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完澡出来,准备上床的时候,我看见手机上的灯在闪,有一条短信:我真的很想要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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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换了睡衣上床。闭上眼,可是一点也不困。不知道我盯着天花板多久,短信又来了:你不愿意唱歌,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好不好? 6 t/ J ^8 Q: z( s
, k6 Z1 e& i g$ e" Q! Y 我对自己说,欧阳你不能回,他不懂事你是懂事的。 & B! h& g, J: _6 |. c
) o( N' R" d) v( p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真有些困了,短信又来了:我们要散了,你来吗? - ^2 w8 s, {4 M,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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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等我。’我回了,这一次。 - V' Y' f) x# f9 I# e
7 h( f2 L3 Z- c! U3 P 我穿好衣服跑到楼下的路口拦了辆车就跑到了钻石钱柜,等找到他,才发现他一个人在包间里面坐着,桌子上饮料,零食堆成了小山,一片狼藉。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一个多月没有见他,他头发长长了一些,人也更加快方起来(方言,魁梧的意思。)那天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Energy,可是脸上却如以往一样很阳光,眼睛仍然澄明闪亮。 - U0 p% @/ d4 n- I! X: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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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坐啊,欧阳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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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递给我一杯饮料,说没喝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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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他们都走了?’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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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就我在这里等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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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c1 c% U, J+ M ‘你要唱歌给我听?’我问。 - n( O E9 c7 v/ l%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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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他说,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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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特别幸福,可是尽量不动声色。这时候应该是无声胜有声的时候,我和他之间的那种微妙感觉请恕我才浅不能用语言来描述。人和人之间的感觉,特别是和喜欢的人之间的感觉应该都是一些另一个次元空间的作用,丝毫的举止都能在彼此间被扩大,直到被接收到。 & G) c3 M! o {( ]( ~
1 I# @% a4 H6 F8 K/ h 他站起来去拿了点歌本,我看了一眼他的小屁股,包得浑圆,竟然让我动了一丝邪念,我在心里骂了几句自己,没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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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G5 A7 ]& t1 O7 L; n 他点了一首‘孤单北半球’,那首歌和他很衬。他唱的时候没有看我,而我却一直在看着他,眼睛都舍不得多眨几下。等唱完了,他要我唱给他听,我说五音不全的就免了。他不肯,于是我点了一首‘雨天’。说实话我唱得真的很不好,可他静静地坐着在听,没有说话,也没有评论,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因为这首歌又悄悄凝结起来。
) \1 O* d% h% d- w‘欧阳哥,有些话我想说。’他说。 ' H/ f" A5 d! f6 ^- I- Z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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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把话筒在座位上放好,挨着他坐下,把手搭在他肩头。他没有摆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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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c& W! p/ A ‘你是不是那种人?’他问我。 4 w. M% a2 _5 N, Y
% Y9 @- F6 \& d, l 我不知道他又要问这个,我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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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变成那样。’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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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R3 ?( g; u2 i1 u4 G8 U" p/ q( G ‘那样是怎样?你还认识其他人吗?’我问,问得也无心。 2 g- i; G) s& \; I/ U, u# n
1 d0 ~. l% z2 f2 z8 c3 Q! T ‘嗯。’他说,看起来很委屈。 & {) k, O4 j8 }8 W7 W* w. I! U
2 t/ b) I6 i, Z; C2 ^ 我隐约感觉到小孩子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也许他隐瞒在心里很久了,也许他很早就想和我说。他是需要我的帮助,我的劝导还是我的爱护? 1 r) Q0 t: z/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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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难了很久,终于说了一个故事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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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年前的暑假,老周在上海出差,周明独自乘飞机去看望他。在飞机上他认识了邻座的一个年轻男人,虽然他们年纪相差很多,可是他们聊得很投机。等下了飞机,那个男人说对上海很不熟,问周明能不能帮他找到那家在外滩的饭店。周明原来跟老周来过上海几次,外滩还算认识,就答应了。等到了饭店,那个人说要不要在房间呆一会儿,自己就去洗澡了,周明没有反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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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有些心痛,那时候他应该才十六岁不到吧。‘你怎么就那么傻?’我打断他,说,‘陌生人你也跟着走?’ 2 c0 B+ G2 e. ^$ S1 a% I4 ?& K+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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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泛着泪光,可看得出来他已经倔强地忍了很久。我本来想继续问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着他的样子,于他于我,我都不忍心再开这个口。 . T+ o/ B; k+ h/ T/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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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饿不饿?’我问他。 , l7 w0 }* a7 q#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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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你请我吃东西吧。’他擦了擦眼泪说。 9 y' d; C9 z x N5 [+ S3 _
1 ^, t$ p- t6 u$ K$ F 于是我请他到旁边还开着的店里吃了一大碗粉,正吃的时候,他家里人一连打了三个电话来催他回家。我怕他家里真着急,那些废话也就没有说了,等他吃完,我就给他拦了辆车让他走了。他想说些什么却也吞了回去,我和他就这么匆匆见了一面,唱了几首歌,渡过了一个奇怪但是难忘的夜晚。 % s- L2 G; _7 s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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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s; X2 i* F4 _( K( p1 @2 X自从到了长沙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家乡的环境和长沙有太多的不一样,没有了丰富多彩的街道,也没有了整天娱乐花边的围绕。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阶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很少再和他们交心聊天。我对自己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忘记在那个城市中无意遭遇的一段感情,忘记周明给我的那些欢笑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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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o; q2 r( v; M1 a 可是,我在家的前几天里握的笑容很少。我妈说我看起来憔悴得很,说是不是在长沙的工作很辛苦,我说不是。她又问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女孩子,如果合适的话,不妨问问她愿不愿意到家里来住几天,反正父母都是开通的人。我心里想,既算你们再开通,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傻傻地喜欢上了一个不经事的小男生。有好多次,在饭桌上,在和她逛街的时候,我都想把这几个月受的委屈都说给她听,就像在小时候那样。可是我不可以,我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一段特殊的,但是几乎每一个在中国的同志都会经历的在父母面前的那场亲情面前的温柔炼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