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楼主 |
发表于 2010-2-12 23:34:30
|
显示全部楼层
|
(18)
& E4 X. S1 B5 C1 B. Q" j病房里光线很好,向阳的病床上,一名男子正毫无生气地躺卧着。房间里,医学仪表的声响轻微地响着。 5 B$ ]" C; z5 s, W: ?7 O5 s
林雨明缓缓地挣脱了程旭的手,一步步走了过去。——想起程旭方才的话:手术失败,他活不了几天了,觉察到父亲那比以往更甚的虚弱,他的心猛然绞紧了。
m: c. Y8 g# ?+ \! r6 ? H. l; i o) N4 D% p& W
8 B' H Q/ N5 {) H; M9 q, x0 O# l那是他的父亲,骨肉相连、血脉相承的亲人。……自从小时候父母离异,远嫁异国的妈妈便已成了一个模糊陌生的影象。所有的关怀呵护,宠爱怜惜,都是病床上那个原本健康的父亲给予的。
9 l$ G1 I2 ~1 p3 x——纵然他有千般不是,自己也是完全不能恨得起他来吧?……他模糊地想。——甚至到了今天,他都会觉得五年前自己和阿旭撞见的悲惨一幕只是个不真实的噩梦。 6 h% \1 L' y0 v: S) l
$ S8 s4 ?, k% [$ A1 G
8 V0 `* V O# h: d
听见大力的踢门声,床上的人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 F1 Q6 J3 g7 s" l“爸!……”林雨明的嗓音埂住了,急急上前,轻轻握住了父亲露在床单外的手。
/ @7 m. g5 q1 \6 m那手,上面有几个青色的小小针眼,显是点滴打得太多。 - M* J& h( t# G' k3 r. P
“对不起,这些天我没能陪爸一起动手术,我……”
P# @ n6 h4 } g- p- }1 b2 ^: K4 C6 R( F' i. @( d% f3 [
6 V4 J1 d/ L; E% }2 N林怀谨的眼中有些潮湿:“别难过。……爸爸没事,你的朋友照顾得很好。”他的声音疑惑起来:“雨明,你的声音——怎么哑得这样厉害?” 3 m5 g' g+ O4 s' P3 P
林雨明的身子颤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 `% M) W' y- f8 t3 l3 E) W
“哼!那是因为他昨晚……”程旭终于忍不住冷哼:那是因为他昨夜在我床上拼命求饶,喊哑的!……这句想了半天的恶毒的话正要出口,林雨明已有预感般的飞快转过头,惊恐不定地盯住了他。 $ o, q$ F; _6 }
“他昨晚听说了你的病情,哭哑的……”他舌头忽然打了个结,无力地吐出了一句。刚说完便狠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程旭,你这个没用的混蛋!!
- |( } s' Q0 Y, F$ c8 w2 z! t# N
( ?5 b& L8 r: ?7 |: M5 o2 w2 A# b6 ~9 j9 Q6 L
林雨明紧绷的脊梁放松了,望向他的眼光竟有一丝明显的感激。他也许不会真的那么残忍吧?……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点微如晨曦的亮光。
# `4 R7 ?5 N: L8 _( v9 W6 Z# s! M+ e/ v& b
! G7 B: N3 @3 M+ q; q9 U林怀谨看着程旭,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几年不见,英俊如昨,可眉宇间多了些冷傲,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了。 ; m8 \+ e3 X1 j) V0 u! I* Z, q1 L
半响,他艰难地开口:“程旭,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 p& o. x7 i' K3 `“不好。你告诉我,一个忽然间死了母亲却又没法报仇的人,活得怎么会好?!”程旭的声音陡然变得怨恨而凶狠。 # x! r2 `- F3 s
林怀谨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 K& z* b ?' M* ]3 `“程旭,要恨就恨我……不要迁怒雨明。”他涩然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恨不能杀了我。可雨明和你从小就象亲兄弟一样,出了那事,他心里一直难受。……” 1 `- H: c1 V/ I9 |" |4 ]
# Y B3 X. o3 X, p
5 J6 B/ {9 ~$ b“呸!……不要在我面前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他的怒火猛升起来:这算什么?猛然扑过去,他一把揪住林怀谨的衣服,便想一拳打上他的脸,这一幕——已在他脑海中欲演过几千遍。
) l5 }' I* `7 `' U8 }近距离地看着那人,他却忽然惊觉一件事: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男人……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了。从十多岁跟着帮佣的母亲住进他们林家时,他眼中的这个人一直是干练而温和、有内涵和鲜明魅力的。 2 \' ?: M! C1 f
4 s" S8 t( e2 o% i4 `. j# O; V; o4 }
一刹那,刻意埋藏数年的记忆尽数涌了上来:这个男人对他们母子一直以来的照顾,对自己几乎和林雨明不相上下的呵护……他举起的手竟再打不下去。 2 w2 }+ j2 x0 W% \, s& ]7 I
“不要!——”林雨明惊慌地挡住了他的手,泪已流下:“阿旭,求你!……你要怎样,对着我来!” ' q: ?# X- K: I6 f5 K0 v# f
“……你滚开,我说过不会杀一个要死的人。”程旭颓然道,忽然又恨了起来:难道就这样算了?母亲呢?他那从小相依为命、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母亲的死,难道便这样算了么?
: |5 d( i' p Y8 ~$ G; f8 }
4 y7 y7 K6 v5 Z( r
6 Q6 @( ?! g: f# T- A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母亲那温柔的笑脸,殷殷的叮嘱,还有关爱的注视……现在通通不再复见,只为了这个男人的一次无耻行径!……
/ P0 C2 g7 p I5 K$ x“听着,——我不会向你动手,因为你还有儿子。我要报复的话,大可以报复在他身上。”他冰冷地说,成功地看到林怀谨的眼中有了惊悸,心中的快意忽然让他想仰天大笑。
- Q7 I5 ^" r7 b# v! q, a3 r V“程旭,你!……”林怀谨的声音急促:“雨明这孩子是无辜的,你想怎样?”
# }! i5 `; V' w9 l$ d% Y; d, O' v
6 T% O& s# k: s; k6 a! E# {, m Y* W5 r f$ K( W a1 c
“不是‘想’怎样,而是‘已经’怎样了。”他一把拉过林雨明,狠心的刻意握紧了他腕上的伤口,令他因忽然忍痛煞白了脸色。这一用力,他自己的胸口伤处也狂痛起来。
" E0 ^& m( X+ f' r/ s6 A1 h4 L J+ H U$ L5 U5 D. |
林怀谨惊疑地看着林雨明那苍白得脸色和快要晕倒的神情,心中的猜疑更甚:程旭这孩子自小便性子偏激傲气,狠劲上来,难保会不念旧情,对雨明那善良孩子作什么!
* @1 E9 r% t3 e: ?% L1 q9 r9 S* v$ x" L) i: R# Y
- |" E$ w$ F, m6 t6 c1 W( G8 v他的汗流了出来,“程旭,你不能伤害他,……更不要逼我。”
4 j7 @8 W% J: C' O“逼你?——逼你什么?”程旭冷笑。
: D8 b, w8 T- {3 \/ W1 m: F“叫你来,是因为我猜到你出现了。……”林怀谨低声道,声音忽然变得坚定,仿佛做了什么决定:“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 ! V, D, T4 q' N9 |8 [; g; w6 T3 p
“道歉?还是忏悔?”程旭的声音充满莫大的讥嘲。 9 s, v# \ L# k, ?8 c, {( A
5 X9 f M5 w3 Y. b+ p" S* X& K8 U# b( _
“我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道歉?”林怀谨静静地道。 0 w% {. [; t* r( p( v$ P. W1 x% `
程旭死死盯住了他,忽然想手中为什么没有一把刀——好直接捅死眼前这个人。 8 b* B( y6 N+ _ h: h! O" l2 H
“我没做错任何事。”他再次强调:“一直以来,我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和你母亲相爱这回事。出事后,你很快就消失了,我更是无从说起。
0 `( `2 v0 J% p9 U; p* _! x3 P9 e* Y* H& j! R
& {% Y4 f8 S5 m5 H; U* A! h“我和你母亲一个离异,一个丧夫,相爱原本就是一件平常的事。可你母亲一直有心结,总认为她身份低微,配不上我……所以,纵然我屡次求婚,她却始终不允,甚至不让我公开我们的关系。直到出事前几个月……她才终于应允我——等你大学毕业后就结婚。
5 {. h% b" n7 M1 h( d1 v- @( A* K5 d# k) H5 `. F/ I
1 Y# x" x, u5 ?“如果不是那天你和雨明忽然取消郊游,回家撞见我们……而你又不分青红皂白拿了刀要杀我,你母亲绝不会为了阻拦你而摔下楼。”
: v$ E/ D$ t, N8 P林怀谨的声音痛苦而低沉,却毫不停顿:“我怕你知道后会内疚,便一直隐忍不说,可现在你既然要报复雨明,我便不能再忍。——总不能莫名其妙地让他来背这莫须有的罪。” : e( O: l. C0 T6 v/ G$ F
1 M1 @6 \3 [& v, {
- e/ b0 x! T% u, u/ f程旭怔怔听着,半天不动。…… 9 B9 O! ?$ ]" G$ W
忽然,他猛地咆哮起来:“你胡说八道!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要信!……对了……”
! ~; b2 {( p2 }, l6 j3 Z他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地叫道:“那天我明明看到我妈她神色痛苦,听见她在叫不要不要!……你!”他的嘴唇气得直哆嗦,胸口象是又被人踢了一脚:“你居然敢编出这么一套谎话来推搪!我倒忘了,你们林家人都是撒谎专家!” 6 R8 {7 R" X' h$ z
4 x+ m7 q3 G' V/ R* V' s$ a' b
2 X. M w8 V/ ]+ \9 e/ L7 H: Y“程旭……你今年25岁,对不对?”林怀谨忽然问,神情难堪。 + f/ T2 I9 B" a
“怎样?”程旭转不过弯来。 + W$ }$ \' a: h8 [3 V
“那么,也该和一些女人有过那方面的经验了。”林怀谨吸了一口气,尖锐地开口问道:“那些经验中,有没有女人和你亲热时,嘴里也会叫不要的?……” # d: v$ `( r1 C/ l* @
程旭张口结舌,涨红了脸,额头上的冷汗忽然冒了出来。 3 t7 w, H8 [+ t5 W
“你再告诉我,那时候,那些女人脸上的神情到底该叫痛苦呢?……还是欢愉?……”林怀谨继续着他的尖锐提问。——不这样,怎么能让他明白?! - j- \7 |% M/ Z1 I" Q
………… 9 e. l) l" y5 Z) b: P8 I; {) O' m
………… & C( b9 M& {0 Z4 A
“不,我不管!”程旭只觉得气血上涌,似乎堵在胸口的那股甜腥又要再度翻滚而上,逼得他莫明地狂燥。 % m+ i' d& {* v x9 O
不是的,这必定是那人为了脱罪而编造的弥天大谎,反正他吃定了死无对证——对,就是这样的!…… 6 F7 N8 ^+ r5 Y; }1 X \0 R) p
, i1 ~9 f8 f# U3 r
# _, o8 O0 O9 c" f" w) [% N“林怀谨,你卑鄙无耻——你怕我对付你儿子,所以不惜把那过错推到我头上……我不信你,我绝不信!”他全身发抖,愤怒和不知源自何处的恐惧压得他口不择言:“你再敢胡说八道颠倒是非,我便当场扒光你儿子的衣服,把你对我母亲做的一切在他身上再做一遍!……”
" y- z. m+ h ~2 }. s. ~(19)
) c' u0 |; L- H2 H; n; C林怀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再”做一遍?! . U1 E) h+ i* Q1 U# q
冰冷刺骨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他死死盯住了林雨明:“雨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o9 ]8 j# U9 P: C林雨明的脸色已经惨白得象那病床上的雪白床单,身体摇摇晃晃的,
2 s0 {7 O- U# C$ `" J( b+ q& E9 U: J程旭,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4 c: K) w) [/ S I/ \* z: n5 }$ S他望着程旭,目光里的绝望从没如此的深重。除了绝望,再没其他的内容。 % \ W2 ^: r( Y6 A. Q# B5 m) k
忽然地,他古怪地笑了,声音轻地象昵喃,完全不知道他自己说的是什么:“程旭,看来你昨晚没上我是对的。……瞧,我的体力保持得很好——就算你现在要上我,我大约也昏倒不了。” 5 b% A2 h1 B4 U2 ~) C1 S
“程旭……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林怀谨激烈地喘息起来,程旭和林雨明的对白是如此露骨,让他想都没想过的事实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他怎么可以?!…… # r2 `9 |9 G7 A( Y
哆嗦着双手,他从枕下摸出两本厚厚的蓝缎面日记本,用尽全身的力气劈头盖脸向程旭砸去:“幸好你母亲生前有写日记的习惯……我的话是真是假,一个字一个字地去看!到底是你情我愿还是我强逼她,你自己去找答案!……” 1 j* q1 l4 w3 ? {( b
他的声音象是负伤的野兽,凄厉而无望:“是不是你母亲的笔迹,你自然清楚……我只希望你看完之后,一点也不会后悔!……我只希望,你母亲在天上不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死不暝目!……” + ?2 P- u. `4 @$ }. a4 x) L
* P, a, u$ ?0 |( \. `# x9 |
( q i- K. e7 i) [7 g………… 2 P) t% h, k$ e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