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爹爹三个娃》BY 风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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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席愿捡回来的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嘴巴却甜得腻死人，坐下来没多久，就已经把席炎和我的马屁都拍青了，连席天这小笨宝宝，也被他找了无数有的没的优点来赞美，乐得小天忘了自己姓什么，高兴地邀请对方今晚一定要住在他房间里，两人再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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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对这个孩子很有好感，叫福伯重新拿了碗筷来，请他一起吃晚饭，慢慢聊着问他家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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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姓什么啊？”

    “齐。”

    “噢，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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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H) ^2 a8 p, Z3 A( K; F3 a! L    “齐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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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9 T: P: x0 v# A    “哦，齐齐攸。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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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伯伯，我就叫齐攸，不叫齐齐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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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t7 R  T9 T    “是吗？你这孩子，居然连自己名字也会说错……”

) B( P4 w6 l  M7 I6 N. U7 W! n0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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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W( v$ P5 C3 P, l$ @    “齐齐啊，你家住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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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8 Q- D  a( x# g    “西城外上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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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R7 a, A/ X* A* c0 P    “家里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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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猪。我爹养的猪，肉质和别人的不一样，吃起来特别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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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n" X, q/ B) l, k8 F2 ]$ s$ X8 q    “真的啊，小天也喜欢吃猪肉呢。是不是啊小天？”

    “对对，猪肉比牛肉、羊肉都要好吃。我最喜欢吃了。瘦的好吃，肥的也不错，当然五花肉最好吃。如果用来水煮，吃起来会比较嫩，红烧也可以的，炒青椒肉丝的话，最好用里脊肉，炖汤的话猪脚和猪骨都不错，肉片也蛮好。猪耳朵和猪尾巴卤起来吃最有味道，还有排骨，我最爱吃粉蒸排骨，另外猪的内脏，比如猪肝、猪肚，猪心，对了，对了，还有猪大肠………”

8 `' v# ^4 q, w, T+ E  N    等桌上菜都快凉了，小天终于发表完对于猪的感受，停下来喝汤。我这才抓住空子继续问：

    “齐齐啊，你怎么一个人到城里来了？”

    “我爹上个月生病死了，请大夫办后事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现在连买猪崽的钱也凑不齐，所以我只好到城里来………”

: E; k& |: e$ c* v5 X6 W; X    我滴下了同情的泪水：“你这么小，就要自己到城里来挣钱，一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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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M7 l+ o0 y- b4 }( g9 u    “也不是很辛苦，我今天刚刚才到，很顺利就找到席愿了。”

! _1 ~0 w: B; ^1 n    “啊？你是专门来找席愿的？原来你们以前认识啊？难道你们俩之间……”

    “爹，”席愿脸上挂下黑线，“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哪有胡思乱想，如果你们之间不是有什么的话，人家为啥来找你？齐齐，你告诉我，席愿是不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一定叫他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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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i% Y, F- Z) `. p7 d    齐攸感动地热泪盈眶：“席伯伯，你不仅是美人，还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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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当然的。说吧，找席愿干什么？”

    “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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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2 E, S4 i% Q' a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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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欠我爹一头猪钱。”

    我抬头看看席愿，连一家之主也忍不住抬头看看席愿。

    “真的吗？”席炎问。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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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m$ v- m$ `- C6 I/ [0 `# |9 P" h    屋子里一片寂静。

    许久许久，席天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家……已经穷成这样了吗？那我以后，是不是都没有猪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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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压低了嗓音安慰他，“你是已经嫁出去的人了，楼京淮家很有钱，想吃什么他都买得起，只是爹没有嫁妆给你了。”

' k8 z0 n) A9 M) ?% ^    “爹，如果我没有嫁妆，京淮哥会不会不想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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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H7 t1 E7 |% B    “……应该不会，不过也难说，这年头嫌贫爱富的人太多……”

    “他会嫌弃咱家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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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Y& t: L( p* I$ g    “表面上看好象不会，可以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能肯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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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如果京淮哥不要娶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那就只好留在家里……不管怎么样，爹是永远都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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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n! n$ _' z$ F7 _6 C% ?4 p; U    “爹……”席天感动地扑进我怀里。

. N( F/ f! E7 r& W) N# g    席愿啪得一拍桌子，脸上暴着青筋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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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天和我吓得抱成一团。但我毕竟是当爹的，定一定神之后立即回嘴：“你吼就吼，干嘛拍桌子，你一拍，就得去买新的，你还欠着人家猪钱，难道要把小天卖掉去还债吗？”

    “爹，”席天哭着说，“你不要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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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连席炎也忍不住道：“你们两个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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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之主发了话，我们也只好乖乖站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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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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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P" Q9 \# ]  R! I    “在，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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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v! F5 L" W/ k  P: O    “家里的事业一向靠你一个人打理，我平时也没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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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6 a9 W3 O* K5 r* S    “大哥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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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Z3 S* H) p, y    “可是如果营运中出现什么问题，你大可不必瞒着我。毕竟我也有一份薪俸，多多少少可以救一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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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X8 t# O0 J! k    “大哥，”席愿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家里的事业很顺利，一点问题也没有，这个齐攸的猪钱，只是中途出了点小纰漏而已。”

    我和席天一听家里还没有穷，立即来了精神，高高兴兴又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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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么回事？”席炎问。

    “是这样的，因为齐老爹的猪喂的好，所以咱家悦丰酒楼一向是专用他的货，每月按收猪的条子结一次帐，上个月齐老爹没来，悦丰楼的掌柜就托下乡采买的人把猪款带过去，可是一时大意，收猪条子的存根丢了一张，因此少算了一头猪钱。这本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这小子进城来讨，补给他就完事了。”

    “完事了？如果这样的话何必找你，找悦丰楼掌柜不就行了？”

+ Z( a) L1 S6 ^) r% K    一提到悦丰楼掌柜，齐攸很愤慨地插嘴道：“那个掌柜的好凶。我们本来是托同村的阿根进城时顺便帮我们讨的，当时以为楼里有帐，所以就没拿收猪条子，可是那掌柜的咬死不认，还说阿根讹他，叫人打阿根呢！我听了真是生气，一打听，这间酒楼的老板是席愿，当然就找席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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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席愿把钱给你了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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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x+ L5 I9 L' d    “没有。我守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住他，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还把收猪条子给他看，结果他不给钱，还拿银子砸我！”

+ G  C% S# l2 K# _6 r    我登时大怒，竖起了眉毛：“小愿！你怎么是这种人！爹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你欠钱不还，居然还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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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愿狠狠瞪了齐攸一眼，道：“谁打他了？我身上没碎银子，拿了五十两一个银锭给他，叫他不用找了，他不肯，叫他明天到柜上拿，他也不肯，我又急着回家，只好把他带回来，看家里有没有零钱。”

    “我当然不肯！”齐攸梗着脖子道，“我家里没钱，但也不是要饭的，该拿多少钱拿多少，一文也不会多要你的。再说明天到柜上，万一又说我讹人怎么办？为了堵你容易吗？从早晨等到晚上，连水也没喝一口的！不就是踢了你两脚吗？居然嫌我脏，拖回家用热水煮我，你想杀人灭口啊？”

    这孩子年纪虽然与席天差不多，但口齿伶俐胜他十倍，一番话说得连珠炮般，气得席愿脸发青，实在是令我觉得欣赏之至。

    “齐齐啊，你别生气，这件事是席愿他不对。现在这么晚了，你在城里又没什么住处，不如就在我家住下，明天再拿钱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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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攸回头一面向我，立即绽开乖顺的笑容，甜甜道：“我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刚才一进来，看见席伯伯这么漂亮，席大哥这么帅气，还有小天哥这么可爱，就觉得什么火气也没有了。我在家里其实很认生，最怕跟陌生的人说话，但你们三个人都对我好温和，好亲切，让我一点生疏的感觉也没有，就好象已经认识你们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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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愿转过头去，作呕吐状。

& \8 h' V9 }1 I, I5 {    席天却大起知已之感，拉着齐攸的手道：“就是就是，我也很认生，可见到京淮哥时，从第一眼就好喜欢，愿意跟他说话。想不到你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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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顿时相见欢，说着说着就搂成小小的一团，咬起了耳朵，时不时还发出格格的笑声，听得席愿不停地打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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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席天，齐攸今晚就给你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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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b. N, x# r    “知道了，大哥。”席天高高兴兴牵着齐攸的手一起离开。席愿耸耸肩，哼了一声，也转身出去。

    我蹲下身，想收拾收拾被席愿一掌拍碎的一片狼籍，却被席炎握住了手。

    “这个不用你弄，”席炎将我拉起来挽在手臂上，“走吧，我送你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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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静夜，天阶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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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着席炎的手臂，走过长长的走廊。  

席愿在院中练剑，剑花似雪，人影如龙，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拿剑的时候，剑身比人还长，斜斜地拖在地上，先是用来掘蚂蚁洞，后来竟想去捅马蜂窝，若不是我抢得快，这个英俊少年早就变成斑点美人了。  

. o: E, f% w- r7 a" ^“咦，小愿的剑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好了？”  

; O, X' L% ?+ X% G“从你开始对玩弄小天感兴趣，不再每天指点他练剑的时候起。”  

  ~7 c8 @2 T6 I4 E, S( @5 g－_－|||||||…………这个大儿子最讨厌啊，真想咬他两口，可惜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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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1 e. A# m7 Z; N4 z  B- y$ G秋意已浓，夜风渐冷，转过月亮门，席炎解下外衣披在我肩上。前面就是席天的房间，点着灯，两个小小的身影映在窗上，正在玩闹，隐隐传来模糊的笑语声。  

“如果齐齐是盗匪派来踩盘子的，那他根本不用套话，只要随便一问，小天就会把家里藏金银珠宝的地方全告诉他。”我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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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根本不知道家里值钱的东西藏在哪儿。”这是我没有幽默感的大儿子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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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S9 M# Y( C+ M我叹了一口气，“还记得这孩子刚捡来的时候，没有奶水，整天含着我的手指头哭，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还不是被你给催的。每天晚上都跑到我们床边，梦游似的说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才长得大啊’，然后再回去睡，吓得我们三个人拼命地长。”  

“有这种事？”我歪着头使劲想，也没什么印象。可能真是梦游吧。  

席炎伸手在小天的窗棂上一弹，低声道：“别闹太久，明天不许赖床的！”  

7 J' G1 ^' Y0 u6 m! o9 ]闹成一团的两个身影一顿，随即传来席天细声细气的声音：“知道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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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x+ K, W6 Z/ |再走过几间厢房，便是我的卧室，小珠站在台阶前，恭声道：“大爷，太爷，热水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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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5 \" A, W3 u# w1 M4 L8 R我扁扁嘴，为什么先叫席炎啊，这明明是我的房间嘛。  

进房解下外衣，洗了脸脚，把束起的发髻打散，跳上床，席炎把被子轻轻拉到我胸前，在床前坐下，摸摸我的额头。  

  |1 f9 [: ~8 a0 t5 T3 S% w( t“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呢。”我得意地说，“你别忘了，只要坚持一连三个月不生病，你就带我去苏州听歌的。”  

1 d' Y' _/ g  x2 Y/ ?“好啊，你身子好，带你去哪里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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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O  m3 B4 Q; y& _“我还想去天竺，你说要多久不生病才可以去呢？”  

3 q$ U8 V4 a8 s$ Y) e“七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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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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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L0 X. a) X8 I“别算了，再过七十年，你一百零七岁，差不多也该是去西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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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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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r" {$ N: W4 B“觉得冷不冷？该换厚一点的被子了。”  

/ O2 r& R( R- ^“不冷，再过几天换吧。还没开始降霜呢。江南的地气，比北方暖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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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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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 _" b( @+ i: m“嗯。”  

- X! x1 ?% f/ O  t' v“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让我想想……，眼睛很黑，额前的头发总是长长的，你其实长得不是很象他……他没你这么高，也单薄些，脾气很好，很少见他发过火，有时喝过一点小酒，就喜欢站在湖心亭边吟诗，可惜吟的诗没有一首是他自己写的……”  

# H2 |5 ?$ N% E7 _* M0 B1 z/ @- @“他不会做诗吧？”  

8 p& `( a3 w. f) F; }5 v“嗯……他不会做诗，字写得烂，也没有武功，力气很小，去爬燕山，从来没有自己爬到顶过，人也不算太聪明……，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席炎笑了笑，点着头道：“可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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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S% p  U4 A, v: L我也笑了起来。真的，席炎一点也不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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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话，我总觉得席炎比较象我，毕竟是我养大的小孩嘛。只不过当我向别人发表这个观点时，所有人都是一副暴笑的表情，席愿毫不客气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他是一家之主吗？不是因为他是大哥，而是因为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点象你！”  

9 Q6 a2 x; A9 S% e* Z就连那个时候还很小的席天也奶声奶气地说：“我觉得比起大哥来，隔壁阿花家的猫还比较象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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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U/ N, U' `害我郁卒了好几天。  

1 {/ g' W3 z0 ^: t6 Y- R% v有风从窗缝钻进来，我缩了缩脖子，席炎起身去把窗户关严，在桌上倒了一碗温热的茶水喂给我喝。  

9 m$ }' ]9 ?% k: w8 A1 t7 l“小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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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G! `8 I" r" p6 F“明天小天一定会邀请齐齐在咱们家多住几天的，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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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意。”  

, S% A% @1 D5 }8 i4 w3 y8 L: r7 d“可是小天从小就没什么适龄的朋友，这样会扫他兴的，虽然那个齐齐……那个齐齐的确是……有些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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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看出来了？”  

我抿抿嘴角一笑，想起齐攸那双细嫩的小手。骗我没养过猪吗？以前在乡下住时，我不仅养着三个小孩，同时还喂了好几口大肥猪，打猪草、煮猪食、清扫猪圈，席炎那时最多会帮我看着做饭的火，席愿只会用剑到处掘蚂蚁洞，席天还没断奶背在背上，整日地劳作，手上想不起茧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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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T8 `1 Y9 r; D5 b" B! o席炎从被子里把我的手拉出来，贴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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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4 w% |, ^7 g, F0 b2 k不过我也算运气好，三个小孩都是好孩子，席炎席愿稍稍长大一点，我的担子就减轻了，等到大儿子当家后，我就完全变成了一只米虫，连席天都是两个哥哥在教养，几年下来，一双手早就回复柔滑，只剩下一两个陈年老茧，大概是再也消不掉了。  

“让齐齐再住两天吧，我总觉得他也不象是坏孩子，说不定只是哪家的公子哥跷家出来的，你和小愿查查他的来历，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再说了，家里还有我呢。”  

) \6 i; r0 k+ Y3 K“就是因为家里有你，才要小心一点。不过他一个人的确也翻不了什么大浪，先不管吧。”  

我高兴地探出半个身体，抱住席炎的脖子。别看他平日治家严谨，只要我俩单独在一起时软语求他，他多半什么事都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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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V* L* [9 z. Z9 w) j- R# t# T$ \& b; m' ?我这个爹，到底也不是当假的。  

席炎用被子裹住我的肩膀，重新按回床上，目光有些不稳，斥道：“当心着凉！还想不想去苏州？”  

8 m; W( l$ {% a我赶紧缩回被窝里，“小炎……”  

! x7 c  ?# o9 A" d$ l+ ?6 z“嗯。”  

“今晚跟爹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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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3 Q5 V, A& R4 r4 L- l3 ]- T( z: w我嘟起了嘴，“什么嘛，以前你们三个都喜欢跟我一起睡的啊，可自从家里房间多了以后，一个个都搬走了，把寂寞的老爹爹独自丢下来，为什么啊？”  

席炎用黑嗔嗔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7 A3 H- O/ @/ }/ [* ~, f! P“当然想啊。”  

“那我告诉你，”他把脸凑近我的枕边，小声但清晰地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喜欢跟你一起睡过！”  

, Y1 [* S/ ]% Q1 S. V5 F& Z“啊？”  

0 r# a: V! R$ O1 o9 O) H& z“因为睡在你旁边的人，每天晚上至少会被你踢下床三次，小天有时太困，干脆就不再上床，裹着被子睡在地上，天亮时才被小愿给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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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以前那是没办法，家里只有一张床，现在有条件了，谁还愿意受这份罪？”  
席炎轻柔地笑了起来，伸手把我身体向床里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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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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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只是解下外衣，掀开被角滑进我的身边，伸手将我揽到他的臂弯中。  

“你不是不要跟爹一起睡吗？”  

9 L4 o. e5 Y2 U/ a- t/ ]6 ?5 s3 E1 j“我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可以把你从头到脚整个儿包起来，你以为还踢得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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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是你也不是今天才长这么高的，以前你要是在我房间呆得太晚，我叫你一起睡，你都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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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d/ W! h' Z  m1 E席炎长长的睫毛顺下来，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放在我腰上的手臂也轻轻地动了动，但随即又停住，半晌后，他轻轻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想啊，不想就不会问你了。”  

" [5 Z" O% j( n! B; d他慢慢把下巴放到我的头顶上，低低地笑了声，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7 g8 I5 R/ V% M$ {3 s! D我用脚踢了踢他。真是讨厌啊，明知道老爹好奇心强，偏偏还这样吊我胃口，摆明就是知道我拿他没办法。  

1 g; k, s# B4 h1 M/ r% ]7 Q6 y“好啦，”席炎见我不高兴，柔声哄道，“闹了一天，你不累吗？睡吧。”说着微微收紧了双臂，低下头，在我的脸上浅浅啄了一口。  

; M. a1 ~5 f6 J3 L我顿时十分感动。当初捧在手里的小毛头长大后跟爹都不象以前那样亲昵了，现在只有席天还常常亲我，两个大的早就不来这套了，有一次我问席愿为什么，他说：“大哥不许啊，说是都长大了，还亲来亲去的不象话。”我一听是户主的意思，就不敢再问。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从一家之主那里赚来一个亲亲，以后一定要多多叫他跟我睡，好联络一下父子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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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二天一大早，席天就在门外砰砰地敲，叫着：“爹，起床了，今天太阳好好哦！”

& v4 b. q/ ^  {" c. x5 }$ ]! ~    坐起身穿好衣服，旁边的被褥已经凉了，席炎早就出去晨练。

+ }, n4 M" R9 o& t0 W/ `    开门把小儿子放进来，他手里端着热水，拧干了手巾上来帮我擦脸梳头，齐齐跟在他后面，转来转去地看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席伯伯，你好漂亮哦，我真的觉得你比皇宫里最漂亮的人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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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Q2 ^- h* f0 X2 ?3 {. S: z    “这句话你昨天说过了！”我拍拍他的头，“换一句来听听。”

    “那……你比我家养的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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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i, n. y) U5 G( F4 k    “停！”我大叫一声，“好了，不用再说了。”

    席天完成了他的工作，凑过来在脸上柔柔地亲了一下，格格笑道：“爹，弄好了！”

    回头看看粉妆玉琢的小儿子，想想最多再有两年他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心里不免酸酸地，一把搂进怀里，扁着嘴说：“小天，你为什么一定要嫁出去呢？不嫁好不好？”

! z2 \4 _' M8 c3 O* i$ M    “可是二哥说如果我不嫁的话将来没人养我，会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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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们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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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说他将来要娶惊世大美女，不要拖油瓶。”

    “还有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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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I2 R2 W; P    “二哥说大哥将来很有可能失恋，呆在他身边好危险，会被拿来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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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怒，一竖眉：“我大儿子是天下第一乘龙快婿，谁敢让他失恋，老爹把她打成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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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齐在一旁鼓掌赞叹：“席伯伯，你好有气势啊，将来一定是一个厉害的公公，所有媳妇都会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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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得意，就把刚跟小儿子聊的话题忘了，带他们一起到饭厅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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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兄弟已经坐在桌边，席愿精神抖抖，神采飞扬的样子，可席炎面上微见疲色，似乎昨晚睡的不是很好，我赶紧拼命回想，有没有半夜踢他下床。

' K1 t/ G) g# i    大家坐好后，小珠端上早餐，齐齐乖巧地帮大家盛粥，第一碗恭恭敬敬奉给席炎，看来只短短一夜，他就已经摸清了这里谁当家。

    林伯做的卤汁馒头非常好吃，是我最爱吃的食物之一，所以一端上桌，席炎就拣了一个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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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昨晚大哥睡你屋里吗？”席愿喝着粥，随口问。

. j0 u& P& |7 Y+ I0 _+ B    “是啊，好久没跟儿子一起睡了，真高兴。”我看看席炎，“小炎，你今儿早上什么时候起来的啊，动作那么轻柔，我都没感觉到。”

    席愿差点一口粥喷出来，忍笑道：“爹，只要您老人家睡着了，房子塌了都不会醒，大哥就算是从床上鲤鱼打挺跳起来的，你也感觉不到，犯得着轻柔吗？”

' Y  H7 E, o0 x3 v    我委屈地看看席炎，他瞪了弟弟一眼，席愿赶紧埋头继续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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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席天放下饭碗，很认真地说：“大哥二哥，我想留齐齐在咱们家里多住几天，他难得进城一趟，我要带他到处好好逛一逛。”

/ J8 `0 B3 j. i+ B% E) I  p    “他家买猪崽不是急用钱吗？有时间在城里多耽搁？”席愿瞟了齐齐一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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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今天刚好他们村里的小锁要回去，可以托他把钱带给齐齐的娘。”席天居然对答如流，可见昨晚被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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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你，这事儿问大哥吧。”席愿又瞟了齐齐一眼，淡淡地道。

) `9 k6 ^/ r8 F0 y3 y6 e# Y6 ]# [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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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4 t0 |5 P1 R1 D    “好吧，你们在家小心别吵着爹。”席炎点了点头，又转向我，“爹，你别忘了自己的年纪，身体又不好，不许跟他们两个一起疯。”

    我微微嘟起嘴，又不敢反驳，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 n( f% a* f$ P: S    “对了，今天南安王爷一行抵达扬州，为圣上南巡视查，我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你们别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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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我说，“你要请南安王爷吃花酒么？”

    席炎狠狠拧起眉：“爹，我说过很多遍了，只有上次涪威侯爷再三求我，我才陪他去过一次花楼，也只是单纯看歌舞而已，你还要念叨多少次？再说这回南安王爷是携眷前来，又有江浙巡抚大人陪同，吃什么花酒？”

    我低下头，小声道：“随口问问嘛，你干嘛发脾气？……心虚……”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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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7 Q* v9 l( ~    “对了小愿，巡抚吴大人写信来说，南安王妃最爱苏绣，你在咱家铺子里挑一幅精致一点的，到时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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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王妃多大年纪啊？”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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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R2 h) P) U1 N0 ?2 m    “四十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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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不漂亮？”齐齐问。

1 u3 g, ?$ t4 ]+ P! q1 J$ @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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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d$ ^) \' w4 P) F4 h, v    “你是小色狼啊，”席愿斜眼看着齐齐，“整天就在意漂不漂亮的？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可以当你妈啦，就是漂亮你又想怎么样呢？”说着自己转头问席炎，“她有女儿吗？”

    “有。”

    “那小郡主会一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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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 w2 |: d1 o9 [; W2 \/ ]! ?* Z    “好象是全家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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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郡主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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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1 u- }* n6 d6 r  N* p8 l    “据说艳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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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n" i9 A$ |; |    “大哥，你请南安王爷一家来吃饭好不好？”席愿高兴地提议，“也算尽你的地主之谊嘛。”

& F$ e: s' S0 {2 U+ i) [, ]( J    我捂着嘴笑了起来。齐齐一撇嘴：“这才是色狼。”

    两人用眼神在空中交战片刻，火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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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主没有管，我和席天乐得看戏。一顿早餐，吃得格外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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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席炎临走时，安排了五个侍卫，叫我今天在城里面走走，但不许跟两个小的一起疯玩，我高兴地答应。

1 O& f' v8 @, _, @$ T0 W    背完早功课，席天将我的帽子拿来帮我系好，和齐齐一起出了门，后面摇一摇的跟着一串人。

    齐齐真的象是不常逛街的人，看到什么都稀奇的要死，连捏个泥人都可以津津有味地从头看到尾，席天买来想送他时，他却又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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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一条街，我觉得有些累了，步子渐渐放慢。一起来的福伯赶上前，指着左边一间茶楼道：“太爷，你进去坐一下。让少爷们自己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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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8 k9 P/ L4 I! V) Q' u    在我家，所有人在安排的我的行程时都不会用请示的语气，我也习惯了，乖乖地由席天扶上楼，坐在二楼临街的隔间里，喝茶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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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不要乱跑，我和齐齐等会儿到这里来接你。”席天柔声细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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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m: E3 R0 l! }, R    我回头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几个护卫，再看看同桌的福伯，这种阵势，就算想跑也要跑得了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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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2 u4 v6 T7 `3 ^; X    两个孩子手牵手蹦蹦跳跳下楼去，我觉得不放心，叫比较机灵的阿发跟着。

    茶楼的对面是扬州城内鼎鼎大名的醉花楼，因为是白天，尚没有门庭车马喧，但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流仍然比较多，我趴在窗台上看得十分兴起。

9 W8 x7 b. R3 p1 k) p$ W0 O    “福伯，你看那个，穿绿衣服的，象不象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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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张守备家的二公子，你小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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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8 b: W# D4 E    “哈哈，他旁边那个，也很象青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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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爷，人家穿的可是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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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1 D6 q1 I# j8 p    “那就象剥了皮的青蛙嘛……”（＞＿＜~~~~~~对不起蛙子妹妹，这句话不素偶说滴，素爹爹说滴，要扁人去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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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N0 ^7 V* v# R# d    “………”

9 c: b$ ^/ j& H3 S+ x  _    “福伯，那个人我认得，上次他在街上拦住我，被席愿打得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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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T. g- `6 q! o* O    “那个是本城大珠宝商林家大爷的小舅子，就因为被二爷打了，所以林家大爷亲自跑来找到二爷……”

    “他想干嘛，明明是他小舅子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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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送二爷一对夜明珠当谢礼，说是早就想揍他小舅子一顿了，没好意思下手……”

    “这样啊………不过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怎么他脸上的肿还没消，跟个没蒸好的馒头似的……”

    “他本来就长得这个样儿啊。再说太爷你说话太刻薄了，怎么能这样形容人家，就不能用些好点儿的词？”

/ F8 ]% i8 u1 u2 S* }/ o& F    “那你说象什么？”

. q3 a2 Z: Z# Z    “柿饼。”

. {! D, u4 F: D  o    “……福伯，你确实比我有文采，这样说听上去甜美多了……”

    “谢谢太爷夸奖。你可以再吃半块蛋黄酥。”

    “吃一整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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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 w- Z$ E  T0 ^7 Q+ o    “蛋黄酥不好消化，大爷吩咐了，不许你多吃。”

    “……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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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点心，福伯拿了一个小软垫让我靠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再喝喝茶，约摸到了中午时分，听到楼板咯吱呼咯吱响，阿发的声音传来：“三爷，你小心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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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d2 j+ Z/ }- U! A; B- G+ _    福伯迎向楼梯口，席天与齐齐的身影慢慢冒出来。

; Y8 U7 u/ w# r8 ?" c! O    “小天，齐齐，玩得高不高兴？”我问。

    席天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抬起头，白嫩嫩的脸蛋两边挂着泪痕，小嘴一扁一扁的，看见我，眼泪在眶里打了个转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我怀里。

    “这是怎么了？”我抱着小儿子，问齐齐和阿发。

0 ^, J/ g4 s, U    齐齐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愤愤之色，气呼呼地说：“那个死女人，她欺负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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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I2 q( T& ^    “哪个死女人？你从头说好不好？”

- w# c. `; n, \! ~7 F# P9 b    “是这样的，”齐齐坐下来，喝了口阿发递给他的茶，“我和小天正在逛街，遇到一个叫楼京淮的人，正陪着几个人在酒楼上吃饭。那个姓楼的看见小天，很高兴地叫他上来一起玩，然后我们就上去了。桌上有五六个人，姓楼的介绍说都是什么扬州…扬州有名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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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扬州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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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那个死女人也在，另外还有她爹，她爹是江浙巡抚，这官儿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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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4 T) m# `7 n  q5 d    “比我家小炎大，算是小炎的上司。”

    “姓楼的让小天坐在他身边，给他夹菜，跟他说话，那个死女人就不高兴了，提议说是太无聊，要来行酒令对诗，非要小天也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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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怎么会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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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小天对不出来，那个死女人就笑他，说什么席大人状元出身，席二爷也算风雅儒商，怎么席家老三笨成这个样子……”

    “小天就哭了？”

    “开始没哭，那姓楼的帮小天，说他年纪太小，慢慢会好的。”

    我看看小天，觉得自己没楼京淮那么乐观，我估计小天就算到了八十岁，多半也学不会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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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继续谈诗论文，姓楼的作了一首诗，我和小天都没听懂，但大家全说好，那个死女人也和了一首，大家还是说好，有个人说姓楼的和这死女人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小天就有些想哭了，后来连姓楼的都夸那死女人是难得一见的才女，所以………”

    “他就哭着回来了？”

    “嗯。”

7 P5 n" c* m& k! r    这时席天从我怀里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抽抽噎噎地说：“爹，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家念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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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一口气，拿手巾擦擦他的脸。我可爱的小儿子，平时最怕的事情就是念书，想不到为了在楼京淮那里挣面子，竟也会主动要求去念书。爱怜地朝他一笑，我抬头向一直站在楼道口的那个人说：“我家小天的确不擅长诗文，若你喜欢才华横溢的书生，就不要再来找他了。”

    楼京淮松开握着栏杆的手，走过来把小天搂进自己怀里，苦笑道：“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就知道你不会做诗，但我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如果你在意，以后我绝不在你面前谈论诗词歌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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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l) G( M2 F4 }! Q    “可是……”席天结结巴巴地说，“你的朋友都好聪明……只有我那么笨……”

    “谁说我的小天笨？”京淮拧拧他的脸，“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做出来的事情，笨得让人不敢相信。小天，如果有一天你变得象那些人一样聪明，会见风使舵，会计谋机心，会趋炎附势，会巧言令色，会说一套做一套，也许我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喜欢你喜欢到心口发疼了……”

, L! P/ F5 [: [: _' w" Y    “你心口疼吗？”席天着急地伸出小手替他揉着，“要不要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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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疼了………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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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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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D7 Q) F/ J5 ~* G' S    “京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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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紧猛咳了几声，提醒这两人目前尚在公众场合，不宜太过激情。席天红着脸挣开楼京淮的怀抱，回来我这里，担心地问：“爹，你嗓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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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9 \) T5 U* }# h    “没有，”我拍拍衣袖站起来，“中午了，爹饿了，谁要跟我一起吃午饭？今天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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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也许是为了补偿席天受的委屈，也许是为了讨好我这个当爹的，楼京淮热心地推荐了几家有特色菜肴的酒楼给我，挑挑选选后，我们一行人来到以素斋闻名的一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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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可别客气，我难得请一次客，爱吃什么点什么，千万别替我省钱啊。”我挺胸抬头当先而入，虽然脸上还罩着帽纱。

' p% @+ ?' M# y: u% ]    店小二听见我说话，殷勤地迎上来：“几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今天客满了，恐怕还有一阵子才能有空座呢，怕饿着各位，不如另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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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i$ _' G    我一把掀开帽纱的下沿，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嘴脸，凶凶地道：“这是什么意思，大爷我有的是钱，快给大爷腾一个雅间出来！”

    那小二不卑不亢地一笑，躬身道：“公子说哪里话，您是小店衣食父母，怎么敢得罪？确实今天不巧了，您来迟了些，这满座的客人都是客人，您叫我赶谁也不好，是不是？”

9 L, M, y$ r3 o8 W3 c    “我管你赶谁？反正大爷今天在这儿吃定了，还想在这地面上混的，快照大爷吩咐的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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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q& i6 Q7 [8 S    我威风凛凛地说完，小声问楼京淮，“觉得怎么样，一般的恶霸都是这样说的吧？”

    楼京淮忍着笑点点头。

" O* q* G7 Z8 o0 e3 }# b    “公子您开玩笑了，”店小二把手巾朝脖子上搭，冷冷一笑，“我们一品堂全靠来往的客官们帮衬才在京城这地面上小有薄名，到现在为止，还真没碰上不赏脸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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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敢跟我顶嘴，阿牛阿发，给我把这个店子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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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牛应了一声，上前几步。阿发则陪着笑问：“太爷，真要砸？”

    “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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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爷，这可是咱们自己家开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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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T, h+ H8 i9 q% Z2 O' E    “我知道！砸！”

    阿牛阿发走到了最近的一张桌子前，运了运气。我看看店小二，他还是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好象吃准了我们不敢真的动手一样。

    “喂，这里被砸了你会被老板炒掉的哦。”齐齐说。

    “不会的，他是这里的红牌，二哥才不会炒他。”席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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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4 c0 `9 m  l, N    “啊，酒楼也有红牌？我以为只有妓院才有哩……”

7 I7 R& t  Y7 l. ^  e$ M8 ]/ L7 k$ D    “太爷，我们真的砸了啊？”阿发再次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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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x0 a# O) H    我恨恨地瞪了店小二一眼，扁扁嘴，揪揪他的衣角，粉委屈地说：“我今天真的是请客啦，小纪啊，你就不会想办法给我弄几个位置嘛。”

: U. Y: d/ w2 f# O& ?6 S% Z    店小二低头看了我一会，嘴向两边一裂，露出洁白的牙齿，“哟，这不是太爷吗？您早点用平常方式说话，我不就知道是您了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害我愣没认出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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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4 f$ W8 {' G0 Q    我嘟起嘴，又横了他一眼，抱怨道：“小愿真是的，尽请象你这样的怪胎来做事，真奇怪这酒楼居然还没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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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W/ f' K! @+ ]. g$ A) _! m    “爹，我记得小纪哥不是二哥请的，是被您捡回来放在这里的啊。”席天甜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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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连你也跟着欺负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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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爷，您到底请不请客？老奴都饿晕了。”福伯问。

    “请……当然请，可是死小纪不给我们座位嘛，要不这样，我请你们去吃西市王老伯摊子上的葱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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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9 e$ u% K" x4 j3 V' m    “太爷，您请客的档次降的也太……太猛了一些吧……”小珠揉揉圆圆的肚子道。

    小纪双手抱胸笑了起来，“好了，不闹了，太爷这边请，刚好空着一桌。”手巾一扬，潇洒地一弯腰，大堂上满座的吸口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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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为什么是红牌了。”齐齐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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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偷问福伯：“小纪真的算是万人迷吗？我为什么就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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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z6 _9 Z    “因为你每天都照镜子看你自己的脸！”

' j/ ~( K# ~  ]    “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涪威小侯爷和敬纲国舅为了争着要小纪上菜，在这里打的好热闹呢。”楼京淮粉八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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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想吃点什么？”明明去端茶的小纪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阴森森地问，吓了两人一跳。

" [' h0 _9 x3 G$ e    “随……随便……”京淮心虚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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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烧肉。”阿牛说。

6 ~  ~6 P( D- U    小纪啪的把菜单敲在他头上，“你真说得出口，到一品堂来吃红烧肉？这是素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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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6 c; c2 n; o. u  U    “红烧笋子……”阿发说。

    又是啪的一记重敲，“竹乃君子，笋就是年轻的竹子，你想把一位年轻的君子拿来红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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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6 [# D; t& B# S    “清水白菜……”小珠捂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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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_9 k3 ^( L7 c' |7 E- \    半晌没有动静，小珠松一口气放下手，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响，“笨啊，难得太爷请客，不好好宰他一顿更待何时？清水白菜，你替谁省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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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M; k& ]; y0 y+ @% N+ T  V1 t    “小纪你帮我们做主吧。”福伯说。

    红牌店小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不愧是当总管的人，你们三个学着点！”说罢施施然去了。

    “你说还有人抢着要他来点菜送菜？”我问。

    “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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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大家怎么都这么自虐啊？”我摇头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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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上得倒挺快，配的也好。不过楼京淮说这是因为小纪当我们是自己人的缘故，如果遇上他看着不顺眼的客人，会狠狠狠地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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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r# q/ r: T    正吃着，就看见小纪手里拖着一个客人出门海扁，据另一个店小二说那人居然敢乱摸小纪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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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不懂事的外地人啊。”福伯长叹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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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楼京淮沉思苦想道。

1 t) o# N( A: v, ?    “那个人带的香囊，好象是明黄色的……”齐齐咬着手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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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6 Q) b, J" N* H: r* d    楼京淮刷得跳了起来，向外奔去，正好与走进来的小纪撞个满怀。

3 `1 ~) r) D( V- k9 I    “那个人呢？”

    “哪个？”

    “你刚才拖出去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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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Z: A3 k) V  K3 }9 M* e    “那不是人，那是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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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那头猪是谁吗？”

6 e8 A3 a& q! F  Y* c' V    “谁啊？”

3 `3 T* g- h0 W2 q5 O7 |' n    “今天到访的南安王爷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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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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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5 x" o+ J/ u    “怎么样？你………算了，你先说你把那个人弄哪儿去了？”

" j; n0 t' Q$ w    “哪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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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S( `' D    “好吧，这么说，你把那头猪弄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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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巷子的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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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京淮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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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 c: m/ J    “性子真急，我还没说完呢，阴沟里的是猪皮，猪身子丢进护城河了。”小纪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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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a6 R/ I+ H    “啊？你杀人哪？”我尖叫。

  {: O7 D& d& ~8 c  F) x2 b    “他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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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

    “所有的猪都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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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他特别笨，不会呢？”

    “我在岸上看了一会儿，看他游起来才走的。”

    “这种天气游泳………”齐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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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3 U7 ]4 }1 ^$ z' B    小天打了个冷颤。

    “你快逃吧，南安王爷不会放过你的。”我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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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9 p6 {+ M6 O    “没事。”福伯说。

0 u1 }: k; F& `' U    我瞪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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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1 z6 H. J    “这个世子一天到晚作奸犯科，南安王爷早就恨得牙痒痒，不会替他出头的。”

    “那可不一定，到底是自己的骨肉。”

# S5 @! q2 H$ p0 ?6 w8 l    “也不是。”

    “啊？”

) V% a' w' p) T6 l5 R, o/ @$ ~    “是过继的。只有那个郡主是亲生的。”

    “福伯……”

' V/ U& A& _% z: F' K7 k; K    “嗯？”

; f& _( x& _9 \2 S    “我怎么觉得对这些体面人家的秘辛，你好象知道的不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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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爷夸奖了，老奴喜欢收集这个。”

    “那继续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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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a0 `2 v' o/ ]    于是接着吃，席天频频朝门口张望，但楼京淮一直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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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I& `2 w1 l( `7 p7 m) m" k8 ?    “别等了，”小纪送菜上来，摸摸他的头，“你那个京淮哥聪明着呢，一听说东码头有个裸男上岸，立即就赶去了。”

/ ]. {8 e( a) c) H    席天失望地垮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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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又喝了点汤，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走人，门外突然一阵喧闹，一群人一拥而进，当先的一个脸色青白，浑身直抖。

    “这是谁啊？”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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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0 m9 K2 b" x    “刚才那头猪。”福伯道。

* z/ l" w8 h' V9 m/ n/ l    南安世子指着小纪大骂道：“臭小子，给你脸不要脸，来人啊，给我打！”

    我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爹，你怎么啦？”席天问。

    “小纪一直欺负我，我早就想把他拿来打一顿了，今天终于有人肯替我出这口气，真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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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高兴得太早哦。”这句话不是福伯说的，是齐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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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U) m0 ^* Y* [* F4 }! \/ O    我看他一眼，他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当红牌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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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n$ r( v- U) g+ Z) {7 R! n    “可是小纪不会武功啊。”我说。

    “骗人！他刚才明明把那头猪拖出去海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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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群打手已经围了上来，小纪撇嘴冰冷地一笑，扬手洒出一蓬白色粉末，面前一圈人迎风便倒，软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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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3 Z; a- f  P1 G& J    “他只是比较擅长用药而已。”我说。

    “这种软骨散用起来很方便的，还不用麻烦配解药，用冷水一冲就恢复了。”福伯补充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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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p6 V6 R% R/ o' a' X9 j    “怪不得那头猪刚刚去游泳……”齐齐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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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v& Q% f( s! b" D6 Y    南安世子仓皇后退，高声叫道：“仲临！仲临！快来教训一下这小子！”

    一个浑身上下乌漆抹黑的人缓步上前，除了一张脸还是苍白的以外，连手指都用黑布缠过，散发着深沉的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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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纪陡然提起戒备的神色，向后斜跨一步，将手抬至胸前。

    两人静静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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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T& q5 [3 {& l    气氛刹那间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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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u$ V! [4 j% Q    可惜就在此时，一个淡然中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就象一枚针戳破了胀满空气的球体一般，结束了这令我兴奋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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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地界，禁止私相斗殴。”随着这句粉没有幽默感的话，本城父母官大人步履从容地迈进，身边还伴着一个举止高贵的中年男子。

8 M: T% [9 F- w" _+ S  n+ Q    “爹……”南安世子顿时吓得蜷作一团，软软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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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b/ E* L# [0 F" c4 S    我眼圈一红。瞧瞧人家当儿子的，多好，不象我家那三个………

    正想着，大儿子威慑地目光刷得扫向我，精芒暴射。

( o) B0 ]& b( g- r: L1 |& H    我慌忙举起手，飞快地解释道：“不关我的事，这个祸不是我闯的，我保证今天出来很乖的，没捣乱，没插手，没起哄，没火上浇油，没乱出主意，纯粹旁观，都是小纪不好，人家摸摸他屁股而已，居然就生气了……”

- y& T0 d3 ^1 t* s! U! g( m& [& f    南安王爷一听，啪的一记耳光甩在儿子脸上。

    我讨好地凑近席炎，信誓旦旦地道：“不信你问福伯，我今天有多温顺，连裸男冬泳，我都拼命忍着没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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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X$ S1 r. {. ^& q: t    “是，太爷今天，还算很听话。”福伯帮腔道。

' R9 o/ ^8 ^' b  y& W& J    席炎轻轻地嗯了一声，脸色稍霁，伸手揽住我，道：“还是那句话，你人在外面的时候，安全最重要，不要和人起争执，谁敢欺负你，回来告诉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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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乖乖地点头。

    “出来大半天了，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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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q8 S' _7 R$ U    “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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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g% O* F, ]( `: G    “中午就在这儿吃的饭？胃口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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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3 [4 B' I$ k! T9 n    “挺好的，我还多喝了一碗汤呢。”

' |3 ~! Z9 I, O/ ]" w: |    “外面起风了，等会儿出去的时候多披一件衣裳，有没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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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e+ w, v- J) K& b; d# H    “有，福伯有带。”

8 S- N/ I$ ^, W    随着我们父慈子孝的对话，南安王爷这边已经从掌掴、拳击、足踢上升至到处找鞭子，不过看来下手都不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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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4 W6 Q4 x. O  k; H1 q    席炎揽着我慢慢上前，劝道：“王爷，事情到此就算完了，双方各退一步，息事宁人如何？世子受了教训，小纪也做得过分了些，还请王爷大量，不要计较才是。”

    南安王爷本来也算是一个中年的帅哥，这一气，人看起来喘喘的，平白老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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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J- L7 g2 q1 o  R    “介绍一下，这是家父。”席炎将我推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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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T9 Q! v& A6 J0 R! [4 C    我觉得隔着帽纱不礼貌，便把帽子除去，摆出最有气质的笑容：“王爷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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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Z' e% E! \( J! ^4 U    南安王爷怔怔地盯着我，半天没有回话。我的笑容僵了僵，收了回去，嘟着嘴看看席炎。这人好没礼貌啊，就算我是平民，好歹也是扬州太守的爹啊，答应一声总是应该的嘛，亏我刚才觉得他不护短，对他还蛮有好感的。

& F8 L' E: @$ a  P" Y& E! w    席炎却没有恼，耸了耸肩，再次道：“王爷，您没听错，这个，便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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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王爷这才一惊，脸色有些尴尬地笑着对我道：“失态了，原来是席老爷。幸会幸会。席老爷好福气，有子如此，真是令本王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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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5 T# P" ^" C& r# T( e( v) `0 I    我本想谦虚两句，但看看席炎，再看看鼻青脸肿的南安世子，觉得实在无从谦虚起，只得嘿嘿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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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炎扶着我又转到另一个方向，道：“爹，这是江浙巡抚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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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看见原来还有另一个中年人在场，由于南安王爷一身贵气逼人，此人相貌平庸，气质又不出众，存在感自然稀薄。

: z# P) K+ d9 x0 g2 t5 r8 q* u0 E    “吴大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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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老爷幸会。”

    寒喧一句，我的目光转向吴大人身旁的妙龄少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少有不好看的，她也算是长得不错，只是一脸持才傲物的模样，让人有些不顺眼。

    “这位是吴大人的千金，人称江南第一才女。”

    我哦了一声，突然想起这就是上午敢为难我家席天的所谓“死女人”，忙回头一看，可怜的小儿子已躲在阿牛身后，只露出一只怯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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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t' w5 t. Z( @; I1 K% T( B/ R    “吴大人真是福厚，”我哈哈笑着，“令千金长得就象一只凤凰一样。”

9 v7 [0 l9 D: t! T4 M6 m' s    “席老爷夸奖了。”吴家父女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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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嘴巴再长尖一些，身上多些羽毛，可能就更象了。你说是不是，福伯？”

    “老奴以为，……还差两只爪子……”福伯恭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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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吴家父女脸上自然青一阵白一阵，欲待翻脸，又恐人觉得自己气量狭小，那种暗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是我最喜欢看的了，越看越开心，直到感受到大儿子刀锋一般凌厉的眼神已深深插在自己身上，才赶紧收敛起得意的嘴脸，作无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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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父喜欢开玩笑，吴大人与吴小姐不要计较。”席炎淡淡笑着化解尴尬的场面。

" {/ k5 ~  \- g! F& V    “不会不会，”吴巡抚干笑着道，“席老爷真算得上是个妙人。”

% }& x7 C/ M! u; l8 O    比起这位脸皮超厚世故圆滑的父亲，江南第一才女稍嫌有些沉不住气，撇着嘴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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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8 a, o& q. ~/ x/ ], O- \  `3 P    席炎脸色略略沉了下来，他平日里虽然管教我十分严厉，但却异常的护短，最看不得外人对我稍有不敬，无论起因为何，吴家小姐的这种态度已令他十分不快，算是达到我预期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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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6 V  h) J" d  D    看看四周，席天仍是躲得严严实实的，齐齐不知何时踪影全无，小纪旁若无人地擦桌子扫地，鼻青脸肿的南安世子盯着他暗暗磨牙。我实在是想不通南安王爷明明生得一副高贵睿智的模样，为何会头脑发热收养这么个东西当继承人，说不定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呢，等空闲的时候得好好问问福伯这个秘闻收集专家。

    “王爷，这里已没什么大事，我想王妃一定等得心焦，不如早些回驿宫去吧。”席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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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c0 C) o& B2 A% ~; D% |% M    南安王爷点头。我一见他们要走，高兴极了，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引起了席炎的注意，瞪了我一眼，道：“爹，我送王爷到驿宫后就回家，你跟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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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J4 \+ m1 U+ }5 Y    我心头一凉，继续在外面游逛的愿望落了空，又不敢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只能偷偷嘟了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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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1 D: x- A7 n4 ]/ t- D    席天怯怯地说要先回去，他大哥答应了，打发其他随从们跟他一起走，只留了福伯陪我。

9 L' u& L& t2 n$ x) v1 {: A    出门时席炎忙着跟南安王爷说话，没顾着照看我，那只姓吴的凤凰忍不下胸中一口气，竟悄悄伸出一只脚来想绊我一跤，可惜她运气不好，我戴着帽纱，哪里都不能看，只好看着面前一小片地，她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一伸出来就被我瞅见，心中暗喜，岂肯放过大好机会，狠狠地对准了重重踩下去，还使劲碾了两碾，只遗憾今天没穿硬底的木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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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A' b; {" P) b" ^9 |7 g$ y    凤凰女尖声惨叫，跌坐于地，我也同时跳到一边，大声喊道：“哎哟，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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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炎立即丢下南安王爷冲了过来，扶着我急急地问：“怎么啦？哪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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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眨眨眼睛，顿时泪雾盈盈，抓了大儿子的衣袖道：“…脚………被凤凰爪子硌得好痛啊……”

    席炎刚怔了怔，吴巡抚已扶着女儿怒气冲冲地道：“席老爷，小女有哪里得罪过您，您要如此欺侮于她？”

# T% u, K, `0 ~9 B0 s    他虽然气势汹汹，我却根本不在意，反正有超级护短的席炎在场，我家大儿子是绝不会看着柔弱胆小善良可爱的老爹被外人欺压的。

5 g% L$ Y( @; {' O" J    果然，吴巡抚话音刚落，席炎就皱眉道：“吴大人此言何意？”

4 r! |$ j' U2 @. o7 `+ n    “小女弱质女流，席老爷却重重踩她，难道不是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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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小姐与家父各走一边，好端端地怎么会踩着？”

+ Z' f( |8 g3 c8 Z0 D    吴巡抚一时语塞，看看女儿虽哭着，但却一直低了头不肯抬起，想来是做了什么小动作，脸上再次青红交替，一副下不了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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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A: j' D8 ?6 b/ j0 k    南安王爷圆场道：“呵呵，人太多，大家走路不太当心，都别计较了。席老爷，您的脚没什么大碍吧？”

    他不去问候江南第一才女，反倒问我的脚有没有事，可见也算是一个有趣的人，我赶紧笑笑，小声悄悄道：“没事没事，多洗几遍也就洗干净了。”

6 P8 P( M3 x+ E    南安王爷扑哧笑了出来，瞟瞟在一旁揉脚没听见我这句话的吴家父女一眼，也小声道：“这位才女一向眼高于顶，席老爷恐怕是第一个嫌她脚脏的人。”

    我得意洋洋，正想再吹嘘两句，突听得席炎严厉地咳了一声，吓得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乖乖低头站着。

    这时几副车驾已停在门前，一行人分别上了马车，我自然被大儿子提上了他的车厢内。

* z- f' ^- r8 C    车帘一放下，这个空间便只有我们两人相处，席炎立即双手抱胸，威严地看着我，直到看得我把自己十根手指都绞做一团时，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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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k, Y' X, v    “那个死女人欺负小天！”我学着齐齐的口气控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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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1 G9 Q4 L+ e; e* P    “怎么欺负？”

    “她当着好多人骂小天！”

" f4 n+ P; P  E; ]7 G& G    “骂他什么？”

. N" q9 K% W, x' F' b5 G- e    “就是只有席家人才可以骂的那个！”

; q+ I- w. J& Q    “她敢骂小天笨！？”

* O1 O6 F( }0 D+ }9 ^/ t: G2 {$ w    “是啊，她还勾引楼京淮！”

* ]7 d6 K, f8 C, k  N' t: Q    “不会吧，她即将进京侯选皇妃，怎么会再注意京淮？”

    “反正小天被她气得眼睛哭肿，嗓子哭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偶米说谎，小天今天中午的确米有睡午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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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炎终于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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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 \: C8 N1 K" T    我立即凑过去，谄媚地问道：“小炎啊，你要怎样给小天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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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Y) O0 b$ C6 {$ ~    “哼，”席炎冷冷一笑，“她不是皇妃的侯选人么……”

    “你要想办法让她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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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6 G0 Z! d/ `7 N8 s6 J" x. |4 a    “不……我会想办法让她一定被选中……”

: y! g, h: s# K$ J% ]    “呜，这也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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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她自己也一门心思盼着当皇妃的，我助她一臂之力又有什么？”席炎在维护自己看重的东西时心肠极硬，这一点既不象我也不象生他的那个人，天知道他到底象谁。

7 B) W2 |; G; H0 m  p    “白痴也知道皇宫不是好玩的地方啊，她不是目前的江南第一才女吗，连这个也看不透？”我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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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炎不屑地哼一声：“就凭她这种程度，也配称第一？”

& ^: n% p8 Z* c! {8 d. e    我格格笑了起来，席炎这个表情终于回复了一点小时候的可爱，让我忍不住用两只手抵住他的双颊揉了揉，安慰道：“不要生气啦，象你娘那种程度的江南第一才女，也不是每一代都会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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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2 g) {& z    席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伸臂将我拉进怀里，刚吓了一跳，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有人恭敬地道：“大人，驿宫到了。”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声尖叫：“这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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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扑腾扑腾地从大儿子怀里爬出来，掀开车帘向外看，什么都还没看见，就又被拉了回去扣上帽子，放下罩面的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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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7 k( W5 ]) L$ M3 t    被席炎扶下马车时，尖叫已变成了哭泣，透过薄纱看去，一个华服丽人正搂着被揍得一脸惨相的南安世子，娇美的脸上满是怜惜，抽抽噎噎地说：“鸿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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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f& v, I7 w    “这位是谁？”我问幽灵般出现在身边的福伯。

    “回太爷的话，出嫁前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出嫁后是南安王妃。”福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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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D; |4 b! ^    “你倒打听得挺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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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爷夸奖了。老奴主要是为了能更好地回答太爷的问题。”

7 E$ u5 [& x4 g6 \    “那你告诉我她的闺名是什么？”我刻意刁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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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翠花。”

    这时南安王妃已将珠泪盈盈的双眸投向丈夫，一直潇洒自若的南安王爷顿时手足无措，解释道：“不是我一定要打，这小子实在太不争气，去酒楼吃个饭，居然……居然……居然……居然……居然……”

6 {8 ?& z- w+ X5 R1 `2 p$ }. {    “摸店小二的屁股。”我见他半天说不出口，好心地补上下半句。

6 K1 w$ J( t; [, ^$ [2 k9 H    “粗俗。”凤凰女咕哝着道。

' j- n5 ]# _2 x( n    我瞟了她一眼，那位南安世子做出这种事情，也未见她评论片言只语，我不过说出事实而已，她就听不得了？

    南安世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朝母亲身上抹：“娘啊，孩儿冤枉啊，我只是不小心碰到那个店小二而已，他竟敢将我脱光了衣服丢进河里………，爹爹不仅不给我作主，反而将我打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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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G5 g8 F9 l" _! U  t+ X    “你……”南安王爷气得全身直抖，上前又是一掌挥下，却被王妃用身子一挡，生生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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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打他，难道非得把他打死了你才高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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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p( \9 E. [    “小翠，你也不看看这孩子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再不好好管教，将来总有一天要闯下大祸事的！”

2 o% B, s# A  `" I1 @7 p9 x! W    南安王妃根本充耳不闻，只顾疼宠地用手巾擦着儿子的脸。

* U4 |* s0 E7 J- V6 A+ u1 [# b    “娘，你要给孩儿作主啊，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胆大妄为的店小二！”南安世子得寸进尺地说。

    王妃立即转向席炎，道：“席大人，这是扬州地界，惩办不法之徒应该是大人您的职责吧？”

    席炎轻轻皱眉，还没说话，南安王爷气急败坏地插言道：“你就不要再兴风作浪了，还嫌这个孽子的脸丢的不够？”

    王妃刷得落下两行泪，王爷顿时败退三千里。

    “虽说是养子，但这位王妃娘娘溺爱的吓人啊。”我暗暗咋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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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福伯一脸暧昧地笑，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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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有什么隐情么？”我悄悄拉他到一边，窃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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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E1 r- B+ I# X; n1 u    “人家私房的事情，不好讲的……”这老头突然假正经起来。

    我想了想，“你说的有理，不好讲就不讲吧。”说罢转身要走。

    福伯一把拉住我：“可是太爷要听呢，倒也不是一定不能讲……”

    “没关系没关系，勉强你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你还是不要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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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  z# _    “老奴一向心软的，太爷这样子追问我，怎么好不讲的？”

    追问？哦，明白了。

    “福伯你讲给我听吧，讲给我听吧，讲给我听吧，追问了三遍，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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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太爷你听好，话说当年，张翠花姑娘与当时尚是世子的南安王爷偶遇，干柴烈火有了奸情，可老王爷嫌翠花姑娘出身低贱，便逼南安王爷娶了宰相之女为妃，严令三年之后方可纳妾。翠花姑娘可以等，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未婚生子是条大罪，她爹又是个古板的私塾先生，孩子一生下来就送了人。后来老王爷和原配王妃都死了，翠花姑娘苦尽甘来，四处找回被送走的那个孩子，为掩人耳目，以养子之名收留，再加上怜惜他小时吃了很多苦，所以溺爱异常。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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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 r" e5 p, |+ a; |) L0 J    “呜，”我皱着脸，“好俗套的故事，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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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R9 U6 h/ F* ~    我们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时候，席炎为了安抚南安王妃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可由于那个鼻青脸肿的世子不停地哭闹，一直未能说服她不要去为难小纪。

    “要是二爷在就好了。”福伯叹息道。

    “是啊，我家席愿是扬州城里出名的‘阿姨杀手’，象南安王妃这样的中年家庭妇女可以随便摆平的……”

    这时南安王爷镇定了一下，卷土重来：“小翠，你不要为难席大人，人家忙了一天的公事，也该回家歇息了，再说老太爷还等着呢。”

( L8 }: X" r6 U8 P    我一听提到我，赶紧上前，礼貌地道：“翠……不，王妃安好。”

    南安王妃冷淡地点点头，在近处看更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美女，与南安王爷可称是一双璧人，真让人想不通生出来的竟是那个模样的东东，全是爹妈没有的缺点，希望他家小郡主不要也长成她哥哥这样，免得害我家席愿失望。

    想起席愿，我突然一念闪过，拉住席炎的胳膊，道：“小愿不是要你请他们一家来吃饭么？你请了没有？”

5 i1 x1 ]: X8 y" L    席炎略一沉吟，踏前一步道：“王爷远道而来，实属贵客，下官有心请王爷阖家赏光，到寒舍用一餐便饭如何？”

    那南安王爷似乎很喜欢席炎的样子，立即呵呵笑了两声，“不会太麻烦席大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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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6 O4 {( B9 q- K; E# C. j    “王爷说哪里说？若是肯光临，实在是下官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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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叨扰了。不知席大人哪一天方便呢？”

    “择日不如撞日，下官看今日王妃与世子心情都不好，不如就来下官家中散散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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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南安世子撇着嘴说，一副不想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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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小郡主天仙化人，花容月貌，我家愿儿虽然也是扬州城里出名的美人，但一定比不过郡主的。”我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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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世子一听见美人两个字，立即双眼放光，“娘，席大人的面子怎么好推却？我们这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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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帽纱后抿嘴一笑，席炎揽住我肩，附耳道：“爹，真有你的，连小愿也可以拿出来色诱，他知道了一定会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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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 m9 g' p0 `1 D9 x7 M! L1 i5 C    因为丈夫与儿子都想去，南安王妃就没有反对。礼貌起见席炎也邀请了自己的上司，吴巡抚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陪伴南安王爷，自然也就带着女儿一起来了。

( p8 ~* b8 }4 @2 g4 O    不过饶是我见多识广，小郡主出来时还是吓了大大的一跳，整个人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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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炎……”

* n1 d5 {: f* L( p) C0 _) G    “嗯？”

, ]: K, ]! `: r) Y    “你不是说小郡主艳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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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难道你觉得她长得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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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 ^* b$ }! h/ p7 r    “漂亮倒是很漂亮的……，可是……”

2 u' |- M* `+ y- x* K    “艳名远播的意思就是很远的人都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应该没错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也太……”

) u* D1 \1 ^# M4 T' M9 g- R: |    此时小郡主摇摇摆摆走过来，一个立足不稳，扑着抱住我的大腿，用肥肥胖胖的小手揪住我的衣襟，格格格地笑着。

+ K' A# N9 K3 N% a3 E    “小郡主……真是可爱，”我声音僵硬地对南安王爷道，“长牙了没有？”

    “长了长了，已经长了快十颗了！”南安王爷一脸傻爸爸的兴奋相，就差没抱起女儿掰开嘴向我献宝。

0 S" L7 A2 t1 L% ~+ I    大家分头上了车轿后，我悄悄对席炎道：“南安王妃真厉害，四十多岁了还能生啊。我还比她年轻呢，说不定帮你们找个后妈，也可以生两个弟妹出来，呵呵呵………呵呵呵……”

    笑到一半，发现席炎绷着脸，根本没有半点觉得这句话好笑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多年来已习惯看他脸色，我立即本能般地收住了笑容。

- W9 o/ f+ k9 n4 |2 T    “你已经是后爹了，我才不要后娘呢。”席炎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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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样说，”我粉委屈，“难道我待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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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a" q* N+ X5 p    席炎突然把脸扭向一边，眼神似乎很忧郁。我担心地皱起眉头，这个户主一向是很强悍没错，但再强也是我的儿子，今天又见到他的上司是那个样子，说不定平时公务上的压力也很大的说。

$ c* _& l) K5 i- h  D    “小炎……”我凑过去张臂想抱住他安慰安慰，却被他用手一挡，闪了开去，不由愣住。

    从小到大，席炎还从来没有闪躲过我的拥抱呢。在他还粉小粉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步履不稳地追在我后面，口齿不清地叫着“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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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r  k5 C. `    难道真的是儿大不由爹，逆反期来了？

6 P. L8 M8 [6 e. \; A' L% X    ……可是，这也来的太晚了一点吧？？

+ Q3 ~% b0 \; {    我的儿子……我乖巧可爱的宝贝们，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子催他们长大啊……

+ e# t9 z! P# @# C    越想越后悔，扁着嘴忍了忍，没有忍住，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哭到伤心处，拿了帽纱来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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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W7 E3 K( l. K! X) h    席炎虽不象席愿那样对我的眼泪一点辙也没有，但也强不到哪里去，只静默了片刻，他就将身体移到我旁边，舒臂把我揽进怀里，拍拍背，轻声哄着：“你是当爹的人，怎么这样爱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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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不要我了，呜呜……当然要哭……”

9 L6 S( b/ k/ t' J    “谁敢不要你？谁舍得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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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 S! b# |( R4 t: r2 f, u    “可是你都不要我抱……你以前很喜欢我抱抱的……”

    “现在也很喜欢啊。”

1 c1 ]* H, E" m% S0 K, I: p    “骗人。喜欢为什么躲？”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躲……”

/ }- n7 l6 K1 X6 W    呆了呆，这句话没听懂，这孩子的逻辑真的有问题，我不记得有这样教过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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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C3 {/ R  T" t) m3 s: f    “不懂是不是？”席炎顺着我的头发，轻轻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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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2 }# L* J    “有一天你总会懂的。等你懂了，说不定就轮到你躲我了。”

    我笑了起来，“爹怎么会躲你？记得那次不小心剃掉你后脑勺一大块头发，没敢告诉你，害你就这样出门到衙，明知道等你回来后一定会狠狠处罚我，我也忍着没有躲起来呢。”

/ T: F6 t5 m; I# Y  N' K7 e9 j( v    席炎露出全身无力的表情，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算了，再这样跟你谈下去会吐血的。爹，总之你先答应我，今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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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当然永远不分……”话刚说到这里，突听前面车驾旁一阵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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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 s8 ]1 f5 ]    席炎皱眉跳出车厢，我也急急忙忙戴上帽子冲出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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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很简单，不过是街边一个卖果蔬的女菜贩摊子上的冬瓜没放稳，滚落下来刚好硌了王妃的车轮一下，害翠花夫人与小姐小小受了一点惊吓。女菜贩已经惶惶然跪下道歉，但赶过来的吴巡抚就是不依，要将她拿回衙里号枷。

) [# z2 \$ f8 Y. d7 V5 Y    席炎一向爱护扬州的子民，眉尖一跳就走上前去，还未开言，就听得王妃在车上一声惊呼：“桂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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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菜贩吃惊地抬起来，盯着珠围翠绕被侍女扶下来的南安王妃看了半天，才喃喃道：“是……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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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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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K7 |9 ^4 S- D6 _. c' ^1 _    “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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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b& ^1 q( j; q    两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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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V  T* q+ N  R% n6 }0 v4 l    我一面拭着感动的泪水，一面问福伯：“这个卖菜的是谁？”

# a: d1 N! R. B2 e! r6 R    “老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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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7 `  n0 T4 ?$ ~7 N7 o5 o# I    “老奴从不收集卖菜的人的资料。”

    “你真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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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太爷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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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王爷父子也下了车，可能觉得这样当街哭着有碍观瞻且堵塞交通，所以将两人劝到最近的一间茶坊坐下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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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 y& G9 q& g1 n4 X' o0 o    一行人刚走进茶坊的隔间，王妃就急急地向丈夫介绍道：“王爷，这位就是救我性命的桂姐姐，当年若没有她，我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说着又哭。

9 g- c( m$ E6 h9 i5 {    南安王爷也叹一口气，幽幽地道：“都是本王当时负你，害得你吃那样的苦头……”

    “不，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只要你心里一直还记着我，我就很满足了。”

3 h3 Y) [2 l5 ^( s; E" k; o8 ?! E2 t2 D    “我心里当然是记着你的，从来就没有淡忘过……”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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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翠……”

    这样情意绵绵的镜头不太适宜于盯着看，所以在场的人都把头转向一边，只有我因为罩着面纱，反正谁也不知道我在看哪里，所以毫不避讳地看的清楚。其实也没什么过于肉麻的，不过就是彼此握住手含泪凝望着而已，京淮和小天有时啄来吻去的都比他俩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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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O1 L! G% U    “啊，桂姐姐，后来我到你夫家找过你，只打听到你们迁居他乡，不知近况可好？”王妃定定神，擦着眼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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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两年前就死了，留下一个儿子在药铺当伙计，我再贩卖些水果蔬菜，也算可以度日。”桂姐笑了笑，气质倒也明朗，没有太浓的市井之气，见了旧友如此的高贵派头，也未曾表示出拘束或羞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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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0 T* M4 M/ n    “你也有一个儿子啦？多大？”王妃兴奋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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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了。”桂姐道，“可惜你当初那个孩子，若是还在……”

    她还未说完，王妃便猛地站了起来，一迭声地叫着：“鸿儿，鸿儿，快来，跟桂姨见礼。”

    南安世子被推出来，可能是因为不愿向一个女菜贩行礼，脸拉得老长，只含含糊糊点了个头就不耐烦地跑到茶坊外面去了。

    “这……这是……”桂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0 r) u! u$ F3 d3 y+ g3 V- w! s    “这就是你当初亲手为我接生下的那个苦命的孩子啊，”王妃的眼里又涌上泪水，“你一定想不到我还能找到他吧？幸好族长还记得是哪户人家领走的，否则我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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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8 X6 u. I+ v* e    桂姐猛地站了起来抓住王妃的手，拼命摇着头道：“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 u- a0 a2 Y/ ]. A7 @2 g+ Z6 o  |$ y    “族长不可能知道孩子在哪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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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9 P, S/ u" `1 Y+ R* p    “什……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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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孩子生下来，你爹将他抱走说要送人，我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结果刚到村口就被族长带人拦下，说这个孩子有辱全族声誉，决不可留，强行抢了去，丢在山坳里。当天深夜，我偷偷又寻了去，心想孩子若是命大，就抱回来悄悄送人，就算已死了，也要让他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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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 ?* {5 X    讲到这里，她顿了顿，南安夫妇俱是面色惨白，相偎在一起十指交缠，全身不停地颤抖。我见了很不忍心，正准备上前安慰两句，被席炎一把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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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那个山坳间，听见有细细的啼哭声，我真是高兴极了，赶过去一看……”

    “怎样？我的孩子还活着是吗？”王妃扑过去抓住桂姐的手，急促地问。

    “是，还活着。我看见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长得很美的年轻人，正用斗篷裹住那个孩子，一边摇一边哄着，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童。听到我的脚步，他转过头，问‘这是你的孩子？’我说不是，他又问‘你要抱回去吗？’我想着就算抱回去也不见得能瞒过族长找到寄养的人家，所以就跪下来，求他收养这个孩子。那年轻人也没多问什么，就把那个孩子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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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面白如雪，颤声道：“那……你就没有问那个人叫什么？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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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过了，他说自己飘泊天涯，暂还没有固定的住处，也不愿意告诉我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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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难道一点可以找到的线索都没有？”

    “那个孩子戴着你们定情的玉环，还有你也知道的腕间的那颗红痣，除此就别无标记了。”

    南安王妃悲痛万分的摇着头，一脸拒绝相信的表情：“不……不会的……鸿儿…可是鸿儿的腕间，明明也有红痣的！怎么会不是他……”

    桂姐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不信，大可请族长与我对质。这件事，村里知道的也有不少，未必个个肯替族长瞒着的。当时你病成那样，我实在不敢将孩子不知去向的事情告诉你，后来我远嫁他乡，更是断了音讯……”

0 }) p" q0 A& U- u    南安夫妇神色凄凄，双双跌坐在凳上，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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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g  H' h1 \5 e. V  f7 c    我觉得万分地同情，小声对席炎道：“他们好可怜哦，疼了那么多年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亲骨肉又不知道流落在何方，真惨。”

* g/ l3 k9 X. R' y; F0 n  a    说完好一会儿，不见席炎回答我，奇怪地抬头一看，大儿子的表情不见得比南安夫妇好看多少，双眉紧紧地锁着，拧成一团。

    “怎么啦？”我摇摇他。

    席炎一把搂住我，连拖带抱地拉到门外无人之处，只有福伯紧跟了过来。

4 y0 _: ?" M* x& t3 L( l    “你做什么？出什么事了？”我迷惑地问。

    席炎与福伯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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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爷，您真的没听出来？”福伯用难以置信地语气问道。

' V  n) {8 Q  C8 L    “听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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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S# A) U  i8 Z$ h5 ?5 z7 v    福伯运了运气，一副准备发表长篇大论的样子，却被席炎一摆手止住。

    “爹，我简单地告诉你吧，南安王爷夫妇俩离散在外的孩子，就是席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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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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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6 ]7 K' N& f. ~" J; b    过了良久良久，这句话渐渐被消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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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了良久良久，眼泪慢慢涌上来。

    我“哇”得一声扑进大儿子怀里放声大哭：“不要啊……我不要把小愿还给他们……那是我的儿子啊……我不要还…不要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