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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钝重的沉闷的声音。枫的头突然倾斜。黑暗中他缓慢地转过脸来。血像一只手掌,无声地掌控了他的额头。5 R2 m. t% O7 D* S6 R) P
枫看着庆。他轻声得说,你在干什么。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冷漠。
) h% ?% b6 N ]! L# S庆又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咯断裂的声音。那困扰了他很久的幻觉,并不妨碍他体会自己眼泪地温暖。7 V# v! I; \: ]3 t
凌晨两点的夏天,风中有甜美的植物清香。庆憎恨这个男人再次给他以寂寞的背影。一次次把他遗失在黑暗里。在枫摇晃着试图向门外走去的时候,他举起手中地扳手,再次给他以致命的一击。+ n5 \- J1 U7 Z2 `$ A
枫只发出一声短促地低声呻吟。温热的液体四处飞溅,散发出泪所没有的黏稠芳香。6 S" Q- s. S2 b) Z- L
庆确定枫的身体里已经没有眼泪可以给他。但是鲜血却可以有这样地缠绵。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手心,他的肌肤,终于又感觉到枫的抚摸。如此无所不在。如此快乐。# F ^% n4 y/ p) L: k
庆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到皮肤在孤独中扭曲地声音。他在冰箱里堆满了苹果。
2 d; {; M) [! {' t" d有时候一边啃着冰冷地苹果,一边轻轻地笑。枫的爱情对他并不重要。可是他渴望枫的抚摸。他能够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声音。只有枫温柔或者粗暴的手才能平息这种恐惧。0 r6 C/ `/ z0 M; y+ w$ U2 Z
是和林分离的那一个夜晚开始。林说,跟我走。在空荡荡的深夜的车站里,他解开他的棉风衣的扣子,把庆裏在温暖的气息里。庆闭上眼睛。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才确信自己的安全。没有人带走林的诺言。没有人可以带走时间。, r4 K# Z7 j1 t- |9 [2 ?
庆从车站回到和枫同居了四年的房子,庆突然感觉到寒冷。他企求枫和他做爱。枫说,为什么不跟林走。他的眼睛下面有一道红色的伤疤。在和林的摊牌中,他突然出手。整个手敲在玻璃上面,血流如注。庆只是寂寞地看着他。他想他们已把彼此逼得无路可走。可是依然彼此需要。
0 a0 R# `: | Q+ U: f; D6 |% n庆花朵一样柔软洁白的身体,散发枫渐渐生疏的清香。把手指狠狠地掐在上面,留下枯萎的褐色印痕。庆在痛苦中安静地微笑着。闭上眼睛,一片黑暗。只有告别后的爱情还在。
& T6 Y' H* w5 Y2 v* L# o如果枫能够原谅他。庆想。他不愿意枫站在阴影里,垂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可是,他忘记他本身就是最大的阴影。
* Y/ h( ^6 ^' d" M4 t枫说,他已经无法在和他做爱了。枫用指尖轻轻地推开庆。我要看着你枯萎。枫终于轻轻地笑。庆再次微微晕眩地闭上眼睛。在黑暗中伸手抚摸自己的皮肤,丝缎一样光滑冰凉的皮肤,因为绝望而像花瓣一样地干涸着。; b& U0 z) \1 C( E9 \
庆终于习惯倾听它们在寂寞中发出的声音。咯咯的断裂的声音,无声地扭曲中。林说,你这样漂亮的男子。林的眼光无限婉转。林的气息终于逐渐淡泊。留下支离破碎的残局。枫和庆面对。
& K: C5 D! x0 V8 P枫压住庆的手臂,把点燃的烟头摁在他的背上,听他发出猫一样的尖叫。这是枫喜欢的游戏。枫说,为什么不跟林走,告诉我。他一边问,一边换一块皮肤再摁下去。庆看不到他背上的伤痕。就像他不知道他可以负担的绝望有多重。' H3 h5 W$ Y4 H" u X
走在大街明亮的阳光下面,庆和任何一样年轻的男孩一样。帅气的脸庞,肌肤里散发出清香。他想,他还可以正常地爱一次。真正的正常健康地爱一次。当枫把冰凉的红酒倾倒在庆的皮肤上,酒精灼痛他溃烂的伤口。
( `1 N2 D& G7 o庆只是无法容忍枫把他独自留在黑暗之中。孤独的感觉使他崩溃。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在从空荡荡的车站转身的时候。庆想象着林遗留的温暖气息。他想到了死亡。他有了堕入黑暗的预感。天空中突然有灿烂的烟火闪过。他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
1 U, Z# N" U9 y7 T庆对枫说,别离开我。那次庆发烧。他是个孤儿,十七岁开始和枫同居。枫一直是他生活中唯一一个男人。直到林出现。枫深夜抱着他去医院急诊。庆在他坏里轻得像一只栖息下来的鸟。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7 d, n. ~2 k' @
那一次昏迷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枫在他的身边。枫冷漠地俯下脸说,我不会放了你。可是我也无法再好好地对你。或者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才会自由。我也会自由。然后他匆猝地别过脸去。有温暖的液体滴落在庆的脸上。那是枫唯一的一滴眼泪。; @7 f( f, m2 z$ N$ N; W" k0 v9 a+ h
庆并不是刻意要杀枫。他想。枫强迫他去精神病院看病,强迫他吃药。可是他觉得自己没有病。他只是想让枫抚摸他。他渴望他能够抚摸他,而不是把他自己一个人留在黑暗中。庆听到自己身体发出咯咯断裂的声音。有时庆只是恐怖地轻声呼吸。很多时候,他都是安静的。* x: V+ b* G6 w: B1 B7 E( E" \ {, A
庆只是对疯说,别离开我。那个凌晨,庆也是这样低声地企求着,然后举起扳手,用力地敲向枫离去的背影。! P% g* K$ Q8 w4 m! Y4 x/ A
在他迅速冰凉下去的脸颊旁边,庆伏下身轻轻地对他说,我不跟林走,只是不想和他说再见。我憎恨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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