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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下雨了。”谢三轻轻地说。手里抖开一条毯子,走到谢斐身边躬身给他盖在膝上,严严实实地捂着。
. m7 X8 C8 c+ I9 u" { 谢斐早年在外面风餐露宿,上了年纪,关节难免就不好。
7 E) k" V) E5 @: t$ v9 U 还记得小时候,谢三睡相不好,晚上总踢被子,师傅也曾一夜三四次地起身,给他盖被子。
7 k" w! l# h- d5 l: ]# V 两个师兄特烦他,话多,麻雀似的走到哪吵到哪,夜里把水泼到他榻上。谢三不敢言语,抖着牙捱了一夜,第二天不止感冒,两条腿关节也隐隐作痛。9 l0 X' z; ^6 v3 X* o
谢斐为了他,亲自煎药,亲自喂水,好好地养着。
* O4 }8 F- N% _4 @ 谢大谢二怕他仗着师傅宠着报复,没想谢三在师傅面前却一句没提。病好了,还是吱吱喳喳地一样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大师兄二师兄脆生生地叫着,两个师兄倒愧了。
o. R+ S9 ?# X# t) h' w: \3 Q 谢三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9 [( [2 B" l' ?( A e" }& K. F4 h 一次养了五年的狗死了,谢三直接连狗窝一起丢到涧里了事。回来被问着,谢三闲闲说:“死了。”谢斐自己都尚有不忍,见他神色如常,半开玩笑地说他“没心没肺的”。- _4 s- a0 o k' T5 O7 R8 Q; U/ C
“师傅,三儿有时候不是不伤心,情到深处,大哭一场也是有的。只是那时候伤过了,就没必要老显得常常都记挂着。师傅,三儿从不愿装给谁看,您看到的三儿,全都是随心所至,都是真的啊,师傅。”谢三一日大醉,拉着谢斐的手喋喋不休地说。
N) t& e# @1 \9 }+ S5 |) i& ` 谢斐摸摸三弟子的头,这孩子年纪最小,跟他最久,名为师徒,情同父子。
, x7 O* Q; d) `8 Q4 @ 谢斐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洗剑山庄剑术冠绝武林。一次对魔教大战,谢斐带了谢大谢二前去,比武时只身独斗七大高手,出来回身就吐了血。' p: ~! B6 M1 l2 F
是夜山火,谢斐不顾伤重,同两大弟子在火中八进八出,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 e+ v ?+ k9 Y6 N1 O+ i 后来谢斐力竭,拄剑在林中长跪,却把两个弟子赶出火场。
G; K' ]0 a d @" x2 K- U, q# R 谢三不知哪里得的消息,夜骑八百里,不眠不休赶来,冲进山里找到谢斐。那夜少年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把师傅带得出来,一身浴血,头发眉毛衣服鞋袜全数烧焦。* d |- {3 P" g- t7 q/ _' z, J
谢大谢二主持山庄杂事,谢三衣不解带照料谢斐。本来相安无事,一日口角,谢三同师兄拔剑相向。& ?5 l6 K* g3 g9 r
言谈间有人听闻不知谁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师傅死了,你们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洗剑山庄是吧,没那么容易!”
1 Y: s, Y. ]# E" V 这话传出,第二天谢三就不见踪影。) G* @4 m& m! ^- C7 o% j
追追打打数年,谢斐再见他,已成长身玉立翩翩青年。. ]8 h8 t* I, U% [$ q/ _/ P! W
再不自称谢斐弟子,独身闯荡,以天为盖地为庐。饮则饮至酩酊大醉,杀则杀个血流成河。! Y' C% v3 I, j- ]+ X. M- ?
无意相见,一个不敢认一个。
2 C( y6 K1 ]# |+ J; n 一个是武林前辈,德高望重,一个是魔教狂徒,放诞不羁。8 e$ e* Y0 B7 }- U2 @
深夜酒馆里,谢三跪在谢斐面前嚎啕大哭,谢斐只是轻轻推开那手,割下灰袍一角离去。
/ a$ A3 p1 H: z 那人更随性所至,率性而为。还是被人拎出关系,谢斐,谢三,江湖间成了传奇,坊间更多是闲言碎语。
+ C( t+ K! k, [ 谢大谢二联手各大门派揭了谢斐的短,堂堂洗剑山庄,一夜之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E7 m* T. u3 e3 \ @; `3 D2 I
只因半途杀进来一人,一身灰袍,武功高得出奇,跟谢斐都不相上下。
( z- K* `* r6 A. M) D3 _' C 周围村子只见一把大火,三日不灭。
, K o% B* e. q4 O; W, l; h0 Y 无人见谢三带了一个灰袍男子住在山脚一郡里。两个人,一小院,常来送柴禾的樵夫有时见年青的抱着年长的坐在竹榻上,总抱着扶着,就像那是个死人一样没有生气。3 |8 p; l1 n, {, V
年长的脸上横七竖八都是疤,半边身子都是火烧的痕迹,眼眶处是令人发怵的大窟窿,若张嘴,连舌头都是半截的,总掩着面,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 V1 `7 C$ E a
年青的日日给他擦洗,给他梳头穿戴,若晴就抱出来晒太阳,若雨就同倚着窗看水滴。1 g5 n( `. b" B1 F3 y0 ~: Q+ W
谢三说:“师傅,你这样才好。这样你才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