J* Q, ~# k: }# w　　哭声撼动山林，林叶肃穆地倾听。

) `4 t& R$ h/ B: `3 K' l  _　　中间夹着薇薇的呓语：“对不起，哥，对不起……”

, L8 ?( H, M- r- \5 ^5 P& h　　陈明在绝望中熬过一晚，但森林不会对绝望有例外的同情。第二天，他依然拖着快垮下的身体背起薇薇前行。

$ ~5 z# x6 n% ^9 b1 W2 z8 O　　只要向着同一个方向，终会走出大兴安岭。

　　他不会把薇薇留下，留在这片浩瀚的林海中。这仿佛是一段无止境的旅途，陈明有时候会觉得，他从出生以来就这样地跋涉，未曾停下过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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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已经吃完了。如果可以找到一些野果该多好，整个早上，他只找到了一条小溪，用毛巾沾着水，滋润薇薇干裂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对于极度饥饿的陈明来说，背着薇薇很辛苦。但他宁愿薇薇更重一点，而不要这样瘦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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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2 E+ S; V! J4 X; F3 v& @　　他分外怀念从前红润的脸蛋，还有银铃般的笑声，动不动就拔刀子的凶狠劲。

/ D- t+ b; y; U7 K/ c3 M' w2 R　　快到下午的时候，他听见了悉悉簌簌的陌生的声音。有了直升机的经历，陈明的神经立即就绷紧了，希冀地竖直了耳朵，生怕错过一点。

& n/ T! j& K+ R　　一抹在茂密的林中闪过的颜色吸引了，几乎将他的心脏悬挂起来。

　　衣服，是衣服！

) a9 ^$ e( d* o3 h　　“救命！救命啊！”陈明几乎痛哭出来，他竭尽全力地吼叫，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嘶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天幸。林中的人发现了他，很快，人影从林木中跳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人们简直是狂奔着向他们冲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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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手里拿着通信器，大声通知别处的伙伴。

/ k8 |! k; }: K6 Y  B4 n7 H; ]　　“救人，救人！医生在哪里？”陈明一直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口期终于松了，放下了背上的薇薇，一膝盖就跪下了，兴奋地喊着：“薇薇，我们得救了！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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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侧着头，半边脸蛋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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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陈明摇了她两下，薇薇还是没动。他急了，一把扯住带着急救箱过来的男人：“你是医生？她肋骨断了，可能伤到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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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点点头，他伸出手，探到薇薇鼻前。陈明紧张地看着他：“我们饿了很久，需要给她熬点粥。”

　　医生收回了手，他的脸色和眼神，都让陈明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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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8 }& u; q　　“你快救人啊！打开急救箱，愣着干嘛，你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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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愤怒了，几乎要扑上去给这个混蛋一拳。身后有人拦住了他，搂住他的腰，让他转了个身。

, g0 u' |5 O3 K. Y  m3 X6 l3 _% l　　“你们都……”陈明的声音遏然之止。

6 J' T( ^* @, c/ U$ F　　他看见了周扬。

! p% F7 n2 B/ w4 \0 {4 u/ Z- s" p! p　　周扬就在眼前，满脸的胡渣，一副落拓。憔悴的脸，眼睛深深凹了下去。陈明仿佛被谁捏住了喉咙，他以为自己离开了很久，原来不是很久，几乎就象在昨天，就象在刚才，在前一秒。

- V2 g/ y1 b: N  Z+ S　　“薇薇她受伤了，周扬，你快点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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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死了。”周扬说。

　　陈明瞪着他。周扬疯了吗？一定疯了。薇薇明明在这里，虽然总是迷迷糊糊，总是昏昏沉沉，脸蛋瘦得不成人形，但她熬过去了。

* R2 L0 t4 g# [4 x, K3 B, [- A　　她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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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a1 K3 D6 F  t, H- z　　“薇薇死了。”周扬哀伤地看着他。

　　这哀伤的眼神让陈明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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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7 e: O% `  N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薇薇。几个人正围着她，想把她抱起来，仿佛要带她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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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Z; W- m* H4 y6 b; G. K3 O　　“不！你们放下她！放下她！”他睁圆了眼睛，狂吼起来。

" H: P7 v1 q7 a5 g- h; Z0 f. w　　周扬的双臂象老虎钳一样，紧紧桎梏着他，不让他扑向那些夺走薇薇的人。

　　“不！不……”陈明不甘心地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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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l5 s: ^7 |4 U) f( u7 b　　他疯子似的挣扎，根本没有注意后颈上像被蚂蚁咬了似的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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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就这样来。

　　“不……”声音渐渐低下，他软软地伏在了周扬臂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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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 R- `. I" D3 |; P, Q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

! k; h6 j3 L. `3 }　　纵使睁着眼睛，还是一片黑暗。

　　陈明找不到焦点，他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他的心和眼前是一样的，黑沉沉，没有哪怕仅仅一丝的光。

草莓男孩

　薇薇死了。他在黑暗中，想起了这个事实。

　　是的，薇薇死了，她喘息着将手伸向天空，哭着喊：“哥，哥！”她一定看见了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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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6 o. ?* ^8 b) [9 D　　离蔚不忍心他的妹妹再这样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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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他不能替代离蔚，无论他将薇薇的手握得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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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 c* @' o# L- a9 t! K　　黑暗，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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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呆在黑暗中，不知道隔了多久，身边传来轻微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身边一直都有别人。

　　他问：“我瞎了吗？还是天黑了？这里好暗，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来就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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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见周扬的声音。

　　低沉的，沙哑的声音，熟悉得象曾经与他共度几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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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i; s3 A2 y) j　　“因为我怕看见你的脸。”周扬说：“我担心自己看着你，会失去理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去想。陈明，我们要谈一谈。”

　　“你想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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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又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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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扬一定在为什么犹豫着。

　　“我埋葬了离蔚，回来却发现失去了你。”周扬发出苦涩的笑声：“陈明，难道只有从前才属于你？现在呢？从你认识我的那时起，你的生命难道没有在继续？”

6 h( _6 c4 g: L: g　　“没有人能忍受空白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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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z6 x8 c! \8 z' S) P) \　　“离蔚死了，薇薇死了。”周扬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我还需要尝多少次失去的滋味？”

( r; r3 I' K8 }　　“我不想你伤心，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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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扬似乎对陈明的直言感到惊讶，他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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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爱我，就坚持下去，不要离开我。”

( g2 n1 P9 `" o6 y9 y/ R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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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v7 q2 u　　“为什么！”积聚的火冲破了重重压抑，周扬控制不住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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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m6 F2 H8 m6 a/ E  v6 N　　“因为离蔚。”陈明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因为离蔚这个名字，让我心碎。我不能忍受，我不愿意忍受。”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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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就算我相信，我也会疑心。周扬，我会永远永远疑心。”

  m% J% }. n6 ^7 y2 J% p, Z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你还想知道吗？你的过去。”周扬的声音，仿佛死过一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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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v2 F; m4 a- l2 X/ G　　“想。”陈明吐了一个字。

4 X( n5 z* E) Y; Y$ u5 w. ~- u: R; K　　他感觉手上有东西戳着，张开手掌，一份纸做的东西塞在他手上。似乎是一份文件。

) w9 Z" V+ I& P; Y& k5 u1 `　　他摩娑着，黑暗中，仿佛只有手里这份文件是实在的。

　　四周沉默着。

# u$ c! l4 G* p2 P* c　　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声音，陈明知道，那是周扬在压抑着快溢出喉咙的哭声。就如同他现在紧攥着手里的文件，压抑着自己的流泪一样。
4 O( a/ h: }1 f# C! _
' C& j+ n+ T5 I+ U　　没有人是永远不哭的。
5 P. @5 B" `4 `$ n1 r
, B6 I6 s+ W# Y1 N  ]% Z  ^1 Y3 d　　他们都不是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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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黑暗中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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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知道，自己没有勇气接受对方诀别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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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蔚是无所不能的，没人可以取走离蔚的东西。他带走了薇薇，总有一天，也会带走周扬，连人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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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我爱你……

1 E1 V- Z1 T7 U- C, X( G8 H　　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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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有一天，你相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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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z5 t8 Q! t7 Q) U. n0 p4 j3 U2 ]　　“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的，如果我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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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的，如果你真的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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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9 }; h5 Q/ W3 v- V  R0 Z　　第三十七章与周扬的最后一次见面结束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没有光明的空间，从此代表了陈明对周扬的思念。

+ K$ R  ^2 Q" Y　　每一次合上眼睛，仿佛就能听见周扬在不知处压抑着哭声。

; x+ T/ }7 L7 l　　“我还需要尝多少次失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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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X$ u- L! Y) R　　一次，但愿只有这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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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扬收集到的情报准确无误，当陈跃将陈明送到家门时，得到消息的陈家人欣喜若狂。

4 e# f" C  ^) _; p　　“哥哥！天啊，真是哥哥！”他大腹便便的妹妹亲热地拥抱了他。

　　大腿旁边挤来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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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快叫舅舅。”

　　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好奇地抬头打量着他。

　　妹夫倚在门边，宠溺地看着兴奋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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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真的撞到头，什么都忘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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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B" I2 l. l7 J0 N2 n, N　　“那你还象以前那样喜欢钓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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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秋天，你会象从前一样，陪我一起去看紫荆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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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1 Q+ e5 R　　“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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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长得不象薇薇，但陈明的眼中，薇薇的脸总和妹妹的笑容重叠起来。

　　周扬曾经问：“陈明，难道只有从前才属于你？现在呢？从你认识我的那时起，你的生命难道没有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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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N( K, F& h6 T6 ?* V　　是的，生命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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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Y% Y. t% D" v4 P　　就如周扬，离蔚，薇薇，都在他的生命中。

1 b3 [, k: s! _$ Y　　“舅舅，妈妈说你会做风筝。”小家伙跑过来，手上拿着竹篾和纸张，白线拖在地上，从客厅蜿蜒到庭院。

　　“嗯，可能以前会的。”

　　“那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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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

　　“啊？”小家伙一脸失望，不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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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可以重新学啊。”

　　一切都从头开始学起，家庭，亲人，工作，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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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9 p. \( I( f7 o3 l　　两年的时间在回忆中流淌而过，他似乎重新拥有了陈明的人生，但夜深人静处，仍记起那些熟悉的名字和笑容。

4 N: x0 _* R! t+ d4 [7 i2 U　　以为就此以后，默默的思念将伴随一生。但那天的早上，陈跃却出现在他上班的路上。

1 O6 F6 _" K' r+ [( v7 z4 n　　“陈先生，请随我来。”

- @; j: A* M- N! L. ~, p4 [　　他本来可以不去，只是心脏不争气地拼死跳动，仿佛叫嚣即使碎掉也比半死不活地蠕动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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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直升机中，看着自己在时空中倏忽来去，等找回了云游于空中，被回忆牵着跑的神智，总部已经出现在面前。

　　踏下飞机的那刻，他出奇地清楚感觉到脚下小草的柔软。

9 R# ]* A4 [( |: x! @+ H" M　　走过客厅，陈跃引领他去地下室。长廊依旧，仿佛一切都没变。经历过的事那么深深刻在他的骨头里，今生今世也无望摆脱。

: `- @6 q- ~5 P+ I) O% N" {5 L　　也许，他并不真的那么想摆脱。

9 f2 o  t; F1 S  a& R' ~　　他们在那间熟悉的地下室门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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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微笑。

1 v3 h6 l9 z- C" A2 X/ [　　他曾在这里被囚禁，曾在这里绝望，曾在这里毅然地决定，用爱挽回失去离蔚的周扬。

　　那么多的曾经，这间小小的地下室，装载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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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m7 q+ R0 M: W" `0 V　　“周先生筹划了两年，安排组织中的事务和将来重新接手的一些关键问题。”

$ C) x% M4 S8 q3 y7 g　　“重新接手？”

　　“是的。五天前，周先生亲自安排了洗脑手术，操作的是这领域中世界公认的一流专家。手术很成功，他恢复得很好，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学习。”陈跃说：“周先生事先为自己制作了录像。”

　　陈明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向里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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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那么熟悉，仿佛和当日一模一样。

　　地上铺着不相称的厚实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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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平面电视，播放着录像。

4 Z3 {+ t2 `- ?. x2 m　　依然散发着英气的周扬坐在里面，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陈明站在门外。

4 r9 F% p; g8 a6 [2 T! j* S8 B　　他贴着墙壁，听见屏幕中的周扬认真地告诉手术后的自己：“我叫周扬，我亲自安排了这次洗脑手术。”

　　“我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但有一件事，我希望自己能比手术前记得更深一点。”

  H# {; w6 q6 M1 g4 E7 ^　　“我的一生之中，爱过两个人。第一个叫离蔚，第二个，他叫陈明。”

　　陈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开始软弱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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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d. ]% b" D6 O9 O8 y6 Y9 O　　也许只是眼泪在心里积累了太久，才在这个时候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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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脊梁贴着冰冷的墙，他捂着嘴，缓缓滑坐在地上。

- A2 [/ D, o4 F) O. u　　电视的声音还在传来，一字一句，都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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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2 q& P. O+ r- K: V2 W+ t5 r　　“我做过许多错事。我做得最错误的事有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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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Y* O1 j8 b4 C# U/ k/ h　　“第一，我没能保护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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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m+ C; K. R9 r6 {- [　　“第二，我伤害了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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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法弥补自己的错误，无法象洗脑一样，把我曾经给过他的伤害洗去。”

　　“我唯一能做到的，是做一件事，一件足以让他相信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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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相信，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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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O9 z* x( x& `: v　　“我真的爱他。”

7 }' e. s$ Q$ ?  t2 U# ~　　“陈明对我说，没有人能够容忍空白的从前。”

　　“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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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他，我愿意。”

$ t: H3 w& l5 |8 C2 ^2 u" y　　周扬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

$ |* Z! x! M7 E; g/ m! ^% Z( r　　他一直，非常认真的听着。

　　尾声总部最大的房间新装了玻璃透明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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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扬拥抱着陈明，双双躺在床上看星。

　　“我猜，你很喜欢看星。”
' [1 R4 W3 Z# I
" F; a5 v- `; e4 F3 e1 S9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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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v  B# n, u　　“烟火呢？”

　　“也喜欢。”
2 [( B0 c6 D& f1 M! _" q
$ b( b# x# N' b( m7 w* l　　“这样看来，我挑人的胃口变化很大呀。根据我留下来的资料，离蔚最讨厌风花雪月，星星月亮。他喜欢穿暴露的衣服，拍私人AV片。嗯，私人AV片，很不错的主意。”
$ \% ]. x+ B9 d9 o% F
: x* m* ^7 l$ D$ ?  G) n4 j2 _# {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关于我的事，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想不起来？”周扬勾起唇，邪气地探入被中，抚摸陈明：“我一摸你这里，就有很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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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1 S2 G$ z" p　　记忆洗去了。

　　本性犹在。

　　爱的本能，犹在。

5 D8 R# j9 I5 b) O9 f7 d　　（全文完）

+ L% a- j/ z  d, D  h, `8 C　　后记：一篇《不能动》，动一下不动一下，历经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完成。到了写后记的时候，才恍觉时光流逝，原来又过了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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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  i! k/ A1 i& B, T5 T- V5 [　　弄宝宝很向往坚贞不渝的爱情，不过假如遇着陈明和周扬这样的，也不忍心死守着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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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网开一面吧。

2 o7 W( K% g3 `* U　　一个人能不能在爱上一个人之后，再爱上另一个人。这是情人中难解的题目。

　　弄宝宝没资格当解题的专家，只能借洗脑专家一用，至少让留下的人能够拥有完整的生命。

　　死去的人，剩余太多哀伤了。前生和后世，如果永远都纠缠不清，人的痛苦又将多那么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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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可怜。

　　好，那就抛开陈规，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都知道这个愿绝不会实现，但又常忍不住去许。

　　这大概就是人性中善良可爱的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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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感谢大家，感谢每一个看弄宝宝书的人。读者和作者，是冥冥中的缘分呢。

alrey

超爱风大的文章啊~

warrain

让一个失忆的人承受一个死去的人成为替代品的时候，这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没有任何人能够从里面逃脱无边的痛苦，只有从头再来，从无记忆开始。但是，被当作替身的人又有多少能够接收这种毁灭性伤害后的补偿呢？

youla

这是一篇不错的好文章，让真爱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690428

谢谢楼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