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0:56

那力量很大,天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阿浩压住了身体,动弹不得。他对上阿浩的眼神。阿浩起伏着胸膛,紊乱而急促的热息喷在天羽脸上,带着压迫般的气势,紧紧抓住他,低头俯视他。
那眼神深浓,又带着急躁,有柔情,更有压抑的欲 望。
天羽的手臂被抓住,分开,牢牢扼在枕后,然后阿浩低下头来。
……那是怎样的一个吻!阿浩像暴风雨般激烈,又像江南的雨一样缠绵,深浓的吻,滚热的呼吸,纠缠的舌尖,推拒,排挤,缠卷,浓重的喘息。天羽从没有被一个人这样吻过,充满着怜惜和抚慰,感官的世界里只剩下唇齿相缠,快 感 和 冲 动 从四面八方涌进肺腑,抽走他肺里的空气,让他心脏狂跳,让他窒息……
天羽睁开眼,看见紧紧闭着眼睛吻他的阿浩。眼睫的阴影落在那张让他沉醉的英挺脸颊上,他的表情是那么难以自制,那么投入,那么沉迷……阿浩放开天羽的唇,他用一只手按住他,一路向下,吻天羽的身体,吻他的乳首,他一把就拽下了天羽的裤子,连同内裤,扔在脚边……
天羽要抬起身体,却被阿浩推回床上。阿浩的手覆上了天羽火热的**,他没有犹豫,低下了头……
天羽向后仰起了脊背。
他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喘 息 ……他的手插进阿浩的头发里,紧紧地抓住他,感受着他上下的移动。
并不熟稔的缺乏技巧的抚慰,却没有任何一次口 交 可以带给天羽这种灭顶般的快感。一想到为他做这事的人是阿浩,他几乎要到了迸发的边缘……天羽呻 吟,满足地,沉醉地……他向下看阿浩,看到他抬起头看他,眼神像一只年轻的雄狮,散发着雄性的征服,在圈属他的领地……
天羽全身着火,难以自控……他猛地坐起来,粗鲁地推开阿浩,抓住他,翻身就要覆上他。
可是,他却被推回床上。天羽一愣,阿浩已经欺了上来,压在了他身上。
灼烫、粗大的硬物顶上天羽腿间。天羽一僵,惊愕地抬起眼。
阿浩居高临下,蹙着眉,呼吸粗重地望着他,眼中满是难以忍耐的情 欲。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里交换着气息,眼神。天羽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什么。
“……天羽……给我!……”
阿浩紧紧抱住他,忍耐地低吼,声音急切,沙哑。
天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阿浩,每个毛孔都喧嚣着男人的野性,阿浩的手指嵌进他的肉里,强壮的身躯紧密贴合在他身上,极力忍耐的表情,密布在锁骨的汗水,是那么性感,那么迷人……
天羽的目光落在他脸颊上的伤痕,在黑暗中被汗浸湿……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被阿浩抓住,合在掌中亲吻。
天羽无声地凝视他,慢慢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背。
他默默放松了身体,躺进床的凹处。无声地默许……
阿浩吻他,疯狂而又疼惜……
初次尖锐的痛楚让天羽有被撕裂的感觉,那从未经历的剧痛给了他巨大的冲击。身体随着阿浩的律动而激烈地晃动,他感受着从没有过的痛楚,也深深感受着阿浩的力量与雄壮……
他从不知道这种痛竟然是那么深,深到入骨,无论是痛楚还是欢愉……
李天羽第一次知道做 爱除了发泄和肉 欲,原来还有第二种感觉,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不只是肉体交 合 的行为,不是感官的刺激,没有发泄的空虚,而是来自整个心,让他可以忍受痛苦,接受所有的不能接受,只想去迎合,去取悦,去满足……他觉得他第一次完整地拥有了某个人,也被那个人所拥有,他忽然明白如果心里有一个人,是在上还是在下,是主导还是承受,是什么体位什么姿势都不重要,更无关尊严,征服和占有,只想和他一起飞,一起攀上无上的顶峰……那是一种巨大的满足和激 情,把他高高地托起在空中……
混合的男性味道,紧密纠缠的身躯,失控的节奏,狂乱的喘息,呻 吟,嘶喊……
十指交缠,摩擦,深深地撞击……
高 潮 来临的瞬间,阿浩高高地昂起头,天羽陶醉地看着他无与伦比的性感的表情,一倾而出……
“…………天羽…………!”
阿浩迸发的瞬间,天羽听见他从喉咙的深处,喊着他的名字……
天羽是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的。
天光大亮,已经是中午了。天羽睁开眼睛,看见有人影在外面客厅晃动。他起身,刚一动,一阵撕痛就让他倒吸一口气。
“醒了?”
阿浩推开房门,连忙到床头前。
天羽看他一眼。阿浩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牛仔裤,头发似乎刚洗过,还没干透,湿漉漉地覆在脸上,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两人目光相遇,天羽一阵不自然,竟然把眼光移开了。
他从来没有在做 爱 的第二天感到过这种尴尬。
阿浩在床边坐下,向他俯**,声音轻柔。
“我买了粥,好消化的……吃一点?”
天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后的那个早上,阿浩也是这么在床前对他说,他买了饭,放在桌上……
“……”
天羽没接话。看到阿浩神清气爽的轻松样,他不知怎么有点恼火。
阿浩伸手来搂他,把他带进怀里,不好意思地又低声地在他耳边:“……还疼?”
天羽忍不住了,粗着嗓子:“你试试!”
阿浩一愣,语气中带着歉疚,在他耳畔低声地:“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我不知道你………我控制不住……”
任李天羽纵横欢场,听到这话脸上竟然挂不住。他还没法适应自己被人压着做了,还是被这个他口口声声要“干”的阿浩。他想以前看这个阿浩那么正直的样好像挺能忍的,原来都是假象,真到了床上就……
天羽侧过头,瞥了阿浩一眼。
“——以前没做过?”
他有点痞地问,好像要拽回点面子。他觉得阿浩不像是有过和同性的经验。
阿浩有点窘迫。
“……和男的,没有。”
天羽看到他的模样,面子上好过了不少,心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阿浩到目前唯一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天羽想,自己真是越来越弱智,像个白痴……
阿浩观察着天羽的脸色,忽然说:“笑什么?”
天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在笑吗?”
他真的在笑。
阿浩盯着他,忽然用力俯下了身来,压住了天羽。天羽没防备,说你干什么?阿浩捏住了他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
“你是不是笑我……”阿浩顿了一下,难说出口的样子,“……做得不好……?”
天羽本来没这意思,看着阿浩那难得一见的新鲜表情,忍不住嘴角越扬越高。阿浩捏着他下巴的手紧了。天羽看到他脖子那里红了起来,没想到阿浩有这么纯情的一面,觉得他可爱的不行,就更想笑了,他故意一样地睨着阿浩,扯着嘴角笑。
“还行。”
天羽故意说,眉梢挑的高高的。
阿浩看着他,忽然俯下来,贴着他耳朵。
“……还行?……那你出来那么多次……”
天羽一僵。阿浩低低地笑。天羽有点恼恨地看着阿浩带着点得意,还有自信的笑容,心想那还不是因为对你有感觉,要不然疼成这样,还能爽吗?……但昨夜那汹涌的潮水般的极致快感又不是虚假,那是过往任何一次性 爱 都无法比拟的,天羽清楚地记得自己高 潮 时全身都痉挛似地颤抖,身心都攀上顶峰的恍惚……
阿浩忽然出神地望着他,眼神很深。
“你……”
他有点犹豫,声音也低了下来,眼神深邃,看着天羽。
“…………是第一次?”
“……”
天羽愣了一下,知道他指什么,没吭声。
“………你以前……没……”
天羽忽然恼怒起来。他想阿浩八成以为自己在别人身子底下也趴过,尤其是萧南。突然就一股无名火上来。除了他龙浩,还有谁能让他李天羽心甘情愿地趴在下面,撅着*把自己跟个女人一样地献出去?
天羽忍着疼,恶狠狠地翻身,一个大劲把阿浩掀倒在床,翻上去。
“以前什么?以前只有我搞别人的份!就是萧南也是我下面趴着的!就你……”天羽恶狠狠地,“你说,你欠我这么大,怎么还??”
阿浩没说话,也不再嬉笑。他沉默地望着天羽。
他的表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眼神让天羽深深地被吸进去。天羽忘了刚才的气势,情不自禁地看着阿浩出神。
阿浩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天羽的脸。
他的眼神在天羽的脸上移动,眼里有很深的东西,天羽觉得,阿浩从来没有用这样仿佛诉说着什么,又表达着什么的眼神注视过他。
“……天羽……”
阿浩喊了他一声,却没往下说。
天羽看着他,也没说话。
仿佛有着默契,虽然沉默,但彼此都明白。
天羽渐渐低头,两人的嘴唇自然而然地相触。阿浩抬手压下天羽的脖子,轻柔地吻他,疼惜,温柔……
阳光透过大玻璃窗照进来,满屋都是明亮……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1:44

之后,阿浩慢慢把以前的事告诉天羽。
除了周小舟已经告诉天羽的,阿浩告诉他,他是怎么进新东的。
原来在阿浩答应和周小舟搭档为新东做事的期间,曾经在一次接头时被卷入一场帮派械斗,混乱时阿浩无意间救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人。当时那男人落了单,被七八个人堵在一辆车里砍,阿浩眼看就要出人命,用路边一根工地上的棒子把那些人打散,跳上车开出去,自己胳膊上也挨了一刀。把那人送到医院,捡回一条命,那人千恩万谢,说阿浩是他救命恩人,问阿浩是不是新东的自己人,日后一定报答。阿浩不想和新东有过多牵扯,没多说就走了。
后来阿浩离开凰龙,在天羽在工棚见过阿浩不久,萧南的人就找到了阿浩。萧南抓了阿浩后,新东忽然来问萧南要人,而且是新东老大张强亲自出面。萧南虽然愕然,也还是把人放了。阿浩一出来就直接被接到新东,那时阿浩才知道,当初无意中救的那男人,竟然就是新东的黑老大张强本人。
张强是什么底细,没有人知道。和萧南明摆着的背景不同,张强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水深,谁也摸不准,但是新东的势力是摆着的,萧南一声不吭地给面子,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张强接出了阿浩,告诉他,把他捞出来,一来是报恩,二来是看上他的身手胆气,要他进新东,给他张强办事。
张强对阿浩说,现在不管他愿意走黑道也好,不愿意也好,他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否则出了门,还是要落在萧南的手上。唯一能罩他的,只有新东。
“所以后来,你就进了新东?”
天羽问。阿浩恩了一声。
天羽没说话。阿浩只字未提在萧南那里遇到了什么,天羽却不想去想,萧南放出阿浩来的时候,阿浩是什么样子。他想起了以前那个唯一敢对萧南说不的人,被送回来时的不成人形……
阿浩救张强那天的身手,张强当时虽然受了重伤,也是看见了,这让他起了心要这个人,但也起疑,问他不像是野路子,是哪来的这身手。
这也是天羽的疑问。阿浩问他,上次去他老家的时候,看到路上有武术学校没有。
天羽回想了一下,沿路是看到不少。阿浩告诉他,他们家那里虽然穷,但民风比较彪悍,是武术之乡。乡里镇里都是武术学校,那里也没有幼儿园,许多孩子小时候都会进这些武校待个几年。阿浩也待过,学过散打,参加过武校的表演,出去走过场子。也因为有过武术的底子,身体柔韧性反应度都好,9岁那年才被舞蹈学校老师看中带走。虽然后来上了舞蹈学校,但直到十四五岁阿浩还在参加县里武术队的比赛,还获过奖,赚点零钱贴补家里。后来因为个人兴趣,也一直没丢,到汉城跳舞那会有空时还会去练练自由搏击。
天羽想起在他家的那个晚上。
“怪不得你敢翻我家阳台。”
阿浩笑了。
“我小时候老师说,以后我就该干消防员,爬高蹿低什么的,我最拿手。”
阿浩被张强安排进了新东,先待在新东的漂白企业新鑫,做成了几笔生意后,张强看他有做生意的头脑,对他提拔得很快。开始还只是白面上的事,后来黑面上也让他参与。不久,张强命令他单打独斗,挑了D城东城的老大,这场单挑当着道上人的面,一战成名,张强顺理成章地扶植阿浩当上了东城老大,“疤龙”的名头也就此传开。
之后的事情,阿浩不细说,天羽也猜的到。阿浩通过沙场的事确立了威信,表现让张强非常满意,在张强的一手扶持下,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上位,又在张强的安排下进入汉城,主管华世和新龙,俨然已被张强提拔为心腹之一。
这个过程,阿浩说的很简单,有的地方只是一两句带过,天羽听了,心却越来越沉。
他知道,阿浩为张强做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事,才可以换来这样的“地位”,这样的重用。
当初阿浩走上这条路是迫不得已,可是,一旦一只脚踏进了这条路,就再也难以回头了。说什么抽身,都只是安慰自己,走上这条道上的人,只会越陷越深,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何况阿浩已经为新东,为张强做了太多事,这些事不管是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他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单纯的舞男了。今后等待着他的,难道就是一条走到底的黑路吗……
天羽的心缩了一下。
阿浩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萧南逼的。可是,归根结底,是他李天羽逼的。
如果阿浩不是为了他而为新东做事以致被萧南抓住报复;如果阿浩不是为了不想连累他,即使他把他赶出凰龙还是什么也没说;如果阿浩不是为了阻止萧南利用他贩毒而淌进这趟浑水,再度被萧南盯上,以身犯险……
如果不是他,他现在还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和黑社会沾边。
天羽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要继续给他卖命下去吗。”
阿浩没做声。
“你进新东这么短的时间,张强就这么信任你,这不合常理。就算你救过他,这些人都是多疑的。你为他做的事越多,以后……”
天羽没说下去。
阿浩沉默地听着,然后,无声地笑了笑。
天羽看着他的那个笑容,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一刺。
阿浩慢慢开口,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嘲讽。
“他并不是信任我,只是需要一个出头鸟。我只是他竖的一个树大招风的靶子。这个靶子越大,他在后面就越安全。等到挡够了外头的刀枪,这靶子用到头了,再废掉,换另一个,就像当初那个东城老大一样。今天他让疤龙上位,明天还会有疤虎,疤蛇……只要是为他去做肮脏的事情,去背那些罪,‘疤龙’这个位置上的人,会源源不断。”
天羽有些吃惊,看了阿浩一眼。他没想到,阿浩自己已经看得这么透彻清楚。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给他当靶子?……这句话卡在天羽喉咙里,却没问出口。
已经没必要问了,尽管那是他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他紧紧皱起了眉,一言不发。
阿浩看着天羽的表情,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萧南一直在盯着你,也在盯着我。我要让他以为我们已经翻脸,他就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在D城包间,我只能那样见你。你别生气。”
所以那时他宁愿被他误会,也不解释。就跟当初他赶走他时一样,他宁愿被他那样羞辱,被逼的无处可去,也还是一句话都不解释。天羽的眼光再度落在阿浩脸上的伤疤上,心里一阵阵的翻腾。
他厌恶他的不解释,甚至是恼恨!
“——你真能忍,你怎么就是憋着不说呢?”
天羽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
“要不是周小舟来找我,你还要闷着头扛多久?!我在凰龙那么对你,都把你逼到那份上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说?!你要是那时候就把真相说出来,至少——就不是非得进黑社会!黑社会,你能把自己当儿戏吗!”
他想起过去阿浩的清白,正直。那个在DESTINY骄傲转身的背影,那个锁着眉头说他们在洗黑钱的青年,那是一个像阳光一样容不下黑暗的人。他简直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在一条肮脏龌龊的道上,做着过去他绝不可能去做的事情。他是怎么忍的这一切?
他问了一个问题,却比谁都清楚答案。为什么他不说?因为想保护他,因为不想连累他,怕萧南会因此而对付他。
他就是这么个自以为是的傻子,笨蛋!
胸口像被什么汹涌翻腾的东西堵着,让天羽说不出更多的话。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天羽压制着,才能压下那股深深的窒闷和难受。他内疚,又觉得无以为报,又深深地陷入自责。他从来不想欠了谁,尤其不想欠他的,可是他欠他的却已经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让他甚至无所适从,沉甸甸地压在心里。
他真的很想问阿浩,值吗。值吗??
手上传来热度和力量。阿浩收紧了握着他的手。
“你别多想。”阿浩说。“我做这些,不全是因为你,也有别的原因,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现在做的事、我进新东,都不后悔。我做的是我认为值得的事。你要是还觉得欠我的,就把自己照顾好。别的都不要担心。”
天羽感到手上传来的沉稳而坚定的热度。他抬起头,阿浩正深深地凝视着他,直看进他的眼底。
“天羽,以前我只是个跳舞的,一无所有,只能看着你被萧南摆布。但是现在,我不是过去那个舞男了。我要带你走。离开他。”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2:25

天羽不说话,看着阿浩。
他就那么沉默地看着,看了很久。阿浩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笑了,说,你别这么肉麻地看着我行不行。
天羽忽然伸手猛地一拽,把阿浩拉跌在了床上。阿浩没防备,又怕压着天羽,手撑着顿了一下,已经被天羽掀翻,用力压了上去。
天羽捏住阿浩的下巴,抬起来,手上用劲,低头看他。
“……你真能藏啊……”
天羽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迸出来。鼻尖近得要相抵,快要贴上的嘴唇热息相融。
“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天羽像低语,又像恶狠狠的逼问。
阿浩不回答。
“说啊!”
天羽手上用力。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心在跳,有多久没有感觉到。
阿浩看着他,眼里带着宠溺,微微笑着,笑得有点邪,有点坏。天羽从来没有看过阿浩这样的笑容,看得呆了。
阿浩望着他,说:在你欺负我的时候。
天羽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阿浩笑了。笑得宠溺又深情。
阿浩说,就像你现在这样,凶巴巴的样子欺负我的时候。
天羽在窗前,坐着翻书。落地窗外有阳光柔柔暖暖地洒进来,笼在他身上。对面阳台上有个年轻女孩,正在梳头。天羽察觉到视线,看过去,那女孩连忙把脸转过去了,又一下一下地梳着,时而向这边瞥一眼。
天羽索性放下书,大大方方地看她,直看到那女孩红着脸进了房间。
天羽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心里很平静。
阿浩前几天失踪并不是萧南的事,是处理帮派纠纷中发生一点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阿浩几次破坏萧南的贩毒计划,早已被萧南盯上,所以阿浩失去了联络,周小舟以为是萧南下的手,去找了天羽。阿浩回来一听说天羽知道了真相,猜到他会去找萧南,怕萧南对他不利,急忙阻止他。天羽那一晚的反常,在他父亲墓前那样,后来却一字不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说,阿浩也就没再提起,两人像遵守着什么默契。阿浩只是无声地紧了紧天羽的手。
天羽也回握住了他。
阿浩告诉天羽,天羽当初和泰国的那笔生意,只要船一到泰国码头靠岸,里面就会多出料来。这是萧南和泰国一笔数目很大的毒品交易,事到临头被阻止,萧南损失很大。萧南最近活动很频繁。现在他也没有萧南下一步行动的准确情报,只知道萧南在谋划一个更大的计划。
阿浩说,这两天你就先住在我这里。这儿知道的人少,安全。
天羽说,你要跟我同居啊?
阿浩笑。又问,昨天萧南没有为难你吧。
天羽顿了顿。
“没有。”
阿浩观察着他,没说话。
天羽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安抚地笑了笑。
“你放心,我对他还有价值,他还不会对我怎么样。”
阿浩没有再问。
天羽推了两个会,打电话给秘书说,今天他休息一下,有事情让副手代理,没事就不要找他。秘书应下了,犹豫了一下说,萧总来过一个电话,说您那个号码的手机一直关着,让您开机后给他打个电话。
秘书又补充说,萧总说您要是太忙,没时间回他,就看看他给您的短信。
天羽挂了电话。常用的手机前一晚在接阿浩电话时就已经落在车外的山里,他打开另一部。刚开机的手机有提示音,有短消息进来。
“别紧张,我出国了。是不是松了口气?这几天就留给你喘喘气,想想我的好。转告你的小情人,他给我找了不少乐子。再见,宝贝儿。”
天羽面无表情地看完。
第二天到办公室,天羽叫来助理,让他把几个外贸经理叫来。人来了,天羽把人叫进去,等几个外贸经理出来,脸上都有茫然的神色。
“前几年的外销单,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李总要它们干什么?”
“这别是查我们的账吧,天地良心,谁在背后嚼舌根子,翻起旧账来了?”
“我看这事蹊跷,怕是啊……要变天……”
天羽对着电脑上的网页,一页页地往前翻着。他神情专注,眉头微微蹙着,冷峻而平静。
天羽对着电脑上的网页,一页页地往前翻着。他神情专注,眉头微微蹙着,冷峻而平静。眼神停留在一个页面上,他看了很久,关掉了网页,思考着。
天羽又做了一些事情,等夕阳的光打到桌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晚了。他觉得有些疲惫,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面望去。眼神掠下去,忽然愣住了。
楼下的绿化带边,一个人斜靠在树干上站着,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那个人仿佛在等人,在树干上靠一会,又来回慢慢地踱一踱,神情放松,眉宇间都有一种透出来的快乐。他时而看看表,时而蹲下来逗弄过路人牵着的帅气的小狗。金色带着橘黄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把他年轻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他穿着休闲的衣服,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可是英俊逼人的面孔即使隔着空中的距离也看得那么清楚。
天羽站在窗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有推着童车的人过来问路,那个人为她指了路,蹲下来,笑着捏了捏孩子的小脸,眼睛忽然张得很大,做出鬼脸的表情,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
目送她们过了马路,那个人仰起头来,望向天羽的窗口,视线和天羽碰在了一起。
他笑了。
天羽也笑了。
天羽隔着玻璃,示意他上来。
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喧闹声。声音从进出口部那边出来,进出口部的小刘嗓门特别高。
“这不是阿浩吗!好久没见你小子了!跑哪儿发财去了?”
天羽在门口看过去,阿浩正被进出口部的好几个人围着打招呼,七嘴八舌的很是亲热。都是阿浩原来在这学走货时候熟悉的人,阿浩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这里小刘问他:“上次送水的那个是不是你,那时候你不是在金贸的吗?怎么回事儿啊?”
阿浩笑了笑,说:“混的不好,给裁了。”
小刘纳闷地说你那么能干一人,能给裁了?
有个美女惊叫了一声说,阿浩,你这脸上是怎么弄的?
小刘说我看挺好,有男人味多了。现在在哪儿做事?
阿浩说,到外地待了段时间,现在又回汉城了。
小刘笑了起来。
“现在汉城有个华世,老板名字跟你一模一样,也叫龙浩!那个人可是厉害了,汉城没人不晓得,该不会就是你吧!”
说得周围人都笑起来了。
“对啊!听说那个龙浩也很年轻的!”
“阿浩啊,叫你华世的手下给咱们VIP啊!”
“碰到黑社会我们就说跟你是熟人啊!”
众人嘻嘻哈哈地说着,开着玩笑。
阿浩没有插口,听着大家说着,笑笑。
“下次大家去华世,我请客。”
众人一片欢呼。
阿浩走进天羽办公室的时候,天羽敏感地在他神情中看到一丝沉郁,但是在看见天羽的刹那就消失了,露出笑容。
外面的话天羽也听见了,不去提,只问:“你怎么来了?”
阿浩说:“等你下班儿啊。”
“等我下班干什么?”
天羽故意问他。
阿浩回答得理所当然。
“给我做饭啊。”
天羽差点呛到。
他瞪着阿浩,像在看一个不明物体。阿浩抱着手臂,笑吟吟地任他打量。
等两人站到楼下,天羽对着那自行车看了半天。
“你骑这个来的?”
他多少年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东西叫自行车。
阿浩有点抱歉地拍了拍车坐垫。
“不想开车被他们跟着,只好骑这个出来了。上车,我带你。”
天羽打量着那车后面硬邦邦窄小的一块,脑子里回想着上一次骑这玩意儿是高中还是初中。他看阿浩站在那儿等着他,那句“我还是回去开我的车”就勉强吞了回去。他跨开腿要往后面坐,阿浩拉住了他。
“不是那儿,这儿。”
阿浩拍了拍前面的横杠。
天羽不动,半天说,什么?
阿浩脸上浮现怪异的神情,声音低了些。
“你那儿……后面太硌了,不舒服。前面好点……”
天羽听清楚他的意思,脸上腾的一下,兜住了车把。
“我骑,你坐后面去!”
阿浩却趁势把手臂环过来,一抬一架就把天羽按坐在了前面的横杠上,不等天羽反应,阿浩脚上一撑,就往前骑起来了。
“走喽!”
阿浩笑着大声说,天羽当然不会任他摆布,就要往下跳,阿浩单手摁着他,另一手把笼头摇摇晃晃。
“哎,摔了摔了!”
天羽怕他真摔了,果然没动,阿浩两手去扶着笼头,两条胳膊把天羽夹抱在了中间,稳当当地往前骑,脸上满是笑意。
天羽的企划部经理开车从车库出来,迎头碰上,纳闷地看着,打招呼不好,不打招呼也不好,还是探头出来。
“李总,回去啊?”
天羽尴尬地笑笑。
“……是啊。”
“明天见啊!”
天羽在横杠上笑得僵硬。
“……明天见。”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3:06

阿浩一路骑着车环着天羽招摇过市,时而低头笑着和天羽说两句话,为了躲交警尽钻小街小巷,穿过卖吃小吃摊的小街,穿过人群的吆喝,穿过飘着浓浓花香的绿地花园。一路上不时有人看看他们,眼光都是善意的,像看着两个调皮闹着玩的大男孩子。天羽开始还很别扭,看阿浩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他再扭捏倒显得不大方,也无所谓了,见前面有人,还叮铃铃地按着车铃铛。阿浩笑着,骑过墙角的树荫时,前面一串压低的树枝垂下来,阿浩猫下腰来躲过,头低下来擦过天羽的侧脸。天羽感到那里被轻轻地一吻,愣了一下,阿浩已经直起了腰,没事人一样,扬起脸往前骑着。
天羽觉得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六七岁,即使是在那个年纪也没有过的纯情。天羽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有想起这个词的一天,这个词跟他仿佛天生就不曾搭调过,却在这个刹那让他有了种陌生而新鲜的滋味。
车子到了下坡,阿浩停住不骑,让自行车就那样飞快地俯冲下去。风哗地一下扑面而来,吹得两人的头发不断翻飞,混合着特有的季节味道的温润的风一下把天羽包裹住了,似乎有什么从胸口宣泄了出去,胸襟间剩下的只有通透和畅快。
“哇喔————!”
阿浩欢呼着,张开两条长长的腿往下直冲,享受着扑面的速度感。他飞扬跳脱的面容,在风中意气风发。天羽也畅快地笑了,跟着阿浩发出欢呼的声音,彼此的笑容渗透在风里,随风带向四面八方。
渐次亮起的城市灯光里,晚霞的金晖拥住了两个共骑一车的年轻人。两人偎依着如风般地穿梭,简单快乐的背影融进深沉的暮色……
天羽去了一趟香港。他跟阿浩说是去谈一笔生意,谈完了就回来。
他呆了三天,见了一些人。从美国请来的人见到了,但是情况并不乐观。无论是国际案例还是国内的法律,在被萧南陷害的这件事上,天羽已经清楚,他很难全身而退。
这个结果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只是进一步确认细节和各种可能的后果。当他和那几位国内外的名律师谈了三天之后,天羽客客气气地送上礼金,周到地将人送走,出手的大方让几个律师都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天羽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一个人抽烟。
窗外就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天羽来过很多次香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忙于事务,从来也没时间停留下来去仔细看过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现在他看着那繁华的灯海,梦一般的香港,忽然觉得真的很美。他想,以前他没时间留意这些,以后,也许都要成为一种怀念了。
他想起了星海。星海是他爸一手创立的公司。他爸创立星海的过程,曾经在无数的报纸电视台和网站上被报道过,那些辉煌的崛起的过程,天羽都记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刚接手的时候想过,要让星海在他的手上成为真正的托斯拉。他要把它打造成一艘航母,而不只是一条豪华的游轮。他雄心壮志,野心勃勃,他付出过代价,但认为那些都是值得的。
他是一个投机分子,他知道只有高风险,才有高回报。这个圈子里的一切都很现实,而他只是选择了遵守游戏规则。这个人人在玩的游戏,每个人都明白,只要规则还在,游戏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只是玩的人和被玩的人在换而已。天羽觉得这没有错,在他手中拥有着实实在在的东西的时候。钱,名誉,地位。说起来很俗,却是不变的真理。男人不能没有这些,所以他不能没有星海。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也一直在这么做。他知道他回不了头,但是并没有后悔。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多远,也许是很远,也许就是一觉醒来的明天。
所以天羽想,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一直都有准备。过去他预见不到那会是怎样一个具体的结局,现在他知道了,反而不再恐惧,平静了下来。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时间已经不多了。天羽想,当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时,人的心态竟能够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他惊讶于自己此刻的平静。
他专心地看着一艘船驶出港口,眼前是阿浩的面容。他忽然很想听他的声音,尽管几个小时前他打过电话。
天羽摁下烟头,拿起手机。电话很快接通了。
“吵醒你了?”
天羽听到阿浩那声低哑的“喂”,看了一眼手表。凌晨1点了。
“没有。生意谈得怎么样?”
阿浩关切地问。
“还行。”
天羽又点起一根烟。
“想什么呢,睡不着?”
阿浩开玩笑似的语气。
天羽没有立刻回答。他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去。
“想你。”
天羽说。
“……”
电话那端没声音,阿浩似乎还没习惯。
“明天到机场来接我。”
天羽没想到阿浩会犹豫。
“明天走不开。我派人去。”
挂了电话,天羽回想着自己刚才讲的那一句。他想,阿浩可能不相信,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他是第一次对人说那两个字。
天羽到机场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了。他提着简单的行李往外走,阿浩派的人还没跟他联系,也许路上堵车还没到。天羽跟着人流向出口走着,一抬头,一眼就在混乱的人流里看到一个身影。
那个人站在接机的人群里,异常醒目。他穿着黑色的修身西服,衬着里面V领的黑色背心,帅气逼人,全身像有看不见的气场,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在看他。
他看到了天羽,向着他大步迎了过来。
“不是说走不开吗?”
行李被阿浩接过去,天羽的目光凝在他身上。
“骗你的。”
阿浩说,笑着瞥了他一眼,走向停车场。
两人一起走向车子,随便地聊着路上的话题。天羽上了车,阿浩把行李箱放进车后厢,过去打开车门,跟着坐进驾驶座。
他把车门关上,刚回过头,就被猛然倾身过来的天羽吻住了。
天羽压在阿浩身体上,重重地吻他。在看到阿浩的第一眼,他就有吻他的冲动,他想把他那件背心从V领那里扯下去,向周围宣告这个人是他的,为他占有。他压着阿浩,身体倾倒,阿浩用力抱着他,两人在漆黑一团的车里拥吻彼此,迫不及待,压抑的喘息在狭窄的车内回荡。
唇舌好不容易分开,天羽微微拉开距离,低头看阿浩。
外面掠过的一道车灯照亮了阿浩黑曜石般的眼睛,还有似笑非笑的嘴角。
“你怎么耍流氓啊?”
阿浩眼睛含笑。
天羽俯视他,神情倨傲又邪恶。
“就耍你流氓了,不满意你反抗啊?”
阿浩不回答,两人看着对方,阿浩忽然手臂一托,将天羽从副驾驶座上整个拖了过去,天羽被一股大力揽过去,不得不两腿分开,跨坐在了阿浩的大腿上。
阿浩紧搂住他的背,嘴唇强势地就追上来。
两人头颈交缠地吻在一起,这样的姿势,气息都乱了。天羽最敏感的地方紧贴着阿浩强壮有力的腰腹,一团火热下冲,鼻端和唇舌间全是阿浩的味道,那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让天羽狂乱,天羽的吻变成了啃咬和宣泄占有欲的撕扯,他紧紧跨坐在阿浩腿上,用力抓住阿浩的外套向外翻。
天羽从来不控制自己的欲 望,他没想在车里就失控,可是现在火却刹不住了。这是他的人,是他李天羽的,他要他,从看见他的第一眼!那天晚上心疼他,没舍得碰他,心甘情愿地让他满足;可是他李天羽想要的从来没变过。
天羽喘着粗气,气息里都是浓烈的情欲。
“今天不会再放过你了。”
他哑着嗓子,伏在阿浩耳边。
“让我上!”
他粗野地、又充满性感地挑逗。嘴唇贴着阿浩的侧脸急切地吻过,手上一用力就把阿浩的西服外套翻扯了下来。
阿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楚呻 吟。很短,天羽却听到了。天羽一顿,往下拽的阿浩的外套好像卡住了什么,拽不下来。
天羽看了阿浩一眼,阿浩下意识地挡着一边的袖子。天羽推开他的手,缓下动作,慢慢将他的袖子翻了下来。
看清阿浩的前胸,天羽火热的头脑像被泼了水,猛然冷却下来。
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左胸下三寸的位置,从右臂下绕过去固定住,纱布很厚,但因为刚才的动作浸出了斑斑红点,还在扩散。
一阵沉默。
天羽的视线移到阿浩脸上。
“没事,小伤。”
阿浩无所谓地笑笑。
天羽没做声。他盯了一会儿,把阿浩的外套拉上去,不触着他的伤口,给他掩好。然后抬起腰,坐回副驾驶的座位。
“开车。”
他冷冷地。
阿浩观察着他的脸色,有点忐忑地发动了车子。
“回我那吧?”
“去医院!”
天羽猛地回过头。
“你想死啊?没看见出血了吗?”
阿浩打着方向盘,车开上机场高速。
刚才车里的气氛荡然无存,天羽不耐地扯了扯衣领,几个扣子在他手里崩开。他眼看着前面。
“怎么弄的?”
“真没事。”
阿浩沉声。
天羽忽然发火。
“你能不能别整天弄得浑身是伤?不是这儿就是那儿?我就走了三天,你搞成这什么死样子?”
阿浩沉默了一下。
“我就是干这个的。”
“那你他妈的就别干!老子不想哪天为你收尸!”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3:55

天羽分不清自己是心疼还是愤怒,他只知道他看不得阿浩身上的伤口,一道脸上的疤就够他受了,他现在特别受不了这个。他不该发火,却控制不住。他不想再看到阿浩身上再多个疤多道口子,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刻都没在外头多留,不是为了回来看这个的!
“我以后会小心的。别生气了啊。”
阿浩像哄孩子似的口吻。
天羽:“谁干的?”
“没谁。看我不顺眼吧。”
天羽没再说话,看着前面,想着什么。
“是萧南?”
他平静地问。
阿浩看了他一眼,笑着转过方向盘。
“我得罪的人多了,你以为就一个萧南啊。”
“你别瞒我。”
“真不是。”
天羽觉得阿浩没说真话。但他知道阿浩不想说的事,他问也没有用。
阿浩看着他的表情,笑着逗他。
“李总,你要是心疼,就赏小的一个笑脸吧。”
“滚蛋,再弄成这副德性,就滚回床上去。”
阿浩好笑。
“回床上干什么?”
“趴窝!”
阿浩哈哈笑了。
笑完了,他凝视了天羽一眼,单手打着方向,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天羽的手。
“别担心。”
阿浩说。侧脸沉静而坚毅。
“我说过的话,还没做到。为了这,我也不能有事。放心吧。”
天羽没有说话,沉默。
天羽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接起来。
“我猜你也差不多到了。”萧南懒洋洋的声音。“怎么样,想我没有?”
“想你怎么还活着。”天羽回答。电话那头传来笑声。
“我死了,谁来给你过生日呢?小羽,过几天就到日子了吧,每年的这天我可都不会忘的,怎么样,感动吗?”
天羽看着桌上的日历。他确实已经忘记了日子。
“我给你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萧南拖长了声音,情绪很高。“送得早了点,不好意思啊。”
天羽握电话的手紧了一下。声音降到了冰点。
“是你动的他?”
“我早说过,他给我找了不少乐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他身手不错,挺能扛,就这么要了他的小命,我还真舍不得。”
“萧南,你口才有退步啊。直说,想怎么样。”
“你知道我要什么。”萧南悠闲地。“别动手脚,我耐心不多。找到个可心可意的不容易,真弄死了我还得赔你一个阿猫阿狗的,费事。”
萧南笑着,挂电话前说:“生日快乐!”
天羽料到萧南会下手,在看到阿浩伤势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他。
萧南不是一个会吃瘪的人。他的目的性从来都很明确。这一点,没有谁比天羽更了解。
天羽拎着很多东西进厨房的时候,阿浩惊奇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喂猪。”
阿浩靠在门框上,带着享受似地看着天羽麻利地切切弄弄,在灶台上铺开了一大摊。天羽做菜的本事是初中时就打下的基础,那时候他父母整日整夜地不在家,保姆做的饭菜也让他吃腻,他就自己拾掇着弄,也不知道是有天分还是什么,居然就像模像样的,几菜一汤的规模难不倒他。但那之后他就很少再亲自动手,每次做饭时他都会想起一个硕大的空荡荡的屋子。
他知道阿浩喜欢吃他做的菜,上次在凰龙的宿舍,阿浩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天羽刷刷地打着鸡蛋。他一点都没有别扭的感觉,相反很认真地,把鸡蛋用孜然粉撒了摆在一边,在那边锅里翻动着排骨,做得非常专注。
窗外正落下去的红滚滚的夕阳把光芒斜洒在他的脸颊上。阿浩站在门边静静看着,然后走了进来。
天羽正把酱油往排骨里倒,一双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他。
“别闹。”
天羽手一动,差点洒多了酱油。
阿浩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笑,低声说:“你好像我老婆。”
天羽抬脚就踹,阿浩笑着躲开,一伸手却又托住了天羽手里要倒出来的酱油瓶。天羽想起了上一次,他也是这样伸手抱住了阿浩的腰。天羽忽然说上次在你宿舍我抱你,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阿浩笑而不答。
天羽转过头,用力往排骨里倒酱油。
“哎哎,咸了啊!”
“咸不死你!”
吃过了饭,阿浩抢着要洗碗,天羽让他回床上养着,进厨房忙碌。
忙完了,他洗了手走进房间,阿浩躺在床上对他笑。
“当病号的感觉真好。”
天羽在床边坐下。
“被伺候得爽吗?”
“爽。”
阿浩指了指自己怀里。
“你坐到这儿来,就更爽了。”
天羽一愣,以前阿浩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他现在渐渐看清这小子的本来面目了。
天羽摔了一个苹果到他怀里,作为回答,却见阿浩猛地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碰着伤口了?”
“没有。”阿浩说着,脸色却有点不对。
天羽当他是装的,却见阿浩神情是真不对,连忙到他身前,拉开他衣襟。
“哪儿疼?又崩线了?我看看!”
阿浩看着他紧张的动作,咧了嘴笑。天羽抬头看他的脸,笑意盈盈的哪有半点痛苦的样子,把衣服甩了回去。
“装吧你就,装。我要再上当就是孙子。”
阿浩拉住他。
“别,李总,天羽,天哥。”
天羽诧异地看着他,阿浩居然嘟着嘴,挤眉弄眼地,嗲着嗓子:“你不疼我,就没人疼我了。”
说完了两个人都一片死寂,大眼对小眼,没人吭声。
阿浩先绷不住,“哈哈”地大笑出来,笑倒在床上。
“不行,太肉麻了这个,演不下去了!”
天羽也笑,给了他脑袋一下。两个人笑了半天,渐渐安静下来。
天羽坐在床旁的椅子上,从怀里掏出烟盒。
他抽出一支放进嘴里,点着了火。抬起眼睛,看着阿浩胸口,看了一会儿。
“还疼吗?”
他静静问。
“快好了。我都听见长肉了。”
阿浩安抚地贫着。
天羽没再说话,只是抽着烟。屋里一时沉默下来。
“过几天,我要去北京一趟。”阿浩开口。
“是个投资会,谈正经生意。翟勤他们都跟着,不用担心。”
天羽吸着烟。烟雾漫过他长长的眼睫阴影下的眼睛。
“你答应过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信。”
天羽说。
“自己小心。”
阿浩点了点头。
“你也是。”
天羽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仍然抽着烟。
阿浩看他把烟头摁进烟缸,又抽出一根叼进嘴里,起身坐到床边,伸手从他嘴里拿走了那截烟。
“少抽点。你烟瘾太大了。”
天羽眯起眼睛。
“嫌我有烟味?”
阿浩扬着眉毛,笑而不答。
天羽和他对视,从他手里拿回那根烟,点上,塞进嘴里,对阿浩招了招手。
阿浩俯下头来。天羽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拿开,勾住了阿浩的脖子,含着那口烟,吻上他的唇。
袅绕的烟雾在两人唇舌间散开。阿浩拥他入怀。
淡淡烟草的味道,和着晚风弥漫……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4:40

阿浩去北京了。这一趟要去一个星期,天羽告诉他自己这星期也会很忙,不用挂心,忙好自己的事。
天羽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时叫一些人进去。公司里笼着奇怪的气氛,员工议论纷纷。有很多传言,又谁也没个准。
天羽叫来秘书,让她把齐副总请来。
年届六旬的齐正风是天羽父亲的左右手,星海的元老功臣。天羽父亲去世后,忠心耿耿地留在星海,一直辅佐天羽。天羽也没有亏待他,对他一直像对自己家长辈一样尊重。
齐正风走了进来,天羽请他坐下,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送到他手上。
齐正风疑惑地打开材料,神情渐渐从震惊到不敢置信,眼光惊愕地在天羽和手中的材料上交错着。
“迪宁集团副总裁兼外贸部总监,年薪和股份、分红里面都写了,明天迪宁的刘总就把正式聘书送过来。”
天羽语气凝重。
“星海这边给您的待遇,条款里也写了,您仔细看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齐正风盯着材料,半天才抬起了头。
“李总,你……”
他嗓子发颤。
“……你要赶我走?”
天羽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位头发斑白的老者,心情复杂。
“齐叔。”
齐正风一愣。天羽很少在公司这么称呼他。
“公司这些年什么情况,您最清楚。有些事,我不说您也明白。”
齐正风沉默。他知道天羽指的是什么。
“最近公司会有些变动,您应该也感觉到了。迪宁的刘峰是信得过的人,他一直想请您过去。我自作主张,已经答应了。您到他那儿,我放心。”
齐正风看着天羽的眼睛,眼里都是担忧。
“天羽,你老实告诉我,公司究竟到了哪一步?”
天羽没有作声。
“你瞒不了我,你安排我离开,清算财务,你这是想干什么?你……”
齐正风饱经风霜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一切,带着急切和担忧,望着天羽,却没说下去,转头把材料放在了一边。
“我不会在这时候离开公司的。小羽,心意我领了。齐叔年纪大了,帮不上你什么,但是你有什么难处,我跟你一起扛。”
天羽心中一暖,感激地望着齐正风。如果说这些年来,身边还有一个真正为他好,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看的人,就是这个老人。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把他送走,而且是越快越好。
“齐叔。”
天羽低声喊。
“您跟着我爸,帮着我,走了这大半辈子。我没有什么可报答的,就让我这个做晚辈的为您做一次打算,行吗。”
齐正风看着天羽,眼里凝聚起越来越多的担忧和惊惧。
他早有某种感觉,只是不愿相信。现在这份摆在面前的材料让他的不安急剧扩散。公司连日来的动荡都预示着有大事要发生,天羽的一些举动,都让齐正风本能地感觉到,他正在放弃星海。他可以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却始终不愿相信,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这个六旬的老人想到了什么,他从心底感到恐慌。
“天羽,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
他顿住了,要说出口的词让他痛心。
但是,他还是艰难地、难以接受地开口:
“……去自首?”
晚上,天羽从公司出来,已经夜幕四沉。
他不想回到住处,开车漫无目的地在高架桥上兜转。霓虹灯下的车河明明灭灭,光影映着他的脸。
天羽忽然不知道想去哪,有点茫然。他路过一家酒吧,想进去喝杯酒,车子停进了车位,却又意兴阑珊,重新推挡开走,背后是门僮莫名其妙的眼神。
他在城里转了很久,也不知道想去哪。以往这个时候,他要么在应酬的酒桌上,要么在声色犬马的温柔乡和刺激场,还真回忆不起来有这样无处可去的时候。
停车等红灯的时候,旁边一辆车飘出电台主持人柔柔的声音:“今天是26号,点歌送祝福的朋友很多……”
天羽听了那个26号,蓦然一愣,随即自嘲地笑。
今天是他的生日。
天羽几乎完全忘了这个日子。从初中起,就没有过生日的记忆了。小时候他过生日,每次都是大操大办,不像是给他过生日,倒像是企业的年会,父母应酬着商场上的伙伴,到处谈论的是生意和商务,他被打扮得像个金童,独自一人在桌边傻傻坐着。
后来他觉得过生日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在他可以自主生活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过过。也有狐朋狗党闹着给他过,但那不过是找个借口用他的钱花天酒地。
天羽能想起的最近一次生日是萧南给他过的。在他刚跟萧南的那一年,萧南在他生日那天包下了整个天星,说要送给天羽一个惊喜。那个惊喜是四个chi luo精壮的男人躺在床上,萧南指着他们,兴致高昂地对他说,你试过六人行吗?
天羽嘲笑那些喜欢过生日的人。这个日子对他来说从来都不特别。
可是在今天晚上,他却很想身边能有个人,陪他喝喝酒,说说话。
他摸出手机,调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不想把这种情绪带给远在外地的阿浩。很多事,他不想让他知道。
后来天羽把车开到了江边。江对面鳞次栉比的高楼灯火辉煌,江面上的倒影碎金摇荡,附近有人群传来欢声笑语,情侣们亲密地依偎着从他身后走过。
这些繁华热闹,却都和他无关。
金天羽并不多愁善感,也很少有脆弱的时候。但他却从没有像今晚这样,希望身边至少有个人,而不是一个人。
他看着远处的江面,想明年的这一天,他大概来不了了。这或许是他在外头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却孤身一人,无处可去。
他觉得很讽刺,不由自嘲地笑了。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孤独。
开车回去的路上,天羽接到一个电话。是DESTINY的经理TONY,让他有点意外。
“帅哥,怎么这么久不来?”
TONY调侃的声音。
“有你震场子还不够吗?”
天羽随意敷衍。
“得了,你这个金主不捧场,我哪来的钱赚?过来吧!今晚有特别节目。”
电话那边是喧闹的劲歌热舞声,天羽却丝毫提不起兴致。
“自个儿乐吧,我要回了。”
“洁身自爱了你?”
TONY笑得诡异。
“我可是听说了啊,你现在有伴了?还整得挺深情的?怎么的,为他守身啊?”
天羽把方向盘打过去,嘴里回答:“算是吧。”
TONY显然没想到他竟然承认,愣了愣,“我靠”了一声,很震惊。
“天下红雨了吧!哪个绝色,本事也忒大了!”TONY改了语气,不再贫,“你就当来跟我聚聚,不干别的总行吧,捧个场行不行?”
“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TONY没再说话,停了停,说了一句:“不为别的,今天是你生日吧。我当你是朋友,来吧。”
天羽没再开口。
天羽走进DESTINY的时候,这里和他曾经无数次走进来时一样。
舞台上有舞男在跳舞,天羽坐进包厢,看着台上。
这个角度他非常熟悉,他想起第一次在这里遇见阿浩,他也是坐在这个包厢,就坐在现在这个位置。
他回想起第一眼看见那个身影时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历历在目,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
TONY走进来,天羽问他:“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TONY笑。“我是记不得,自然有惦记你的人记得。”
他指指外面那些灼灼打量天羽的视线。“记挂你的人多的是。”
天羽喝了口酒,不作理会,TONY起身拍了两下掌,音乐声忽然停止,灯光也暗了,有人拿着麦克风讲话。
“各位好朋友,今天是我们DESTINY一位贵宾的生日,他是这儿很多人的梦中情人,不过很可惜,今晚献给他的特别舞台,已经被人包下了!”
起哄声尖叫声四起,天羽瞅TONY.“搞什么鬼?”
TONY笑。
“当然是你的追求者了。”
“别折腾,没兴趣。”
TONY一脸神秘。
“话别说得太早,看了就知道。”
忽然一片黑暗,好像停电了一样,人群有些骚动。天羽并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低头喝酒。
一束光线突然亮起,聚向舞台的中心。那里出现了一个舞男的身影。
逆光让他的脸和身体都是一片阴影。他的衣着不像一个要跳舞的人,却像画上的模特,漆黑的短皮衣,贴身的西服衬衫和领带。黑色长裤包裹着他长长的双腿,勾出矫健挺拔的俊美身形,他站在台上,垂首而立,只有朦胧灯光自上而下,将他笼在中心,看不见他的脸,也没有任何声音。
无声让人群的躁动达到顶点,忽然一声重重的鼓点如砸般落下,仿佛将一个火星突然引爆,那雕塑般的身影猛地抬头,突然动了。
当他动起来的刹那,整个DESTINY发出尖锐的叫声,天羽受不了那噪音,抬起眼睛,向台上看了一眼。
杯子凝在他的嘴边。
那一瞬间,他恍然如梦。
时光倒流,他回到了那一天,那一眼。
台上的人在独舞。
那是一个充满力与野性的肌体,每一个关节都有生命般地跳动,精准地随着每一个节奏折合,鼓动。没有人能看清他自哪个部位舞起,又自哪个部位终止,看到的只有眼花缭乱的肢体,如飞瀑直下的舞步。他动一动手指,就有三四种变化,他嚣张跋扈地挺动前胸,欲破衣而出的肌肉让人群爆出轰然的喊叫!那身体就是魔力,暴风雨的中心,整个舞台都变成一场气流的漩涡,他在那漩涡的中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众生颠倒,让人还来不及喘息就被他扼住了喉咙,夺去了呼吸!
他倨傲狂放的眼神扫过下面目瞪口呆的人群,忽而挑起嘴角的一笑引来一片尖叫,他的眼神掠过重重人头只聚向一个方向,看向那里的瞬间连神情也变得温柔。
当人们正看得呼吸急促,那急剧舞动的身影却忽然一个停顿。由动入静只一眨眼间,之前的激烈仿佛不存在,他侧身而站,身体从纷繁炫目的动作中解脱,一个潇洒地舒展,将右手凑近嘴边。手掌忽然蓦地张开,鼓气一吹,漫天飞舞的白色羽毛从他手心扬起,飘飘洒洒,犹如满天花雨,飘然而落。
沸沸扬扬的羽雾穿过人们失魂落魄的脸,穿过他睥睨天下的表情。他被笼进一片光与羽的世界,高高在上。
他扫视人群,像国王在巡视他的臣民。
他嘴角上翘,一个王者的微笑。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5:12

天羽一动不动。
握着杯子的手发紧,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眼前这个身影和记忆中无数次地重合,他好像穿越了时光,回到了过去。他被带回了那一夜,就坐在这里,就这样地看着他,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同样的微笑。
那个金色背心的身影,那个在第一眼就攫去他的目光与呼吸的舞男。后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那些试探、误解,没有他带给他的伤害,也没有那一道伤疤。他不会再要花钱买他,他要让他们的相识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这一次,他不会再浪费那些时光,他会好好地待他,珍惜他,告诉他,他不是商店里的小汽车,他有他想要的,他有真心……
人群炸开,DESTINY的屋顶要被沸腾的叫喊声掀翻,台上的人却恍若未闻。
他专注地眼望着一个方向,打开了嘴边的麦。
“在这个舞台,就在这里,我曾经跳过这支舞。那一天,我认识了一个人。”
“以前,这支舞是跳给所有人看的。今天,我只为他而跳。”
人群响起了口哨声和欢呼声,叫声,夹着兴奋和艳羡。
天羽直直地望着舞台,和阿浩望过来的视线交缠,已经有人顺着阿浩专注的目光看过来,纷纷回头,眼光聚向天羽的包厢。
“知道我今天是为谁跳的吗?”
阿浩忽然在台上大喊!
人群轰然爆发出热烈的响声回应。
“李天羽!到台上来!”
阿浩朝向天羽的包间,猛地纵声高喊!
叫声和口哨声四起,震耳欲聋。人群纷纷转过头来,把眼光投向了天羽的包间,眼神里有羡慕,有嫉妒,有感叹,也有感动和祝福。
天羽看着台上,阿浩站在那里,眼神毫不掩饰地直直望着他。TONY在旁边笑吟吟地推了他一把。
“还不快上去?”
天羽看TONY的笑容,分明是早就知道一切。
“你们串通好的是不是?”
“还问什么,人家在台上等着你呢!”
TONY一把把天羽拉站起来。天羽站起来的刹那,人群又爆发出欢叫和掌声,天羽却什么也没听到,他走出了包厢,看到阿浩从舞台上跳了下来,直直地向他走来。
人群自然地分开为他们之间让出了一条路,天羽有些恍惚地看着阿浩走到他的面前,阿浩深情地望着他,伸出手,却是用一根手指勾住了天羽的皮带,霸道而又邪魅地倒退,勾着天羽一步步走向舞台。
这动作太过挑逗性感,周围的人们都在尖叫,口哨声起,哄声响成一片,天羽却恍若未觉。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人,他被他勾着,引着,眼中满满地是他深情的眼睛,含笑的嘴唇。他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中了蛊惑,迷了心智,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随阿浩走上了舞台,走到了灯光的中心。音乐渐起,灯光转柔,一曲旋律响起,低沉性感的女声笼罩了整个DESTINY:“Im lonely lonely lonely,Im lonely lonely in my life……”
音乐声醉了人们,人们开始沉醉地舞动。
阿浩眼睛凝望着天羽,轻轻地舞动身体,眼神始终不离天羽的眼睛。他轻轻笑着,笑得温柔,深情。他贴近天羽,低下头,眼神暧昧、炽热又魅惑地一一扫过天羽的眼睛,鼻尖,嘴唇,扫过他的脖颈和锁骨,靠过去,像要亲吻又离开,留下让人发疯的距离。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那眼神天羽在平时的阿浩身上看不到,散发着无可救药的性感和……挑逗。他很近地对着天羽舞动,轻轻贴着他的腰,微笑着,将双手搭住围成一个圈,慢慢从天羽头上套下,套到他的腰后,手臂一收将天羽圈向自己。两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腰胯紧紧相贴,炽热的呼吸交缠,听见彼此的心跳。阿浩额头抵着天羽的额头,鼻尖对着他的鼻尖,圈着他贴面而舞,彼此的热息静静交融,在中毒般的音乐里圈着天羽的身体轻轻摇摆……
“……lonely lonely lonely,Im lonely lonely in my life……”
天羽听着旋律反复吟唱着的lonely,毒性的音乐迷醉了人群,迷醉了这个夜晚,迷醉了他的整个世界。
“Im lonely lonely lonely,God help me to survive!”
他曾经是那么孤单,以为这个世上只有自己。他曾一往直前,告诉自己他拥有一切,茫然四顾时却两手空空,发现自己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他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不在乎,当他停下脚步,回头四望,才知道自己一直只有一个人。
“Thats why Im lonely lonely lonely,Im so lonely lonely lonely……”
天羽伸出手臂,勾过阿浩的后颈,贴着他的胸膛沉醉摇摆。他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双眼,那里只映着他的身影,在那双深浓的眼瞳里看见自己。那双眼睛中的自己是陌生的,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张美丽的脸孔,可以笑得这样纯粹,真实,满足。
他们贴身摇摆,呼吸相缠,眼神片刻离不开彼此。
朦胧的灯光投下,笼着两个相拥的年轻身影,耳鬓厮磨,缱绻缠绵……
世界也在此刻忘却,万事万物与他们无关。
天羽知道,他再也不会孤单。
舞台上洒下漫天金纸,从两人肩头飘过,梦境般的花雨里,阿浩低头,捧起了天羽的脸颊。
他深深地凝视他,低语:
“生日快乐。”
语音落下,阿浩缓缓倾身,吻住了天羽的嘴唇。
尖叫声响彻DESTINY,无数欣羡的眼光笼罩了他们。
在恍如白昼的灯光下,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里,他们沉醉深吻。
时间在此刻凝固,世界也停止转动,一切都已忘记,停滞在这一刻……
后场的楼梯间,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个贴身靠在墙边的身影。两人面对面站着,阿浩拥天羽在怀,天羽抱住他用力翻转,将阿浩抵在墙上,欺身而上。
“北京的生意不要了?”
天羽低问。
“去他的生意。”
阿浩挑眉,笑。
“你早就预谋好的是不是?”
天羽的手抚上阿浩的胸。阿浩攥住他不安分的手。
“高兴吗?”
天羽注视着阿浩的眼睛,指尖慢慢移动,挑开一颗纽扣。
“你说呢?”
阿浩的胸膛在天羽手下起伏。
“我跳得怎么样?”
阿浩低笑着问,那笑容是勾起来的,有一些蔫儿坏。
天羽凑过去,嘴唇贴近阿浩耳边。
“要是有人跳得比你好,我的魂一定会被他勾走。”
腰上一紧,阿浩把他搂向自己。
“你还想着别人?”
“为什么不想?”
天羽扬眉。
唇上热息靠近,阿浩凑近他的唇,似笑非笑,语气里带着霸道。
“今天我让所有人看见了,你是我的人。以后你找不了别人了。”
天羽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迎向自己。
“那你要有思想准备,我这一身的火,就冲你一个人撒了……”
阿浩笑,眼神邪魅,却又深情。那眼神看得天羽受不了,他的**一阵阵发紧。
“我的生日礼物呢?”
天羽缓慢地问,声音低沉,沙哑。
阿浩没有回答,天羽凝视着他的眼神,手伸过去解开阿浩的领带,抽出来丢在地上,他的手沿着阿浩紧实的腰线伸进去,拉起阿浩的衬衫,一点点地拉出下摆。
安静的狭窄空间里是衣料的摩擦声和渐渐加重的呼吸,忽然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两人低头看去,一个打火机。
两人抬起头来,不禁相视一笑。
天羽搂住阿浩的腰,贴近他耳边。
“哥们,借个火。”
阿浩垂首而笑,露出宠溺的笑意,偏过头,嘴唇距天羽很近。
“请问,附近哪有旅馆?”
天羽的唇吻上阿浩的耳后,吻过他清爽的发根。
“拐过这条街有一家,四星的……”
阿浩仰起脖子,天羽吻上那优美有力的颈项线条。
“……有便宜点的吗?”
天羽的唇落在他的脸颊。
“……你能住多少的?”
“……30的,有吗?”
天羽的唇移至阿浩的唇旁,呼吸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四目相对。
“成。”
嘴唇落下,天羽猛然吻了上去……
手下是阿浩跳舞的黑色皮衣,这个刚才让整个DESTINY都为之疯狂的人,光芒四射逼人臣服的男人,就在他的手下,他可以这样爱抚他,随心所欲。天羽头晕目眩。他紧扣着阿浩紧实健美的腰,粗鲁甚至凶狠地拽住他退出楼梯间,离不了这一吻似的,嘴里和阿浩纠缠着,用背抵开一间空客房的门,将阿浩拖了进去。
天羽反手锁上了门,拥抱着阿浩向黑暗的屋里撞去,两人纠缠着倒在房里的大床上。
黑暗中天羽将阿浩全身的衣服一件件扒去,那件漆黑皮衣,那带着浓烈禁欲气息的西服衬衫,那包裹住他修长双腿的紧身长裤,天羽扯下它们,扔在床下。阿浩起身吻他,天羽猛地推开他,把他按倒在床上,身体压了上去。
他感到阿浩身体的僵硬。阿浩肌肉绷紧了,但是并没有翻身压住天羽,夺过主导权。他默默地放松了力道,窗外透进的光反射进他深浓的眼瞳里,是纵容,是默许。
天羽看到的是身下一具完全展开的完美的男性身体,充满了力量与美。平滑紧实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脖颈,胸膛,腰腹,到矫健修长的腿,和那腿间蓄藏的无比雄壮的隐秘地带……这是充满了雄性占有欲的阳刚的躯体,现在却静静躺在他的身下,天羽能感觉到那身体的肌肉的力量因为僵硬而紧绷,却隐忍着,温和顺从地等待着他……
天羽呼吸急促。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他再也不能等了。
**的时候天羽发出沉闷地闷哼,他艰难地往前挺进,急于占有让他无法自控节奏和力道。他挺动腰深深地进入,在那副无声忍耐的背脊上印下无数的吻,他总觉的进的不够,把自己傲人的粗长的**深深地往里顶着,手伸过去握住阿浩紧攥成拳的手,直到他终于再也不能更深,将自己的全部都埋进了那紧窒的地方,他知道这是阿浩的第一次,他拼命忍住那紧窒得让他发疯的束缚感,停了下来,感受着结合的感受,紧紧连接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地方传来的脉动,告诉他他终于占有了这个人,占有了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全部,这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疯狂想要的男人……
天羽不可扼制、疯狂地动了起来。
他在这具伏趴在他身下的完美身体上驰骋,遗忘了以往所有引以为傲的技巧,遵从着最原始的欲望,用最原始的方式在占有。他紧紧拥抱住阿浩微微颤抖的背,狂热地、失去节律般地进出,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粗涨的分身进出着这具躯体,带给他的刺激无法形容,他将整个上身趴伏上去,凶暴地摆动着腰撞击,脑中是一片白光闪过……
他越来越快,直到无法忍耐,颤抖着**……
天羽喘着粗气,甚至有些挫败感,他从来没有这么不持久,他太激动了,从进入阿浩身体的刹那他就濒临迸发,一想到他身下的人是阿浩,他就有种要发疯的倾泻感。他剧烈喘息着,转过阿浩的脸,才发现阿浩满脸是汗,手紧紧揪着床单,没有得到解放,俊美刚毅的面孔疼得扭曲,却一声不吭,默默忍耐着。
天羽愧疚又心疼地吻他,在他耳边:“疼吗?”
阿浩摇摇头,天羽撩开他湿了的头发,吻他,手伸过去抚慰阿浩的**。阿浩翻过身,将天羽搂住,天羽微抬起身体,在黑暗中俯视阿浩的脸,看着阿浩在他的动作下呼吸加重,微微蹙眉,仰起阳刚优美的脖颈,压抑又忍耐着,那性感的表情让天羽无法自已……他再度冲入进去,这一次他抚慰他,撩拨他,用尽技巧地取悦他,看着身下这个不会屈从雌伏在任何人身下的男人,纵容着他的进入,忍耐着他的冲击,望着他的眼神有无穷无尽的宠溺和包容,天羽再度陷入了疯狂。
他长久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
在交合的顶点,阿浩终于从喉间泄出一声压抑的、深深的低哑呻吟……听见那充满忍耐的声音,天羽猛然呼吸急迫,他紧紧抱住身下的身体,用尽全力深深地顶入最深处……
天羽每天回到阿浩在小区的住处,和他在一起。
有时候两人也会到天羽的公寓,在那张初次相识时他们共同躺过的床上做爱。自从那一次之后天羽没再要求进入阿浩的身体,他抚摸着阿浩的伤疤在他受过伤的胸口亲吻,然后示意阿浩进入他。阿浩搂着他在他耳边说不想让他疼,天羽说我能受得了……
他知道阿浩和他一样是1,那一次雌伏在身下是阿浩对他的爱,换了对别人他决不可能,阿浩不是能趴在别人身下的人,而李天羽心甘情愿地愿意为他做承受的一方。他知道攻取和占有才能真正令阿浩得到快感。他想让阿浩得到真正的快乐。
阿浩律动着在他身体里解放,抱着天羽进了浴室,在热气蒸腾的浴缸里阿浩难以自控地又进入天羽的身体,天羽被压在浴缸的边缘,水流带着泡沫和**流走,天羽在激烈的摇晃中再次和阿浩一起达到了高潮,他沉溺进这让他上瘾的性爱……
知道他们同居的人不多,天羽一直很谨慎。阿浩很忙,天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阿浩有时会说一些,知道天羽不喜欢他那些黑道上的事,说的很少。阿浩问天羽,你好像没有以前忙了,生意怎么样,天羽笑笑说,去他的生意。
天羽知道他在做的事瞒不了阿浩多久,只求有这段平静的时间。
有一次两人靠在床上看电视,新闻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脸,画外音播报着我市著名企业家某集团总裁萧南在美国考察洽谈合作项目……画面上的萧南衣冠楚楚,微笑着和外国人握手,对镜头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两人都没有说话地看着,谁也没有换台,把那段新闻看完了。天羽似乎很久没有想起这个人,面无表情。阿浩看着新闻上萧南的脸,问天羽。
“他最近找过你吗?”
“没有。”
天羽说。
“要是他找你,告诉我。”
阿浩看着他。天羽明白他的意思。
天羽漫不经心地调侃。
“他找我上床,也告诉你?”
阿浩没说话,天羽自觉这话说得过了,正想往回收,阿浩翻身压住他。
“别让他碰你。”
天羽在阿浩眼里看到不掩饰的严肃,扬起嘴角。
“你吃醋?”
“我吃醋。”
阿浩毫不犹豫,一字一句。
天羽盯着他半晌,忽然拧住他的下巴,抬起。
“上次在凰龙,你闯进来看见我和张书晨那样,你吃醋没有?”
阿浩凝视他,半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天羽听见那声叹息,猛地捧住他的头,没头没脸地亲上去……
阿浩把他揽在身下……
那一晚阿浩用力吻遍他全身,在天羽身上留下道道红印和吻痕,遍布身体的每一处……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6:18

在凰龙,阿浩有时会出现,每次来直接进后面的包房,不会出头露面。在凰龙阿浩身边跟着的人太多,和天羽就不会说什么,有时两人一起在包房里喝喝酒,说说话。有几次周小舟也来了,天羽看到他比过去更帅,却很沉默,坐在包房里,阿浩和天羽说话的时候,周小舟抬起眼睛看着他们,长久地沉默。
一次天羽去凰龙,阿浩刚应酬了出来,喝高了,周小舟扶着他出来。
“哥,哥……还好吗?”
周小舟轻声地问,把阿浩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天羽走过去,周小舟抬头看见他,停了一下,天羽不动声色,自然地接过阿浩。
周小舟没说什么,看着天羽把阿浩带进车里。
天羽告诉阿浩,周小舟对他有意思。阿浩愣了一下,失笑说不可能。
天羽说,错不了。
阿浩斩钉截铁地说,绝不可能,你就别瞎想了,他哪可能是那个意思,他那是……
阿浩却又不说了,说人家有女朋友,别乱说。
天羽在这个圈子泡大的,什么没见过,周小舟虽然藏得很好,但他看阿浩的眼神天羽看一眼就明白。他逗阿浩,说周小舟也不错,长得够好看,阿浩随口说我又不是喜欢你好看。天羽听了越发有意思,打蛇随棍上,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他逗了阿浩半天,阿浩才低声说,你人好,心好。
天羽冷笑。
“我要不是坏人,这世上就没坏人了。”
阿浩把他后面的话堵进嘴里……
周小舟的事天羽并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阿浩每次提起周小舟时都不大自然,好像隐瞒了什么。
天羽听说了一个让他震动的消息。他回去就告诉阿浩:“陈云被‘双规’了。”
阿浩并不太吃惊。
“贪官抓一个,就少一个祸害。”
可是天羽却很震惊。他的消息来源很可靠。陈云是省里的核心人物,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而且,他是萧南老爹官阀集团的重要人物。
内部消息称他因经济犯罪、贪污渎职、涉黑势力等多项问题被规,据说警方搜集到大量证据,因为证据确凿情节严重,背后集团想捞他都捞不出来,陈云这次翻身恐怕无门,也或者是背后势力怕被涉及到更上头的人物,所以牺牲他了事。
天羽嗅到了一些味道。
“应该是有内部的人掌握了重要证据,提供给警方,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扳倒他。会是什么人?”
阿浩没说什么,只是听着,好像并不关心。
天羽在办公室里,副手汇报说加拿大那票货单还没有回来,天羽皱起了眉头。
他一直在等那班货,这是星海最后一笔大生意。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这单生意结束。星海上上下下还有几百号人,天羽可以不管星海,但不能不管他们。
没想到因为海关新规则调整,这批货在周转上迟迟耽搁,天羽也越来越焦躁。
他掌握的消息,萧南最迟半个月后就会回来,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阿浩也是早出晚归,不管他回来得多晚,天羽都会等他。然后在阿浩进门后堵住他的嘴唇,拦腰抱住他,压着他一起倒在床上。
有时他甚至等不到阿浩洗完澡。他会在阿浩还在冲凉的时候就走进去,在喷洒的热水中抱住阿浩赤裸的背。阿浩冲着泡沫眼睛还没有睁开,被他环抱住,转过身来,天羽就着热水的水流抚摸他的身体,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阿浩抹去脸上的水,张开眼睛,捉住天羽游走在他身上的手,将他的手反剪到背后,凑过来吻他。
水雾蒸腾,弥漫,将淋浴间笼成一片熏然,黄色的灯光朦胧地晕出两个搂抱的身影,在热水冲流下拥吻……粗重的喘息里,阿浩将天羽抱起,放在宽大的洗手台上。呻吟和喘息从浴室的门缝里渗出,镜子里映射着两个激烈动作的身体……
两人之间在一起的时间,几乎大半都在床上。天羽像有着无止尽的欲望。天羽对阿浩说这是他以前欠下的,现在加倍偿还。
在一次激烈的做爱后,天羽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半天仍然失神。阿浩低喘着平复,轻轻抚着天羽被汗湿透的头发,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羽。
“怎么了?”
天羽回过神来,问他。
阿浩看着他的眼睛。
“最近……怎么这么疯?”
阿浩轻抚着他,问。
天羽回望着他,扬起一边的嘴角。
“你自找的。你不是让我找不了别人吗?”
阿浩笑了。天羽也笑了。他没说话,看着阿浩,眼光一点点地掠过他英挺的眉,深邃的眼睛,棱角分明的下巴。天羽抬起手拢住阿浩的后颈,贴近他耳边说,我一碰你就受不了……
阿浩呼吸粗重了,紧紧拥住他……
两人和TONY一起聚过。TONY举着杯子感叹,说你俩这缘分,就叫世界真奇妙。他指了指天羽说,说起来我还是你们俩的大媒,当初你在我这儿看上他,还是我把他给你领来的,你们说这酒该不该敬我。
TONY知道当初那一幕阿浩天羽已经说开,也就没有顾忌,这里阿浩笑着给TONY倒酒,TONY指着阿浩对天羽说,我的大少爷,对人好点,人对你真是有情有义,就你以往那风流劲儿,白瞎了这么好一孩子。
天羽说喝酒吧你,还贫上了,我看你是舍不得我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TONY猛一点头。
“我是真舍不得你这么大个金主。阿浩,看住喽,这人可花心,到这儿来的谁不知道李天羽的大名?把他吃定,别再让他跑出来祸害别人。”
阿浩笑着看天羽,说,害不了,没这个精力。
天羽打了个哈哈,看着阿浩的眼神却满是威胁,阿浩懂他的意思,只是坏笑。
TONY在旁边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长长的一声感慨。
“这圈子,总算还有点真心。”
三人都有点喝多的时候,TONY对天羽说,天羽,不容易。好好珍惜。
天羽说,我知道。
天羽问过阿浩,这条黑路他打算走到什么时候,怎么脱身。
阿浩说,你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就快了,真的。
天羽看着阿浩笑着的脸,在那表情中看到阿浩满满的希冀和信心。他能感觉到最近阿浩情绪很好,似乎有什么好事,他不知道阿浩是哪儿来的这样的乐观,阿浩却对他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
天羽说,你也就一个脑袋两个肩膀,能把天一个人撑起来了?别把自己不当麻袋。
阿浩听了失笑说:“麻袋?”
天羽说,沙(傻)包!
天羽告诉阿浩,对张强一定要防着,做什么事都留个底,否则揽在手里的太多,对自己没好处。手底下的兄弟再讲义气,也不要走得太近,毕竟鱼龙混杂,别阴沟里翻船。那些黑的白的生意都不要自己亲自经手,给以后留条后路,实在抽不了身,至少要会洗白,别闷头给人当了枪使……
阿浩就笑着搂他说行了,你怎么唠叨的跟我妈似的,哪儿来这么多絮叨啊?
天羽说老实听着,以后想听听不到的时候,别后悔。
阿浩弯起了嘴角。“干吗,你还想跑啊?急什么,以后你慢慢说。”
天羽没有回答。他抬头目送着阿浩轻快地走进厨房里找吃的,脸色渐渐沉默。
天羽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时,一僵。
一个人悠然地坐在他的老板椅里,两腿交叠着高高翘在他的办公桌上。
看见天羽进来,萧南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
“你回来了。”
萧南说。天羽点点头。
“是啊。”
两个人都很平静地打了招呼,好像昨天才见过面。天羽走过去把包放在文件堆上,萧南坐着不动,端详天羽。
“瘦了。”
萧南惊诧地说。
“你不是正泡在温柔乡里吗,怎么,你那个小情人喂不饱你?”
天羽料到萧南会提前返回,陈云的事是一个信号。对萧南的出现他并不吃惊。
“这么关心我的小情人,所以留个记号在他身上?”
萧南抖了抖长腿。
“我说过,那是生日礼物。别说我不关心你,我一回来就想着来看你,你还这么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人家好伤心哟。”
天羽见萧南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抱着手臂斜靠在墙边。萧南悠然地摆弄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不再绕弯子。
“考虑得怎么样?”
天羽笑笑。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萧南眼神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眼镜,好像很有兴趣似的研究着它,嘴角饶有兴味地勾起。
“当然有。比如,拿着我的什么证据,往警察局里头一送,或者干脆……投案自首?”
眼神玩味地掠过来,萧南一抬眼皮,眼底犀利,看着天羽的眼神满是玩弄。
天羽却毫不吃惊。
“不管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线。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自首,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
“你一向很聪明。”萧南放下眼镜站起来,舒展了一**体,似乎很惬意。“我就是中意你这一点。”
萧南满意地笑着,向天羽靠近过来。天羽无动于衷地任他靠近,萧南勾起天羽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
“你这张嘴,总能说出叫我满意的话来。天羽,你叫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萧南低下头,要吻,天羽别开了脸。
“萧总,对要替你去死的人,这种戏码没必要演了吧。”
“谁说我是在演?”萧南很惊诧,“谁说要你替我去死?”
萧南的神情很受伤,甚至情深款款。
“一直被伤害的人是我啊,天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么多年我哪件事做的对不起你?你干吗这么伤我的心?”
天羽看着萧南脸上逼真的痛苦和深情,忽然手揽上萧南的腰,用力一拉将他拉向自己。
“你丫演上瘾了?行啊,接着演。说说,你怎么为我神魂颠倒?嗯?要死要活?”
萧南一愣,看着天羽,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弯下了腰。
天羽冷笑着推开他,萧南笑够了,戏谑地靠在墙上,笑吟吟地,目光在天羽脸上转着。
“特别。我喜欢。”
“我真佩服你还笑得出来。”
天羽拉开老板椅,坐上自己的位子。
如果他没猜错,萧南这次提前回来,和陈云出事有关。他知道这件事的震动,绝不像萧南表面上的这般云淡风轻。他和萧南相处这么多年,萧南是真悠闲还是心气不佳,几眼就看得出来。
陈云的事虽然突然,不是没有来由。早在之前萧南跟他说过海关某批货被扣的时候,他就嗅到了一些味道。只是没想到能来得这么快。
天羽也明白了萧南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跟他摊牌。阿浩说过,萧南最近在进行大动作,天羽将前前后后的事联系在一起,眉目渐渐清晰。他知道萧南或许已经意识到苗头不对,在准备他的退路,而他,就是这条退路上的一颗重要棋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南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陈云垮台了,萧氏集团伤筋动骨,等等风向,看风往哪边吹,你好做准备是不是?”
天羽不理会萧南说什么,打开电脑工作。
“别费脑筋了,既然倒了一个,就不会倒第二个,这就是官场规则。明白了吗?”
萧南好整以暇地用手指点了点沙发扶手。天羽嗤笑。
“我对你的官场规则没兴趣。我很老实,安分守己。你也看见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就是太老实了。”萧南笑。“老实得我都诧异了,这可不像是那只伸着爪子的猫啊。”
天羽头也不抬。
“我就是你的一只狗,要圆要扁,都捏在你的手里。”
萧南盯了天羽一会儿,在天羽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异样。萧南悠然地笑。
“对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是你身边的人好像不大听话啊。”
天羽敲键盘的手停住。他抬头看萧南。
电话铃急促地响起,天羽接起,电话里助理惊慌地喊:“李总!”
天羽听她慌乱的声音,心往下一沉。
“出了什么事?”
“齐总……”助理的声音带着哭音:“齐总出车祸了,刚刚送到医院抢救!”
呆呆放下电话,天羽半天回不过神。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萧南,萧南似笑非笑。
“你……!”
天羽猛然站起,急怒攻心。
“……你对齐正风下手?!”
“老爷子年纪大了,管的闲事太多了,我让他歇一歇。”萧南优雅地叠起长腿。“他忙活着到处找证据扳倒我,你说,我能看着不管吗?”
“所以你就对他下手?!”天羽痛得眼前发黑。“他六十多了!他是个老人!!”
“死不了。”萧南抖了抖腿。“不过,老爷子受点活罪是免不了了,在医院里好好歇着吧!”
天羽的手搁在桌上,死死盯着桌面。光滑如镜的老板桌反射着他的脸,他扭曲灰败的面孔看上去就像一个魔鬼。
耳边是萧南走近的脚步声,萧南的声音带着愉悦。
“这样多好,生气就是生气,有火就发出来,别像一开始多心平气和似的。”
“如果齐正风死了……”
天羽说。
“你也好不了。”
萧南一愣,笑。
“我知道!你把他当你爸似的!我就是给你提个醒,想让别人都好,就安分点。他们一个一个,命都在你身上。”
天羽两眼熬得通红。
“别动他们。有种你冲着我来,有多少,我都接着。”
“我舍不得。”
萧南冷笑。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弄死了你,我哪儿来那么多乐子?”
走之前,萧南回头:“告诉龙浩,我回来了,咱们三个最近聚一聚,乐乐!”
萧南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7:04

齐正风在医院昏迷一天一夜后苏醒。人伤得严重,但总算命是保住了。
萧南没有再来找过天羽。阿浩已经得到萧南回来的消息,问天羽,天羽说萧南仍然在要他贩毒,阿浩告诉他不要拒绝萧南激怒他,也不要轻易地表示答应,等萧南的下一步动作。天羽点头。
两个人仍然住在阿浩的公寓,这天阿浩在房间里接电话,天羽在看球赛。阿浩在电话里讲着事情,天羽对电视看着看着不耐烦起来,对阿浩喊了一嗓子:“你能不能出去打?”
阿浩正专注地讲事情,闻言看了天羽一眼,意识到声音高了,站起来到客厅里去听,把房间门关上。等阿浩接完了电话进房间,天羽说:“以后别在房里没完没了地讲电话,别人还干不干事情了?”
阿浩说这不是有个突然的事要处理,吵了你了?
天羽说吵不吵的你自己不知道啊?
他这一句很粗,很不耐烦,阿浩听了一愣,看了他一眼。天羽把遥控器甩开。
“看个电视也不让人安生。”
他走进卫生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天羽每天都在忙,星海似乎又繁忙起来。阿浩也忙,有时候等天羽凌晨回去,阿浩已经在沙发上对着黑屏的电视睡了过去,有时候天羽回家阿浩还没到家,天羽倒头就睡,等早上阿浩醒过来天羽又已经去了公司。两人好几次这样颠倒,虽然住在一起,却几天都没怎么说上话。
这天天羽又很晚回去,见客厅里还亮着小灯,阿浩在沙发上坐着,说了一句“你还没睡?”就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天羽洗完上床,阿浩坐在床沿等他。天羽脱了衣服,阿浩向他掀开半边被子,天羽躺进去,阿浩为他裹紧,将那边的被角掖紧,关了灯。
天羽身上一重,阿浩的手臂已经搂了过来,将他搂进怀里。
吻落在唇上,细密温柔地吻过唇角,舌头探进卷住天羽。天羽和阿浩吻了一会儿,阿浩呼吸加重,手抚上天羽的胸口,天羽按住了他的手,把头偏开。
“我累了,今天算了。”
天羽说。
阿浩顿了一下,没再坚持,抽离开身体。天羽翻了个身,背对着阿浩准备睡觉,阿浩犹豫了一下,从后面环抱住他。
“最近你太忙了,别累着,要不,我晚上去接你。”
“不用,你忙你的。”
“太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天羽有些不耐烦起来。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行不行?我一个大男人开着车,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浩没接话,天羽也自觉语气不太好,翻过了身,看了阿浩一眼。
“我真的累了,困的很。睡觉吧。”
有几个晚上天羽回去得迟,走出办公室看到阿浩的车在外头等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阿浩看到天羽出来就下了车,天羽说不是叫你别来吗?
阿浩说我也刚忙完,路过,顺便过来。
天羽上了阿浩的车,阿浩边开车边和他聊着,却掩饰不住满脸的倦容。天羽看他不一会儿就忍不住打一个哈欠,还强打着精神逗他说笑,忍不住说累了就早点回去睡觉,我又不是没车,干嘛非跑这一趟。
阿浩看了他一眼,开玩笑似地说我就想来看看你,不欢迎啊。
天羽说你不用怕萧南对我下手,要下手早就下了,等不到现在。
阿浩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开车。天羽望着窗外深夜黑漆漆的街道,听着阿浩随后又聊起了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听着,脑子里想着事情,直听到阿浩喊了几声:“天羽?”
天羽回过神来。
“怎么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开车别聊天,走神。”
阿浩看了看天羽淡漠的脸,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
天羽本来烟瘾就大,最近更是几乎烟不离手。阿浩说过他几次,天羽也没听。阿浩知道天羽为了萧南的事情心烦,也不再勉强,但有时候看见天羽抽烟抽得凶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叫他少抽。
这天阿浩从外面回来,进屋见满屋的烟雾缭绕,天羽也没开窗户,坐在茶几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嘴里叼着烟头,眼睛眯着,在打游戏。阿浩离开的时候天羽就是这个样子,办完了事隔了大半天回来,天羽似乎连姿势都没换过,脚边的地毯上是一地的烟灰,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聚满了几十个烟头。
阿浩挥开浓重的烟雾开窗,天羽见他回来也没有反应,仍然聚精会神在游戏上,阿浩快步走过去,从天羽嘴里夺过了烟。
“干什么你?”
天羽正打在紧要关头,不满地抬头。
“你不要命了!”
阿浩也光火了,指着满满一缸的烟头。
“有你这么抽的吗?这才一个上午!你一天打算抽多少?”
天羽盯了阿浩一眼,见阿浩把手里那根烟摁熄在烟缸,天羽也不去夺,从身上摸出烟盒又掏出一支。
他正要对着火机点上,整盒烟都被阿浩抢过去,捏在手心碾碎。
天羽彻底火了。
“毛病啊你?!”
他跳起来对阿浩吼。
“别抽了!”
阿浩动了怒,眉眼都变了。
“我他妈的最烦别人管我!”
天羽一脚蹬开茶几,笔记本连着电路线掉在地毯上。天羽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阿浩要拉他,天羽指着阿浩:“少管我,不然我迟早烦你。”
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浩独自站在屋里……
后来天羽对阿浩说,他最近心情不好,他这人本来脾气也不好,常有无名火对身边的人发,已经习惯了。
阿浩说我知道,天羽,等忙完这一阵子,我们去散散心。
天羽看了阿浩一会儿,说,你不要这么迁就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阿浩笑笑,没说话。天羽说,阿浩,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的本性很难改变。现在我们在一起,但我这个人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哪天说没有就没有了。这个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阿浩听着,还是没说话。
天羽说,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咱们俩能好一场不容易,也不遗憾。以后不管能不能在一起,想起来都不用难受。
阿浩听了,只回答了天羽一句:“你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天羽没有说话。
阿浩说,天羽,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萧南不会一直这么无法无天下去,虽然我现在还有些事不能说明白,但是你相信我,就快了,会慢慢好起来的。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别折腾自己,烟少抽点。
天羽看着阿浩的眼睛,点了点头。
阿浩笑了。他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下是深重的阴影。阿浩握着天羽的手说我两天没合眼,我先睡一会儿。
天羽点头,为阿浩盖好被子,阿浩疲倦地闭上眼,很快就陷入沉睡。
天羽一直坐在床边。外面的夜色浓郁,照着他沉默的侧脸。他低头,看着阿浩的睡脸。深浓的倦意笼着那张英俊的面孔,青色的胡茬印在那令他迷恋的下巴上。在外面担了多少事阿浩从不在他面前说,只有此刻看着他没有防备的睡脸,才毫无掩饰地显露着深深的疲惫。
天羽伸出手轻轻抚摸过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小心翼翼,怕稍微重了就扰了他的睡梦。他的手指停留在脸颊上的那道伤疤,久久不动。
许久,天羽缓缓弯下腰,轻轻吻上那道伤疤。
然后他慢慢抬起了身,站起身,走出了大门。
在酒吧,天羽一个人喝酒。
旋转的灯光让人目眩,天羽喝着杯中蓝色的液体,将它沉沉晃动。
身旁不断有年轻的男人靠近,试探着在他身边坐下,用暧昧勾人的眼光看他,或者和他搭话。天羽撩起眼皮看人一眼,转过头面无表情,直到对方讪讪地离开。
“一个人?”
一个俊美的男人坐在他身旁,胳膊若有意似无意地挨着天羽,露出一个魅力的微笑。
“我注意你很久了。”
天羽打量着他,打量了很久。男人脸上布满了对自己魅力的自信,对天羽长时间的注目很满意,微笑回望。
天羽向他慢慢凑了过去,男人立刻贴身过来。
暧昧的气息拂在对方耳际,天羽在对方耳边说:“滚。”
喝下第三杯酒,天羽把空杯子放在桌上,正要再倒,瓶子被握住,一个人说:“我来吧。”
天羽抬起头。
“……是你?”
酒液倒进酒杯,张书晨把酒杯递给天羽,坐在他身边,笑笑。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的名字?”
自从分别后,天羽再也没有见过张书晨,以为他早就不在这个城市,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面。和分别时相比,张书晨有些变化,穿着名牌的衣着,整个人的打扮都时髦入流。
天羽打量了他一会儿,说,我记得。好久不见。
张书晨说,好久不见。
天羽为张书晨要了酒,两个人聊了聊。
张书晨跟天羽说了近况,他离开汉城后没多久跟了一个老板,随着老板又回到汉城,这老板对他还算有情有义,手头大方,待他也算和气。分开时给了他一笔钱,现在又被一个有钱老板看中,把他安置在汉城郊区一幢别墅里养着。
张书晨说完了,笑笑,说,过得还行。加上那时候萧总给了我不少,安家养老的钱应该是有了。
天羽没说什么。他见过太多张书晨这样的人,有比他风光的,也有比他不如意甚至很惨的,张书晨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他们走的路都一样,找一个老板,再找下一个,用身体和青春积攒下半辈子。
天羽说,留点底钱,以后回老家,做点小生意。
张书晨没有吭声,沉默了很久,问:“李总,你不怪我吗?”
天羽笑笑。
“你没害过我,我怪你什么?”
“我离间过你和龙经理的关系。”张书晨说。“走的时候我对你说的那些不是真的。那些都是萧总要我编出来离间你们的。”
天羽端起酒杯。
“今天只喝酒,不提过去。”
他和张书晨碰了一下,仰头把酒灌进脖子。张书晨没有喝,默默地望着天羽喝酒的侧脸。
“听说,你和龙经理在一起了。你心里一直想着他,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天羽听了,没有说话,忽然转过脸问张书晨:“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张书晨一愣,没有回答。
天羽说,是不是觉得我特混蛋?
张书晨望着天羽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伤痛。
天羽想起他为自己挡酒的样子,脸色煞白地躺在医院里,他想起张书晨抓着那根彩色的头绳泪流满面的脸。
天羽没有想过,在这个他满腹心事的夜晚,让他想要交谈的人会是这个被他伤害,被他抛弃的张书晨。天羽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他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去爱一个人。以至于当他有了真正想拥有的人,才发现自己对于如何去爱是如此无知。
爱这个字眼,过去对他是一种嘲讽,现在对他,成了奢侈。
天羽望向杯中蓝色的液体。晶莹的蓝色酒液映着他的脸,天羽想起以前他叫阿浩喝这种酒的时候,告诉他,这叫海洋眼泪。
“关于海洋眼泪,有一个传说。”
天羽说。
“以前,有一个生病将死的少女,她的情人还不知情。少女知道她死后情人会很悲伤,就给他喝了一杯蓝色的酒。喝完之后,情人就忘记了她的好,只记得她的不好,在她死时也没有感到悲伤,娶了别的姑娘。”
“少女临终前,流下了眼泪,泪水像汪洋大海一样多。从那以后,这种蓝色的酒就有了一个名字,海洋眼泪。”

雨不在下 发表于 2013-7-26 15:27:47

张书晨静静听着,晃动着蓝色的酒液,笑了笑。
张书晨说,有时候以为做的事是为对方好,其实又怎么知道对方就真觉得好呢。就像这个少女的情人,也许他宁愿悲伤也不想失去相爱的回忆,可是却连反对的机会也没有就失去了。
天羽看了他一眼。张书晨也看向他。
“萧总那时候让我离间你们,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看的出他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说这个故事,是宁愿龙经理现在恨你,也好过他以后难受吗?”
天羽记得张书晨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但还是为他的敏感和聪明而意外。他想萧南果然有看人的眼光,当初才会挑中他到他的身边。天羽没有回答,听见张书晨说,龙经理已经被拖下水了,就算现在你不想连累他,萧总还是不会放过他。
天羽淡淡说,他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了。
张书晨一惊,不知道天羽说的“他”是萧南还是龙浩,他端详天羽的表情,天羽却很淡漠,像只是说着一件无关的事。
“我已经是下不了船的人,龙浩不一样。他对感情太认真,我怕他以后受不了。”
张书晨察觉了什么,他定定地看着天羽,眼神惊愕,慌张。
“天哥,你……”
天羽知道他想说什么,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下,丢开。
张书晨看着他坚定而平静的脸,没再说下去。他沉默了许久,问,这些龙经理知道吗?
听不见天羽的回答。张书晨出了一会儿神,说,你不怕我卖消息给萧总吗。
天羽只是一笑。
张书晨静静坐了一会,仰起头,喝完了杯中的酒。
张书晨说,我以为你不会对什么人真正上心,即使是龙浩。看来我错了。你以前说,你惦记他是因为偷不着,现在你得到他了,还愿意为他这么豁的出去。
天羽说,他为我做的太多。
张书晨悠悠地说,我很羡慕他。
他转过脸来,看着天羽的眼睛。
“但是忘记一个人的好,比忘记他的不好更难。”
张书晨走的时候,告诉天羽,他会帮忙的。他说,当初阿浩在工地的地址是他告诉了萧南,现在他愿意偿还。
阿浩去了上海,回来时正是深夜,在家里没看到天羽,打电话问他在哪,天羽说在外面。
阿浩进云水的时候,天羽正和一大群人闹得有点疯。他赌酒赌输了,一票人正在起哄让他脱衣服。天羽的情绪也很HIGH,休闲西装的外套已经脱了,白衬衫敞着领口,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阿浩进了人群,天羽那圈里知道他和阿浩的事的不多,见阿浩帅气的样只当他是天羽的新伴,都没在意,这里天羽一边笑着说,脱就脱,爷们还怕脱?一边潇洒地扯了领带,眯着眼睛摸上衬衫扣子,豁的一下就扯开来,一帮人高声鼓掌叫好,天羽似乎有点酒意,手一翻把衬衫脱下大半,露出赤裸的胸膛。
衬衫被拉上去,掩住了天羽的身体,一只手伸过来为天羽披上外套。
“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阿浩向周围的人示意。有人不尽兴还想闹,碰上阿浩掠过来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
“你来了,坐。”
天羽让人给阿浩倒酒。音乐又响,热舞又酣,K歌的,划拳的,跳舞的,拼酒的,男男女女搂在一起的,偌大一个包厢闹成一团,在吞云吐雾中散发着颓败和淫靡的味道。
天羽享受着这种熟悉的气氛,颓废,糜烂,却自在。这是他熟悉又拿手的气氛,他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身体,觉得整个人有吸大麻一样的麻醉感。他笑着对阿浩说,好久没出来玩,他都憋坏了。
阿浩没有干扰他,一直坐在沙发里,看着天羽和那些人玩一些出格的酒吧里的玩意,看着他无所顾忌地喝酒,疯玩。过了一个多小时,阿浩才站起来,过去把酒杯从天羽手上接过去,说不早了,回去吧。
天羽说,今天不走了,上面开个包房,玩够了就上去。
阿浩看天羽脸色酡红,摸了摸他的脸,看天羽的脸色就知道他喝的有点高。他把天羽带到沙发上坐下,走开去为他倒一杯热茶。
天羽确实有点喝高了,今天他是三四种酒混着喝的,一下就上了头。他慵懒地瘫靠在沙发上,眼神随意地掠过包厢外面,在一个人身上停住了视线。
那是个模样俊俏的年轻男孩。他也对着天羽看。天羽看了他一会儿,远远地对他一笑。
阿浩过来把茶杯递给天羽,天羽才收回了视线。阿浩顺着天羽的眼光往外看,那男孩看到阿浩,表情一僵,走开了。
天羽喝了茶,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说去洗手间,走出了包厢。
过了很久他也没有回来。阿浩在震耳欲聋的舞曲中沉默地坐着,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云水后场的暗墙边,两个正搂在一起接吻的男人被猛地拉开,阿浩扯起天羽大步走向外面,踢开后门,手一甩将天羽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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