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人在江湖
第二天上班，许雁和我做贼心虚，前后隔了一段时间进办公室。许雁下午就要把昨天晚上整好的材料送到美领馆。今天是周五，客人却出奇的多，看来这年头，人人都想从中国这个大围城突围而出。
大概中午的时候，客人才开始少起来，许雁是咨询的主力，一般客人咨询找的是他，最后终难免他巧舌如簧的诱惑，兴冲冲地签单下定。其实，与其说是许雁的口才好，不如说是美国的魅力大。中国人一般都有这样的心理，越难签证的地方往往是越好的，也难怪，谁会为了去越南来找中介公司办理。
原来我一直对中介公司有种偏见，认为出国签证不外乎填些表格，中介赚的，不过是一点翻译费用，欺负很多人英文程度不好，或者不熟悉签证流程。后来真正做了这行，才知道里面有太多技巧，各个国家的签证法律不尽相同，一个门外汉要自己办理的话，确实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更何况还有个成功率的问题。中介公司不一定担保100%的成功率，这个只有签证官能担保，可成功率比自己办理的确实是个高出不少，特别是美国签证方面。
正午的阳光透过侧窗斜射进来，许雁正坐在办公桌前对这个团签的资料最后审核。外间的同事都出去吃午饭了，我们叫小静帮叫了外卖，两个人的办公室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我打开MSN，想给宏写个EMAIL汇报一下昨天晚上的去向。
突然许雁在MSN上给我发来一句话。
雁南飞：昨天晚上喝醉了，不好意思，谢谢你。
易水寒：不好意思什么？我们又没有做爱？（我的网名是“易水寒”，取的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意，可惜这个壮士不是去刺秦，而是去美国会情人。）
雁南飞：我还希望真做爱了，否者就不会象现在这么尴尬。
易水寒：靠，谁叫你关键时刻喊的是你“表哥”的名字。（附上一个笑脸。）
雁南飞：……如果我喊的是你的名字，我们就会发生什么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矛盾，我对爱情彻底失望了，我觉得，钱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东西。我现在希望赚很多很多的钱，自己开公司，将来买房买车，做个成功多金英俊男，让天下的帅哥都来投怀送抱。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听见键盘飞快的敲击声，如果老板SABARINA恰巧路过，一定以为我们两个有为青年利用午休努力工作呢。有时候，即使面对面，有些话还是通过MSN来说比较放得开，这也许就是文字的魅力吧。
我看着屏幕上许雁发过来的一番感慨，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人总是在成长，越大越现实，几年前那个在大学里为情所困的小男生，已经从我记忆中渐渐远去。
易水寒：我不知道说什么，总之让别人投怀送抱，比向别人投怀送抱的好。你会成功的，你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自己明确的目标。我就不同，将来何去何从，真的很迷惘。不过，我始终相信爱情，更相信缘份。
雁南飞：这就是你想去美国的原因，你确定你到了美国就一定幸福？中国的社会也越来越开放了，同志不见得就活得比美国同志压抑。
易水寒：我去美国的原因，是因为我有点不服气，就这么失去宏，我真的不服气。我知道我还爱着他，他也爱着我，为什么命运就让我们分开？我就是要跟命运再赌一次。
雁南飞：呵呵，你还是赌徒本性。我给你一个提议，我们兄弟两个合作如何？一起在这个行业闯出点名堂，将来我们都有了钱，你可以签个去美国多次往返签证，你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找你美国情人就什么时候出发，甚至叫宏回来，我们三剑客一起纵横天下，那感觉多爽呀。
我心里一动，这已经是许雁第二次作出这样的暗示了，昨晚还可以说是酒后失言，这次又算什么呢？说实在，他的这个提议真的让我心动。人在职场，尤在江湖，如果有个兄弟在旁边一起打拼，总比一个人挣扎要好。
易水寒：你果然是个很好的说客，难怪你的签单率是全公司最高的。我会考虑的，不过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去美国见宏，以后的打算还没有呢。
雁南飞：好吧，人各有志。也许我们的家境不一样，我从小家里都不是很富裕，所以对钱看得重些，不象你，官宦之家，只追求风花雪月，宝玉哥哥。
易水寒：去你的，我家早败落了，我要是宝玉，也是被抄家以后的宝玉…
下午许雁拿着这个团的签证资料先到美邻馆送签。我们公司是美领馆在本省唯一指定的团签代理，我们送上去的团队签证一般不安排面签，除非签证官审核材料的时候对里面的个把客人有疑问，才会点名要求面签。
SABRINA看来对许雁特别信任，把去美领馆送签这个以前由她亲自负责的工作移交给了许雁。
许雁走后，我正对着电脑做美国梦，突然SABRINA一个电话进来，要召见我。
公司所有人都怕SABRIAN，这个女人对手下经常大吼大叫，甚至对副总MICHAEL，自己的事实丈夫也毫不客气。我已经好几次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到她的“河东狮吼”了，要知道她的办公室在这层楼的另外一端，这份‘狮子吼’功力，真陪得上她‘东方不败’的雅号。
我倒不怎么怕她，总觉得一个女人要撑起一个全省各个主要城市都有分部的文化交流大公司真不容易。我甚至有些同情她，不知道她看到街上那些依偎在情人肩膀旁的小女人时，是不是也有些感慨，可惜能让‘东方不败’依偎的男人，几乎没有。
一进到她经过风水师特别布置的办公室，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我的娘，
这个世界真小，这不是宏的老妈，我们的院长大人‘灭绝师太’吗？
灭绝明显老了，脸上多了很多皱纹，也多了些平和。也许是因为周师妹的“死”…
“果然是小言，刚才我还不相信，以为只是同名，呵呵。”灭绝脸上笑开了花。
“稀客稀客，马院长，我们几个同学还打算教师节去看看您呢。”我看到宏的老妈，感觉突然很亲切，没有她，哪有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那个人？
“马院长教师节不在中国过了，她要去美国看儿子呢。”SABRINA马上切入主题。
“小言，你看看能不能把她的材料掺的许雁那个团去。马院长在美国有个学术交流会，可不想用公务护照，想以私人护照出境，这样以后出入美国也更方便。”
“没问题，不过许雁已经把那个团的资料送到领馆了。等他回来我们再把马院长的资料补进
去吧。”
“什么？他怎么不把资料给我审核就自己送进去了呢？”SABRINA口气明显有些不快。我暗想你又没说过资料要先给你过目，但她是老板，这个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大家寒暄了几句，马院长起身告辞。
“宏电话回来多次提起你呢。这个团是你带吗？他要是在美国见到你一定很开心。”马院长顺便暗示SABRINA，可否让我带这个团。我在一边心头鹿撞，可见SABRINA故意不答腔，我只好实话实说，告诉她是许雁带。
灭绝和东方不败暗地里对了一招，灭绝吃了个哑巴亏。她有些不快，暗想SABIRNA这点面子都不给。可她现在是有求于人，不比在外语学院万人之上，也没再多说废话。我心里也直把SABRINA骂上了几遍。
“小言，你那边的忙吗？不忙的话，先坐一下，我有些事要问问你。”送走灭绝之后，SABRINA突然把我留了下来。
“最近CLOUDY怎么样？很久没她消息了。”她漫不经心的问。
“她还好，就是忙些。”SABRIAN不会突然关心起我的私生活了吧。
“你工作开始熟悉了吗？你英文底子好，刚才马院长说你是高材生，来我们这里做PAPERWORK是委屈了点。不过，万事开头难，我是想让你先熟悉一下签证材料的整理过程，以后做咨询就容易多了。过几年老了，我和MIKE就全面淡出，你好好干，这个公司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SABRINA开始利诱。
我心里嘀咕，难道她忘了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跑跑记录再签证。联想到刚才她故意不接口灭绝的暗示，我突然想起许雁的一句话，“她不好好用你几年是不会放你走的。”我心里一寒。
“你觉得许雁这个人怎么样。”SABRINA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这个女人太厉害，我直觉这个问题才是今天她绕了几个圈子的真正目的。
“他很聪明，也很能干，他咨询的客人，都跑不掉的。而且，他审核材料很仔细。”我实话实说。
“他是个聪明人，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CLOUDY是我的好妹妹，你是她BOYFRIEND，我不把你当外人看。我之所以安排你到他旁边，我想让你帮我好好观察他。”SABRINA说话真有一套，时而云里雾里，关键时刻却单刀直入，决不含糊。
“你是说？”我脸上装出迷惘表情，心里却替许雁着急，他是不是锋芒太露了？
“具体来说，最近跟我们团去美国回来的客人中，继续跟我们散签的CASE大幅减少。我通过领事馆熟人查到，好些我们团走过签证的客人后来都自己再去签了，我就不信这些客人有这本事，后面一定有人帮他们整理材料。如果这个人被我查出来，哼！”SABRINA说到最后，面目狰狞。
我终于明白，SABRINA说了这一堆话，目的只有一个：要我做间谍。人在职场，如入江湖。一边是兄弟，一边老板……
回到我和许雁的办公室,我看着许雁空荡荡的办公桌,突然有点厌倦。我要的不多,只想去美国再牵起宏的手,一起在阳光下同行一段，那怕就一小段路，我已知足。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现在想抽身，已经身不由己。
32
忽然之间
晚上和宏通话的时候，跟他说了公司的复杂情况。也许是因为那边已经是凌晨3点多，宏的声音听起来很恍惚，也很性感。
“言，我早叫你再签一次，我一个同学被拒了三次最后还是签过了。”他又开始埋怨。
“可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想下都难了。”我有些无奈。
“你当然要听BOSS的，没准把你的老相好出卖以后，你马上可以来美国陪我睡觉。”宏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一脸坏笑。
“停止，我今天可没心情跟你PHONESEX。”其实我好象已经闻到了宏身上的味道，大概快一年没闻到了吧。
“对了，你老妈要跟我们公司的团队去看你，许雁是这个团的领队。”
“怎么是他不是你，我跟我妈说一声，叫她跟你们BOSS说一声，把领队改成你！”宏一听马上兴奋起来。
“你妈已经跟我们BOSS提了，她避而不答，阴得很，我估计没戏。”我苦笑。
“不会呀，你不是说她对你老相好怀疑了吗？怎么会让他带团？”
“我觉得许雁说得对，她不想这么快放我走。许雁说她不好好用我几年是不会走的。”我越说越沉重。
“她是不是看上你这个小白脸了？估计看你老相好看腻了，琢磨着赶走他把你扶上正宫呢？”宏还是那种调侃的口吻。
“你再说什么老相好的我就挂电话，我现在已经很烦了，你别给我添乱。”我有些恼火。
“喂，我这边3点多了，你不体贴一下我，还这样说话。我真命苦呀，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就我一个人孤单单的。我都快成望夫石了。”宏委屈地说。
我心头一暖，想想我们这样隔着一个大洋，他在那边一定非常寂寞。
“宏，我相信我一定能在美国见到你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我叫我妈妈再跟你们老总说说，可能你BOSS改变注意也说不定。”
“不用了，我了解我们老板，她不会改口的。”可我心里真的希望去带这个团。
“言，记着，无论多久，我都等你。我永远是你的，走不了。”宏的语气忽然坚定起来。
我眼睛有点湿，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来。
第二天上班整个人有点恍惚，许雁虽然忙进忙出的，可也注意到了。
中午的时候，他把我叫到公司附近的上岛。这个地方，我也曾经和宏来过，现在他远走异国他乡，而我却还是这里的常客，情绪更加低落起来。
许雁突然把手轻轻放在我手背上，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睛中满是关怀，兄弟间的关怀。
我没有把手抽出来，反而翻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今天找过SABRINA，告诉他最近我带团太多了，想让你带这个团去锻炼锻炼。结果她一口回绝了，说这个团有很多重要官员，怕你一个新手招待不好。其实，我知道她不想让你这么早跑记录。我们美国部说穿了，潜力最大是你。她不用你几年，你走不了的。”
我心里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不是困在这里了。
“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看我的吧，这个团一定是你的。”许雁的语气充满信心。
“你有什么计划？”我不禁纳闷。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看着吧。”许雁朝我笑了笑。
我心里一阵内疚。他这样对我，我却有防他的私心。
“你别大意，SABRINA不好对付的，她跟我谈过话，说要我注意一下你的动向。”我觉得没必要想他隐瞒什么了，如果连这个兄弟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我还能相信谁？
“是吗？”许雁明显有些吃惊。
“她怀疑我什么？”
“她怀疑你私下接CASE做，终饱私囊。”我眼睛直视着他，捕捉他每个表情。
许雁明显有些慌乱。
“她的怀疑是对。”许叹了口气。
“你怎么做出这种事。这不符合职业道德。”我有些惊讶。
“什么叫职业道德？我们在下面穷打工，他们在上面点钞票？这个道德是谁他妈定出来的。我偏不信我一辈子是打工命。”许雁激动起来。
我现在才真正了解面前这个许雁，原来他想飞得更高更远。
许雁和我真正的区别，一个一心想决战江湖，一个只想着淡泊红尘。
“
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劝你，你小心就好了。SABRINA不会只叫我一个人监视你的。”
“如果有你帮助我，东方不败我都不怕。”许雁抓紧了我的手，眼睛射出期待的光芒。
“只要我在这个一天，我就站在你身边一天。不过，你要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的理想，就是去美国和宏过平淡的日子。”我慢慢抽回了手。
许的眼光暗淡下来。我有点受宠若惊，原来他的宏伟计划中，居然还有我的一份。
以后的两个星期，许雁收敛了很多。他把部门里的小王和小陈都派到了省里其他城市的分公司，说主要是为了培训分公司的咨询人员，并多抓几个客户。可我总觉得，他在进行什么计划，问了他几次，他总是笑而不答。
一个周末，他突然叫我好好打扮打扮，说是要参加一个重要PARTY。
“SEXPARTY？少爷没兴趣。”
“当然不是了，是我EX的生日PARTY，也就是大家去KK歌。你一定要给我撑个面子，听说他找了个比我帅的小孩。我只好把压箱底的拿出来了，你一定要帮我，不帮不是我兄弟。”许雁很着急的样子。
“我还忘不了他？这种事损人不利己，你别叫我。”我想起上次帮CLOUDY杀进她EX的婚礼，结果被灌得大醉，多亏了宏才脱身出来，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你去不去，不去你跟你急。”许在电话那头吼道。
我和许雁穿着一黑一白紧身T恤出现在包厢的时候，才发现加上我们，一共才六个人。另外两对当然了许雁的EX和亲男友，和另一个GAYCOUPLE。
许的EX，叫黎峰，我见过一次。人如其名，很MAN的一个人，有胸肌有男人味，据我鉴定，是GAY中的极品。他的BF就更不得了，高挺的鼻子，明亮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新疆人的血统，都面目又柔和得多，估计是混血。另外一对好象跟许雁也很熟，频频把眼光往我面上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心里暗叹一声，黎峰和他的新BF从外表上看，绝对是绝配，许雁这么要强的人，今晚估计要吃败战。
“张言是你？意外呀，呵呵。”‘表哥’居然还认识我。
“不意外不意外，这是缘份。”我别说别搂了一下许雁的肩膀，表示我和他关系非同寻常。上次陪CLOUDY大闹婚礼的大场面经过后，这类表演我是架轻就熟。
“这是林伟。”‘表哥’跟我们介绍，表情很自豪。那孩子很年轻，很挑衅的眼神。
大家说了一番客套话，场面突然冷了下来。
“谁给寿星献唱一曲呀。”先前乱瞄我的JACK挑起了战端。
“对呀，听说林伟是音乐学院学声乐的，怎么样也要给自己BF来一首。”JACK的BF马上附和。
我想谁怕谁呀，音乐学院就唱得好了吗？可林伟一开口，我就知道不是对手了。王菲的“我愿意”被他这张性感小嘴唱出摇滚风格来，真他妈绝了。配合他完美的鼻子，简直惊艳。
一曲终了，JACK和他‘老婆’掌声和惊叫声，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叫床练习？我也情不自禁的鼓了掌，可一看许雁阴沉的脸色，掌声顿时稀落下来。
JACK看了一眼许雁，“小许，峰哥生日，你是不是也要来一首？”
这不是欺负人嘛，我暗叫不平，专业的欺负非专业，要是宏在就好了，管什么专业不专业，宏那歌喉是全校第一的。
“小许这几天嗓子疼，我要献丑吧。”我挺身而出，为了兄弟。
我虽然不如专业的，可还是有几首压箱底的。为了避免直接比较，我点了首英文歌“LEMONTREE”。这个是我自小唱熟的口水歌，旋律轻快，我的强项是英文咬字标准，一曲下来，居然也不拉下风。
接着JACK唱了“冰雨”，他‘老婆’唱了‘老鼠爱大米’，都是让人肉麻得紧。然后凌峰唱了首“忘记你我做不到。”暧昧得紧。
之后成了我和那个声乐小帅哥的PK，他唱了个“回到拉萨”，天，和原唱差不多，进来送食品的小姐还嚷嚷把原唱关了。
我赶忙对了个“IDON’TWANTTOTALKABOUTIT”，还好难度不高，韵味还到位。
林伟接着唱“断点”，我不得以对了个“NOTHINGGONNOCHANGEMYLOVEFORU。”已经落在了下风。他再唱，“十年”，我吞了把金嗓子点了“WITHOUTU”，这个可是我压箱底的绝技了，当年和宏在宿舍楼顶凭这个歌赢得了很多掌声。
当我声带发紧的唱完“WITHOUTU”，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高音部有走调的嫌疑。果然林伟趁胜追击，也点了一首英文歌，居然是好莱屋经典爱情四角片“THECLOSER”的主题曲“THEBLOER‘SDAUGHTER”。
只听一把磁性的男声清亮地响起：
Andsoitis
Justlikeyousaiditwouldbe
Lifegoeseasyonme
Mostofthetime
Andsoitis
Theshorterstory
Nolove,noglory
Noheroinhersky
Ican’ttakemyeyesoffofyou
Ican’ttakemyeyesoffyou
Ican’ttakemyeyesoffofyou
Ican’ttakemyeyesoffyou
Ican’ttakemyeyesoffyou
Ican’ttakemyeyes...
Andsoitis
Justlikeyousaiditshouldbe
We’llbothforgetthebreeze
Mostofthetime
Andsoitis
Thecolderwater
Theblower’sdaughter
Thepupilindenial
Ican’ttakemyeyesoffofyou
Ican’ttakemyeyesoffyou
Ican’ttakemyeyesoffofyou
Ican’ttakemyeyesoffyou
Ican’ttakemyeyesoffyou
Ican’ttakemyeyes...
DidIsaythatIloatheyou?
DidIsaythatIwantto
Leaveitallbehind?
Ican’ttakemymindoffofyou
Ican’ttakemymindoffyou
Ican’ttakemymindoffofyou
Ican’ttakemymindoffyou
Ican’ttakemymindoffyou
Ican’ttakemymind...
Mymind...mymind...
’TilIfindsomebodynew
我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穿进去。我惭愧地看着许兄弟，眼光在说，“兄弟，你看，我已经尽力了。”
许雁朝我一笑，点了首莫文蔚的“忽然之间”。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
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
分不开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如果这天地最终会消失
不想一路走来珍惜的回忆没有你”
他的声音在K厅了轻轻扬起，不高不低，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空气中弥漫了一种淡淡的忧伤。他浅呤低唱，似乎心事无人说，又好象已经尽在不言中。一曲终了，余音尤在。
我看到‘表哥’的眼眶红了，林伟的眼睛也红了……
“靠,想不到你还留一手,害我为你挡了一晚上，还差点壮烈了。”出来以后，我狠狠在许雁肩膀上打了一下。
突然，许雁哭了。
我措手不及地张开怀抱，把他抱在怀里。他在我肩头上痛哭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忽然之间，我才发现，外表坚强倔强如许雁，内心也是如此脆弱。同志们呀，到底“何处结同心？”
33．二签
许雁那个团的签证下来了，居然一个都不用面签，全体通过，包括后面送进去灭绝师太的因私护照。
“果然是名不虚传，我还一直担心我这次用因私护照签不下来呢。”灭绝在SABRINA的办公室一脸的开心，也许是因为马上可以看到宝贝儿子了吧。
“您是我们外语教学界的元老，又有多次因公护照的去美国记录，你要是签不下来，我不用在这行混了。”SABRINA在灭绝面前，收敛了不少傲气，毕竟这位是全国重点大学的外语学院院长，她教出来的学生，很多都在政府或外国领馆担任要职。
“这次要多亏了小张，很多资料都是他翻译整理的，我看过，翻译很到位。他是个很细致的人。”SABRINA特别提到了我。
“小张是不错的孩子，我和他父母一直都是世交，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当然，他的英文水平还要提高，我原来教他的时候都是严格要求的，希望您也多雕琢他。”灭绝这么说也太夸张了吧，我只是和她儿子“世交”罢了。
这边SABRINA笑而不答。
灭绝本来是想扯出让我带团这个问题的，看到SBRINA故技重施，到关键处就保持沉默，一副不置可否的，她涵养再深，也有点生气。
“小林，上次我跟您提的，让小张带这个团，跟我到美国走走的事，您看怎么样？”灭绝干脆开门见山。SABRINA原来也是她教过的学生，这次她直呼SABRINA为“小林”，就是希望这个老总能卖昔日老师个面子。看来，宏确实对她妈妈下足了功夫。
我在一旁心扑扑直跳。可是SABRINA一副点头沉思状，场面突然冷了下来。
“马院长，我才来不久，带团还没有什么经验，这个团是个VIP团，还是让许经理带吧，他也是您带出来的学生，做事沉稳，您就放心吧。”我不得已说出这番场面话，却难掩脸上失望的表情。
“话不能这么说，谁都有第一次。你就是没有经验，才要大胆走出这第一步。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林，你也该让小张出去锻炼锻炼了，年轻人，要多给机会。”灭绝可真厉害，我这番委屈的场面话倒被她充分利用上了。SABRIAN现在要是还不让我带这个团，就显得胸襟狭窄了。
我心头暗喜，这次倒要看你‘东方不败’怎么应付。
“马老师，我不是不给小张机会，现在主要是小张的签证问题。他不久前申请学生签证被拒，现在马上就去申请商务签证，虽然是我们公司担保，但是签证官肯定有所怀疑。你才申请F-1学生签证被拒，现在又跑来申请B-1签证，签证官那里肯定会怀疑动机的。小张是个人才，他女朋友和我也是很好的朋友，我答应了他女朋友一定帮他签到证，万一这次冒然去签，被拒了，可不是耽误了这孩子的前程了吗？马老师，在签证这方面我是专家，我会想出一套最适合小张的签证方案的，您就放心吧。”
SABRINA一反往常跋扈的神态，这一番苦口婆心顿时让灭绝张口不得。我在一边更是自卑，原来这个拒签章，还真成了我人生一个耻辱的烙印……
雁南飞：“看来，你丈母娘还是靠不住呀，你还是靠我这个初恋情人吧。”许雁一边侧脸夹着电话，一边在MSN上调侃我。
易水寒：“我觉得SABRINA说得也有道理，我现在就去签，恐怕成功率有问题。”
雁南飞：“你傻瓜，她本事大着呢，她要谁走，就是那个人被拒了100次，她还不是打个电话的举手之劳。她很美领馆上上下下可熟了，每次酒会，她都是座上客。人家美国人就是相信她。只要她用公司名义担保，你的签证根本就是小CASE。”
易水寒：“总之说什么都没用了，看来她是绝对不会让我带这个团的。”
雁南飞：“那要看她的本事了，呵呵，人家都叫她‘东方不败’，我倒要她败一次。”许雁一边在电话上和客户谈笑风生，一边开始在MSN上口出狂言。
我正要问他到底有什么计划，小静突然推门进来。
“张言，林总有请！你小子现在可红了，一个上午老总找你两次呢。”小静顺便抛了个媚眼过来。
我看了看许雁，他仍然忙着电话。我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就是SABRINA，可是还得硬着头皮再见一次。
SABRINA坐在风水师为她专门设计的办公桌后，脸上似乎有些歉意。
“小张，你不要怪我不让你带这个团。其实，你的签证在我看倒不是主要问题。”SABRINA一开口就承认刚才对灭绝说的只是托辞，这倒让我准备不及。我原来想她无非是想谈谈我签证的难处，好好安抚我一下罢了。这个女人思维诡异，行事莫测。我第一次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我明白的，我经验还不够，这个团都是VIP。”
“这也不是主要原因。”SABRINA往皮椅一靠，抬眼看着我。
我不说话，也看着她。事实上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SABRINA突然问。
“什么？我不明白。”
“许雁这个团要带一个月时间。我希望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做美国部的代经理。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学习这些签证技巧和咨询诀窍。他回来以后，我要炒了他。”SABRINA波澜不惊地说出这个决定，我心里却涌起惊涛骇浪。
“许经理是个人才啊，林总你这个决定是不是……”
“不为我用，是人才更可怕。”SABRINA长叹了一声，
“他自己私下接单我都忍了。前几天XX公司的黄总给我电话，说小许跟他谈过，有意思过去跟他做。我和黄总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也是多年的朋友。我们之间有协议，手下谁想跳到对方公司去的都要知会一声。小许今天可以出卖我，明天也可以出卖他黄总，哼！”
我听得出SABRINA语气中的心痛，更听得出她也下定了决心。
“我想冒昧问一句，我只是一个来了几个月的新人，林总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我突然问了她这一句，其实这确实是我心里的疑惑。
“呵呵，这个问题我倒没想过，我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可信任的人。CLOUDY的眼光不会错，她挑上你做男朋友，错不了。”SABRINA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意。
“另外，我对你的家世也调查过。我和你爸爸也是老朋友了，市委开会见过几次，现在他虽然退休了，但他仍是我最敬佩的领导。”
“林总，相信你知道许雁和我是大学同学吧。”我干脆挑明了说，对付SABRINA这样琢磨不透的人，最明智的谈话方式就是直来直去。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小许在拉拢你。这是你个人的选择，你可以选择跟他离开公司，也可以选择跟我留在公司。”SABRINA面无表情地说。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小王小林来的时间都比我早，经验也比我丰富。”
“因为我没得选择，黄总跟我说的名单当中，也有他们。我不知道我SABRINA那点对不住他们了，一个个都要走。”SABRINA苦笑地说。
我心里一震，隐约意识到SABRINA已经到了绝境，否者她今天不会这么坦白。她的厉害之处，就是把所有的情况都摊牌，让我自己去决定。她似乎知道我一定是会留下的，唯一的原因是CLOUDY，她相信CLOUDY也相信我。同时她也看出了我和许雁不是一样的人。许雁不甘久于人下，而我却比较淡泊，也就是比较没有“进取心”。
我也隐私猜到了许雁为什么这么自信地担保让我带这个团，理由很简单，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开这个主战场。他绝对不能这个时候走，走了就意味着给SABRINA这个强劲的对手一个月的时间部署对付他。这么一想，突然感觉不舒服起来。
我真傻，以为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也许宏是对的，我不该进这个公司，不该入这个江湖。我隐隐有些上当的感觉。比起许雁，SABRINA更坦荡一些。
所谓在商言商，SABRINA虽然有些行事我不敢苟同，但是起码没有许雁这样利用感情的弱点……许雁这招釜底抽薪实在太厉害，如果不是黄总和SABRINA通风，整个美国部突然就消失了。
在这场斗争中，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突然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在SABRINA这边，我成了她反败为胜的关键棋子，在许雁这边，我成了他最后胜利唯一的障碍。我一走，SABRINA就满盘皆输，美国部一切都要推倒重来。在咨询业，最怕的是一夜之间换成新人。客户咨询了这家在比那家，如果稍微不专业，客人就走掉了，何况是一无所知的新人？
“我知道给你这个重担是有点突然，你还是个新人。但是，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小许能做到的，你也一定可以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手把手教给你，就象我当初教他一样。”SABRINA见我发了半天呆，语重心长地安慰我…..
“怎么了，东方不败找你谈心了？这么久？”一回到办公室，就听到许雁漫不经心地问。
“没什么，她怕挫伤了我的积极性，好好安抚了我一番。”我突然对许雁一阵厌烦。
“她没问你对我监视得怎么样了？”
“当然问了，我说你最近很老实，没接什么油水单。”我对自己也厌烦起来。
“她这个人，我最了解，看来是我该走的时候了。”许雁不动声色地说。
“走？你走到哪？”我一惊，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最远能走到哪？你还有个美国梦，我却什么都没有。”许雁的语气有些惆怅。
“那就别走吧，在这里好好干。”我强压住告诉他实情的欲望。
这一刹间，我发现我也改变了。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的好。其实许雁也没有怎么欺骗我，他要高飞，我要去美国，大家相互利用罢了。
我该好好想想怎样利用双方的矛盾远走高飞，先到美国跑记录再说。‘人不为己’，是要‘天诛地灭’的。
“你说，现在这个情况，我还怎么能带这个团呀？”
“呵呵，你对我没信心，放心，我说到做到。不过让你带这个团，你怎么报答我？”许雁坏笑。
“呵，如果我拿到美国签证，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SABRINA的。”我冷笑。
许雁突然抬起头，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在出团前一周，许雁突然“大病”。他住进了医院点滴，据说是急性肺炎，起码医生开出的病假单是这么写的。
SABRINA急忙电招小林和小王，谁知道这两个人都说在分公司有重大CASE要跟，赶不回来送签带团。整个美国部就剩下我和小静，光是每天的咨询就已经让我忙得团团转，连SABRINA都亲自出台咨询。因为我经验还浅，许雁甚至还没有教我任何咨询技巧，SABRINA包揽了大部分的咨询任务，只是让我在旁边学习。
可SABRINA领导公司有一手，咨询却不如许雁，倒不是说她专业知识不足，而是她本来就是BOSS，指使别人惯了，哪有耐心回答客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反不比我有耐心，脾气也不错，居然接了不少的单子。SABRIAN那边一个CASE也没接到，还几次和客人吵了起来。最后很多客人都不愿意找这个老总咨询，宁愿找我这个新人。
我看着SABRINA焦头烂额的样子，暗叹许雁果然厉害，他这一‘病’，美国部几乎就瘫痪了。
SABRINA不得已，硬挨了几天以后，约上我到医院探病。
“哎呀，林总，我是小病，怎么好让您百忙来看我呢？”许雁脸色红润，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要起床招呼SABRINA。
“你别动，身子要紧。”SABRINA示意他躺下，接着拿起一只苹果帮许雁削起来。
我看着这两个敌人各自装腔做势，心头暗笑。原来隔岸观火的感觉这么好。
“林总，我是老毛病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对了，公司情况怎么样了。”许雁故作关切状。
“都是这个团的事让你累坏了，看来你这个团也带不了了，你休息几天就回公司吧，这个团我让小张带吧。小张，你明天把护照给我，我亲自送去美领馆，写个担保信。你这几天看看这个团的资料，了解每个团员的背景，看看那些是要重点看护的，可别跑丢了什么客人。”
SABRINA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我大感意外，没想到她这么快屈服。
不过，目前的情况，她也似乎别无选择。原来让许雁带团，她趁机扶我上位的计划已经被许雁的‘大病’打乱了。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SABRINA就起身带我告辞。我回头关门的时候，看到许雁朝我用手指摆了个“V”字。你小子，有你的！
SABRINA办事果然高效，第二天上午就拿着我的护照和亲笔写的解释信，浓妆艳抹一番，亲自奔美领馆去了，并叫我做好去面签的准备。
中午12点，她打来电话。“小张，你签过了，我给你亲笔签名，用公司担保的。”
我一听，心里五味翻腾，眼泪流了出来。
“宏，我签证批了，带你妈妈的那个团。”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接到宏的电话，我第一句话就告诉了他。我曾经演练了无数次，当我签证过的时候，要怎样告诉他，先骗他我没过，再给他一个惊喜。可当真正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喜悦，都变成了平淡的一句话。
“……”宏在那头半天没吱声。
“你傻了？说话呀？”
“我说不出，我现在特想抱着你哭。”宏的声音有些沙哑。
“哭什么呀，我说过我会去美国见你的，我做到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言，你的OFFER还有效，你把有关签证材料带着，到了美国你在去签一次F1学生签证，美国境内转签的成功率很高的。”宏又给我出主意，看来他早想好了我带团去之后的计划。
“我还是带了这个团回来再签吧，跑一次记录回来再签成功率也很高。”
“别麻烦了，来了美国转签找个律师就好了，你这次要听我的，回去夜长梦多。”宏的口气急噪起来。我理解他的心情，我何尝不想从此跟他永不分开。
“可是，这个签证是我们老总用公司名义担保的，我连面签都免了，如果我这个带团的都跑了，我们公司在美领馆就没有信誉了。”
“管得了这么多吗？你们公司厉害着呢，跑你一个没个关系的，再说了，你是在美国境内合法转签的。”宏声量大了起来。
“这对不起我老总吧，我再考虑考虑……”我被宏说得心动起来。
一个晚上，我都在做噩梦。一会是宏期待的眼睛，一会是SBRINA失望的眼神，一会又是许雁大含深意的笑．．．
34．漂亮的坚持
许雁“病愈”归来之后，小林和小王也适时从分公司“支边“回来。看着许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是又敬又怕。他就是那个大学时脸色苍白，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吗？也许，人一入社会之后，多少都有些改变吧。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另外，我对他很内疚，他这次轻易间帮我圆了美国梦，而我对他仍然有所保留。SABRINA绝不是省油的灯，许雁能让鼎鼎大名的“东方不败”屈服，虽然是他一次辉煌的胜利，可同时也意味着从此要和SABRINA正面为敌。他和她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我，已经联系了学校，在宏的帮助下更换了OFFER，改成了春季入学。我的第一次美国之行，将给这个公司带来一场风暴。XXX公司的领队滞留美国不归，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可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候为达目的，一定是要不择手段的。
许雁变了，我也变了。
对我而言，这将是一次漂亮的出逃。对SABRINA而言，这是她这辈子走的最后悔的一步棋子。
下班后，许雁请我到雨石阁吃饭，他要为我饯行。
“你看，我说到做到，你终于可以去美国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许雁举杯和我碰了一下，脸上还是那副标志性的坏笑。
“我答应过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希望你能坦诚相待。”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严肃。
“说吧，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许雁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你什么时候到黄总那报到呀？”我不答反问，眼睛一直盯着许雁的脸。
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红云泛起。我无端地想起大学时候和他做爱的时，他的脸色也是这样由苍白变得潮红。心里某处地方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我和他的身体，有那么一段时间，曾经那样亲密的接触过；而我和他的思想，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亲密的接触过。如今，我再看不透他，他再看不透我。我们曾经是情人，兄弟，朋友。现在，忽然之间，眼前的许雁变得如此陌生。有那么一天，我们也许将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一直是知道的？”许雁的脸上略显慌张，然后转瞬即逝。
“是你的新老板告诉她的。其实，我们这些打工的，不过是他们手上的棋子。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始终是棋子。”我有些伤感，这个秘密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许雁的嘴角撇了一下，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言，谢谢你，我知道以你的立场，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些。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他的表情有点颓丧。
我右手轻轻地盖在他手上。我有一种把他拥入怀的感觉，这种感觉与爱情无关，或者有关？无论许雁再怎么坚强倔强，我仍然有种想保护他，照顾他的冲动。他是江南屋檐下的灵燕，而宏给我的感觉，却是大漠苍空下的雄鹰。
“你真的打算投靠那个黄总？”我轻轻地问，事实上，我知道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他是表面上风光的胜利者，可实际上，SABRINA一直控制着全局。
许雁一声苦笑。
“其实，我根本没有答应那个黄总。他那个公司签其它国家也许还行，美国签证是一片空白，在美领馆根本没有信任度，人家美国佬根本不会给他团签的资格。他这么跟SABRINA说，明显就是要断了我的后路。他比SABRINA还阴。”
“那你还去跟他？你跟SABRINA好好谈谈，我觉得她还是很器重你的。”我觉得有点悲哀，这个黄总，也许是另一个“东方不败”。
“我现在非去不可，SABRINA连黄总的话也相信，这证明她已经不信任我了，我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黄总给我的空间会更大些，我需要的恰恰就是这种空间。”许雁的语气坚定起来。
“我觉得很累。人活一世，何必斗得这么累？有份稳定工作，好好和心爱的人过一辈子就好了，何必再苦苦挣扎呢？”我的语气有些颓废。
“我一直很佩服你。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直在坚持着。为了你的美国梦，你难道不是在苦苦挣扎？人生有时候，总有些不能放弃的理由，就算知道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也一直在拼尽全力去坚持。我常常在想，人生不过就几十年，甚至更短。有时候，死亡离你很近很近。我很怕死，可人终归要死。我总觉得，在这世上走一遭，总归要留下些什么，以证明我们存在过。可具体要留下什么，我也说不清。我觉得，如果真要留下些什么，那就是这种漂亮的坚持吧。不计结果，只重过程。只要我们坚持过，和命运拼过，结果如何，已经不是我所关心的问题了。说白了，我们选择做GAY，不就是一种坚持吗？有些人可以坚持几年，有些人可以坚持一辈子。虽然，我已经没有了爱人和被爱的资格，可我想我能坚持一辈子。”许雁低着头，轻轻晃动玻璃杯子，呆呆看着杯子里的水晃来晃去。
我说不出话来，眼睛有些湿润。我在坚持，宏在坚持，许雁也在坚持。甚至从19层高楼上跳下的周师妹，也在用她的死，为她的爱情做最后一次悲壮的坚持。
“雁，你别这样，你会找到你的真爱的。任何人都有爱与被爱的资格。”我眼里的许雁，一直是坚强、敏感而又执着的。可眼前的他，却是那么无助和悲伤。从大学时代起，我一直觉得许雁倔强的外表下隐藏着悲伤和自卑，他顽强地把心门关起，习惯自己慢慢地疗伤。我也曾经在感情上伤害过他，现在的我，恰恰是最没有资格在感情上安慰他的人。他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悲伤的秘密？关于他的家庭，他从来没有提起，即使在我们是情侣的时候，每次谈到他的父母，他就岔开话题。
许雁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深深的忧郁。
“言，你别走好吗？我真的好怕好怕。”他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他停顿了一下，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快些去美国吧，免得夜长梦多。SABRINA现在把你当成了救命稻草，不会轻易放你走的。”他语气又恢复了常态。
我知道他那扇心门，又悄悄关上了。
和许雁谈过以后，我更坚定了一去不返的决心，就当为爱情的一次漂亮的坚持吧。
SABRINA的公司，我只有对不住了。我唯一放不下心来的许雁，我总觉得他坚强的外面下，隐藏着什么脆弱的秘密。也许是因为那个凌峰，无论如何，他能挺过去的。只要他努力，他的梦想要实现起来，应该不难。
宏开始四出打听学校外的租房情况，我也开始仔细研究出逃方案。我计划把所有的客人送上回中国的飞机以后，再从容从机场出来和宏汇合。对我这个领队来说，做到这一点太简单了。因为每次在机场CHECKIN的时候，是由领队拿着整个团队的护照和机票到GROUPCHECKIN那里办理。到时候，我只要留下自己的那本护照，把所有客人的护照机票CHECKIN之后，再把客人送进海关，就万事大吉。客人进海关之后，即使发现领队不见，也无法出海关了，只有乖乖回国一条路。我这样做，也算对得起SABRINA了。
出团前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和父母腻在一起。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出逃的计划。原谅我吧，我是个不孝的儿子。父母总是无私的养大孩子，再无奈地看着孩子放飞天涯。
妈妈似乎感觉到什么，她从储蓄中取出10万人民币找人到黑市兑换了美金。
“小言，这美金我已经换成了旅行支票，你带着防身。”
“妈，我只是带个团，要这么多钱干嘛？”我眼睛有些湿润。
“你先把学费交上，让学校保留好学籍。回来再签证也容易。”妈妈没再多说。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不回来，SABRINA一定到家里大闹。她在这个省可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爸爸虽然曾经权倾一时，可现在已经退下来。虽说还有点关系，可我这一去不返，也会给两老带来一些麻烦。
可想到宏那热切期盼的目光，把心一横，就让我放开一切的一切，再漂亮的坚持一回吧！
35．风云突变
我永远忘不了那次周一的例会。
SABRINA一上来就宣布公司有重要的人事变动。
“美国部经理许雁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不适合这个职位，我现在宣布让张言为美国部代经理。”SABRINA冷冷的几句话，让所有人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坐在前排许雁的身上。
许雁一句话不说，起身就走。我赶紧追了出去。
许雁直接走进办公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就这么走了？”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她做这么绝。果然厉害。”许雁脸色还算平静，可仍有些愤愤不平。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站在旁边发呆，脸上有些愧疚，总觉我隐瞒了他什么。
“言，不必为我担心，我早就想走出这间办公室，自己闯一番事业的。”许雁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SABRIAN这招太厉害了，又快又毒。快的是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到，毒的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许雁是被她踢出来的，许雁成了烫手的大山芋。这对许雁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致命一击。包括原来有意接纳的那个黄总，都不好贸然让许现在就过去。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叫她“东方不败”，今天终于知道了。
当我陪着许雁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时，正碰到散会。公司各个部门的员工在SABRIAN的带领下从会议室走出，两个人就这样众目睽睽下相遇了。
许雁挑衅地看着SABRINA，没有说话。周围的同事更是大气不敢出，这个场面有点怪异。
“小许，预祝你今后有更大的发展！”SABRIAN主动伸出了手。这种显示大度的机会她从来不放过。
“谢谢。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合作的。”许雁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回敬了他一句。这句话点明了他们已经不是宾主关系，将来无论合作还是敌对，他许雁从此和她平等了。
SABRINA不说话，朝他点了点头。从此，她也许又多了个强劲的对手。
我把许雁送出这栋办公大楼，门外车来车往，却不知道许雁该何去何从。我真想跟着他一起辞职，不是为了意气，而是因为厌倦。唯一让我留下来的原因，无非是几天以后，我要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带团去美国。
“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先休息几天吧，然后再找工作。”许雁的神情有些落寞。
“如果不是因为帮我去美国…”
“你想多了，我迟早要离开这个公司的。其实，在哪里工作，和什么人做同事，也是需要缘分的，缘分尽了，也是要走的时候了。”
SABRINA的召见在意料之中。我无精打采地坐在她对面，一点不象刚被提升的经理。
“小张，我想跟你说个事。这个团我打算先让MIKE带。你刚接美国部，很多工作等着你做，这个时候不合适出国带团。”SABRINA轻描淡写地说。我听了却是晴天霹雳。
“为什么？不是签证都签好了吗？MIKE现在签证还来得急？”我声调都有些变了。
SABRINA一笑，“你的签证和护照都在这里，可我暂时不能给你。因为这是团签，我要等这个团从美国回来以后，和你的护照一起送去领馆REPORT之后，才能还给你。不过，护照上多了一个去美国的签证，为你今后的再签，创造了一个良好的记录。MIKE和我，拿的都是去美国的多次往返商务签证，随时可以出发。你今后也可以签个这样的签证。”SABRIA手上拿着我的护照，朝我晃来晃去。脸上是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得色。
我当时的样子一定两眼放光，恨不得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不过目标当然不是SABRIAN的大胸，而是她手上的护照。那可承载了我全部的希望和幸福啊。
SABRIAN估计是看出我眼光不善，赶紧藏好护照，并收起洋洋得意的神情。
“小张，你以后的担子可重了。公司这么多人，我始终觉得你最有潜力。”她刚亮了大棒，现在开始安抚。
“林总，我觉得你不该让许雁走。因为，我迟早也要走的。”我突然冷冷地说。她东方不败自以为可以把别人玩于股掌，我却要挫她的锐气。
SABRINA脸色一变。
“我是要出国留学的，这点您是知道的。您这么逼走了许雁，等于放虎归山。他随便找那家同行，对我们都是威胁。”我这句话就是为了让她打破幻想。去美国才是我的目的，她从来就知道的。
“我们都是明白人，我喜欢你说明白话。我现在是逼不得已这么做，谁都知道他将来一定要走，让他炒我鱿鱼，不如我先下手。他是不错，可我少了他就不行了吗？这个公司，谁都可以少，唯一少不了我。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不怕谁可以抢走美国签证这块肥肉．．．”
她的机关枪又开始扫射，我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现在护照扣在她手上，我是一点办法没有，只有委曲求全了。
那天回到家，我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老妈赶紧过来追问。
“没什么，我升职了，美国去不了了。”我有气无力的说。
“去不了就去不了，升职倒是大喜事，我马上叫你哥哥回来，今天加几个菜庆祝庆祝。”老妈欢天喜地去了。
“宏，我想你。”我在电话上疲惫地说。
“想我就过来给我亲亲。”宏还在傻乐。
“过不来了，我去不成了。”
“什么什么？不是签证下来了吗？”宏的语气，好象听到了火星撞地球。
“下是下来了，老总阴了我一刀，把我的PASSPORT扣住了，要我做什么美国部经理。”
“什么？那你初恋情人？”
“他被赶走了。”
“这，这都是什么事呀？”宏好象还转不过弯。
等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宏开始发飚了。
“我早说过，叫你再签一次学生签证，你不听，现在可好，护照都被人家扣了！”
“你这话说的，万一我再被拒了呢？这次起码签到了，下次出再签个多次往返的。”
“下次？下次什么时候？三年，五年？”
“怎么，你等不了？我耽误你发展情人了，是不？”我也气得不行。
“你什么意思！我是说你现在是掉进一个大坑，什么出来还要看你老总的脸色。你听我的，马上辞职，护照是私人证件，她没权扣的，你拿了护照马上飞过来，你OFFER我都帮你更新了。你再不来，要从新申请了．．．”
“你讲不讲理．．．”
那天，我生平第一次和他吵架，挂了他的电话。
36.爱与不爱
长发的CLOUDY静静枕在我的大腿上。电视上播放的是“康熙来了”。
CLOUDY把新买的房子装修得不错，天蓝色的墙，落地的玻璃门。门外的阳台是复古的铁栏杆。门帘是白色的，随风飘动。
我是这里的常客，却肯定不是唯一的男主人。
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
“人要是不爱上别人该多好，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我傻傻地说，一边拨弄她的头发。CLOUDY无疑是个美人，丰满，感性，温柔，聪明，好象所有女人的优点都体现在她身上。唯一的缺点是，她是个女强人。女人变成了强人，一样需要男人的大腿当枕头。可有多少男人喜欢一个女强人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呢？
于是，CLODUY需要人肉枕头的时候，只好招来我这个老朋友了。
两个人这样亲密的依偎，没有性，只有情，让双方都平静下来的情。人生中有多少次这样的依偎呢？她某天会是别人的新娘，我某天会是别人的男人。
于是，这样的夜里，这样的依偎，居然也让我伤感起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再爱他，将来也有淡的一天。”CLOUDY没有回答我的蠢问题。她转了个身，突然环抱住了我的腰。自从知道我是GAY以后，我们之间的亲密举动越来越多。
“我只想投入爱一次，结果如何，我已经不关心了。”
“能投入爱一次，这辈子也不白过了。我支持你。你比我幸运，我好象对男人已经失去了激情。”
“你该不是拉拉吧？”
“拉你个头，来，帮我挠挠背。”CLOUDY干脆俯卧在沙发上。
“他在美国，会不会很寂寞？”
“寂寞屁，也许他现在搂着哪个帅哥睡觉呢。”CLOUDY恶毒地说。
我在她背上恨恨捏了一下，CLOUDY惨叫连声。
“你不想留个种吗？”CLOUDY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想呀，你给我生吧。”
“没问题，不过我不要人工受精，我不是生育机器。”
“那….也成,要不我放GAY片，然后和你做爱？”
“啊。。。。。”大腿内侧某处突然被CLOUDY咬了一口。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
“你在哪？”是许雁，他的声音好象很沮丧。
“你在哪？”我反问。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醉了。”
见到许雁的时候，简直认不出来。几天不见，他胡子邋遢的。喝得不省人事，还一屁股坐在一个男厕所门口。
我和CLOUDY好不容易把他弄上车。CLOUDY一路狂飙送到他家楼上。
“许雁估计和你也有过一腿吧？”CLOUDY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暧昧地笑笑。
“这也都看得出来？”
“当然，和你有过一腿的男人，我一里外都嗅得出来。快把他弄上床吧，今晚大好机会。”
“你胡说什么，快帮忙扶他上楼。”
“你当我孙二娘呀，这么个180的大汉，老娘可扛不动。”
CLOUDY不由分说，把我和许雁赶下车，绝尘而去。
我望了望烂醉如泥的许雁，再望了望他住的5楼，咬了咬牙。
把许雁梳洗干净，弄上床已经是凌晨2点了。我正想睡到外面沙发。
他突然拉住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澈而坚定。
我把他的手瓣开，他再抓紧。
“陪我睡。”
“你醉了。”
“陪我睡，我只有你了。”他眼光闪动，夜色中象一汪湖水。
“就抱着我，什么都别做。”
整个晚上，我就这样抱着他。他头发很柔软，皮肤很光滑。身上是淡淡的香味。当然，也有淡淡的酒味。
我突然有点反应。快一年没做爱了，手淫根本不解决问题。
他宽宽的肩膀，结实的腹部，居然和宏有几分相似。
我尴尬地发现下面已经搭起了帐篷，往后挪了挪，许雁的右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了我的尖挺。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转过身上，捧起我的脸狂吻起来。
他的舌头柔软湿热，钻了进来。右手再次潜入内裤，揉弄起来。我亢奋地不行，一边回吻着他，一边翻身把他压住。
我们上面热吻着，下面已经除去了内裤。当身体彼此赤裸接触时，空气的温度上升了。
我们吻着，不停地吻着。然后，他离开我的唇，舌头向下方游走，胸、腹、肚脐、然后感觉那里突然温暖潮湿起来。我呻咛了一声……
窗外是一轮明月。
他醉了，我却醒着。
37.梦醒时分
梦醒时分，许雁依偎在我的怀里。
已经很久没有拥抱一个人的塌实感了，突然觉得充实得有点不真实。无论怀里这个男孩是谁，我不可否认喜欢这样感觉。
原来，有时候山盟海誓的痴情，也敌不过一个温暖塌实的怀抱。
窗外天色微亮，许雁翻了个身，醒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彼此还是赤裸着，只几秒钟，我们都感觉到彼此下体的灼热。我开始吻他的唇，舌头伸了进去，他闭上眼睛，我睁开眼睛，看着他陶醉的表情。
我离开他的唇，他有点失落。马上，我的舌尖在他的乳头上打转，他憋不住呻咛了一声。我一路往下吻去，他的腹部比我想象中结实性感，一直往下，直到找到那硬挺的家伙。还残留昨晚激情后的精液味道，我犹豫了一秒钟，用手指把包皮退后，他漂亮的蘑菇完全暴露。他双手插入我的发间，我轻轻地，紧紧地含了下去……
当我再次吻上他的唇的时候,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避孕套,放在我右手里。
进入的时候，我和他都喊了一声。那种紧绷灼热的快感已经久违了一年。他汗湿了脸颊。我弯下身吻他的唇，吸干他脸上的汗珠。嘴里是咸咸的味道，身下是一触即发的快感。他双手抚摩着我的鬓角，张口喊了声“言”，我下身一挺打断了他，不容许他在这个时候说话，我不想听。
我们淹没在欲望的暴风雨中。他禁止不住的呻咛让我更加亢奋。
黎明时分，我发动了总攻。他象条章鱼巴在我的身上。双腿紧紧盘在我的腰间。他溺在欲望的深潭，我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低吼了一声，欲望爆发在他身体的深处。两个人的汗水混在一起。我这才感觉肩膀上一阵巨痛，刚才高潮来临时，他恨恨咬了我一口。
这次和昨晚不同，我和他都很清醒。
坐在许雁曾经坐过的办公椅上，肩膀残留着他的齿印，我一手接着客户咨询电话，一手输入MSN密码。刚登陆，宏劈头一句话扔过来。
“你昨天去哪了？我打电话到你家里了，你妈妈说你在CLOUDY家？”那边应该是夜里10点多了。
我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跟客户介绍去美国的签证情况，一边腾出双手敲键盘。
“问你个问题，你不许撒谎。”
“问吧，我从来没对你撒谎。”
“你在那边有需要的时候，有没有找过别人？”
他那边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没有答复。
我已经解决了客户的电话，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我有过一次，和一个同学。对不起，可和他做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是你。”
“我理解。”我突然松了一口气。然后感觉心痛起来。
“你呢？”
“你说呢？”我反问。
“我不该问。你和别人做我也能理解。”他补上一句。
“我没和别人做过。”我脸不红的撒谎，很恶毒地想，就是让你内疚。
“言，对不起。可请你相信，我爱你，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先说放弃。”
“我不放弃你就一直等下去？等3年5年10年？”
“我等你一年，就一年，一年后毕业，如果你还出不来，我就回国。”
我眼泪砸在了键盘上。
我有多自私，生理需要和精神需要一个都不愿意放弃。
我变了，不单纯了。或者，我原来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成露出本性。
“宏，你找人做爱吧，我不怪你。”
“没劲。和我爱的人做爱才有快感。我也就那一次。我不骗人。”
“我骗你了。”我一冲动说了出来。
“他是谁？”那头沉寂了5分钟才问。
“许雁。”
“哼，爽吗？”
“很爽。”
“插他了。”
“对”
“什么姿势？”
“别问了，好吗？”我后悔告诉他真相，头脑开始发昏。
“快说！什么姿势？”
“宏，别这样。”我哀求。
“你他妈的快说！”
“正面，面对面。”
“在他家？”
“是。”
“他床上？”
“是”
“做了几次。”
“就一次。”
“他帮你口交了？”
“对”
“你帮他了吗？”
“对”
“你爱他吗？”
我眼泪模糊了双眼。
“你爱他吗？”
我没有回答。我爱他吗？
“你爱他吗？”宏不懈地打出这四个字。他的每个字象把尖刀刺进来，我疼痛得麻木。
“你爱他吗？”
“你爱他吗？”
“爱！”
“爱！”
“爱！”我疯了。
那头许久没回话。我心如刀绞。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用别人对我的爱，来伤害别人？
如果爱，就深爱。可是，如果爱，并深爱，却不能在一起，这爱，是不是还不如相互伤害来得痛快？爱到极限，居然是疼，刻骨铭心的疼。
许久许久，宏才说了一句话。
“我现在很想我老婆孩子。”然后，他的头像变成黑白，沉了下去。
我一阵眩晕，想起周师妹的遗书：“孩子我带走了，一个人上路太孤单。”
38．“我只有你”
每次和许雁做爱，我都在想宏的这个问题。“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他说“我只有你”的时候，我只想拥他入怀，给他温暖，给他安慰，给他兴奋，给他快感。而他回报我的，是怀抱里的一种塌实。抱着他，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我才不觉得空虚。我们之间没有山盟海誓，甚至，彼此之间没有说过“我爱你。”
每次接吻，每次融合，对我们来说，好象都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我，或者，我将离开他。我们彼此间有种默契，如果我们之间有爱情的话，这爱情是火，热烈燃烧，然后化为灰烬。我们都不再期盼地久天长，人生苦短，在长夜里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已经足够。
“我只有你！”他对我说。
我笑笑，轻抚他的脸颊。他的眼睛明亮纯净，仿佛大学时初见的许雁。可那只是仿佛，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我和他同居了。他也顺利投入到黄总的旗下。我们在对立的两个公司，争夺同一个市场。可却经常研究同一个CASE，整理同一份材料。
宏再也没有打电话给我。每次在MSN上相遇，我们形同陌路。我爱他，我心里知道。他永远是我心头那盏明灯。
可我知道，我什么也给不了他。我们之间的千山万水，不是一句“我等你”就可以跨越的，而我们之间的爱恨纠缠，并不会因为周师妹的离开而淡去。
我累了。爱到尽头，原来是淡漠。就放爱一条生路吧，为自己，为他。
和许雁同居，渐渐让原来空虚的心灵充实起来。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居然也有丝丝幸福。我们都是聪明而独立的人，或者，我们之间有默契，快乐就在一起，彼此需要就在一起。我们是慢慢长夜中相互依偎的一对蝙蝠。
SABRINA和我苦心准备了两个月的美国签证推广会，终于在这个城市最豪华的五星酒店如期举行。
其实，去美国的签证向来不用推广，特别是我们公司早已经名声在外。但是，自从她把许雁赶到黄总旗下，我们公司开始面临竞争。
许雁美国签证方面的知识，得自SABRINA的亲传，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客户咨询方面的功夫比SABRINA不耐烦的讲解更有说服力，更何况他还带走了一群多年的老客户。中介这行，最重要的是客户推荐。人们想出国，往往是看到自己的什么亲戚朋友出国了，才动心的，一问这些亲戚朋友，出国中介找的谁，这些老客户一推荐，比花多少钱打广告都有用。
和许雁同居之后，他也对我倾囊相授。连SABRINA都对我的进步刮目相看。所以，这次她打算退居幕后，整个推广会的主讲人成了我。
第一次坐在主席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地坐满了人，不免有些紧张，更有些感触。有这么多人要圆心中的美国梦。我的美国梦是残缺的，我只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完成他们的梦想，帮助他们顺利到美国，开始新生活。
“各位来宾，晚上好！欢迎参加XXX公司的美国签证说明会。这个会议厅是这个城市五星酒店中最大的了，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要站着听。看来，美国的魅力还真大。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去美国的理由。有些理由，签证官听了会给你签证，有些理由，签证官听了会给你一个拒签章。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你的理由在签证官面前站住脚。”说了一大段开场白，心情还是有紧张。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言，是美国部经理。在开始介绍前，我先给大家看一样东西。”我示意工作人员打开幻灯，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巨大的拒签章。
“我是我第一次申请美国的拒签章。”我话音刚落，下面已经乱成一团。
“估计大家都有受骗上当的感觉。这是什么美国签证部经理，自己都签不过，还要指导我们签证？我再让大家看看我护照的另一页。”
幻灯打出我上次获得的美国商务签证。观众一下静了下来。
“我只想用我本人的例子，告诉大家，拒签并不是死刑判决书。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这样的故事。北京一所高校的一个女孩，美国签证被拒了12次，可她仍然坚持去签证。最后那次，签证官不耐烦地问了她几句，就举起拒签章要盖，可翻了几页，都已经盖满了拒签章，居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女孩趁着这个当口赶紧说‘我去美国就是为了读书，我在中国的优异成绩已经证明了我是个优秀的学生，我只想证明，在美国我也是一个好学生，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国留学生……’签证官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章……，最后，她终于拿到了去美国的签证。其实，拒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而丧失了实现梦想的信心。在座有被拒签经历的请举一手。”我率先举起了手……
观众的情绪明显被调动起来了。坐在身旁的SABRINA，长吁了一口气。我也慢慢放松下来。
突然，我看到前排正中，坐着一个人，我心里一跳。
关于结局
都怪我，我忘了在最后这章中加上"全文完"三个字,害大家等了这么久,不好意思。
故事到这里，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因为小说是倒叙的写法，大家看了开头，都知道小言已经拿到了签证。
至于这个人是谁，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呵呵。
这个小说原来的构思，就是倒叙开头，悬念结尾，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最有空间让读者想象的。他也许是宏，也许是小许，也许是CLOUDY。每个读者，都有他自己的答案。
兄弟篇“蝴蝶过沧海”，讲述一个在美国的真实故事，将马上新鲜出炉。
“我要去美国”，写写停停，至少拖了四年，我承认我实在是个懒惰的写手。可我保证，我一直用心在写。虽然有时候我对读者很冷淡，可并不是我高傲，而是因为我内向，真不知道说什么。
我希望，读者能从我的文字了解我。我没什么值得高傲的，只是一个同文的写手而已。让我动笔写这篇小说，我要感谢一个人。那是四年前的春节，我上网认识了他。
他当时正失恋，而我看了他的小说，简直崇拜得不行。从认识到见面到上床，我们只用了两周。
写这篇小说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说得通俗点，不过是为了“泡帅哥”。几年过去，我们已经成为陌路人。他在上海继续他的故事，我在SYDNEY挣扎着生存。
当年的离开，有背叛的意味。我不是不爱他，而是太爱他。有时候爱到及至，不是生死相守，而是相忘于江湖。
现实总不如小说这么戏剧，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我在小说中美化现实，在现实中丑化小说。小说中言，确实有我的影子，小说中所有的人物，在现实中确有其人。
CLOUDY已经嫁做他人妇，她终于在三十岁前找到了喜欢的人，我们三十之约终于没有实现。
“东方不败”生了一个女儿，从此不在把精力放在公司业务上，据说她已经把公司承包出去，专心“相夫教女”。
小许自己的公司声势日上，已经俨然是个年轻英俊的“成功人士”。居说现在正和电视台一个“小主持”打得火热。
宏，呵呵。这个我得保密。
最后说一下“言”，现实中的“言”在SYDNEY这个阳光灿烂的城市生活得比较平淡，最近主要想着换份工作，买新车买房子。感情方面，爱着几个人，也被几个人爱着。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爱情并不是全部。这世界，少了谁都没有什么大不了，歌照唱舞照跳，地球照样转。
春天到了，花就一定会开。现实有时候会有点无奈，美好的结局，嘿嘿，我们一起慢慢等待！
END
很纠结的结局 还是希望宏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